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气她杳无音讯让他担心,可现在才发现,就算多么气都比不过现在看到她这样孤独和伤心。
单景川没有说话,伸手把她拉到面前来,紧紧把她抱进怀里。
她只觉一瞬间泪意汹涌而至,在他怀抱里呜咽出声。
小时候顾翎颜最贪恋爸爸温暖的胸膛,就算后来被怀疑并非他所生,她也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曾被他疼惜爱护的好。
“他以前专管违章摆摊开铺,城管里最繁琐的事总是推到他身上,他被人打过好几次…那时候我就记得每天我好像都在医院里,一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想吐…”她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他心里生疼,“我爸很窝囊我妈早就不爱他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妈出轨的,后来他就开始天天酗酒…”
“家里永远都是吵骂声,我天天诅咒他们俩都去死…我爸最后是被几个摆摊地头蛇活活给打死的。”她从他怀里微微抬头,“没有一个人救他…警局简单处理了一下连钱也没赔,上坟那天只有我一个人,我妈在外面鬼混。”
女孩子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凉薄,单景川心中微微震撼,终于了解她处世为人的排斥和多疑,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单景川,这就是我的家世。”
顾翎颜只知道,她现在已经将自己全部的伤疤在他面前揭开,不为他做何感想、同情怜惜。
只为信他如己。
…
天际终于连迟暮也已消失,沉默了很久,单景川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牵起她的手,目光清亮,只开口说了三个字。
“回家了。”
男人厚实温暖的手紧紧包着她的,她迷蒙着眼睛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头一次无比感激他的寡言拙语。
他明了她彻骨的难过,更懂保护她倔强的自尊,千悲万难都是她从前独自来扛,如今有他在旁,她无比心定,知足而安。
***
单景川一向醒得很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自己胸前搭着一条白嫩的手臂,自己的肚子上压着一条细长的腿。
他浑身一惊,才猛然回想起昨天带顾翎颜回公寓之后,一晚上她抱着他说了很多话,情绪不太稳定,他抱着她哄了很久,把她哄睡着了自己也累趴下了没去隔壁房间。
小丫头睡觉只穿了薄薄一件T恤,睡相又不雅观,这大清早上的香艳软嫩偎在他身旁,他只觉得一阵阵火烧到头顶心,脸都绷紧了。
“唔…”顾翎颜也醒了,半睁开眼睛,腿不小心往下动了动,单景川倒抽一口气,俊脸渐渐涨红了。
“…你再睡会,我去做早饭。”他伸手想把小树袋熊从身上推下去,奈何顾翎颜有起床气,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一个翻身直接翻到他身上去了。
她软软地趴在他身上,揉了揉眼睛,睁着大大的眼珠子看着他,手抱着他的脸,低头对着他的嘴唇就亲了下去。
唇舌间交缠愈来愈深,顾翎颜心里十分满意自己的□成果,见单景川眸色都沉了些,搂着她细腰的手越来越热,她更加卖力地挑逗。
她嘴太小,吃不住他卷着舌头的吻,只能稍稍退开了一些,分开的时候她嘴唇湿湿亮亮,不小心拉长了一丝唾液,她还眯着眼睛轻舔了舔。
单景川看着她这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头皮已经发麻,可身体被她压得动弹不得,顾翎颜今天铁了心要睡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时微微低下头去含他的耳垂。
她舌头又软又热,他只觉得尾椎处一阵的颤栗,忍了一会他脸颊边都是薄汗,把正吮得起劲的人拉开,喘着粗气问她,“你哪学来的?”
顾翎颜不满被打断,无所谓地扬了扬眉,“□啊,别跟我说你没看过。”
他听了之后一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念她的名字,“顾翎颜!”
“干嘛!”她翻了个白眼,“我又没为别的男人服务过,头一次把理论付诸实践呢,知足吧你!”
单景川心里没由来地一高兴,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把T恤都脱了,身上就一件薄薄的黑色胸衣,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把胸衣扣子利落地一解,软软白嫩的胸|脯直接贴在了他身上。
“不行。”他红着眼睛把她拉开,“颜颜,你太小了,真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她不满地看着他,“单景川,是你功能障碍还是你根本不想要我?”
他听了她的话呛了一口,半响低声道,“我怕你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她认真地看着他,突然轻声问,“你会离开我吗?”
她问的很小心,眼底还有一丝害怕,单景川看着她的小脸,顿时只觉心底软的溃不成军,郑重地摇了摇头,“不会,相信我。”
他是军人,忠贞胆义,从一而终,信守诺言。
顾翎颜一瞬间眼睛都发亮了,笑眯眯地亲了亲他的眼睛,“我也不会喜欢别人。”
单景川饶是再严肃刻板,也被小丫头的软话惹得情动,不知不觉就已经被她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她细白的腿蛇一样缠在他腰间,在他身上四处点火,他只觉得两只手都已不受自己控制,不知不觉就已揉上她两团小小的嫩滑。
他手上有粗茧,擦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有些痒,顾翎颜正咬着他的下巴,被他揉得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轻吟了一声。
这一声听得他喉结上下滚了滚,下面那处已经气势汹汹地顶了起来,顾翎颜的臀部正对着他的腹部,他那里热胀地贴着她的内裤,她只觉得布料已经微微凹陷浸湿。
虽然下面胀得发疼,但单景川理智还是在的,脑中思索她是第一次,还知没有安全措施,哪料身上的人已经一把扯了内裤下来,他眼一紧就忽然听到她一声尖叫。
“我草!我大姨妈来了!!”
