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骄阳 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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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骄阳 第二部-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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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沉默了会儿,我问,“当初陪考,反而我被录取,你恨不恨我?” 

“……有点儿。” 

又沉默会儿,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我勾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哎,当天就是坐着这辆车,我俩从那小旮旯来到市区。” 

“没错,在拐角的路口,我买了两百八十块的伞。” 

“人生全变了。今后,还会有很多个路口,很多个拐角。” 

“嗯,可能做不到永远并肩齐行了。” 

“是啊,总不能再一块做作业一块留夜校了。 

“焦,说了你别笑话我,我只要一想到不能再和你背着书包头甘蔗,就难受。” 

“傻子,不笑话你笑话谁,学人玩深沉。” 

“……嘿。” 

“我这人事儿多,找你麻烦的时候,你天大的事都得扔了。” 

“废话,兄弟最大。” 

“不准欺负那丫头,今后连我的份一块照顾。” 

“这话说得,你们俩不联手欺负我,我就该偷笑了。” 

“妹夫。” 

“滚蛋,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多乖啊,跟在我身后叫东哥。” 

我一憋嘴,也就这会儿没别人,我才肯承认。 

我拧他的耳朵,他掐我的脖子,两个人狰狞万分的笑着。 

“焦,周黎把她无意识自残那事儿和我说了,我觉得是一种轻微臆症吧?” 

“干吗你,嫌弃我妹啊!”我立马翻脸了。 

“蠢货,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我昨晚给舅打了电话,请他帮我找医生。” 

“……连冬,我借你的那些钱,甭还了。” 

“…………你发烧了你。”他很惊悚的摸我额头。 

“真的,就当我提前送你俩的红包。” 

“不行,我俩要办事的话,你非得送双份。” 

“你明抢啊!” 

周黎一走,宿舍彻底空空荡荡,我变得不喜欢回去,打开屋门,满堂寂寞,整个晚上,看牒也好,运动也好,都孤身一人,想说话,发现伙伴早已离开。 

打开冰箱的那一瞬,扑面而来的冷气刺的我眼眶发疼。 

我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这么怕寂寞的人。 

后来,在某个深夜突然醒来,我习惯性的伸手往身边,才明白过来,因为想要的人不在,才会如此寂寞。 

周黎和连冬的事儿,没几天就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起因还是连冬那小子,尽琢磨怎么给三方父母交待情变史,要说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急出结果来,他非跟宇宙飞船那样,跑来排练室堵我,大嗓门一嚷嚷,得,隔着门板什么都被别人听见。 

我多要面子的人啊,简直郁闷坏了。 

可这份郁闷,看在旁人眼里,就是头顶绿云笼罩,闾丘康和林磔轮流背诵“天涯何处无芳草”,靳蠡懒得过问,他光顾着惦记自个儿,臧关陌一直靠在墙角,神色复杂,我不敢期望他能猜到当日我放弃他的原因,更不敢猜测时至今日,他是否还恨,还牵挂,或者心无杂念。我能确定自己,但确定不了对方。 

所以只能告诉自己,没后悔药可吃,是债就得还,无谓公平。 

Sexy松了一大口气,他成天操心头版头条刊登“新近组合海啸成员被发现与女子同居”这么惊悚的新闻,我心说难道谁都跟你一样属动物的。 

按sexy的意思,宿舍空着也浪费,让臧关陌搬回去,洋鬼子表面说好,回头压根没动静。 

他现在基本上就把我当空气,擦肩而过的时候,连眼波都不闪动。 

我抓碎掌心,丫的太狠,知道最残酷就是爱恨不惊,当你丝毫不能影响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千回百转到哪去。 

十月初,收到好消息,——公司要为“海啸”举办一场演唱会。 

虽说是演唱会,其实规模很小,邀请一些歌友会的小粉和媒体,不对外出票,因为卖不动。目的纯粹是为了拉高知名度,最近的演出反响不俗,关注也越见广泛,公司打算用演唱会投石问路,效果好,就能灌唱片。 

