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不是碰上麻烦,谁他妈愿意跟你坐一起?
徐胖子靠在沙发上斜睨着我,问酒水是我点还是他点。我当然识趣,马上招呼服务生上酒。这年头组织上开会都兴抽*烟,我也只好跟着组织上的路线走,点一扎鸡尾酒,六十六支*烟。烟和酒都没有商标,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尤其是这酒,价格昂贵之极,还冠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曰仙液琼浆,喝在嘴里却是一股尿骚味儿,可偏偏那些公门中人对此尿骚味儿情有独钟。 。 想看书来
今夜说好不结婚(10)
正文十
我点完酒水小吃,立即招呼妈咪给两位爷安排小姐,我自己也挑了一位,一席酒六个人吃喝打闹,气氛还算融洽。秦芳这时打电话来了,我走出包房接电话,一边走一边想,这娘们儿也真沉得住气,居然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秦芳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外面求神拜佛呢。”
秦芳跟随我多年,对此暗语心领神会,说:“我在家,刚才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哎,是我错怪你了,真对不起……”
我暗自“呸”了一声,说:“你没去找你干爹吗?”
秦芳说:“用不着去找那老不死的,有你就够了,老公!甭管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少喝酒,我在家等你。”
我听完这话,心里微微一热,竟也有一点小小的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年头的婊子比狐狸精还精,得理时天下横行,不得理时泪眼婆娑,莺啼婉转,几年来我对此深有体会,秦芳的哭声比*的声音还美妙,心想千万不能上当了。
徐胖子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的,见我接完电话,便一个劲儿地冲我笑,看上去大有一种“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的意味儿。
我欲擒故纵,问他到底是何事,笑这么开心。徐胖子突然收住了笑容,搓着手问我东西准备好没有。我说这是自然,不用人教。徐胖子仍不肯罢休,问我准备了多少。我说:“五千。”
徐胖子“啧啧”了两声,拍着大腿指责我说,出这么大的事,五千块钱怎么能够摆得平,“人家堂堂正正一个大局长,难道还差你那五千块钱不成?”
我悻悻地说这事儿又不指望他来摆平。徐胖子说:“人家毕竟是主管部门的头儿,再说你的车,不打算要了?”说句实在话,那车我还真不准备要了,但是想到这人该糊涂时,还是要糊涂,不能把话说绝了。徐胖子继续鼓动我,“能不能再下楼去弄点儿?”我说要不你四处转转,看有没有哪位富婆要找帅哥,把我拿去卖了。
徐胖子没说话。我将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问他被撞的人情况怎么样?徐胖子说据医院初步检查鉴定,左腿被车轮扎了,可能要截肢,手术费就要好几万。
我说这事儿能不能先稳一下,别把秦芳抖出来?徐胖子轮着手指说:“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心里忿忿不已,说:“你们不是有什么救助基金嘛,怎么连这点钱都拿不出?”
徐胖子说,那钱不是谁说拿就能拿的,要经过组织,你想请菩萨不烧香怎么行?我将五千块钱拿在手里晃了晃,说:“这钱本来是为你准备的……”徐胖子顿时来了精神,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说:“可是,现在如来佛祖都被你请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这钱当然得孝敬佛祖了。”徐胖子连称不打紧,还说他家里有本帐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回去记上一笔即可。话说到底,意思就是这钱今天不拿明天再拿也没关系,来日方长嘛。我心里暗骂,老子又没有欠你的,嘴上还是赔笑说:“我家里也专门为你准备了一本帐,回去得记上两笔,别搞忘了。”徐胖子一脸猴急地告诫我,说那账该记的记,不该记的别乱记,家里养着汉奸,纪委那边正愁揽不到生意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今夜说好不结婚(11)
正文十一
我嘴上没说“就你这副装逼样儿,就是反贪局在旁边看着,恐怕也不肯相信你会收钱。”走进包厢,只见杨局长正一手搂着一个妹子亲热得紧,这厮太不讲道义了,大伙儿出来嫖,一人一个谁也没少,他居然连徐胖子的那位也给霸占了。徐胖子没和他争,那婊子倒也识趣,见自己的主儿进来,连忙挣脱杨局长的手,扑入徐某的怀抱。酒过三巡,菜到王八,我小心翼翼地将法宝祭出,原本以为大局长不肯赏这个脸,不料这厮比谁都爽快,还没等我说句客套话,钱就揣到他兜里去了。若换做平时,我定会寒暄几句,好让他明白这钱虽然好看,但是不好拿,既然拿了就得替人消灾避祸,否则良心就大大地坏了。
散场时,我站在路边目送杨局长开车离去。徐胖子从停车场取回他的山地自行车,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轻声问他‘四狗子’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徐胖子将烟头扔在地上踏灭,说现在人都不知道躲那个窑子去了,“你还别说,那小子前不久在赌场上剁了别人两根手指,我们公安局正也在四处找人,举报有奖哦。”
我说:“好,我一定来拿这个奖!”
