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一九九八- 第3部分

　　　　纪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实在有点紧张过度了，今天要不是被刘怡缠住，他恨不得一天都待在谢灵珊身边。他觉得自己是中邪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纪阌低下头坐在沙发上，手机在手上不停的开合，这是他不安的表现。谢灵珊拿过他的手机，纪阌一愣。

　　　　她笑着说：“想问什么你就问，我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干嘛憋着不说，回头别在把手机折腾坏了。”

　　　　纪阌转过头看着她，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她了。曾经的谢灵珊是透明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而现在，自己好像变成了透明的，在她眼里无所遁形。

　　　　手机的铃声突兀的打破了宁静，是的，看官，你没有猜错，刘怡的电话打来了。

　　　　纪阌拿着电话用眼神询问谢灵珊是否可以接。谢灵珊点点头，站起来往阳台走去，其实她多么不希望他接这个电话，在她面前跟他的她说情话，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别说前女友了，自己连卑微的情人都不是。

　　　　纪阌挂了电话走过来，站在她旁边，谢灵珊把手伸进他的衣袋，拿出了他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支，纪阌的眉皱的更深了，谢灵珊转头问他：“怎么了，没想到我学会抽烟了？”

　　　　纪阌点点头说：“还是少抽点吧，我不喜欢你抽烟，何况······”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又响了。

　　　　谢灵珊冷笑了一下，纪阌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有这样的表情，一时没有在说话。谢灵珊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双手抱着胸，用一种盛气凌人的态度对着纪阌。

　　　　她说：“你有什么权利不喜欢，那是我的事，我喜欢就够了，我明天要上班，我想睡了，回去陪你的怡妈吧。”

　　　　说完转身离开，纪阌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谢灵珊被抓的生疼，回头冷冷的说：“麻烦你放开，纪先生。”

　　　　纪阌听到这句纪先生，咬着牙，手上力度又加重了。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激怒他了。谢灵珊仍然面无表情，虽然她已经痛得渗出汗了。

　　　　纪阌拉着谢灵珊进了客厅，把手机关掉仍在沙发上，他的声音都已经气到沙哑了，他说：“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刚刚对我那是什么态度？我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嘛？”这时候谢灵珊的电话居然响了，她根本想不到谁会给她打电话，她还没有联系任何人。

　　　　纪阌始终没有放手，谢灵珊接起电话，对方说：你好，我是陈总交代明天要带你的人，我叫秦朗，明天你直接到公司等我。”

　　　　谢灵珊语气温柔的回答：“好的，以后还麻烦您多多指教。”说罢就挂掉了电话。

　　　　纪阌听着她对别人的轻声细语，和刚刚对自己的恶劣态度，浑身更是不自在，他一下把谢灵珊拉近怀里，死死抱住，谢灵珊没有反抗，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忽然，肩膀传来的冰凉告诉她，纪阌也哭了。她忍着哭声说：“对不起。”

　　　　纪阌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她肩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哭，她的理智冷静瞬间崩塌了。纪阌揉着她的手臂说：“弄痛你了。”谢灵珊摇摇头，变得温顺下来，纪阌用手梳理着她的头发，轻轻檫着她的眼泪。

　　　　他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我是坏人，可是我控制不了，我···”

　　　　谢灵珊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她说：“我累了，我想睡了。”纪阌陪她回房间，不小心，谢灵珊的手臂撞在了衣架上，她吃疼的叫了一声，纪阌才看到她手臂上居然已经乌青了，他心里满是愧疚，谢灵珊怯怯的说：“帮我倒杯果汁好嘛？”纪阌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谢灵珊靠在床头，裹着被子，大脑一片空白。纪阌端着果汁进来递给她，谢灵珊示意他在身边坐下，她靠在纪阌肩上说：“我想听你唱歌，就一首，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说完，抬头看着他，纪阌拨了一下她前额的头发说：“我留下陪你。”

　　　　这一晚他彻夜无眠，看着她在睡梦里仍然露出不安，他不知道是什么梦让她紧皱着眉，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他只能抱着她，轻轻拍着，告诉她，别怕，我还在。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他给不了她一辈子。给不了她想要的。只有这片刻，只能尽量久一点。

　　　　早上8点，闹钟毫不犹豫的嚎啕大叫，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谢灵珊慵懒的伸着懒腰，纪阌看着她，她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第八章　秦朗
　　　　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阳光也显得和蔼了许多，一切都是新的开始，真希望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走进公司大门，谢灵珊就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挡在前台，嬉皮笑脸的和前台的小姑娘说着什么。他就是秦朗。一个年轻的业务主管。说着一口比四川话还流利的普通话，性格开朗很会讨人喜欢。

　　　　他带着谢灵珊在公司转了一圈，明显从前台小妹到售后大叔没有人跟他不熟的。特别是管人事的阿姨，好像特别喜欢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听秦朗说，他是公司的三朝元老了。公司成立之初只有五个人，根本不算什么公司，就是在赛格前面摆摊子，买卖二手货，后来在老大的带领下租了铁通楼上一间小办公室。在后来有了辆面包车，老大天天带头跑郊县。直到年初才算是成功转型，开始接独立品牌，做上了代理。现在也算是稳步发展了。

