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怎么了?”
“那个……”她摸了摸脸。“我……方才不小心睡著了,所以有……有红手印。”
他当然不信。
但为了让她放松情绪,他故意取笑她,“世上能睡到脸肿起来的大概也只有你。”
进了他的休息室,将她安置好后,他去冲了杯热可可给她。“我要知道谁找过你!”他强势的看著她,不允许她打马虎眼,有些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包含那些伤害她的事。
向蕾吞了吞口水,“我……”
乐磬衡眯了眯眼,“谢梅芳找过你?”
听到那三个字,她就像是无预警被一记雷劈中了似的,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倒抽了一口气,“那个女人找过你?你告诉我,那女人是不是找过你?!”
在惊讶过后,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强势,像是准备捍卫领土的战士。
一提到“谢梅芳”,她马上由惊弓之鸟变成刺猬,可见谢梅芳带给她的伤害有多大。
乐磬衡决定先不提谢梅芳要钱的事,因为她要是知道他给了钱,一定会跟他吵。
不过,听向蕾的语气,打了她的人并不是她继母。“今天谁找过你?”
“就是……就……那个……我想她一定是误会了。”
“她?指谁?”她为什么开不了口,像是有什么忌讳?
“就是……”向蕾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有下文。
乐磬衡想到一个可能性,“周妍瑶找过你,对不对?”
向蕾的眼睛睁得好大,“那个……”天呐!乐磬衡是不是看到那张相片了?完了,他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周妍瑶威胁过她,要把相片拿给乐磬衡看,她该不会真的做了吧?
他懂了,一开始谢梅芳那女人就打著拿到钱后毁人的主意,敢和他玩阴的?走著瞧!
顾不得向蕾在场,他立即打了通电话给人。“喂,老王,之前要你调查的事,我要知道那女人欠了地下钱庄多少钱,以及她答应还款的日期,还有,持续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挂上电话后,他看著向蕾。“那张相片我早就知道了。”
“那……”
“我选择相信你,可是……”他不相信蓝霁云。
他合该庆幸的是向蕾是个聪明而且爱恨分明的人。她一旦喜欢一个人除非不爱了,否则不会放手,他相信蓝霁云的眼神那么露骨,向蕾那么聪颖,她不会不知道的。
“可是什么?”
“蓝霁云才和周妍瑶取消婚事,且是男方主动,女方又是那种心高气傲的豪门娇娇女,即使你的恩人目前的确是需要你的安慰,可是记得,不要莫名其妙卷入别人家的事。”
向蕾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乐磬衡说的意思。“只是,周小姐气呼呼的拿了相片来找我,显然是误会了,这种问题好像也不是我不卷入就没事了,而且她走的时候还说,我让她丢脸,她也要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怎么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说……她要把相片给你看,而且她还知道我曾被卖入情色业,只要证据到手,她一定让我这一辈子完蛋。”
谢梅芳这个完全没有信用可言的女人!“当年你被你继母卖掉的时候,有没有立什么契约?”
她点了下头,“妈妈桑手上的那份,后来蓝霁云帮我拿回来了,因为是不愉快的回忆,当作证完把那女人送入牢房后,我就把它烧掉了,而那女人手上的那份,我就不清楚了。”
周妍瑶所谓的“证据”未到手是因为谢梅芳还在等他的支票兑现吧?一旦兑现,向蕾当年的事绝对会上报。
嗯嗯,如果他猜得没错,谢梅芳想必也向蓝霁云勒索了吧?
乐磬衡心疼的碰了碰向蕾红肿的脸,“看来近期可能会发生不少事呢!你会怕吗?”
从方才乐磬衡说的话和后来的对话,她可以很肯定,她那无耻可恶的继母一定找过他!
想一想也真好笑,这一年来当她知道继母要假释的消息,她就草木皆兵,还常搬家,为的就是要躲继母,结果呢……
她还是躲不过。
不过知道继母找上乐磬衡后,她反而不怕了,反正现在准备应战就是。
“怕也躲不掉不是?”她苦笑。
“你可以躲到我后头。”
向蕾心里满满的幸福,眼眶倏地红了,然后她笑了,以著她常有的跩跩表情说:“才不要!躲到你背后就像矮了你一截,我没那么脆弱,也不想这么脆弱,不过……”她深深的看著他,以一种很柔的眼神看著他。“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是被你保护著的,那会使得我勇气倍增。”
“啧!有点失望呢!我以为像我这样的男人的女友一定是那种柔弱、会在我怀里寻求慰藉的女生哩!”
“嘿咩!像我这种男人婆性子的女人,我也以为我的男友会是那种咬著手帕、倒在我怀里哭泣的男人哩!”
乐磬衡全身的鸡母皮全竖起来了。“你是不是那种‘少女系’男孩的漫画看太多了?”之前还发现她床头跟同学借了一套很“伤眼”的可笑漫画。
“你还不是沙文主义的余毒还未尽除?”