徐胖子扶着自行车,说吹牛逼吧,“现在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指指他的山地自行车说:“就你破车,行不行?”徐胖子拍着胸脯说保证不会将我撂到路上。我笑着说算了,“要是跟你一道回去,旁人看了,我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也是一辆自行车上的人了。”徐胖子也笑。
这厮1998年考取公务员,干了三年科员,四年主任,三年副处长,捞了不少钱,怀里揣着几百万存款,还见人就哭穷。上班下班的,天天自行车不倒,烟抽大红河,脚踏黄胶鞋,曾几度被市里评为廉政模范。廉模前些日子在金兰花园买了一套精装版的三居室,搬家那天还特地请我去吃饭。我里里外外观摩了半天,房子着实不错,门外有门,窗外有窗,全是不锈钢的,我忍不住逗他,说:“你以后住的都是铁门铁窗,就只差一副铁锁链了,买成多少钱?”
徐胖子狠狠地瞪我一眼,说四十八万。我惊得筷子都差点没捏住,说:“这么便宜的价,你不怕组织上起疑吗?”徐胖子大咧咧地说,怕个鸟啊,人家愿意卖,难道还不准我买?你们嫖娼还知道找个价钱实惠点的呢。我无言以对,后来才明白那房子是一个地产商送给他的,其实他一分钱都没出。这事儿办得滴水不漏,四十八万,按照徐胖子平均每个月三千左右的工资,另外再加上他老婆开铺子的收入,买一套像这样的住房完全不是问题。
我寻思着秦芳的事儿还没个头绪,想找个地方继续商量一下,说:“要不要我们去泡一下脚?”
徐胖子却推辞说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赵娜娜就要他跪搓衣板了,“你这个事情改天再谈!”
我只好作罢,和徐胖子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今夜说好不结婚(12)
正文十二
徐胖子和赵娜娜结婚八年,过去赵娜娜对他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一度视之为顶梁柱,只要徐胖子搓着*喊一声“一”,她绝对不敢说那是老二。可是两人从结婚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开始时他们均以为是方式没有搞对,后变换着各种姿势搞,几年下来,三百六十五式招招都练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了,还是怀不上。今年到医院一检查,结果是徐胖子的精子存活率太低,想当爹比中头彩还难。
赵娜娜气愤之极,当场就一巴掌将检查证明敷到徐胖子脸上,“我这一辈子都被你毁了。”徐胖子甚为沮丧,可也是没有办法。从那以后,赵娜娜对他就不那么客气了,稍有不是张口即骂,抬手就打,活像一只母老虎,天天闹着要离婚。徐胖子死活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天天板着一张小脸,忍气吞声,任劳任怨。赵娜娜笤帚一拍,让他坐着他不敢站着,喝一声躺下他不敢爬着,没有赵娜娜的命令不能私自*,否则后果自负;若是接到命令勃不起来,则后果堪忧。其实徐胖子早在几年前就检查过了,只是一直没有敢说出来,他想继续守住那个家,他说虽然不能给她精神上的满足,至少可以给她物质上的富裕。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一上楼就看见门口多了一双陌生的男式运动鞋,屋内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卧室的门紧锁着,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走到门前侧耳倾听,似乎能听见里面传来“咿呀咿呀”的声音,又好似夹杂着一股粗厚浑浊的喘息。我拿出电话试着拨打秦芳的手机,提示关机。我没作声,蹑手蹑脚地转身下楼,心想这个时候应该回避一下,别到时候真碰见不该碰见的人和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前后左右都为难。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美女,名字叫余媚,是新安房产的售楼小姐。那段时间,秦芳逼得紧,闹得凶,非要我买一套房子来作为她跟我这些年的青春补偿。我无奈之下,只好假戏真做,专门请了职业顾问和向导,带她去看房,当时负责接待我们的就是这位余小姐。
我本是无心而为,结果两个女人都给当了真。余小姐很敬业,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软磨硬泡,一门心思想让我将房子买下来,我也一门心思想让她躺下来。我说:“深更半夜打电话,是不是想开了?”
余媚说:“那你想通了没有?”我说想,怎么不想?随时都想着呢。余媚“呸”了一声,说:“没个正经,我的意思是问你还有没有什么顾虑,打算什么时候买房子!”我说那得看你什么时候跟男朋友分手。余媚没说话,悄不声儿地将电话挂了。
我站在楼下的凉亭里,盘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我往上面看了看,还是不见动静。有些不耐烦了,心想我房间里的仁兄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持这么久,实在让人佩服。转而又想到了余媚,这个名字听起来极其艳俗,人却长得不俗,还有一点出水芙蓉般的感觉,是男人见了都会为之倾倒。我试着钓过许多次,都没能成功,思前想后关键还是钱没到位,就像某位经济博士说的那样,这世间任何东西都可以交易,交易不成只是价格问题。
今夜说好不结婚(13)
正文十三
黑暗中,忽见楼下有一条人影闪过。我凝神望去,那影子也太快,还没等我看个清楚,就消失在小区门口了。我讪讪上楼,门开着,秦芳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眼神迷离,长发凌乱,一句话没说。我也没多看,关了灯和衣上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秦芳在我脖子后面不停地吹冷气,像是在哭。我转过身去看着她,黑夜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将头一沉,埋到我胸前,愔愔地说:“你不爱我了。”我问她何出此言,心里却想着,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爱你了?
