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红人:我的官场生涯- 第8部分

第五章　一掷赌乾坤（2）
刚站好，白人焦就开口问：“施主你来了，早在三天前我就知道你们要来的。请坐吧。”
　　这时候项存辉才发现屋里多了三张椅子，而且椅子也分了高矮上下，一大一小中间插着张不大不小。苟晓同扶着黎市长坐下后，自己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最小的一张椅子上，眼睛横过来没好气地瞪了项存辉一眼。项存辉有话说不清，只好装聋作哑当没看见。
　　黎市长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项存辉，问白人焦：“那么老法师一定知道我梦中的情况喽，能不能请你说说我那天做的梦，梦中又有些什么，梦醒时又是几时几分？”
　　白人焦有点不高兴了，还口说：“施主要是没诚心，我就不为难你了，你可以回去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何必在你面前说谎，只不过见你是星宿下凡所以待你客气些，可别不识礼。”
　　项存辉忙插话说：“白大师，这位施主是诚心诚意来请你圆梦的，出于好奇才会这样问你。我们还没进门就一切尽在你的天眼之中了，既然你都知道了，说说又有何妨。”
　　黎赢权也在旁边说：“是啊是啊，白大师你就把我的前缘后事说个通透，让我心里踏实，我们这些凡人从来不知道打哪里来又回哪里去的。”
　　听了黎市长这话，白人焦不紧不慢地说：“施主可别这么说，既然姓项的这么说我，我就是折三年阳寿也得把天机泄露给你，否则我这块金字招牌就得当场砸扁当柴火烧了。”白人焦细细道来，“施主是大前天天亮前一刻做的梦，梦中被一黑龙诓骗锁在*峰下。你知道那黑龙为什么要骗你上当吗？”
　　话听了半截，黎市长就向项存辉和苟晓同点点头。那白人焦也太神了，怎么连市长几时几分做的梦都说得一清二楚！
　　黎赢权见白人焦说得如此严丝合缝，哪有不点头称是的道理，连说：“那就劳请大师指点了。”
　　白人焦翻翻怪眼把黎赢权的前生翻了出来：“话说那书生和龙女躯体化作岩石紧箍住黑龙后，灵魂游荡在*峰上。不知多少年以后，忽然有一天两人合计着投胎到人间再续前缘，于是选个吉日双双离开了*峰直向北方奔去，走着走着累了，一不小心掉落到长江边上。
　　那黑龙一觉醒来，已不见两人影踪，初觉奇怪，再仔细掐指算算，才暗叫上当。原来两人乘他打盹的时候，偷偷地跑到人间做夫妻了。他气得七窍生烟，却苦于没有办法。身体被岩石牢牢箍着，灵魂一旦离去，躯壳就会腐烂，日后就没地方附身了。所以他一直等待机会。过了几十年他终于等来了机会，那书生来到了三江市做官，夫人左右侍候着。三江离*峰不远，正好在黑龙的势力范围内，他就设计骗那书生来做他的替身。”最后白人焦说，“黎市长，下面我不说你全明白了吧？你就是那个白面书生。”
　　白人焦竟知道来人是市长大人！
　　如果他不是真有神术鬼技，那么一定是个开荤的和尚，同样惦记着人世间的权力和荣耀。
　　黎赢权背上渗出汗来，忙向白人焦寻求解策，说：“白大师，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可是好人，帮忙帮到底想个彻底解决的办法。我会不会突然被黑龙招去灵魂啊？”
　　白人焦嘴上念念有词，项存辉看了看白人焦那不停蠕动着的枯脸，突然觉得此人有种俗得不能再俗的市侩气，心里一阵厌恶，但还是强忍着讨好说：“白大师你无论如何都得帮这个忙，黎市长可是我们三江市人民群众致富奔小康的带头人，他要有个闪失，可是全市人民的损失。神仙做事惩恶扬善，事关七百万人幸福的大善事你能袖手旁观吗？”

第五章　一掷赌乾坤（3）
白人焦这才开口回答：“不是不做，而是难做啊！要彻底解除黎市长心头之忧，只有让黑龙早日转世忘了前生，可这黑龙再怎么说也是水神一尊，亵渎神灵是大不敬的行为，我得折寿三年！”白人焦说完不住地摇头。