之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道,可以抽版税,可以获利,可以有收入。 

一路走来,终于看到晨曦在即,大伙儿特飞扬,大清早五六点的通告也不叫苦了,倒在保姆车上累得呼噜,嘴角有隐约的笑意。 

在这样的期盼中,我渐渐平静,人一旦有地方寄托重心,痛苦就能被麻痹。当然,这麻痹以肢体的僵硬为代价,为迎接演唱会,排了不少新舞蹈,我底子差,常在高难度动作上遇瓶颈,怪了,看他们个个轻松,凭什么我就吃力,咬牙赌咒,我不信邪,躲在角落里闷头傻练,十遍八遍是起手,我简直患上强迫症。 

这些事儿我都躲着做,这些汗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人,太要脸,就喜欢装作天才无敌,背地吃多少苦没习惯倾诉。 

“呼……”脚一软,我躺倒在地板,这个单手撑地的转圈每次都半途倒下,简直太郁闷了,窗外有淡淡的夕阳,已然傍晚,看看周围,空落落一片,估计同伴都走了。 

我歇了一会儿,站起来,浑身发软,擦擦汗,叫了两声元宝,没回应,才想起它被林磔借去哄女朋友开心呢,这东西,估计又是一顿大吃大喝,体重都超标了它。 

我关上排练室的门,寻思着忙过这阵子得帮元宝制定减肥计划。 

路过音乐房时,听见里面叮呤哐啷不小的动静。 

贼! 

我汗毛竖的比天高,第一反应是快溜,别被贼瞅见了凶性大发杀我灭口。 

我还得留着气看臧关陌的下场。——妈的,凭什么要紧关头,想的还是那张坚冰脸。 

探头探脑在门口一张望,怪了,贼撅着屁股,对着墙角不停扑腾,一跳一跳练蛤蟆功,我好奇,不自禁往里走,撅着屁股的家伙听见有人进来,回头就喊,“这个谁,快来帮忙。” 

双眼对望,我整个人就呆了,是臧关陌,额头密密一层汗,头发湿了,硬硬的,眼睛乌亮,自打那晚痛彻心扉的分开后,我俩就没对视过,他避我比避鬼还谨慎,只在外人面前做戏。 

“干么了你?”我好声好气的问,丫的洋鬼子一见是我,掉头不搭理。 

给脸不要脸,我嘴角一垮,拔腿就想走。 

可地板仿佛有吸力,死命吸住我的脚。 

贪婪的看着他的身影,紧致健康的身体,宽宽的肩膀,举手投足间,从来不缺乏跳舞韵律,强烈的情感冲在喉咙口,堵住声带,我想开口对他说,可不可以回来,却紧紧捧着一颗自尊心。 

……我想他。 

我真的想他,我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说话时上扬的尾调,想念他捉弄我之后嘴角的弧度,想念他叫我焦焦的亲昵。 

深吸一口气,不要跟爱着的人赌输赢,错就努力弥补,肯低头才更男人。 

“要不要帮忙?”我走进,跟童养媳那么乖。 

他皱紧眉头看我一眼,挺恶心的眼神,我挺直背脊,告诉自己欠他的。 

两人僵持着,就听见角落里传来动静,一团黑影“噌”地跃过。 

——老鼠。 

我神情一正,音乐室摆满乐器,最怕被动物啃咬,平日里都不让元宝进这屋。 

我冲臧关陌一比划手势,——是男人就别计较个人恩怨。 
他犹豫了三秒钟,不甘心的打下我的手背,点了点头。 

我把手放到身后摸了摸,居然心头暗喜,真他妈没出息。 
要说抓老鼠这活儿我可有经验,平日里在家没少收拾过,猫着腰,蹑着脚步,我冲臧关陌比划方向,他也利索,眼神一闪就明白我的意思,原来默契不曾消退过,只是我俩刻意装作遗忘。 

慢而轻地脱下鞋子,卡住方位,崩住呼吸,我右手一挥,两人同时对着那团黑影狠拍,不撞倒一起才怪,不撞到一起枉费我的贼心。 

我抓住他的胳膊,臧关陌一拧眉头,用力推开,我猝不及防,狠狠摔在地上,“啊——”小声痛叫,他当我装蒜,冷笑两下,自顾自找出一个塑料袋,把被拍晕的老鼠拨拉进去,倒入垃圾桶。 

我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门口,背影毫不留恋,我抿嘴,弓着背,抱进膝盖,从牙关吸气。 

“还不走,”他停下脚步,回头瞪我,语气很不耐烦,“锁门了。 

我伸出手,“拉我一把。” 

他眼神闪过复杂的光彩,我的呼吸绷紧,他一个字一个字,恼怒地很,“自己起来,我不想碰你。” 

“拉我一把。”我根本是尖着嗓子在惨叫。 

他哼了一声,我算看透他能冷酷到什么样子,完全就是你爱动不动的样子。 

我咬紧牙,双手掐住膝盖,额头上密密的滚下汗珠,臧关陌眼看不对劲,赶紧折回我身边,“干么了你?” 

