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翡断翠- 第21部分

　　“走吧，今晚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几人一番告别各自离去，徒留下地上缠绕纠结的千千结，在月光下红光闪闪似乎预示着什么。突然桥上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手中的线赫然也连在那团乱麻中，狠狠抽了几下无功，扔下线，跺跺脚恨恨地走了。

　　初露锋芒　第三十八章　福禄寿成双

　　距离紫薇节的疯狂已经多日，紫凝又回归朝九晚五的无聊日子。

　　吓？朝九晚五？早上不知是被那帮在特训中的人员弄疯的，还是被英语弄疯的，反正她知道就是在考英语六级时也没那么孜孜不倦，堪称疯狂；下午在突然冰山融化的北辰大爷的指导下，紫凝没有一丝轻松，反而胆战心惊，她深谙：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不是朝九晚五？就是心里刺激大了点。

　　“唉——”紫凝仰天长叹。

　　“唉——”垂目看地ing~

　　今儿个紫凝被放鸽子了，不知何因尹寂痕等人训练未归，她倒是相信有他在，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只是已经习惯忙碌的她便无所事事了，就像上紧的发条突然松懈，便浑身不对劲。紫凝无聊的坐在院中的石阶上手撑着下巴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偶尔拨弄一下，半路拦截那只可怜的蚂蚁。

　　气喘吁吁前来的穆青来到凝然居，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被气笑了，调侃道：“紫凝，地上有什么宝贝不成？”只是语气里带点对妹妹般宠溺的责备。

　　“学姐，我突然发现人还真是犯贱，难得那帮特训狂人没拿十万个为什么来气人了，我却自个无聊了……”紫凝拉着穆青神神叨叨个没完。

　　“无聊？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说着还点了点紫凝的额头，无奈道：“今儿是炎家老太太80大寿，炎公子可是有给你送请帖的啊。还喜欢人家，连这都忘了……”只是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而听穆青一说才记起有那么一回事的紫凝急忙冲进屋打理一番去了，自然没听到。

　　“唉——”穆青无奈的看了眼火急火燎奔回屋的紫凝，话卡在了喉咙。

　　一身紫衣，略施粉黛，颜色如朝霞映雪，一支红翡簪子挽起一头青丝，皓腕上红翡手镯浑然天成，点衬出丝丝喜意，又不失端庄典雅，“还好礼物是现成的，学姐，你看这样行吗？”

　　穆青偷笑，“行了行了，又不是相亲。”

　　“学姐——”紫凝心一虚，嗔道。

　　“好了，好了，时间有点紧，快走吧。”穆青也不再揶揄她，催促道。

　　紫凝两人到来时，炎府门庭若市，往来皆华服，有人献媚地送了礼看了几眼炎府便离开了，有人高昂头颅，阔步踏进了炎府，仿佛进炎府是了不得的荣誉，紫凝不禁感叹：“真不愧为豪门世家，往来无白丁啊。”

　　“我们进去吧，不然可要遭人白眼了。”可不是，像个土包子一样在门前感慨，定会被那些势利眼看不起，何必找不自在。

　　大堂招呼客人的炎彬总算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紫凝，眼睛一亮，笑着亲自上前迎接，“紫凝，穆老板，你们来了啊！”

　　看得大堂的客人疑惑横生，炎家的大公子亲自迎接的待遇，可是鲜少，迎接穆大老板倒是无可厚非，只是紫衣女子不知是谁，而且炎公子似乎是冲着那位不知名的小姐去的，这杭州城有这样待遇的可不多，况且炎大公子脸上的喜意真真切切，宾客纷纷猜测是哪家的小姐好运地得到了炎公子的青睐了。

　　“炎大哥，不好意思来晚了点。”紫凝看着一身正装的炎彬，多一分世家子弟的高贵，温和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好似这俊人已经贴上自个的标签，心下欢喜。

