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古屋市区内,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座高一八O公尺,酷似巴黎“艾菲尔”高塔的铁塔,它的雄伟壮观比起“东京塔”也不会逊色到哪。
司徒青魁绕了一圈,并无梢作停留,便往城东方向驶去。
其实日本最大的文化特色,应该就在于它的神社、大大小小的院寺特别多。每一间看来其实大同小异,但往往因为人文、地理的不同,它们的传说与兴盛程度也就随之有所差异。
车子停在“德川美术馆”外,据闻馆内展示德川家传的刀剑、甲胄等约有万件之多,其中还有源氏物语的绘卷,现已被指定为国宝。
司徒青魁一直以来对这些古文物很有兴趣、趁着今日他才得以开开眼界,只是不知……
“美美,你听说过‘源氏物语’吗?”司徒青魁专注地问道。
安美美有些讶异这四个字会由他口中吐出,但她仍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极了,看来我猜对了,而且我也为我们觅得了一项相同的喜好。”司徒青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安美美连带地也被他的雀跃所感染。事实上,当她知道正置身于一家美术馆时,她是既惊且喜的;惊讶的是司徒青魁竟会对这种场所有兴趣,太不可思议了。莫怪说人不可貌相,她实在很难将司徒青魁这商界鼎鼎有名的翘楚和这充满文艺气息的美术馆联想在一起;另外,她也喜于有机会见识到这套的“源氏物语”。只因她一直很想找机会亲自来瞧瞧,奈何总抽不出空;如今夙愿得偿,她心里涨满了深深的感动。
他们肩并着肩,一同阅览日本著名“德川”姓氏所遗留下的不朽古物,脑中幻想着那个离他们极遥远的年代……
足足参观了一个下午,步出馆外时,他们不约而同唏吁一声聊表内心激昂。
“人类因为懂得创造历史而伟大。”安美美有感而发地喃了一句。
司徒青魁默默无语,却丝毫不掩他也深有同感。
“谢谢你带我来。”安美美衷心道。
“我才该谢谢你,毕竟志同道合的知己难寻,而且我很高兴你没笑我。”
安美美听到未句,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猜你一定觉得以我的外表绝不可能喜欢这类东西的,对吧?”
安美美笑脸微红,并没否认。
“无所谓啦,我就是明白大家会这么想,所以才未表现出这方面的兴趣来;而目前你是唯一知道的……先声明,不许偷笑喔。”司徒青魁伸出食指佯装警告她。
“怎么会?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况且我自己也很喜欢呀,坦白说、今天的我更欣赏你了;诚如你所言,志同道的知己难寻,现下要我去找个对‘源氏物语’这般了解的男人,恐怕打着灯笼都不见得找得到呢。”
司徒青魁眼底霎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情感,直直盯着她,牛晌才低喃道:
“我知道你是特别的,一开始就是。”
安美美听不习惯太过露骨的话语,低下头急忙转移话题:
“肚子好像饿了耶,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好吗?”
司徒青魁微微一笑,整个脸部线条都放松了。
不急,这种感觉的问题强迫不得的。不过,他非常明白彼此心湖已在这时都激起涟漪,无法忽视了……
“吃过怀石料理没?”他问。
“没有。”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他的笑容好迷人。
“那我带你去尝尝。”
第五章
手拈一炷香,大冢虹姬虔心地跪在亡弟的灵位前无声诉说着心里话……
不是她不帮他报仇,而是在经过上次的围剿失利后,想必“山口”的戒备更是森严了。现下,她能做的便是使“大冢”的势力越加壮大及巩固;另外,关于他的确实死因,也得进一步仔细调查才行。
而以司徒青魁的身分地位,是再适当不过的人选;有他那个公司当靠山,“大冢”如虎添翼,整个组织会更屹立不摇。
所以弟弟,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司徒青魁能乖乖地加入我们……
纸门霍地被拉开,打断了大冢虹姬的冥话。她眉一皱,冷冷道:
“不是说过不上香的时候别来打扰我吗?”
“大姐头。”
一听是浩二的声音,大冢虹姬转过身来。
“怎么了?”她知道若非紧急,浩二不会非得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大姐头,刚刚线报传回,我们这次的交易失败了。”浩二神色沉重。
“什么!?”大冢虹姬弹跳而起。“怎么会呢?咱们这次的行动不是布置严谨吗?为何条子会晓得?”
浩二眉头打了好几个结,摇摇头道:
“有人泄密,所以警方老早就守在四周等咱们行动了。大姐头,被警方捉走的人有二十多名,咱们这回损失非常惨重。”
“该死!”大冢虹姬恨恨地重捶一下。“这神秘人究竟是谁?为何三番两次地陷害我?”
