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歌落- 第3部分

　　　　“拜托，”我忍不住在他们谴责的目光下笑了起来，“我只是将目光集中在那些服装上了……你们也都知道，我的学校压力很大。”

　　　　“是啊，中央圣马丁从来不会让学生有机会在两点之前睡觉。”eric冲我眨了眨眼睛。

　　　　lisa调侃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听说那里有很多怪人？gay，死宅，绘画狂魔之类的……是吗，leonie？”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好吗。”我举起双手以示投降，“你们哪位可以为我解答一下关于亚蒂斯的问题？”

　　　　“好吧，亲爱的，”helen翻了翻白眼，“亚蒂斯从很久以前就逐渐在削弱凯斯蕾威的痕迹，包括采访稿、官方声明什么的，例如落款为‘亚蒂斯珠宝公司’而没有‘凯斯蕾威时装集团’之类的字眼。”

　　　　“最初只是向总部索要更大的自由空间，后来发展为偶尔越过凯斯蕾威擅作主张，而伯朗珠宝展则是一次大爆发。”

　　　　“可问题是现在双方谁都不愿意先挑破那一层纸窗户。”

　　　　“lisa，给她说说那个炫酷的流言。”eric检查着自己的袖口，一边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但那只是未经证实的谣言而已啊——”

　　　　“空穴来风。”eric不再理会lisa，而是看向我，“亚蒂斯总是对凯斯蕾威的动向了如指掌，有传言称，是因为凯斯蕾威内部出现了奸细。”

　　　　“嘘！”helen皱着眉头竖起食指在自己的嘴唇前，“有些话还是不要在这里说比较好。”

　　　　我们都静默了一刻，然后无一例外地被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抱歉。”是eric的，他皱着眉头接起来，简单说了两句，收线后，他耸了耸肩，对我们说道——

　　　　“我们下楼吧，司机已经在等我们了。”

 ；。。。 ； ；
act。4　名流
　　　　纵然charlotte ；suca并未公开她的宴请，但机敏的狗仔队们还是早早听到了风声，潜伏在海瑟酒店附近。

　　　　镁光灯闪成一片，被拍摄的人大多数都颇有名气，在镜头前毫不紧张，谈笑自如。

　　　　而记者们扫了我们一眼，大概没发现什么大牌，所以终究没什么兴趣，只是兴趣缺缺地拍了几张就草草了事。反倒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记者，端着长枪短炮对着bred一通乱扫，bred初时有些惊讶，随后很快释然，从容地在镜头前摆出亲和的模样。

　　　　我看着有些不爽，连忙拉着同伴们快步走进海瑟酒店，侍者将我们一行人引入一间隐秘而巨大的舞厅。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红男绿女，我知道他们不是时尚圈举足若轻的前辈，就是初绽锋芒的新生代。

　　　　我注意到这里的女士们虽然身着各式礼服，但男士均是标准的white ；tie，包括黑色燕尾服、白色马甲、白色翼领衬衫和白色领结。

　　　　我顺势看了看eric，他也是如此，甚至还将那头凌乱的金发梳的整整齐齐。

　　　　虽然bred的出镜率不高，但业内人士还是认识一些的。他先是笑着对几个熟人打了招呼，随后从侍者手中的托盘里取过两支香槟，带着我们走向了一位步入舞厅不久的女人。

　　　　“好久不见，亲爱的朗丝黛尔。”他一面笑着，一面将手中的香槟递了过去。

　　　　那名褐发绿眼的中年女子打扮颇为独特。她身着暗紫的抹胸长礼裙，腰际优雅地蓬起，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而礼服采用了罕见的反光面料，搭配上简洁的首饰盒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时尚优雅而又高高在上。

　　　　我猜到了她是谁——朗丝黛尔·欧林，大名鼎鼎的女鞋品牌loer的创始人兼总设计师。

　　　　她见我们来，微皱着眉打量着bred，她身后跟着寥寥几名年轻人，但我知道，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深得她的真传，实力不亚于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设计师。

　　　　朗丝黛尔·欧林最特立独行的一点就是，她一直秉承“做我自己”的理念。她不仅鼓励弟子们保持自己的风格，并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长传授给他们，甚至亲自与他们一起改良某件设计品。

　　　　所以loer的设计风格从不拘于一体，而是在欧林式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表现出设计者自己的想法。也这是这样，它才得以成为女鞋品牌中的独秀，并占据第一的宝座近二十年。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她用法语回答道，随后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凯斯蕾威新招的人？”

　　　　bred微微颔首：“目前还只是测试期。”

　　　　欧林女士优雅地对我们扬起一个法兰西式的微笑，略微表示了欢迎，随后从眼角瞥了bred，轻呷了一口香槟：“凯斯蕾威决定让你来？”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明显不是表示赞许的意思，bred的表情有一闪而过的尴尬，随后被很好地掩饰住，他同样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抿了一口。但欧林女士显然不怎么欣赏bred，她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又继续说：“那么这样看来，凯斯蕾威的胜算小了一点，嗯？”