看我忙着吸气说不出话,他手一伸,毫不客气的顺着我的大腿往下滑,掌心的温度隔着裤子都烫,我刚要红脸,就见他的手指停在小腿肚上,“没扭伤。” 

“……抽……咳……抽筋。”我整张脸都扭了。 

“抽筋?”他拧起眉头,“你跳了多久?”看我不说话,他急了,“阿卡怎么教你的?你脑子呢?” 

“没用在自己身上。”要搁以前我绝不会说这么娘娘腔的话,可最近,心里面的那道门闩,特别松。 

“那是,”他嘲讽的冷笑,“你尽用在那些青梅竹马身上了,谁能比他们重要?” 

我一歪头,“哥。” 

“你不觉得现在还用这称呼,”他漠然看我,“……很可笑?” 

“不觉得,”我摇头,“周黎的事,……很复杂,因为是连冬,她觉得对不住我,我害怕她崩溃,所以……” 

“放屁,”他粗鲁地打断我,“谁能是谁的救世主?” 

我无言,或许他永远不能理解我当时的选择,我俩的成长背景不同,他只忠于自己,因为没别人忠于他。可我不同,我放不开一些别的负担,尽管这么说太把自己当人。 

他看我不说话,越发气愤,咬牙又骂,“放屁。” 

“噗——”我配合地发出气流声,谄媚地看他。 

他一呆,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哼了一声,挺流氓得抬起我下巴,“想让我原谅你?” 

我冲他四爪乱飞,扑腾。 

他挥开,钳紧我下巴,“是不是让我原谅你?说话。” 

我偏不说,是男人都要这面子,我后悔,但不会下跪哀求。 

熬熬乱叫,手肘搁着他的肩膀,我凑上去,狠狠地吻,他想推开,我不让,我就不让他避开,混帐,恶鬼,王八蛋,彼此逃避了这么久,难道还不够,难道你不想我,难道你的心里不难受,难道你不会午夜惊醒,觉得眼眶疼。 

可是我会,我越来越毁灭,在你伸手之前,我必须自救。 
舌尖窜进去,诱惑的吮吸,他不再挣扎,沿着锁骨,感受双方的热度。 

柳木的地板,我俩拥抱着翻滚,饥渴了许久的野兽,你回来。 

欲望是黑色的,泛开嗜血的紫红色,我俩吻得像撕咬,淡淡的腥味,他一把拉开我的裤腰,喘着粗气看我,晶亮的眼珠里,我看见自己情色氲氤的脸,一咬牙,双手溜尽他的内裤,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神色却是雀跃,色胚,我们都不是好人,抱着下地狱。 

我扯下他的裤子,按着臀部,他抬起我的脚,腰部往前一顶,男人的性征紧紧贴合,沸腾的灼烧燃起在每一寸肌肤。 

“要不要?”他的灼热停留在关键部分,肆意挑逗。 

“……”我不肯说话,狂乱点头,整个人在崩溃的临界点,他刻意而恶劣的磨蹭逼我投降,我往前凑,却被他一把抓住头发。 

“道歉。”他冷冷看着我欲火焚烧的双眼。 

“……”我茫然,完全听不懂。 

“道歉,我就给你。”声音也是冰冻的。 

…………你个王八。 

身体剧烈的烧痛,在这一瞬间,我恨他,如此卑鄙。 

我歇斯底里的大笑。 

他捏着我脸,说,闭嘴。 

我还是笑,笑到胸膛抽痛,我弯起膝盖踢他,他往后躲开,我拉上裤子站起来,冲他耸肩,“那我不要你。” 