　　　　经过秦朗这番主要以自我夸奖为主的介绍后，谢灵珊对公司有了基本的了解。同时她也知道她所负责的工作，暂时是秦朗的助理。帮他监督区域内业务出勤情况和汇总每天的出货量以及销售额。

　　　　事实上，这就是个既得罪人又没有前途的工作。只是这个时候的谢灵珊非常知足的认为，这起码是个坐在办公室的稳定工作。

　　　　六点钟准时下班打卡，秦朗叮嘱她明天不要迟到，就消失在马路上了。这时候的太升南路，人多的根本打不到车。谢灵珊脑子里闪过让纪阌来接她的念头，就一瞬间就被自己否决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得适应。

　　　　回家的路上谢灵珊总是有意无意的摆弄着手机。今天好像他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谢灵珊有点自嘲的笑了。

　　　　吃过晚饭，很早谢灵珊就爬到床上了，她想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可惜，情绪这个东西，不是你想睡它就让你睡的。

　　　　从9点到11点，她望了两个小时的天花板。房间里安静的有一点可怕。这两个小时里她什么都没想，完全的放空，以至于看到时间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起来想冲一杯牛奶，希望可以帮助睡眠。刚刚走出房间门，电话响了，谢灵珊迅速转身扑倒床上找电话。

　　　　来电显示………秦朗。

　　　　谢灵珊徒增了一种失落感，她无力的接起电话。秦朗连忙说没想到她这么早睡，就是想告诉她老陈让她明天和自己一起出差去郊县，了解下渠道的情况，所以要早点出发，办公室门口集合。谢灵珊应了两句，草草收线了。

　　　　挂了电话她好像一下子全身无力一样摊在了床上。她气自己这么没用，一天而已，就开始不习惯了，那以后还长的日子怎么过？

　　　　第二天谢灵珊去的很早，公司还没有开门，她蹲在玻璃门的门口发呆。陈总已经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发现。陈总一边开门一边说：“小姑娘，你这样没有戒备心可是不行的。”谢灵珊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好在办公室的人零零星星的来了。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跟领导讲话。好像大家都很想多跟老板接触，起码他是个口碑不错的好领导。但是她却对老陈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反正，她不想见到他。

　　　　秦朗背着他黑色的双肩包走了进来，还是标准的嬉皮笑脸，他说：“哟，早啊。准备准备，我们今天去温江。”谢灵珊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她居然忘记了打卡。秦朗笑的不行，恨不得整栋楼都去宣传一下。

　　　　去温江的路上，谢灵珊一句话都没说，秦朗问她是不是生气了。谢灵珊摇摇头说：“没睡好，没事。”

　　　　秦朗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这么开不起玩笑那，那我以后可都不敢跟你搭档了。我这人口无遮拦的，不过我跟你说啊，一会到了那边那店里，你立马就提神了。”

　　　　谢灵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朗无奈的回看了她一眼说：“你就不能问我一句为什么嘛？弄得我跟演单口相声似的。”

　　　　谢灵珊还是没接茬。

　　　　“算了，算了，谁叫我摊上你这么个徒弟。我跟你说，那家店店面在当地销量还算过得去，一百多平，一个营业员，老板娘自己收银。那的老板跟我本来已经谈好了这个月拿货，我们9款手机全系列全颜色都上，我也答应给他送两节柜台。眼看着这单谈成了，好嘛，他老婆半路杀出来不同意了。说是先让我们把货给他们卖，卖出去就结账，卖不出去就退货。公司明文规定现款现货的，我都跟他们那僵持一周了。所以，我们今天是去背水一战的。”

　　　　谢灵珊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哦。”

　　　　这下秦朗也无趣了，专心开他的车去了。

　　　　到那边店上的时候老板娘还没来，见到秦朗，老板热情的招呼他坐。秦朗一面拿烟出来，一面介绍谢灵珊。老板笑着说：“混的不错啊，公司给你配秘书了都。”秦朗拍开他的手说：“滚一边去，你在不搞定你家后宫那位，我就得收东西走人了，还秘书那。”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对掐，谢灵珊一言未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迎合。有客人进来，老板去招呼，秦朗问谢灵珊怎么都一直发呆。

　　　　谢灵珊耸耸肩说：“看你们很熟啊，我能说什么。”

　　　　秦朗说：“做业务做久了哪怕逮着条狗都能聊上半个小时。我跟他也才认识一个月，不是为了这个月他提了货，国庆能给我冲点销量，当谁爱得瑟他啊。”说罢，秦朗无奈的笑了。

　　　　这个瞬间，谢灵珊发现这个秦朗视乎不是表面上那么不正经的，他有他的处世之道，那种圆滑是谢灵珊没有的，她知道自己要学的真的很多，哪怕是做人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都足够她好好研究了。
第九章　违法记录
　　　　谢灵珊还在思考着，就听见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是秦老大嗦，今天还带了个帮手来哇，准备用美人计对付我老公嘛？啧啧，这个太瘦了，身材不行，我老公喜欢有肉的。”