☆、不堪
单家本身就是S市数一数二的红色家族,当家的单老爷子膝下只有两个儿子,还都是走了他的路,从部队出来之后开始平步青云,这次单老爷子八十岁大寿,是大儿子单利大手笔亲手置办的,S市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老爷子今天精神也很不错,胡须一抖一抖高兴得很,和当年部队里的老战友在沙发上谈得风生水起,单利最近身体好了很多,握着酒杯站在门口接待,瞿音则带着儿子招呼着一众太太团和小姐落座。
几个大小姐久仰黑面帅警官卓越风姿,个个闭月羞花地朝他笑,瞿音也很想快点有个大方懂事的儿媳妇,一直活跃着气氛让单景川和她们聊天相处。
单景川本来考虑着想带顾翎颜来,可见她对这种官场上的东西就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再想到一众长辈都在,现在还不到时候,便还是作罢。
“单哥哥你工作忙,一定要多注意休息。”闵可可有自家母亲在旁撑腰,今天底气更足,笑吟吟地道,“有空一起去马场怎么样。”
瞿音在一旁看着,见儿子还是一副锅底脸,悄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单景川没有接口,目光不经意一抬,突然一怔。
门口这时走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身淡色的长裙,头发轻轻挽在脑后,淡妆怡然,明眸皓齿,惹得许多人都立刻看过去。
“蓓蓓。”单景川终于有理由脱身,提着酒杯走到邵西蓓身边,低声问,“怎么来了?”
邵西蓓提了提裙摆,朝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请柬,“老人家亲自来宠物店的。”
前些天她在店里,单老夫人有一天下午亲自拿着请柬来找她。从前她还在单家的时候,老夫人对她绝对不能说是不好,她被逐出去之前,老夫人也为她们母女求过情。
“你跟我去见见爷爷,可以吗?”单景川语气慎重,她看着不远处已经在沙发上翘首等着她的单老爷子等人,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几个老战友邵西蓓小时候也见过,这时没等老爷子开口,就已经乖巧地叫了人,单老夫人坐在一边看着她笑得很欣慰,她心中暗叹一口气,还是走到单老爷子面前,平静地开口,“祝您身体健康,福寿无疆。”
单老爷子喝了口茶,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半响沉声道,“你跟着景川在场子里四处走一走,认认人。”
邵西蓓目光沉静,跟着单景川往其他地方走,心里却觉得可笑而凄凉。
这算什么?现在几年过去事态平息,准备让她认祖归宗了?把她妈妈剔除出去,就独独要她一个人回来?
要是真的那么简单,那些倍受折磨的日子,谁来还。
***
寿宴的节目安排得很好,前面是热闹的京剧表演,现在又换上了钢琴独奏,单景川和邵西蓓站在舞台不远处,兄妹两个人安静地小声说说话。
单群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本来人在R市,提前跟老爷子还有单利说过因为会议赶不回来,之后会单独回老宅给老爷子庆生,这下他来的措手不及,而且连他去年过门的妻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蓓蓓。”单景川眼力好已经看到了,此时放下酒杯,神色有些难明,“寿宴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本来两个人说得好好的,邵西蓓着实有些不解,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单群已经快走到他们面前,她浑身一颤,杯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红酒倾泻而出,她往后退了一步,手心微微汗湿。
“二叔。”单景川向前一步稍稍挡在邵西蓓面前,“您来了。”
单群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身后的邵西蓓,点点头,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这是你二婶。”
挽着单群手臂的女人年纪不大,凤眼上挑,看向邵西蓓的眼神很是不善,邵西蓓站在单景川身后,心中五味繁杂。
“二婶。”单景川叫了人,却见单群这时向前了一步,对着邵西蓓低声道,“蓓蓓…”
邵西蓓眼角一跳,抬头看向面前已经记不清多久未见的男人。
单群老了很多,两鬓都已微微泛白,早已不是当年气宇轩昂的模样,她眼底渐渐卷起一丝微怒和敌意,用指甲掐了掐手心,才勉强轻吸几口气准备转身往门外走。
“果真是什么妈教出什么女儿。”单群身边的女人拨了拨头发,冷笑道,“半点家教都没有,二话不说就走人,真是好习惯。”
邵西蓓这时回过头看她,一向温和的脸庞已经没有半分温度,死死咬着唇没有说话。
那女人嫁给单群之后已经多次看过他拿着邵西蓓的照片沉默地看,此时也不顾是什么场合,看着年轻美好的女孩子出现在面前,语气越发尖利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看着我?野种。”
最后两个字她拔高了声音,周围的人已经都朝这里看过来,单景川此时也面露不快,一字一句地说,“二婶,请您说话注意一些。”