　　关键时候黎市长开口了：“白大师只要开口答应为我消灾，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性命攸关的时候，交易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白人焦叹口气说：“黎市长，我是你脚下的子民，应当为你分担解忧，自己折寿抵命也就不说了，但我得请人做七七四十九个道场，才能招出黑龙的三魂七魄让他转世做人……”苟晓同看了一眼黎赢权，也不说什么，赶紧趋身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信封说：“白大师，这是我们黎市长的一点心意，道场的费用全部由我们负责就是了，黎市长的事就拜托你了。”
　　白人焦死活不肯收，苟晓同死活不依，项存辉打圆场说：“白大师是世外高人，不在乎黄白之物，我看就别难为白大师了。”
　　黎赢权也说：“晓同，别难为白大师了。”
　　苟晓同收住手，白人焦这才转怒为喜说：“市长就是市长，最明白老衲的心思。”
　　项存辉咯噔了一下，这个佛不佛道不道的家伙怎么自称老衲了。老衲是佛家寺院住持的谦称，难不成他另有图谋？想到这里，边顺水推舟边试探着说：“白大师您这样的高人屈居此地可惜了。黎市长不但见识与众不同，而且广结善缘，大师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黎赢权何等聪明，信誓旦旦地说：“有缘结识大师您这样的通神之人，我黎赢权三生有幸。自信本是清风种，半宿人间半宿天，我看此地不宜大师久留。以您的佛眼慧心，即使入住万年寺、*宫也不为过。”
　　白人焦哂笑不已，摇着头说：“黎市长抬举了，实不相瞒，老衲寄居此地只为方便清修彻悟。”
　　“白大师志向高远，以参悟天地玄机为己任，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黎赢权恭维说。
　　白人焦正色说：“道发自然，绵如细水，力微行远。老衲功德有限，更不敢自言造福于民。黎市长星宿下凡，身系万民福祉，我辈出家之人当竭力呵护，为苍生祈福。”
　　黎赢权甚为感动，握着白人焦干枯的手，激动地说：“白大师此番言语，赢权日夜没齿难忘，如果能度过此劫，自当兢兢业业，不负七百万三江人民的重托，不负大师厚望。”
　　白人焦为之动容，感慨说：“我佛慈悲为怀，何况你我一见如故！请黎市长放一百个心，三江人民不能没有你这位好市长，白人焦不能没有你这位方内知己红尘挚友！”
　　临走时，白人焦拿出三道符，要黎赢权在家中和办公室各贴一道，还得随身装一道，说可保七七四十九天平安。就在黎赢权和白人焦千长万短话知己的时候，项存辉让苟晓同偷偷把信封放在案桌上。
　　自这以后，项存辉就成了黎市长圈内的人了，有事没事常黏到一块儿。
　　张高工翻着老眼要项存辉请客，说已发文正式任命他做琼潮市常务副市长，并屁颠屁颠地拿出市委刚发的任命文件要项存辉过目。项存辉当然高兴，跑出去买了糖果、烟和水果。
　　本来项存辉想给赵国亮也通个气的，转念一想，有炫耀之嫌，握着电话又放了下来，坐在一边愣愣地发起呆来，好像总欠缺些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心里惦记着半个多月没有见面的欧阳妮。要不要给欧阳妮打个电话呢？先是举棋不定，最后还是拨了对方号码。可当听到欧阳妮声音时，项存辉又突然打消了念头，只礼节性地问了声好，没提自己升职的事。

第五章　一掷赌乾坤（4）
这一切打点停当，项存辉又犯起愁来。虽然琼潮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已非他莫属，可总有点不放心，觉得这一切太顺当了！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觉得应该向领导们表示一下自己的诚心。