“大冢”专营军火买卖,而“山口”则以毒品走私为主,在东京他们是势力相当的两大帮派。虽同为不法生意,可是大冢虹姬坚持所有人绝不许碰触毒品,且有意漂白,将组织企业化;奈何碍于生计而不敢贸然行动,因为要转型最起码也得有个靠山,失策时才不会一败涂地,也可惜缓冲期再重新开始,
她知道警方已盯了“大冢”许多年,但由于训练有素加上经验丰富,几乎没有一次交易是失败的;然而这次不同,这次有个神秘人躲在暗处存心找他们的碴。倘若不将此人揪出,“大冢”恐怕岌岌可危……
“浩二,你去安抚一下被捉走那些人的家属,顺便计算一下损失。”大冢虹姬下令。
因为训练有素,所以她不担心那些人会出卖“大冢”;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不能出面,只能衷心期盼警方不会多加刁难;损失这些人员她很心痛,但更令她痛恨的莫过于那位神秘客。
而这个事件更加让她笃定她要司徒青魁和他公司的念头。
“还有,浩二……”在他要退下之际,大冢虹姬唤道:“我前几天交代的一件事着手办了没?”
“大姐头请放心,网子已经撒下,就等猎物上钩了。”浩二信心满满。
“是吗?”大冢虹姬抿了抿唇道:“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不会教大姐头失望的。”
“很好。”大冢虹姬赞扬地点点头。“没事了,去忙你的吧。”
遣退浩二,她又转回灵位前。
近来“大冢”祸不单行,而庆大的牺牲者就是她那英年早逝的弟弟……
神秘人所制造出的谜团越扩越大,且招招冲着她来,让她对这一连串的事情也不禁起疑……三弟当真是“山口”所杀的吗?
说起来他们两帮并无冲突之处,只有前阵子因为一个新建港口的归属问题,两方争执不下,后来才派三弟前去谈判。不料却一去不回……
可是,“山口”真的是凶手吗?
被这神秘人一搅和,看来不好好仔细调查一下是不行了。
她要在最短时间内揪出他,她发誓。
一早,饭店的MorningCall响起,安美美埋在棉被下的身子有些挣扎。没办法,谁叫她们安家姐妹无一幸免地全遗传了母亲的赖床症,而且无药可救;不过她还算是姐妹中清醒能力较强的一个。
眨了眨眼,她命令自己爬起来,而这个动作却足足花了她三分钟的时间。
要强迫自己离开被窝的那一刻,总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一旦克服了,洗把脸后即可精神全振。
才踏出浴室,门铃声便响起。
安美美没多加猜测,第一个念头就如是司徒青魁。
她并未立刻开门,反而慢条斯里地从衣橱里挑出一套鹅黄色套装换上,颈间结了条淡青色丝,挤了些慕丝固定发型,戴上一对小巧的珍珠耳环,再点上口红后,她满意地望望镜中的自己——
清新、俏丽,嗯,不错。
她最感谢父母的地方就是他们遗传给她一副美丽容貌,不可讳言,人与人之间往往以容貌作为第一印象的评断;而丽质天生,即是在人际关系上的一件利器。毕竟事实证明师哥、美女比起一般姿色平庸之辈是好处多了些,至于内在的充实虽然重要,但若硬要说内在美比外在美重要,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而正因为她生得中上之姿,所以即使打扮简单,只要不落俗套,便显得赏心悦目了。
距离门铃响大约过了十分钟,安美美才姗姗前来开门;果不其然,司徒青魁正神采奕奕地倚在门边。
今天的他一袭青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年轻的气息中又隐含着稳重的味道——令人信任、使人安全,老实说他好帅。
“昨晚睡得好吗?”他对她绽露一记暖暖的笑容。
“嗯,很好。”
司徒青魁从上到下对她打量了一遍,由衷赞叹:
“你今天真美。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昨天逛完美术馆时已经暮落,而后去饱尝一顿美味的怀石料理,接下来便回到饭店各自休息了;然而不久后司徒青魁又拨了通电话告诉她今日要去见一位大客户,她的心登时有了踏实的感觉。的确,她这一趟是来洽公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名泉株式会社”外,司徒青魁领着安美美入内。
“请问你们找哪位?”在大厅便被总机小姐给挡了下来。
“找你们社长。”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你就说我是‘彩门集团’的司徒青魁,你们社长应该会见我。”
“请稍待。”总机小姐马上展开通报。
一旁的安美美眼露不解……若是行程安排的客户,怎会粗心大意到没有预约呢?
而司徒青魁怎会不懂她眼神中所泄漏的怀疑。
其实,“名泉”已经不止一次向他表达想合作的高度意愿;但由于利益关系上达不到共识,他也就渐渐地兴致缺缺了。不过,昨晚他突然灵机一动——这回他借出差之由约安美美同行,机敏如她岂会猜不着他的用意?既然如此,他就顺便找件正事做做;一来以定她的心,二来又捞个客户,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名泉”看在他本人亲身莅临的分上,之前谈不拢的那些小细节,理应也会迎刃而解了吧?