　　“炎公子。”穆青淡淡地点头。

　　“不晚，正好，先坐一下喝口茶歇歇。”炎彬带着紫凝和穆青来到了大堂机灵的小厮一看自家少爷亲自陪着进来的女子，不由好奇，但还是快速上了茶。

　　“哎呦，这不是穆老板吗？”以穆青的名声，一进大堂就有人搭话了。

　　“王老板啊，别来无恙啊。”穆青回的不阴不阳，看来那王老板很不受她待见。

　　“呵呵，这位小姐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是比百花楼的花魁还漂亮。”王老板色迷迷的盯着紫凝瞧，无比猥琐。

　　紫凝无语，那样夸人的么？把一个清白女子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她很怀疑那腰缠万贯的丰厚身家是凭他那颗猪脑袋赚的？估计和那一身肥膘一样吃猪食得的。所以她很不小心地一口茶喷在对面那张欠扁的脸上、身上，真的是情不自禁，不小心的，紫凝内心忏悔。

　　“呀，王老板，您怎么在我前面呢？刚看到狗嘴里吐象牙了，受了惊，不想害了您。”紫凝扬着顶顶歉意的脸道歉着。

　　在众宾客看来绝对真诚的道歉，对于她的失礼的反感也消了，反倒觉得她指桑骂槐带点灵动俏皮，噗嗤笑了出来。

　　“你！你——”王老板脸涨得通红，差点两眼一白气晕过去。

　　炎彬皱眉，不动声色的将紫凝往身后挡，“带王老板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免得说我们炎家待客不周。”

　　看似关心的一句话，其中的偏袒紫凝再明显不过，王老板也算识相，瞪了眼紫凝，腆着肚子跟着小厮走了。

　　炎彬歉意地看着紫凝，担心她被坏了心情。

　　紫凝会心一笑，摇摇头，紫她可不是羞羞答答的小家碧玉，再赤果果的话都听过，就当被蚊子咬一口，不甚在意。

　　“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出来了，走，过去。”

　　突然一阵喧闹，人潮向里涌去。

　　“紫凝、穆老板难得来，去见见我祖母吧。”说着便向前走去，宾客们自动让出一条道。

　　“奶奶。”

　　“是彬儿啊，来来来坐我边上。”炎老夫人端坐在首座，旁边是一对气质出众的夫妇，就是炎彬父母。老太太看到出众的孙子，顿时笑开了花，拍拍旁边的位子。

　　“奶奶，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一品楼的穆老板，这是林……”

　　炎彬刚要介绍紫凝就被穆青接了话：“老夫人好，这是我妹妹，林紫凝。祝老夫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穆青怕紫凝遭到轻视，索性说是紫凝是她妹妹。

　　“敬祝您岂止于米，相期以茶！福，禄，寿三星高照，阖府康乐，如意吉祥！”紫凝也随着贺寿。

　　“劳烦来给我这把老骨头祝寿了。”老夫人客气的说着，礼貌却疏离。

　　紫凝刚想送上贺礼，突然一阵旋风袭来，就看到炎老夫人身旁一身火红的女子撒着娇，“姥姥，鸯儿祝姥姥福如东海水，寿似不老松。表哥，紫薇节那天鸯儿都没找到你……”红衣女子张鸯果真人如其名，像带刺的玫瑰，张扬、美丽。此时她一张樱桃小嘴喋喋不休，逗的老夫人笑口常开，却也缠得炎彬不得脱身。

　　“祝愿老夫人增福增寿增富贵，添光添彩添吉祥。”换了衣服的王老板不甘寂寞，捧着挡住了自个的肥头大耳的盒子，挤到人前贺寿，还很是得意地瞟着紫凝，像是在说，瞧爷的礼多大，你那点小盒子还来献丑，引得众人的目光在两人的礼盒间打量。

　　不知是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还是觉得在场的都是鼠目寸光之辈，王老板无视众人鄙视的眼神，拿出金光闪闪的观音，夸夸其谈，“老夫人，这是观音金身，我特意去大光寺开过光，有延年益寿的作用……”

　　没有预期中的回应，王老板想起先前的尴尬，吞不下那一口气挑衅道：“不知林姑娘带了什么贺礼，如此小巧玲珑，应该很精致吧，不如让大大看看啊。”

　　“心意而已，不成敬意。”说着把那小巧的礼盒递到老夫人面前，只是王老板却厚着脸劫了过来说道：“林姑娘没反对，那我们就来看看。”