秦芳像是能听出我的心声,说:“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可是今晚……”我心里一惊,一辈子对你好?我说过吗?就算说过,可是我已经忘记了,忘记在我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在那每一次云雨之后。
我这一生之中充满了不幸,苦难有谁知?在年少的时候憧憬爱情,在爱情的季节里遭受无端的风雨,在风雨中孤独地打马前行,走过繁华冰冷的街,走过灯火万千。这世界终又重归于寂静,万籁无声,四周漆黑,如临深渊。有砒霜一碗,仰天一干,问世间情为何物?我从未爱过。
秦芳停顿良久,继续说“今晚你一点都不在乎,你早就不在乎我了。”我伸手搂住她说:“不就是那双鞋子吗?我仔细看过了,挂牌都还在里面,肯定不会有人穿过。你想试探我总得找一双旧的吧?”秦芳破涕为笑,使劲拧住我的胳膊,“老东西,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不老,眼下才二十八岁,正是开花结果的季节……还没来得及感慨,秦芳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说你都不相信我了,还问它干嘛?秦芳继续动我以情,说:“我不相信你,相信谁?信干爹?干爹哪有老公可靠?”我说你可以信上帝呀,秦芳说:“你就是我的上帝,都是我不好,给你惹麻烦了。”我说这个事还真有点麻烦,你把人撞了还打人家,当时有人在旁边拍照,估计明天就见报了。秦芳说:“那你去找找关系嘛。”我说这不是正在找嘛,还用得着你提醒?秦芳将头埋得更低,“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我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对我来这一套。”
这天下午,徐胖子约我到茗来轩茶楼,坐下后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事发当时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我看,录像很模糊,看上去就像是车都停了,那小伙子还拼命往下面钻,等于是自己送死。徐胖子和我研究了半天案情,此时他还不知道我心里打的什么主义,说:“秦芳肯定没事,给点钱就能私了。”我最担心的恰恰就是这个,秦芳一旦没事,我就有事了。我是她名义上的老公,赔多少钱最终还得我来出,出钱不说,秦芳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向我套钱。这婊子是个危险品,留在身边一天就是一天的祸害,万一哪一天,一不小心被她卖了怎么办?不行,这个事情肯定不能私了,必须对簿公堂。我只需稍稍在暗地里借来东风一把,判三年五年是法院的事,赔三十万或者五十万是秦芳的事,完了再慢慢地想法子来收拾张老歪那个老不死的。只是有一点,这事绝对不能让秦芳看出端倪,更不能让她出去活动,别到时候法官都被她撂倒在床上,那我就歇菜了。
我将心底的想法向徐胖子和盘托出,说:“这事儿就这么办吧,你帮我说服伤者的家属,让他们拒绝私了,向法院起诉,初期医疗费由我垫付。我不方便出面,只能请你帮忙。”徐胖子死死地盯着我,说:“那现在秦芳人怎么办?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了,公安局正在四处找人,你把她窝藏在家里不怕出事?”我后脑勺一凉,心想这窝藏罪可不是闹着玩的,说:“要不这样吧,我到外面去租一套房子,让她搬出去,等到开庭的时候你们再过去拿人。”徐胖子还是犹豫不定,我将一包装了五千块钱的水果袋子递到他面前,说:“这里有两斤香蕉,拿去吧,说过给你的一定会给你。”
今夜说好不结婚(14)
正文十四
我开车到学校门口时,秦芳早已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我二话没说,随她走到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里,问她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秦芳说:“能不能借给我三千块钱?我弟弟阑尾发炎,要动手术,家里又没钱,他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看着秦芳一脸恳切的表情,心想我都跟你上楼了,不借给你能行吗?然后多给了她两千,说:“拿去好好调理一下。”秦芳接过钱说,“我一定会还你的。”
我想这钱还不还都无所谓,大不了算是捐资助学,只是心理上被*的感觉都有了。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秦芳又打电话要我过去,我有些不情愿,心想上次做手术,这次会不会是打胎?可我还是去了,依然是在学校门口,秦芳还没等我下车就走过来,塞给我一个牛皮纸袋子,说:“还您的钱,五千,点一下。”我说:“你要是困难就先留着用吧。”
秦芳摇头说,“不,有了就还,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谢谢您能帮我。”我收了牛皮袋子,笑笑无语。秦芳又问我下午有没有时间,我说时间有的是,“想出去玩吗?”秦芳说要请我吃顿饭。
我打开车门让她上来,说:“我请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