敖凤敖凤自是听得出金衣女子言中委婉的规劝之意,不过两女对视一眼,并不以为意。许听潮早和她们说过,若是能晋入虚境,便可与合道老怪一较高下。
金衣女子见到连女这般模样,只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原本她和当年在场的妖族后辈都对许听潮和血妖十分不服,但自从遇这两个妹妹,心中那份骄矜便逐渐放下。
二十多年来,敖珊敖凤的神通,她是看在眼里的,虽说不曾真正比试过,但自忖就算已将那乾清元太乙神雷盘祭炼得七七八八,也顶多和她们其中任意一人战成平手。但这两位妹妹对敌,向来是共同进退,且心灵相通,恍如一人,配合极其默契,好似有七八个一齐出手,等闲虚境,根本在她们手中走不了几合!
就算如此厉害,敖凤也坦言打不过那位“许大哥”!此人的神通本事,可想而知,更何况从两个妹妹的言谈中,那姓许的尚且及不他的兄长血妖!
一家之中,出了两个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说不得真能从六绝老怪手中借到东西……
脑中念头流转,金衣女子还是忍不住劝道:“这段时日,就不要再去拜访六绝前辈了。一切等许道来了,再做计较。”
敖珊连连点头称是,敖凤一撇嘴:“还能如何?若我们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还不知要被他怎样惩治……哎呀!”
话一出口,敖凤立时觉出不对,慌忙捂住小嘴,面一层绯红迅速蔓延,眨眼波及耳根!敖珊一脸哭丧,满眼哀怨地看着自己这化身,才几年,就养成这般口不择言的脾性?
金衣女子却噗嗤笑出声来,敖凤又羞又恼,扑过来挠她的胳肢窝,敖珊也不甘示弱,一时间,三女闹成一团……
“许大哥!”
“呆子!”
敖珊敖凤目蕴水汽,痴痴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身旁的许听潮。
许听潮原本还打算虎着脸将两女“训斥”一番,见得这般场景,一颗钢心先自软了,张开双臂,蛮横地将两女揽入怀中!手掌放在柔软滑腻的纤腰,鼻中一模一样的幽香浮动,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炽烈的温馨!
这一回,两女也并未争风吃醋,而是双双将螓首埋在许听潮胸前!
这小子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在两女粉颊各自吻了一下!
“呀!”
敖珊受惊小兔般地一挣,浑身陡然变得僵硬,脸颊瞬间红成了熟透的朱果!敖凤却抬头嗔道:“你这木头,莫不是晋阶虚境之后忽然开了灵窍?”
许听潮倒并非忽然开窍了,而是见到两个红颜,心中欢喜安宁,连带之前压抑下因晋阶而生的振奋一同爆发,情绪前所未有地激跃,才会做出这般大异寻常的举动!
正是因此,敖凤这般询问,反倒迎来一个激烈的拥吻!
敖珊面红耳赤,小嘴却逐渐噘起,半晌,许听潮才和敖凤分开,有如狼似虎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敖凤钗发凌乱,目如秋水,兀自戏谑地看着敖珊。
敖珊羞得闭了眼睛,唇舌却不由自主地与许听潮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本姑娘这三十年可不是出来玩的!”
旖旎之后,许听潮就问起两女的经历,言语中颇多责怪。敖珊目光怯怯,敖凤却将一双美目瞪起!
“你看,这些都是什么!”
这小冰凰香袖一拂,圆木削成的小桌顿时现出六个玉盒!不等许听潮动手,她已屈指轻弹,六个玉盒尽皆打开!
许听潮本不认为她能当真拿出什么好东西,只是摆出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待得见到盒中物事,才变了脸色!
其中五个玉盒,各自盛了一盘曲虬结的老枝,枝长有三五片,十余片不等的椭圆叶子,均是青翠欲滴!阵阵清新芬芳的木灵气息扑鼻而来,闻之令人精神大振!
这东西,不正是九九丹丹方中记载那“九曲木灵叶”?
另一个玉盒中,却是十枚连着深青小枝的双桃形灵果,粒粒大如葡萄,隐有彩光闪动!许听潮不知其根脚,但光看形貌,已知不凡,珍贵之处,怕不在九曲木灵叶之下!