　　项存辉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一是运气好，二是确实做了些实事，可他越来越明白，单凭运气和做事很难靠得住，说不准哪天领导一不高兴就把自己架空了。自己唯一的靠山张书记再过一年半载就要退休，想往上爬就得多找几个靠山，结一张网夯实基础才能高枕无忧。上次张书记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做领导的要面面俱到。项存辉越琢磨越觉得这话意味无穷，你可以理解为做领导干部要当多面手，什么都要学习什么都要懂一些；也可理解为你得方方面面打点得过来，上级也好下属也罢各种关系都得调得顺。
　　项存辉跑到董步晓办公室说了一大堆客气话。董步晓显得比平时更热情了，又握手又拍肩，亲密得像婴儿碰到*似的。董步晓说：“同事两年多了，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晚上我请客，也不搞排场，就我们单位的几个凑一块儿算是给你饯行。地点你自己定，怎么样？”
　　项存辉忙推却说：“董局长你客气了，晚上我正想请你呢。特地过来同你打招呼的，没想到让你先说了。规划局是我的第二个家，你是一家之长，平时待我们没得说，这一次本应当听你的。可朝集社等几个人非吵着嚷着要我请客，拗不过答应晚上一起碰个头，我可是特地来请你的。我们自己人慢慢再说，我可要常回家看看的，常来吃你的饭。”项存辉说话的时候表情有梯度地变化着，先是盛情难却般的无奈再是千恩万谢。
　　董步晓顺水推舟，说：“好吧！你小子这回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不过晚上我得去管一管，看看你们年轻人玩些什么，学习学习。我就知道你现在忙开了！”
　　忙完这些，项存辉就暗暗策划晚上酒会上的气氛了，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欧阳妮，说是晚上自己做东，请她捧场。欧阳妮问他捧什么场，他神秘兮兮地说来了就知道，还在电话里调侃了几句，问她是不是情人有约走不开。欧阳妮似乎有点激动，声音颤抖，说情人有约自己准到场。这话听得项存辉心头小鹿跳。
　　董步晓驾车载着项存辉到酒店。问过到场人数后，董步晓径直去大厅点菜，当家做主之心可表日月。看这架势，项存辉心里暗暗高兴着。时间一到，各路人马归队。欧阳妮打扮得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第一个来到酒店。项存辉还没来得及说请坐，她就满面春风地问项存辉有什么大喜事在这里讲排场。董步晓开始没认出来，听了她鸟啭莺啼的声音后才知道是欧阳妮。看着欧阳妮掩饰不住兴奋和激动的脸，项存辉的心情又激荡起来，暗暗自鸣得意：有自己在场，冷美人就变得风情万种！
　　项存辉把自己要到琼潮市当常务副市长的事告诉了欧阳妮。不过他把常务两字抹掉了。欧阳妮听了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淡淡地说了声恭喜。看着项存辉盯着自己，她的目光就躲躲闪闪起来。项存辉觉得有些扫兴。这女人真是冷热无常，在琼台县还同自己肩搭肩手勾手的，现在怎么就忸怩起来！不高兴大可以不来的，真让人难以理解！
　　两人坐着相对无言，正在尴尬之际，朝集社、苟晓同、方宇、刘星河鱼贯而入，朝集社还带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许鸿运。提起许鸿运三江市的许多人都知道，只是隔行如隔山，项存辉只闻其名其事不见其人。

第五章　一掷赌乾坤（5）