　　　　谢灵珊一下就脸红，她没想过有人会说这么露骨的话。秦朗早知道她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不然老陈也不会非叫他多带她出来见见这帮牛鬼蛇神练练说话了。他可是千万个不愿意跟老陈扭了几个小时，最后才不得不答应，所以才会那么晚给谢灵珊打电话。可是他还真没猜透，这老陈到底是什么目的。不过既然用了，必然领导就有他的道理吧。反正，关他屁事。

　　　　秦朗和老板娘开了几句玩笑说：“好了，我的姐，你就把款打了吧，你也不想我在我徒弟面前丢脸不是。”

　　　　最后秦朗让步，给了他们15天的账期，先把货提给了他们。

　　　　回去的路上，秦朗一直东张西望寻觅着吃饭的地方，谢灵珊则是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他。秦朗好像看出来了一样对她说：“先等我找到那家面馆，我在给你上课。我现在饿的快不认识我爹了都。”

　　　　谢灵珊一下笑了。她说：“那你明明饿了，刚刚人家留你，你还不吃。”

　　　　秦朗做了一个恐惧的表情说：“那是鸿门宴好不好。傻丫头。等会跟你说，别影响我找路。”

　　　　5分钟后，终于找到了秦朗口中的面馆，在公路一个口子开进去的小山坡上搭了个棚子。秦朗说，这里好吃的让你都不认识爹。

　　　　谢灵珊问他：“你干嘛老是不认识你爹啊，他招你惹你了？”

　　　　秦朗说：“你挺有幽默细胞的啊，我还以为你是闷葫芦那。”

　　　　谢灵珊一开始对秦朗嬉皮笑脸的抵触在经过一上午的观察后已经缓解了，所以现在的谢灵珊是愿意跟他说话的。

　　　　秦朗边吃边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是得多吃点，确实太瘦了。”

　　　　这又让谢灵珊想起刚刚的尴尬，她问：“他们都是这样说话的嘛？”

　　　　秦朗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在说瘦这个词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要延伸老板娘那话的意思。

　　　　反应过来差点噎着，他说：“跟这种人说话，你听三分就好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也说三分就好。千万别认真，不然你得气死。”

　　　　谢灵珊笑了一下，表示认同。

　　　　秦朗，忽然有点严肃的对她说：“谢灵珊啊，你给哥哥听好了，你以后怎么做业务我不管，现在你跟着我，就得记住，所有的商家，谈的下来就凭本事去谈，不许用非常手段，我见过那些为了业绩什么都敢出卖的女孩，我一点也瞧不起她们。”

　　　　谢灵珊明白他在指什么，她当然不会这么做，不然也不会有当初那场事。直觉的，她感觉到秦朗在保护她，用他的方式。她有点开心，觉得自己跟了个好的师傅。并且暗自下定决心接下来她一定要好好跟着他学。

　　　　纪阌已经四天没有联系谢灵珊了，这几天她跟着秦朗到处跑，回家就很累了，晚上也睡的踏实。胡思乱想的时间一少，好像她也把这茬给忘了。

　　　　忙一点很好，可以让你知道一些你本来以为刻骨铭心的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有空难受，也不过就是因为你实在太无聊了。

　　　　公司周一例会上，陈总表扬了秦朗这个月的业绩不错。希望国庆的时候大家可以把整个渠道的终端销量带动起来。所以国庆期间不准休息。虽然没有加班工资，但是请假统统扣两倍工资。如果销售情况良好，假期尾后可以适当调休。

　　　　销售这个行当，只要你选择了，遇到法定节假日你就只能违法了。

　　　　这个会议表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谢灵珊仍然会很忙，她很欣慰，这样挺好的，反正假期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倒不如让自己忙起来，还过的充实。
第十章　全城失恋
　　　　纪阌消失的第七天晚上，谢灵珊在小区门口看见了他蹲在地上，满脸的倦容，回到家谢灵珊给他递了杯水，在他旁边坐下，纪阌靠过来，默默的牵起了她的手，谢灵珊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纪阌说：”我们分手了”

　　　　这时谢灵珊才吃惊的抬起头。

　　　　纪阌放下水杯继续说：“这些天我就是在处理这些事，现在处理完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来找你了。”

　　　　谢灵珊把头靠在纪阌的肩上，纪阌没在说下去，谢灵珊也没多问一句话，每天谢灵珊多了一份期待下班的冲动，她知道多了一人在等她回家，陪她吃饭，听她讲笑话，给她安慰，只是他们也没去说两人现在该是什么关系，一切视乎就该这样自然的进行下去。

　　　　能走到哪一步谁都不知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默契，带着一份纯真且倔强的相信。

　　　　国庆节就在这样悄无声息的暧昧关系里到来了，谢灵珊开始和秦朗走街串巷，给他们的品牌做宣传，每天在郊县搞的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