　　众人鄙视，这老王今儿怎么如此瑕疵必报，不识大体，得罪了那位林姑娘，就是得罪了炎公子，以后还有他好果子吃？并此时场的商场中人都把他列为拒绝往来客户，一来得罪了炎公子，他们可不想跟着触霉头；二来如此心胸狭隘的人能放心和他搭伙？

　　王老板不知道就因为今天这番趁口舌之快断送了商业前程，那时他还不明白昔日的合伙人怎么都拒绝与他往来，让他上天不能，入地无门，这就是因果报应不爽，当然这是后话了。

　　盒子打开，却让人倒抽一口气，一时间周围恍若真空，王老板脸更是涨成了猪头。紫凝阴阴地坏笑，叫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见盒中一件小型翡翠摆件——一只猴子抱着葫芦，惟妙惟肖。葫芦的含义为福禄，猴子是兽，也就是寿，寓意为福禄寿。而最为珍贵的在于翡翠含三色，正是极为罕见的福禄寿翡翠，色彩过渡自然，玉质细腻通透无比，闪着粼粼光泽，刀工堪称“叶簇见重层，刀斧浑无迹”。

　　“妙！妙！极品！林姑娘，不能收你如此大礼。”老夫人看待紫凝的眼神也略变，颤颤巍巍抚摸着猴儿抱葫，表情不舍，但很是坚定地退到紫凝面前，不愧是大家族的一把手，定力极好。

　　“林姑娘，能否让我看看？”一位太阳穴鼓起，肌肉发达中年男子激动的问道。

　　紫凝让开身，就听见那中年男子激动的说道：“画派雕工，真是画派雕工，遗失近五百年的画派雕工，姑娘是画派传人？”

　　紫凝无语了，这现代的南派雕刻艺术紫凝变成画派了？不过仔细一想似乎承认了也好，以后开产翡翠也名正言顺点，只是她不知道这画派的特点，也不好冒认啊。

　　不仅紫凝云里雾里，就是在场的大多数人也只知道翡翠的等级，雕工甚少人了解，都看着那位中年男子和紫凝。

　　“哇——”这时大堂又发出一阵呼声。

　　紫凝等人望去，只见大堂一堆石头，其实说一堆也就5、6块，只是一块奇大，看着就一堆。

　　“是沧州郑家和惠州钱家……”众人哗然。

　　初露锋芒　第三十九章　冲突

　　“沧州郑家和惠州钱家的人来了，怎么带了堆破石头？”

　　“是啊，前段日子，听说炎、郑、钱三家矛盾很大，好像是为了翡翠矿的是事，难道来砸场？。”

　　“不会吧，在别人寿辰时闹事，不是有损自家颜面么？”

　　……

　　大堂里到处都是议论声，大家偷偷瞄着三家的反应，乐得看场好戏。

　　要是有碟瓜子就更妙了，这是紫凝的想法，感情当成现场表演了。

　　“炎老夫人，家父临时有事不能前来，小子们代家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阖家欢乐。因为路上出了点小事，耽搁了些时间，我们在这里先赔不是了。这是矿里众位师傅挑选出来的品相极佳的毛料，给您大寿贴些彩。”沧州郑家和惠州钱家均是长子前来祝贺，言辞恭敬，也算给足了炎家面子。只是那些毛料是他们供奉的那些探翠大师所不能断定的，品相极佳却过于完美，总让人觉得妖意，送于炎家倒是正好。

　　“多谢，代我向令尊问好。”老夫人笑笑，也没计较，显出了良好的教养。

　　“学姐，看来三家没有表面上平和啊，姗姗来迟不说，还只送了些毛料，虽说翡翠世家送上等的毛料也合理，只是这些毛料品相过于完美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里面是翡翠还是废石啊。”紫凝轻声和目穆青说着。

　　“完美到不好嘛？不过据我所知三家的翡翠矿快要开采尽了，资源少了自然要争抢、斤斤计较了，矛盾就越来越大，定不会真送极品翡翠，自己藏着都来不及。”穆青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若传开来影响甚大。