“从哪儿来的?”
许听潮心中震惊,知晓得到此二物,其中凶险怕是不小,因此板起了面孔。
“许听潮!”敖凤却是怒了,猛地站起身来,一手叉腰,一手拍在桌面,“本姑娘好不容易寻来这东西,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如此恶状,当真可恶!”
“凤儿,许大哥也是担心我们安危……”
许听潮错愕,敖珊轻轻拉了拉敖凤的衣袖。
“哼!”
敖凤冷哼一声,气呼呼地别开了脑袋。
许听潮伸手,将她拉到面前,下下细细打量,好似方才认识一般,就在敖凤怒气渐消,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一笑:“我们家凤儿乃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方才是我错了,在这里陪不是。”
“这还差不多!”
敖凤转怒为喜,眼巴巴地看着许听潮:“这些叶子,够几炉丹的分量?”
“多少我都喜欢。”许听潮目光早已转为温煦,“今后不可再这般行险了。”
又是如此,敖凤不高兴地撅起了嘴,一挥袖,桌玉盒尽数盖:“快些收好,我和珊儿已打探出一艘诸天星辰银河飞梭的下落,就等你来了!”
“此话当真?!”
许听潮再也坐不住,跳将起来,紧紧握住敖凤的纤手!
“骗你不成?”
敖凤尖削的下巴微微扬起。
“凤儿……”
“嗯?”
“这些年苦了你了!”
许听潮这般黏糊,敖凤反而不大适应,挣脱了掌握,把敖珊推到面前:“莫要光顾着夸我,若没有珊儿,可做不到这些事!”
“珊儿也有本事!都是为夫的好妻子!”
当年他们便是乘坐诸天星辰银河飞梭来到这天道界,可惜那飞梭在域外虚空就被毁了,如今有望再得一艘,许听潮如何不高兴?如此,岂非回归巨人界在即?屈指算来,到达这天道界已有一甲子还多,他本还以为须得花费不少年月寻找横渡域外虚空的代步之宝,如今却都省下了!
“哎!”
敖凤受不得许听潮的“魔爪”,挥手连拍:“好你个小贼,还不赶紧放手?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琢磨该如何将飞梭借来!”
“此事尚有碍难?”
敖凤翻个白眼:“若非如此,还需你出手?”
当下便将事情说了。
原来诸天星辰银河飞梭这等至宝,天道界加起来也不过十余艘,如今尚存的人族顶尖宗门之中,金广宗,玄宗,明阳谷,地阙堡,北幽宗,鬼仙门,太乙门各有一艘,万妖谷只占三艘,散修之中,六绝老怪独自占有一艘……
四五五 渡星宝槎何须寻,元磁极空胜银河(五)
敖珊敖凤看中的自然就是六绝老怪手中那一艘。&&
这般招惹一个合道老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掌握在顶尖门派中的飞梭,且不谈人族,就是万妖谷的三艘,两女都没可能借来。休说是她们这等半路入门的“外来户”,就是那在万妖谷中地位非轻的金衣女子,也没这可能。
这金衣女,名字唤作徐娘,乃万妖谷五大妖仙中浮丘怡宸一系的天才弟子,甚得其宠爱,这般身份,找到谷中长辈言及此事,也直接得了两个字——不许!
其实除去六绝老怪手中的那艘,天道界还有三四艘诸天星辰银河飞梭,只是不知早就散逸何处,想要寻到,除了有天大的机缘,否则花费再大的力气,也几乎不可能。天道界修士何其多也,哪个不觊觎这般宝物?他们都没有丝毫线索,更不用说敖珊敖凤了。两女来到此界的时间,也才六十年。
正是因此,两女才将主意打到这老怪身。
听了敖凤述说,许听潮暗自为两女捏了一把汗:“如此说来,这位六绝前辈,也并非外界传闻那般狠辣绝决,否则你们两个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敖凤也知这回确实有些鲁莽了,因此也不反驳,只暗自吐了吐舌头,辩解道:“六绝老……前辈做出这般不近人情的样子,怕也是出于无奈。他老人家散修一个,无依无靠的,虽说修为已是合道,也比不得人妖两族人多势众,更不用说那些个赖在此界不飞升的天仙,不装出这般心狠手辣的样子,怕早就被人打门来,讨要飞梭了。都说六绝前辈所过之处,天地下,东南西北,半个活物不存,其实有九成是被吓跑的,剩下一成,也大多被吓死,他老人家亲手击杀的,终究没有几个……咦,徐姐姐来了,我去接她!”