　　　　虽然我们平时就不怎么喜欢这位阴沉又虚伪的副总监，可是欧林女士的咄咄逼人还是令人有些受教不起。bred的耳朵逐渐涨红了，然而欧林女士显然不是他能够得罪起的，因此他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用强压火气的语气回答道：

　　　　“由于总监近期事务繁忙，所以上级临时决定由我代劳。”

　　　　欧林女士伸手抚了抚下巴，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

　　　　“欧林女士还有什么指教吗？”见她久未言语，bred询问道。

　　　　“亚蒂斯的事情我略有耳闻。”欧林女士片刻之后才回答，她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说道，“bred，小心走火。”

　　　　没头没脑地丢下这句话后，她对自己的弟子们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一行人与我们擦肩而过后迅速没入了远处交谈的人群之中。惟独留下这句知情者清的话让bred慢慢咀嚼。

　　　　我们大气也不敢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不得不说bred并不是一个好的副总监。也许是欧林女士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在那之后他一直板着那张棺材脸，并且没有替我们引见任何前辈。周围的新生代们都与一些时尚界名人打得火热，唯有来自凯斯蕾威的我们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迫于压力而不得不呆在bred这个危险的爆炸物周围。

　　　　所幸charlotte ；suca的出现将气氛推向了**。

　　　　“看吧，那一定就是suca了。”helen站的离我最近，她兴奋地对我咬着耳朵，“多么优雅啊！”

　　　　charlotte ；suca甫一出场就昭示了她曾经是社交宠儿的事实。虽然已经65岁，但她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紫罗兰色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厅内的每一个人。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也许也是因为身体状况不佳，因此她坐在轮椅上，穿着酒红色的礼服，围着一条雪白华贵的狐毛。

　　　　“可惜终究老了。”lisa感叹了一句。诚然，charlotte ；suca在过去的时间里似乎维持了很久的美丽。但她不幸的早年生活以及后来的放纵也许透支了她的健康，所以她看上去比真实的年龄要年长许多，即便有妆容的掩饰依旧可以看出这一点。

　　　　“欢迎各位光临今晚的小小宴会。”charlotte ；suca驱动轮椅走到舞厅中央，她先是在鸦雀无声的环境里带笑看了看在场的人，随后才开口说道，“看见了几位熟悉的老友……但是更多的是年轻人。”

　　　　自从20世纪80年代之后，charlotte ；suca就逐渐减少了她的出镜率，甚至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而最后一次，则是在1987年作为金柏莱奖的开幕嘉宾之一短暂露面。

　　　　而时尚圈在这十余年以来并没有格外出类拔萃的设计师出现，大多数品牌都只是延续之前的风格或者靠老一辈来支撑，新一代的设计师越来越缺乏灵感。如此算来，朗丝黛尔·欧林在那年的金柏莱奖上声名鹊起，几乎可以称为最后的辉煌。

　　　　当然，victoria ；wen就任凯斯蕾威创意总监，则是另一回事了。况且，charlotte ；suca必然不认识她。

　　　　“有人对我说，时尚界一代不如一代。”charlotte ；suca换上了严峻的表情，她有点严厉地说道，“我没什么资格来抨击谁。但时尚，应该是和时光一样永不停息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久远的岁月。

　　　　尽管世人大多将charlotte ；suca视作过时的娱乐明星或交际花，但时尚界却对她仅有的设计作品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也许怀有看热闹的心态，但他们也必须承认她的才华。

　　　　“我今天召集诸位在这里，”她继续说，“名义上是赠与我一生的最后的作品，实际上，我希望借此机会可以让你们明白，时尚不会一成不变。”

　　　　“今天在这里的，有老资格的设计师，也有年轻的设计者。你们对于时尚的理念也许不同，但你们一定拥有相似的梦想与目标。”charlotte ；suca意味深长地说道，拿起手中的一个牛皮纸信封，向大家展示着，宣布道，“这里面装的是我穷尽一生所绘的最终作品。我自信不会看错人，因此，我将在今天宴会结束时，将它赠送给在场之中我所最青睐的设计家。”

　　　　全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她手中的信封上，连温度都不由自主地上升了几度。我甚至于能够听见人们大脑飞速转动的声音。

　　　　对于charlotte ；suca的设计稿，我兴趣缺缺。一则是由于她的故事虽然凄婉动人，却过于浮夸，我没有太在意。其二，我主攻服装设计，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并非我的专长。最后，今天代表凯斯蕾威参与角逐的人明显是bred，何必去抢他的风头。