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乐磬衡看著向蕾大笑到白皙的脸上浮上两朵红云的模样,这个时候的她在清纯率真中,又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他的胸口热了起来,一把将她压向真皮沙发上,脸一侧地蜻蜒点水般的轻吻著她额头、鼻尖……最后吻住她那老讲出让他又气又好笑的话,终究却还是心折的红唇……
如果爱情的温度可以传达,那么接吻是最好的方法吧?
口鼻间尽是向蕾身上特有的舒服清爽栀子花香气,他像是想汲取更多那令他心荡神驰的气息,吻得深入、吻得忘我,灵巧敏感的舌间游走在她檀口内,挑逗著她还略显青涩的丁香小舌。
向蕾由紧张放不开到后来的热烈回应,她的手由抵在彼此间到缓缓的移到他的颈项,将他拉近,像是犹不能满足这样的亲密。
他的吻由唇慢慢的往下移,吻著她弧度完美的下颚、曲线引人遐思的纤白颈项,修长的指解开了她胸前的扣子,为他的密吻辟了路。
纯然女性的幽香勾引著他,绷紧了他每根神经,他吻上她锁骨下逐渐债起的雪丘……
胸前的凉意使得向蕾更抱紧了他,在极度害羞又好奇兴奋的紧张情绪下,她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她不想阻止,不,也许……也许她一直在期待……
然而他却在她颈项最后一啄后,结束了这亲密的探索。
她脸红扑扑的,眼神中还有未褪尽的激情。“你……”紧张感消失无踪,胸口充塞著满满的空虚及重重的失落。
乐磬衡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伸手扣回向蕾的扣子。“时间不对。”他又吻了下她苹果般的脸颊。“我希望这样美好的事是留到你心情完全放松,没有任何事烦著你、给你压力的时候。”
向蕾抱著他,她的心还跳得好快、好快。“有时候好讨厌你,可是你总是有办法说服我。”将脸埋进他怀里,有点没有办法面对他。她这么说,不就意味著她很期待“那事情”发生?
算了,忸怩作态才不是她的风格,而且她在他面前大概也没什么形象了。
这小妖精!乐磬衡一向超人的自制力第一次很无力的向他提出警告——男人,你很危险!
于是他淡淡一笑并不搭腔,这个时候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话题。
“向蕾,你真的喜欢那种不像男人的男人?”
“没有啊,只是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有个性一点。”她坐好之后啜了口热可可,缓和一下情绪,“我跟你说,有些花你只要给土和阳光,以及你的关心就好了,不见得一定要养在温室呵护,就好像玫瑰花,你任由它开在户外,即使刮风下雨,但我相信它一定比你把它剪下来插在名贵的花瓶里供著开得更好更美!”
“而你就是那朵玫瑰?”他在心中叹息,可又忍不住心折。
这丫头!明明就是这么固执倔强到不识好歹,为什么就是能让他在生气之余,又忍不住的想疼惜、爱怜,巴不得将她拥入怀里保护?!
他真的是爱惨了她。
向蕾笑了,顽皮的吐吐舌头,“啊……当然,别忘了每天提供一杯热可可。”
乐磬衡失笑,眼角余光不意瞥到她放在一旁椅上的背包,“周妍瑶只是打了你一巴掌,你会吓得带著家当走人?”他扬了扬眉。“即使刮风下雨也能开得美好的玫瑰?嗯?”
“那个……我接到了很多通威胁恐吓的电话,对方显然知道我是谁、住哪里。”
会是谁干这种事?依谢梅芳的性子,她都可以不怕丢人的来个玉石俱焚,他怀疑她什么事做不出来,而另一个被嫉妒心冲昏头的周妍瑶,也不排除是她所为的可能性。
“你暂且在这里住下来吧!白天我送你上学,放学我要司机去接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落单。”
“可是,你是公众人物,这样会给你惹麻烦。”
“我豁出去了。”
“豁……豁出去?”怎么听起来有点给他恐怖?
“你知道八卦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它挑动人性的好奇,那些通常未经证实、尚未有结果的小道消息最让人想一窥究竟。”
“就好像某甲女星和某乙男星某日深夜被拍到深夜幽会。可要是两人公开交往、订婚了,那即使他们在对方家过夜,想必吸引人的程度就大大降低,甚至没什么新闻性了。”
“你在讲什么?”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
他他他……讲的是……是她心里想的那样吗?
轰了一声,向蕾的脸全红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乐磬衡好笑的看著她。
嗯,很好!和聪明的人沟通真是太容易了。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
奇怪!他和向蕾的事真要注意,也不是那么难发现,他以为该有动作的人,怎么会迟迟没有动作呢?