这冰凤凰,眼见许听潮脸色越来越不对,赶紧找个借口跑出门去。
“哼!”
许听潮满腔愤懑不得宣泄,忍不住冷哼一声。
敖珊脖子微微一缩,许听潮侧头,不自禁地轻叹一声,又叮嘱道:“今后万万不可如此莽撞,若出了事情,叫我如何安心?”
这龙女怯怯应是,末了才抬头问:“许大哥是不是觉得珊儿很没用?”
许听潮诧异:“何出此言?”
“方才你夸凤儿是女中豪杰,敢作敢为,可,可我却却没那般果决,只能做个柔弱小女子……”
“小女子才好!”许听潮已然明白敖珊为何如此,将她拥入怀中,“凤儿性子跳脱,有几分像姐姐,却又没有姐姐那般干练沉稳,委实让人放心不下。她和你一样,都是为夫掌中的金丝雀,要时时宠着护着,生怕一不小心就累了伤了……”
絮絮叨叨一大堆,敖珊整颗心很快便化作一汪融融春水,半晌之后,面色却逐渐变得古怪。
许听潮不明所以,停了言语,莫名其妙地注视怀中玉人。
敖珊噗嗤一笑:“许大哥怎的变得如此嘴甜?凤儿说你忽然开了灵窍,倒是半点不假!似这般,也不知多少女儿家会被你骗去了芳心!可得看紧点着,不许你到处拈花惹草!”
一双柔荑攀脖颈,许听潮却一时无语,佯作凶狠地捏了捏她绯红的脸蛋……
未几,敖珊领着金衣女徐娘到来,双方各自见礼不提,只是徐娘使劲盯着许听潮打量,让他颇不自在。
向六绝老怪借诸天星辰银河飞梭这事,势在必行,敖凤鼓动立时就动身,许听潮却说不着急,后方还有个不错的帮手。敖凤好奇,询问帮手的来路,许听潮卖了个关子,也不明言,只说到时便知,惹得这冰凤凰直撅嘴。
大半日之后,摩陀老道才狼狈赶至。
不等站定身形,这老道就高声呼喊:“许老弟,之前所说可还算数?”
徐娘怎认不得摩陀道人,一时惊诧莫名!
“自然算数。”许听潮却只淡淡一点头,“不过许某有一事为难,还需道出手相助一番。”
摩陀老道大恼,跳脚道:“老道就知你这小子没安好心!”
抱怨一阵,这老道才虎着脸不情愿道:“究竟何事,快些说来办妥了!”也难怪他做出这般表情,本以为寻到许听潮,就能好生参悟两座仙阵,哪知竟惹出这许多波折,一来二去,已过了数月!
此时,敖珊敖凤已知摩陀老道根脚,以及个中缘由,愤恨之余,都不禁暗暗得意,任这老道多厉害,到头来也要被自家许大哥玩弄在鼓掌之间!
见摩陀老道开口答应,许听潮才嘴角一翘:“此去向南六千七百里,有座遽灵峰,六绝前辈正在其盘桓。许某欲前往相见,商议借用诸天星辰银河飞梭之事。”
听到“六绝老怪”四字,摩陀老道就面色一苦,再知许听潮竟要借取飞梭,忍不住跳将起来,指着鼻子大骂:“你这小子痴心妄想,不知他六绝那名号怎么来的?找他借那劳什子飞梭,还不如径直斩杀了抢夺来得省事!”
“不见得?”敖凤看不惯这老道嚣张,“六绝前辈固然怕人了点,也不至于……”
“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不等敖凤说完,摩陀老道就出声斥责,“老道今儿便教你个乖,六绝老儿的名号,乃是地阙堡、北幽宗、太阴教三派弟子无数性命堆出来的,绝非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之所以对你等客气,只是因为手血腥太多,不容于人族,生怕再招惹万妖谷,引得两族联手劫杀,从此再无立锥之地!”