　　“嘿，别人送了福禄寿的顶级翡翠，这垄断翡翠市场，名满天下的沧州郑家和惠州钱家居然只送了几块破石头。”不知是谁不屑的哼着，语气中尽是鄙夷。

　　“是谁？！”郑家公子郑慎言辜负了他父母对他谨言慎行的期望，首先愤恨的问道，双目带煞。

　　“郑兄何必何那些无知的人一般见识，只有我们翡翠世家才知道这些毛料的价值，那些水种差、暗淡无光，雕刻不佳的翡翠即使是福禄寿也抵不上我们这里的毛料。”钱家的公子钱肴斯倒是有几分翡翠的内敛沉稳。

　　紫凝暗叹，这话讲得有技巧，不仅骂了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人，还虚台了一把炎家，言下之意就是炎家同为翡翠世家，自是知道毛料价值，否则就不配为翡翠世家的美誉了，是在逼炎家承认这些毛料的价值呢，好堵住悠悠之口。

　　只是没等炎家人承认，先前那位太阳穴鼓起，疑是内家高手的中年男子就激动的跳了起来，人未到，声先至：“林姑娘的翡翠是罕见的福禄寿成双，寓意美好不说，玉质细腻，刀工更是画派手法，怎么会是那些不入流的翡翠？你这里的翡翠全解出来也不一定比得上！”中年男子面红耳赤，好似钱肴斯侮辱的画派是他的祖上。

　　紫凝噗嗤笑了出来，她没想到那个肌肉发达的中年人那么可爱，还真应征了一句老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不是当着众人打人家嘴巴嘛，可让人家颜面扫地了，不跟他拼命才怪。

　　“谁？刚刚是不是也是你挑拨离间？小人，敢说还不敢站出来。”郑慎言再也压不住怒火，飙了。

　　“大丈夫敢作敢当，那句话虽不是我说的，但到是没错。你们都是死要钱不要脸，世家大族竟厚着脸送石头！”

　　眼看就有拔剑相向的趋势，炎家三代才缓缓出来劝架。

　　紫凝在交流角落里都已经憋得内伤了，那个中年人一看就是个翡翠行家，是不是整天和石头打交道，把所有人都当石头了，讲话都不知道委婉点。只是那句“死要钱不要脸”可妙了，钱肴斯反过来不就是死要钱，而且背地里大家都称钱肴斯死要钱，对着郑家公子顺带把钱家公子也骂了进去，这指桑骂桑又骂槐，骂人境界之高！

　　只是两方都是暴躁的人，哪里劝解得了，几人合抱双方，两人双目瞪得像铜铃，眼中血丝清晰可见，恨不得把双方瞪出几个洞，或者直接瞪死一了百了了。

　　“既然争论不下，那就让事实说话吧，今天不妨当众解石，让大家见识一下，就当个即兴节目吧。”炎彬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底下炸开了锅。

　　“这主意不错，彬儿，叫人准备东西搬到大堂，我们就当众解石，大家也好热闹热闹。”寿星发话，效果立竿见影，这下两方人总算平静下来。

　　只是钱、郑二人脸色明显一变，马上就想到来了关键处，这次当众解石，要是解出翡翠，那就是炎家赚了，要是没有，丢脸的是他们钱家和郑家，不管怎么说赢的都是炎家，好一招一石二鸟。

　　只是先前寿星公发话，看起来也是很有兴致，何况源头还是他们自己找抽，没事争论个啥，他们自己不好驳人面子，不然显得自己心虚，但仍有不甘啊，钱肴斯向旁边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色，以求力挽狂澜，要知道若是办砸了这事可是会大大影响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他又阴霾的看了眼郑慎言，心中暗恨其鲁莽冲动，趁匹夫之勇。

　　紫凝因为角度问题正好看到那阴阴的一瞥，暗讽：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他自个想看郑慎言闹事，弄个两败俱伤而不劝阻，才会陷入进退维谷的下场？纯粹自食恶果！

　　“快到用餐时间了，解石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全部解开的，免得到时错过了时间，我看还是先用餐吧。”在钱肴斯一个眼神的示意下，立马有人给钱郑两家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