这人的成功富有传奇色彩，七十年代中期二十才出头就做起投机倒把生意，结果被丢进监狱里待了两年。在监狱里凭着自学成才的本领，许鸿运硬是写出了《中国前途》万言书。可没想到有一天一不小心给看守所所长发现没收了。那所长倒是个有心人，偷偷收藏起来没检举，直到八零年十月才拿出来发表在省报上。这可好，许鸿运自己没受益，所长倒获利不少，被誉为典型的改革开放保驾护航者，提起来当了个副局长。在一九七八到一九七九这两年中央政策东风一阵西风一阵，东风来的时候，许鸿运被戴上假发请出来做改革开放搞活经济报告会，西风来的时候又被请回看守所里坐硬板凳。这样颠来倒去两年，许鸿运总算完完全全风风光光地从专政对象变成了新时期典型人物。典型不能当饭吃，许鸿运两手空空还得饿肚子。不知什么时候光杆子一条拔出泥窟窿跑到香港包泥水活，想不到几年下来硬是拉起一支像模像样的队伍，取名鸿运建筑公司。前些年又更名为深圳鸿运建筑集团公司，并杀回三江开设了分公司。阳光假日大酒店就是他在三江揽的第一个工程项目，建成后他的名声比大酒店还要阳光些，几乎照进了所有三江人心中，大家都知道当年的走资派又回到三江了。
　　朝集社介绍了许鸿运，大家都说久仰久仰。这个社会里在有钱人前面，所谓的有权人也往往自觉矮了一截。不过许鸿运显得谦恭礼让，笑呵呵地抱拳说多多仰仗各位了。其实大家都认识许鸿运，只有项存辉是个二百五，第一次谋面习惯性地握过手寒暄几句，淡淡一笑先后入座。
　　说完这些，大家就把目光转向欧阳妮。在众人面前欧阳妮落落大方。项存辉空担心了一番。
　　欧阳妮看了一眼项存辉，项存辉也看了看她。两人嘴角上不约而同地泛起笑意。
　　三江市喝酒有个习惯，酒都倒在各人的大酒杯里，敬酒的时候再翻到小杯里喝。项存辉事先就在欧阳妮的酒杯里掺了大半杯矿泉水。在赵国亮的支持下，人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只有许鸿运若无其事，不时地同项存辉说上几句。不过欧阳妮只是心醉。
　　这一桌吃了两千六百元，折合项存辉四个月的基本工资，什么澳洲大龙虾、广东鱼翅、非洲干鲍、中华鲟和大王蛇全上来了。酒是五粮液、王朝干红和百威。轮到项存辉付钱的时候，服务员说有人签过字了。项存辉拿过签单一看，落款是董步晓。有意思的是董步晓还把车子留给项存辉，自己打的回家。项存辉心里有底，也没有一丝惊奇。
　　到了门口，大家握手言别，只剩下项存辉和欧阳妮两人站在酒店门口。项存辉心想这些人个个越学越精，当然也包括自己。
　　开过车来，招呼欧阳妮上车。
　　出了酒店，两人都不知说些什么，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对方。冷不防前边亮起红灯，项存辉一个急刹车，欧阳妮身子便挨上了项存辉。一阵颤抖传到他身上，他也跟着颤抖起来。项存辉强装镇定，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声不吭的？”
　　欧阳妮听了眼睛红红的，把头歪进了项存辉怀里。
　　项存辉伸手摸着她黑缎般的长发，劝慰说：“我们到哪里消消酒？”欧阳妮泪盈盈地点了点头。
　　两人驱车直奔雅芳轩。
　　项存辉轻轻地说：“欧阳妮，平时别人都说你冷冰冰的，我看你倒像历史上的才女李清照、唐婉和苏小小一样多愁善感，心里热得很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一掷赌乾坤（6）
“什么呀！人家苏小小是那个呢！”欧阳妮露出一丝娇笑几分柔媚。
　　项存辉连忙检讨说自己失口。晚上两人几乎没说什么话，这回却话匣子大开，从唐诗*说到宋词典故，从春秋逸事讲到魏晋遗风。说着说着，欧阳妮就羡慕起古风古道来，连怨现代人眼高手低就知道争权夺利不懂得生活。
　　项存辉听了大笑不止，笑完对欧阳妮做了一通入世教育，说：“你以为古人都活得那么滋润，其实他们的生活比起我们就差远了！那些诗词里记述的只是人们美好的理想而已。而这种理想在我们心中同样存在，只是没能以独特的文字风格记录下来罢了。因为社会在发展在进步，文化也呈现出多元性和庞杂性，人们的精神世界反而没能集中地有条不紊地反映出来。”
　　“很多激动人心扬名千古的作品，往往凝聚着作者本人的落泊和无奈。人在世上就得同别人打交道，懂得入世才能真正成就事业。所谓读万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