“你叫我一声二婶你还敢让我说话注意?”那女人皱着眉看向单群,“你看看你们单家的人都成什么样子了。”
周围的人其实也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钢琴曲本就安静,尖锐的女声如此突兀,已经有不少人对着邵西蓓指指点点地议论。
单群目光还是落在邵西蓓身上,却不出一言,那女人见状气势愈旺,轻巧地说,“谁知道这个野种是陆沐和哪个男人乱搞来的,幸好已经不姓单了,否则连带着我进你们家门也得遭罪受辱。”
钢琴曲一曲结束,所有人都已经把视线投到这个角落来,邵西蓓只觉那些目光就如同多年前一样,让她无处可遁,生不如死。
她曾摔得头破血流,却还是舍不下心来恨之入骨。
单景川这时已经冷了脸,二话不说搂过邵西蓓的肩膀想带她走,谁料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以不容拒绝的力道,一把拉过邵西蓓就朝侧门走出去。
那人的手指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冰凉,身上夹带着外面的凉气,邵西蓓被他拉得几乎是小跑起来,恍惚地看向他冷峻的侧脸,慢慢抬手捂住了嘴。
那个时候她还在念初中,从单家老宅里出来,游魂一样独自走在暴雨里。
她从来都不是能保护好自己的人,她帮不了妈妈,也劝不了爸爸,更别提应对单家家族其他人唾弃鄙夷的目光。
最后也是他来救她的,冷然的少年似乎从天而降,把她连拖带抱地搬进车里,带她去看病,帮她买了房子,让她有了庇护所,带她从此离开噩梦。
她怎么会忘记,她人生最脆弱而不堪一击的时候,是今后伤她最深的人陪在她身旁的。
***
车里的气氛沉闷,傅政坐在驾驶座上冷着脸抽烟,邵西蓓抱着膝坐在车后座上,烟圈迎面而来,她呼吸的时候不小心呛到了一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傅政皱了皱眉,烦躁地把烟灭了,打开了车窗。
“你离开我的时候不是昂首挺胸的么,怎么,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反倒忘记回嘴了?”他冷言冷语地嘲讽。
邵西蓓脑中现在一团混乱,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看她穿得单薄,心中不明的火更旺,一把把自己身上的西装抛到她身上,“邵西蓓,你忘记那个时候你是什么鬼样子了么?现在回去腆着脸重修旧好,自己抽自己耳光,真漂亮。”
“是。”她抬头看向他,眼中浮着薄薄的泪,“我一向是这么贱又不长记性的。”
我对单家恨不透,对你也一样。
傅政听完这句话后脸色更差,二话不说发动了车,一脚踩下油门。
…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邵西蓓已经在后座睡着了,傅政打开车门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蹙着眉站了一会,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邵西蓓的高烧来势汹汹,当晚一度烧到了三十九度,傅政把暖气调到不能再高,自己的衬衫已经全部湿透,一边卷着袖子帮她做冰袋,一边打电话让私人医生立刻赶过来。
“傅先生,最好还是挂水退烧快,邵小姐现在有炎症,烧退不下去。”女医生轻声对着正在喝水的傅政,态度温和,“我让医院准备好病房。”
傅政面无表情,回头看了看床上烧得不省人事的人,半响道,“不必了,你现在帮她换一身衣服。”
女医生走后他去倒了热水,走到床头轻轻拍了她脸颊两下,“吃药。”
她微微睁开眼睛,他把枕头稍稍搬上去一些,抱着她的肩膀把她提上来,掰开药片让她张嘴,邵西蓓垂着头把药吞下去,想深呼吸一口发现鼻子塞住了。
他见状去一边拿了纸巾,她迷蒙着眼睛想接过来,谁知他把纸巾盖在她鼻子上,帮她慢慢揉了起来。
见她稍微舒服了一些,傅政冷着脸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再搬了一床被子过来盖在她身上,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邵西蓓虽然脑子烧得像糨糊,但勉强知道是谁在身旁,身后的人抱紧着她,她只觉身上一层层薄汗浮起,眼眶酸涩,张嘴说了两个字,便倒头昏睡过了过去。
傅政脸上汗如雨下,微微抬身看着她的侧脸,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梦醒时分
一夜全是梦。
邵西蓓只觉自己备受煎熬,凌晨猛地惊醒时,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身边睡着的人这时也被惊动,紧了紧抱住她的手,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没事的。”
她转头看他,他眼珠亮而灼,平平静静,竟让她突觉无比心安。
真是烧糊涂了。
感觉到她身体有些僵硬,傅政这时松开抱着她的手,冷着脸起身下床。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邵西蓓看了下四周,发现是他前两年买的一套酒店式公寓房,他还带她来过几次。
一个月前还发誓不会再见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