不一会儿,总机小姐才挂上电话,电梯里便出来了三位男子。为首的那位男子神情甚为殷切,笔直地朝司徒青魁而来——
“想不到司徒董事长会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抱歉、抱歉。”头发有些灰白,年约六旬的干练男子,执起司徒青魁的手频频寒暄示好。
“太客气了,小泉先生。”司徒青魁淡淡地回了句客套话。
“来来,请上楼,上楼再谈。”小泉社长做了个“请”的姿势。
随行在后的两人见社长都如此谦恭了,心想此人来头必定不小,更加不敢怠慢;诚惶诚恐地将他们迎进电梯、贵宾室,然后茶水、咖啡一并奉上,任君挑选。
“司徒董事长这次特地亲自前来,不知是……”小泉以试探地口吻问道。
“来洽谈上次谈到一半的合约。”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等贵公司的回音等了好久。”小泉笑意盈盈的,但他眼中所泄漏出的犀利,心细些的人一瞧即知他是属于“笑里藏刀”型的人。
“吩咐一下,秘书即刻抱着一叠资料呈到了小泉社长和司徒青魁面前。
司徒青魁翻了翻,转手交给了安美美道:
“你帮我看看,他们所开出的估价单算起来,我们所获得的利益约有百分之几?”
小泉社长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他身后有位女性,不禁问:
“这位是……”
“我们公司的财务经理。”司徒青魁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噢,失礼、失礼,我以为是司徒董事长的秘书哩。”小泉并没忽略他对她的亲昵举动,遂转移对象讨好起安美美:“经理年轻美丽又能干,想必是司徒董事长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吧?”
“的确是。”司徒青魁含笑代答,瞄了正专心计算的安美美一眼。
在她身上,他再一次发现女人认真的神情原来是这么美。
凭安美美的专业,很快地,她就将整个合约的利与弊给列举了出来。
“只有百分之五的红利分配,是不是太少?”
司徒青魁眼中有掩不住的激赏,他极佩服她一眼就戳中问题核心。
小泉社长微微一叹,想必他若不退让,任两方僵持不下,这笔合约便永无可期之日了。
“不然司徒董事长觉得多少才合理呢?”
“百分之十五。”司徒青魁不假思索。
安美美点了点头附和,表示他们的确有资格喊到这价码。
“这……”小泉社长面露难色。他们一下子抬高了三倍,这未免太……
“小泉社长,这是我们双方表现诚意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想您也知道,我并非常有时间往名古屋跑的喔。”司徒青魁淡淡地说。
小泉黑了脸……原以为攀上“彩门”必有利可图,不料他竟会被小自己一倍岁数的年轻人的魄力给压倒。但回头一想,两方合作的话,“名泉”的名声定会跟着水涨船高;所以不可短视,得放眼未来。多少人想与“彩门”合作都不得其门而入,今日这司徒青魁肯赏脸亲自前来,他面子也够大了,还有啥好计较的?
于是小泉社长爽快地头一点,答道:
“就照你们所提出的,红利百分之十五,其它的也统统没问题了。”
“好极了。小泉社长既是如此明快之人,那我也不好再提其它。合约一式两分,签完即生效。”
语毕,司徒青魁龙飞凤舞地在他面前那只合约书上签下他的大名,然后互相交换。
程序完毕,小泉与司徒青魁两人握手互道:
“合作愉快。”
没再稍加逗留,司徒青魁宣称还有事,便向小泉社长道别。
出了大楼,安美美带着些许揶揄的口吻道:
“我第一次看你跟人家谈生意,真是有魄力。”
“没魄力就只有吃亏的分,我从来不当弱者或输家的。只要是应该属于我的,一丝一毫我都不让。”他目光灼然。
刹那,安美美依稀在他神情中发觉那股属于王者的气势,那么地唯我独尊、自信自负。
她在他身上嗅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她的二姐夫和五妹夫曾是人人闻风丧胆的黑道老大,如今却因娶妻生子而渐渐将事业重心转向其它;但他们眉宇间所散发出来的天生领导者的特质,基本上是相同的。
这个特质给她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曾经她是那么地厌恶所谓的黑道,但自从他们字多了两名这种成员后,她看着他们真心为家人付出并改掉以往血腥杀戳的生活方式,令她很感动;不仅改变了她原本根深柢固的观念,更打心底将他们视为亲人。
对于司徒青魁这股霎时涌现的、说不出的感觉,是否间接勾起了她的思乡情怀?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算是姐妹中最独立冷静的一位;想不到因为时空的距离,仍使她忍不住思念起她的亲人。
“怎么啦?”发现她的沉思,司徒青魁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问。
“没什么。”安美美轻描淡写地带过。
“想家了?”司徒青魁一语道破。
安美美一怔,说不出话来。
“我也有过这种经验。”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不要想了,剩下的时间又是我们的了,你想去哪玩?”
“董事长,这样不好吧?”
司徒青魁眉头一皱,不甚开心地说:
“又不是在公司,不用叫我董事长,这种头衔称呼只会拉远人与人的距离。从现在起,叫我青魁就行了。”
安美美犹豫着……毕竟他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