　　　　我避入人群。charlotte ；suca身边早已围的水泄不通，一部分是故友，还有一些类似于bred的晚辈，余下的则是不敢贸然上前的年轻设计师们。我自顾自地走到餐桌边去了一些喜欢的点心，挑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着那些人的名字。

　　　　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名流人士，我以前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也不懂怎么交际，乐得站在一边作壁上观。

　　　　“怎么，你好像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时，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讨人厌的脸——

　　　　“谢谦！”我恼怒地退开一大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这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混球的确是老熟人，只是我们一直不对盘。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谢谦根本没有注意到我释放的低气压，怡然自得地从旁边的花篮里拔出一枝玫瑰花，捏在手中把玩，“作为谢氏集团的重要成员，我不出现才是贻笑大方。”

　　　　“你的确是你们家中最红的一个，”我也摆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一面极力嘲讽他，“可惜你的名字每次都与负面新闻出现在一起。”

　　　　谢家是国内著名的设计世家，其历史大约可追踪至民国。谢家创办了国内知名品牌“谢”，在中华大地独占鳌头。随着晚辈们一个个在国外定居，谢氏集团也开始在国际上略展锋芒。谢谦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其上有一个商业天才哥哥、一个才女姐姐以及若干出尽风头的堂表亲戚。

　　　　庞大的谢氏家族几乎每个人都从事了与设计沾边的专业，其中谢谦的哥哥姐姐已经进入谢氏集团，成为了实际上的管理者。

　　　　而谢谦，这个最小的儿子，从小就不是让父母省心的对象。从他在国内某贵族学校开始读高中起，报纸和网络上就不断有谢小公子的花边新闻流出。等他高中毕业去了英国，这就益发不可收拾，谢谦在国外的生活，只要随手拍一张都可以冠上“富二代xxxx”或者“豪门公子海外xxxxx”的标签。

　　　　我，则阴差阳错地有幸结识了这位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弟。

　　　　“你会成为我的名单中的下一位吗？”他毫不在意地调笑着，一边伸过手来。我敏捷地闪开了一点：

　　　　“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吗！”我恼羞成怒地换了中文对他小声吼道。

　　　　“凯斯蕾威著名的冰山美人竟然没有来？”他毫不在意我的态度，一秒钟转换了话题，微微眯起眼注视着bred在人群中穿梭不停的身影。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他？”我问。

　　　　“我又不是gay，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中年老男人？”谢谦装模作样地说，“淑女名媛都名花有主，做个小报明星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victoria ；wen？”

　　　　这回他终于正儿八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掉过头去：“差不多吧。”

　　　　“她有男朋友了？”

　　　　“据说订婚的消息不久就会放出。”说到这里，他忽然被我点燃了兴趣，“你对她感兴趣？”

　　　　“还好。”我避重就轻地回答。

　　　　“一个神秘的女人。”他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认识她？”我追问。

　　　　谢谦想了想，随手把玫瑰花插回去，然后干巴巴地说：“差不多算是吧。曾经见过一面而已。”

　　　　“我在谷歌上搜过她的名字。”我说，“最老的消息还是2001年在费什顿年度环球时装大奖上拿到‘最具潜力新人奖’和‘年度最佳珠宝设计奖’的新闻。太不可思议了。”

　　　　谢谦点了点头：“之后很快她就宣布就任凯斯蕾威创意总监，不再发布设计作品。”

　　　　“她是费什顿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的得主，但关于她的新闻实在少得可怜。”我犹自说着，却不防谢谦突然开口：

　　　　“这么感兴趣？你想超过她吗？”

　　　　被戳中心事后我有点尴尬，毕竟不想在谢谦面前夸下海口。谁知他见我支支吾吾不肯说，便耸了耸肩膀：“看，单就这一点而言你就已经输给她了。”

　　　　“何解？”

　　　　“victoria ；wen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谢谦说，顺带意有所指地看着我，“你不妨回去查一查去年12月的《时尚尖峰·年度特别刊》，那上面有她的特别报道，据说是关于她的最全信息。”

　　　　“既然她这么有名，”我不服气地说，“为什么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字？”

　　　　“victoria ；wen在2001年上半年才加入凯斯蕾威旗下的亚蒂斯，大约半年后就获得费什顿奖，然后一炮而红，升任总监。那时候你还不怎么关注这些事情吧？等你关注了，她也转为幕后工作了。”谢谦摊了摊手，说，“不过她没有继续发布设计作品，倒是很反常啊。”

　　　　“她在凯斯蕾威内部也没有过多干涉设计师的工作。”我说，却突然发现略有不对，“哦，不。那是因为凯斯蕾威总公司没有珠宝设计项目的缘故吗？”

　　　　“我怎么知道。”谢谦说。

　　　　“那么，她的久未露面是因为亚蒂斯吗？还是……bred？”我犹豫地问道。

　　　　谢谦微微一笑：“据说，victoria ；wen有意离开凯斯蕾威。”

　　　　我惊讶地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