第九章
放学后,向蕾以为是乐磬衡派司机来接她,没想到司机是他的没错,可车门一打开,里头却坐了两个老人,其中一个拄著拐杖,看起来大有来头、很有身份地位的样子,另一个一看到她,马上向威仪的老人说——
“是这个小娃儿没错呢,老爷。”
现在是什么状况?向蕾看了下司机,发现他由后照镜给了她一个苦笑。
他的笑容里只有无奈,没有恐惧,可见他得听命这两个老人,既然无关危不危险的问题,她就看看这两个人想干么。
乐老爷见向蕾冷静的不动声色,他开口了,“娃儿,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呢?”他本来还很期待看到一个惊惶失措、泪水涟涟的狼狈丫头呢!
可她一上车发现不对,不但没呼天抢地,也没有十几岁丫头的莽撞反应,她气定神闲的像个小老太婆。
是吓傻了吗?
“因为我不确定眼前的你是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不是我得罪得起的人。”
这丫头只有十八岁吗?胆势够、够冷静!难怪那臭小子会动心……他有一点明白了。
不过,这样还是不够的。
“你很机伶,丫头。”他双掌交握在拐杖上。“老王,把车子开到少爷相亲的饭店。”
“是,老爷。”
少爷、老爷?也就是这位威仪的老人是乐磬衡的爷爷或爸爸?
相亲?向蕾极力维持著面不改色,可乐老爷却注意到了,她那双扯紧背包带子的手,以及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
啧!娃儿再聪明,毕竟年纪太轻呐!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某间大饭店的总统套房,房里的豪华摆设就不必说了,令人很难不注意的是墙上那面大电视墙。
“坐啊。”
向蕾坐了下来。心中不无疑惑。不是说乐磬衡是来这里相亲的吗?
老管家把一张资料递给乐老爷。他看了一下。“向蕾,十八岁,××大学经济系一年级学生……”像是故意念给她听似的,将纸一折,他搁到一旁去,然后将电视打开。
那是一男一女在一个包厢里头相亲的画面,画面只有影像没有声音。
“和磬衡相亲的女孩叫方虹颖,成康企业的大小姐,耶鲁大学经济系毕业,目前在攻读该校的MBA。”
又是大企业千金,又是名校、美女的,之前不愉快的感觉又回来了,看看萤幕里乐磬衡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人家美女千金笑呵呵的模样,她就给他……有够不爽!
可恶的男人!她被逮来这里“看”他相亲,他还敢“当著”她的面泡妹妹。
他死定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认输了吗?”
“仗都还没打,只看到对手很豪华就认输,这样我会很看不起自己的。”
“有时候看情形的认输是为自己保留颜面。”
“不战而走才是荒谬!像我这种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从来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因为我知道,即使成功率只有0。0001,那也是个机会,而且只要我把握住机会了,就只有成功和失败之分,对我而言,机会就变成二分之一。”
这丫头!“有我阻挠,你不会有机会。”
“您为什么要阻挠?”
“你不符合当我儿媳妇的标准,你的出身……我很有意见。”
她的出身又怎么?她一直很自豪的,因为她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努力的生活、努力的读书考上好学校、努力的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她对自己很满意。
“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亦如是。对于你们这种有钱人我同样有意见,连出个门、谈个恋爱都有记者伺机而动,儿子喜欢一个女生,老爸也有一堆的附带价值的条件,真辛苦。”
“敢对我说这些话?!丫头,你胆子不小!”
“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说了这些,你和我儿子之间更不可能了。”
“那就表示我要更加努力。”
“你别忘了,我是他父亲!对一个男人而言,只要有钱,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父亲却只有一个。”
向蕾看著他,“乐磬衡真可怜,有你这样的父亲。”
“我为他挑一个他将来不会后悔的女人,他得感谢我。”
这种自以为是的老人真的是……可怜!怪不得人家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伯,你一定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才会说这种话,就算你有爱过人,那个女人也会因为你的心态被牺牲掉。所以,像你这样的人在老了之后,对于爱情一定会有很多遗憾。”
“……”
“老伯,你知道世上什么人最可怜吗?绝对不是有没有钱、能不能把事业扩展到无限大,而是,幸福那么近,可你却得不到。”
老管家听向蕾这样说,他的心跳得好快。“老……老爷!”
哎哟……这丫头,她是算命的不成,这话题很恐怖!
“我会让他和你分手!”
“乐磬衡会是我的!”
“他不会是你的!他是我儿子!信不信,若是他选择和你在一块,我就不认他,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
“二分之一。”
“爱一个男人害得他父子决裂,这样的事你做得出来?”
“我……”
“你很自私,自私到……令人不敢苟同,你的爱情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向蕾的心怦怦跳,她当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一想到她和乐磬衡可能被硬生生拆散,她就无法忍受!
“……爱情不就是这样吗?”脑海中思绪翻涌,想捍卫爱情的勇气让她大声的说:“爱情不就是要有把一切都豁出去的自私觉悟吗?!如果做不到,就不配拥有爱情!”
乐老爷嘴角原本扬著嘲讽得意的笑,一听向蕾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