他的脸色,铁青的。 

我笑得很欠扁,故意在屋子中央旋转,轻松的跳着狐步舞,“我也没抽筋,骗你玩儿呢。” 

他捏着拳头,我等着他揍上来,我会还手,兵刃相见,两败俱伤。可他只是冷冷哼一声,仿佛再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收拾整齐衣服,掉头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软倒在地,哈哈傻笑起来,原来两腿抽筋,还硬生生装着没事,也不难,就是痛点儿。 

过了很久,我才缓过劲儿,离开时,我发现地上的烟蒂,“野蛮人,”我低喃,捡起来扔进垃圾箱。 

我失眠了整整两天,睁着眼睛,天空繁星如斗。 

一只羊两只羊,一百只羊两百只羊,越数越清醒。然后我数元宝,一只元宝两只元宝,一百只金元宝两百只金元宝,我以为财富的魔力能带我进梦乡,却发现自己聆听着元宝的呼噜不亦乐乎。 

我不怕失眠,老子年轻,挺得住。 

我是怕睁着眼睛,想不该想的人。 

演唱会前一星期,彩排,保姆车接我们去场馆。 

我最后一个上车,SEXY指着臧关陌身边的空位,让我坐。 
他戴着一顶棒球帽,伸手把帽沿压低。 

我僵硬的坐下,身体紧绷。 

虽说彩排,可一切流程都和正式演出没两样,大伙儿挺紧张,一路安静。 

“靳蠡。”我喊。 

“靳蠡。”同一刻,臧关陌也出声叫。 

大伙儿笑起来回头看我俩,靳蠡摸着脑门问干嘛,臧关陌整张脸都沉在帽沿下,阴阳怪气的一憋嘴,示意我说,我胸口闷得很,摇头说忘了叫你干吗。 

“嘿,靳蠡,这两人嫖你玩儿。”林磔起哄。 

这什么话,我惹谁都懒得惹这阴人,“想到了,靳蠡,扔瓶水过来。”我指指他座位边装满矿水的纸箱。 

“靳蠡,水。”好死不死的,臧关陌看我不说,他偏在同一时刻又开口。 

大伙儿彻底笑傻了,指着我俩直乐,“你们说相声呢?有这份默契该去抢银行。” 

我咕嘟咕嘟大口喝水,臧关陌压着帽沿,神情模糊。 

彩排现场,一片混乱,灯光舞美尚未各归其位,我们把几首重点歌通排一遍,但音效差强人意,SEXY拿着对讲机,猛叫了好久,火大的脱了上衣摔在地上,怒骂起来,“音响,舞台!人呢!死了?给我从棺材里爬出来!公司出钱让你们做事,不是让我来看残局!” 

全场呆愣,跟了SEXY这么久,不曾见他如此失控的发火。 
我咂舌,推推身边的闾丘康,“头儿怎么啦?内分泌失调?” 

要搁以前,闾丘康一准打我,可今天这小爷们也奇奇怪怪的,说话深奥得很,“焦,我有没告诉过你,我爸给兄弟俩起名叫闾丘康和闾丘复。他说受伤不要紧,只要能康复。” 

我努力回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那边传来剧务的催促声,“闾丘,闾丘。” 

他驽弩嘴,“焦,待会儿聊。” 

我说好,看着他走上前台,这首曲子的前奏是他在窄小的扶梯上独舞,孤僻而洁白的少年,飞蛾扑火。 

有难度,但困不了他。 

我放松地哼歌,我看着他面向舞台,我想着这么瘦削贵气的少年,我等着和他聊天。 

我有那么多打算,我不知道那是小康最后的最好的在眼前笑开成灿烂明媚。 

一切的事故,只发生在瞬间。人生就在一秒钟,全盘皆输。 

他跳起,单手撑地,林磔咂嘴,小康的杀手锏来了,突然,眼前光景如信号中断,一片花白,“嘭”的巨响,单薄的身影重重的从扶梯摔到舞台,滚了半圈,闾丘康的头狠狠撞在低音喇叭上,昏死过去。 

…………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住了,这不可能,眼睛花了,噩梦一场,我第一个反应是狠狠扇自己巴掌。 

“SHIT——”暴怒的吼声,震碎舞台,SEXY疯了似的奔上舞台,凶狠的推开四周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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