“这事儿我们怎不知道?”敖凤面露惊疑,一双美目落在徐娘身。
这金衣女好不尴尬:“姐姐也是才从摩托前辈口中听得这般秘闻。”
许听潮不管敖凤,向摩陀老道一拱手:“愿闻其详!”
摩陀老道不耐烦道:“还能如何?这三宗眼馋人家宝贝飞梭,联手抢夺,结果被杀了个血流成河,元气大伤,甚至天仙都接连出手,兀自奈何不得六绝,只好不了了之。这般丑事,三宗自然不会到处宣扬,甚至多加遮掩,数万年过去,也难怪你们小辈不知。”简略将缘由说了,这老道语气一转:“许小子,也不须盘算将你那兄长唤来,谋算六绝老儿!你不是从坤元镜中得了一艘元磁极空梭么?且拿出来,老道给你改一改,管教比什么银河飞梭好百倍……咳咳!”
这老道不说也就罢了,提起此事,许听潮就想到在藏镜阁中,几番濒临陨落的凶险,面神色已变得不善!胜过诸天星辰银河飞梭百倍此话,更是被他当做耳旁风,半点不曾听进去!
摩陀老道也知吹牛过了头,赶紧干咳两声打住,引得敖珊敖凤徐娘三女掩嘴嬉笑。
“你当真能将它改得比诸天星辰银河飞梭还好?”
“莫非老道骗你不成?诸天星辰银河飞梭不过仗了周天星辰大阵,方有那般神妙,不巧老道正精通此阵!”摩陀老道精神大振,自行夸赞了一番,神色陡然一改,涎着脸问,“许老弟,可否让老哥哥先参悟……一番,也好解解腹中馋虫?”
许听潮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见这老道并未说出“仙阵”两字,才算回复柔和,漠然点头道:“也好,道请随我来。”
言罢,驾云往山巅而去。
摩陀老道欢喜不尽,身光芒一盛,立时跟了去。
“徐姐姐,小黄涧的杏花怕是已经开了,左右无事,不如前去游玩一番?”
敖凤拉住徐娘的手,这般念叨起来。敖珊也满脸向往:“是啊是啊,我也早想去了!”
徐娘如何不知这两位妹妹的心思,当即展演一笑:“杏花烂漫,正合赏玩,事不宜迟,这就动身!”
……
山顶,数个时辰之后,摩陀老道意犹未尽,许听潮却已将铺陈开十余丈方圆的钧天仙雷大阵收起。
“老弟,可否再宽容半个时辰?”
就好似与美人同赴**,关键时刻却被人生生打断,心头那般难受,委实没有合适辞藻能够言述其万一,摩陀老道心中哀号,全然不顾面子,苦着秋菊般的老脸央求。
许听潮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许某已宽限了五次,道的承诺却还未曾兑现。”
摩陀老道神色一滞,先前那般愁苦顷刻不见,愤愤道:“罢罢罢,谁让老道遇你这小魔星!快快将那元磁极空梭拿出来,待老道先行查探一番!”
许听潮一挥手,身长十丈,通体黝黑的飞梭便浮现两人中间。
摩陀老道抬眼看去,只见梭体之元磁精气盘绕流转,好似一个个阴阳太极,生生不息!
“好宝贝!”
这老道忍不住赞叹一声,翻手取出总阵旗,挥出一道黝黑的元磁精气,探入梭体。
半晌之后,才将手中脏兮兮的小旗一收,面露为难之色。
“如何?”
“还能如何?只须将周天星辰大阵铭印其中,便可大功告成!只是须得用能与周天五百三十七星辰感应的灵物布下阵基,方能保得大阵长久不衰。”
许听潮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莫不是被这老道耍了,他只为骗得一时三刻参悟仙阵的机会?当下把脸色一沉,冷声道:“想来道定有办法!”
摩陀老道见他这副表情,心头不禁一跳,赶紧道:“自然是有的!不过老弟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换?”
四五六 渡星宝槎何须寻,元磁极空胜银河(六)
“……老弟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