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使得这张大床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最后,他躺下身将薄被盖至了胸前,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之中,西门无恨虽然看不清身边之人的面容,但是嗅觉和听觉却变得更加敏锐了,那如冰如梅般的清香从鼻腔侵入到了肺部,甚至逐渐的遍布到了四肢百骸,最终渗透进了他的心中;而那强劲有力的心跳以及平稳的呼吸声,反倒让他的心情越发的平静了,脑中的那些担忧和疑虑也随之被抛诸了脑后,困意也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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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阁内,影影绰绰的烛光之下,叶飞扬正坐在桌边、手中拿着几张写满字的信纸认真仔细的看着,嘴角处逐渐的扬起了一抹冷笑。待都看完之后,他才将信纸递给了一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的贪狼,并且缓缓的开口问道:“这个名单你核实了吗?确定没有遗漏?”
贪狼将那几张信纸谨慎的收进了怀中,随后语气恭敬的答道:“属下已经全都核实过了,只可能有无辜者,但绝无遗漏。”
“好……”,叶飞扬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站起身来慢慢的在屋内踱了几步,漂亮的眉毛也随之微皱了一下,复又开口说道:“算算时间今晚他们也该动手了,看来现在只能暂时先委屈一下表妹了……”
贪狼见叶飞扬流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于是放柔了声音劝慰道:“主人请放心吧,有破军一直在暗中保护小姐,是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我倒不是担心若水的安全,只是……”,叶飞扬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略微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也罢,待此事结束之后,我就给她物色一个好的夫婿,尽快把她嫁出去我也就放心了。”
贪狼虽然从未和顾若水正面接触过,最多只是奉命在暗中保护过她,但是对她的脾气还是有所了解的,因此略有些迟疑的说道:“主人……小姐她……恐怕是不会答应的吧……”
叶飞扬微微一笑,用认同的眼神看了看贪狼,“若水的父母早逝,作为他的哥哥我自既然是要尽这份心。更何况,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我会尽量顺着她的意思来,但却也还轮不到她自己做主。”
就在此时,一阵清冷的夜风吹进了房间之中,不远处的那扇窗户被人快速的从外面打开的同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也随之瞬间闪进了屋中。随后他看似随意的一抬手,窗户又无声无息的被紧紧关上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和西门吹雪在城外密林之中比剑的那个神秘的白衣人。只见他用右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步履蹒跚的向着叶飞扬走了过去。
叶飞扬见状脸上的微笑逐渐的冷了下来,随即略一抬手吩咐道:“贪狼,你先下去吧。”
“是。”领命之后,贪狼便一阵风似的从窗户离开了天水阁,因为叶飞扬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在暗中进行,所以他自然就只能够走窗户了。
因为站立不稳,那白色的身影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他头上戴的斗笠也随之掉落在了一旁,杀阵那冷峻之中略带着些许妖娆的面容立时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他的脸上现在已经毫无血色了,嘴唇白的像一张纸一样,额边的发丝早就已经被汗湿透了,并且汗水还沿着他的脸颊缓缓的向下滴落着,左侧脸颊处的那道剑伤此时反倒显得相当刺目;从胸口处蔓延开来的剧烈疼痛使得他的身体都难以自控的颤抖着,他的精力和体力恐怕早已经被这种疼痛给消耗殆尽了。
叶飞扬看似随意的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眼前极其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的杀阵,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说道:“只要一个不注意,你就跑去给我惹麻烦,让你学会听话真的就这么难吗?”
六十四。焚心束发
“唔……飞扬……”,杀阵很是艰难的抬起了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叶飞扬,声音颤抖、气若游丝的说道:“再……原谅我……一次吧……”
杀阵的不服管教是由来已久的了,自从他被叶飞扬救回、并且认其为主以后,他就经常不顾教众的非议我行我素,甚至于胆敢公然违抗叶飞扬的命令。不过好在在正经事上,他都完成的非常出色并且未出过差错,所以叶飞扬每次都是小示惩戒也就算了,而这些也并不妨碍他成为叶飞扬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叶飞扬只是静静的凝视着趴在地上的杀阵,深沉的眼眸之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他的内心此时却并不如他表面上一般平静无波。这一次,杀阵私自去找西门吹雪决斗,很显然已经超出了他可以容忍的限度。
“飞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见叶飞扬许久都没有开口,杀阵的心里也有些慌了,他只知道叶飞扬从来都很包容自己,甚至於可以说是宠溺自己,无论自己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但是这一次,他却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叶飞扬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叶飞扬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杀阵的恳求似得,依旧如一尊雕像一般静静的坐在那里,凝视着眼前那个正在被凤蛊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他的心里现在非常的矛盾,原谅两个字有些时候是很难说出口的。
杀阵咬了咬牙,艰难的用手肘支撑着,向前一点的一点挪动着身体,最终来到了叶飞扬的脚下。他再次努力的仰起头,看着叶飞扬的眼睛恳求道:“飞扬……求你……”
叶飞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转身欲走。杀阵见状立刻伸手死死的抓住了叶飞扬的脚腕,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力气,随后他将自己的脸颊紧贴在了叶飞扬的腿边,有气无力的央求着:“就原谅我一次吧……飞扬……最后一次……好不好……”
叶飞扬缓缓的扬起了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一脚把杀阵踢开了,头也不回的向着卧房的门走去了。
看着叶飞扬如此决绝,杀阵眼中的希望逐渐的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绝望的神色,他不由自主的再次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轻唤道:“飞扬……”
曾经的杀阵是一个疯狂了一生、恨了一生、孤独了一生的人,而他最终得到的却是一个如笑话般的结局。在濒临死亡的一瞬间,他才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存在。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是得到了命运的垂爱,在死而复生之后能够遇到一个值得自己付出全部的人。
但是叶飞扬的身边有着太多出色的人,杀阵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甚至是引起他的兴趣并不容易,因为一个上位者能够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一点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杀阵是非常清楚的。所以杀阵才会放任自己的脾气和性格,一次又一次的违抗他,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惩罚,只要能够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存在。
把卧房的门推开之后,叶飞扬并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在房间门口站了片刻,随后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从现在起到天亮,如果你一直都没有晕过去的话……我就原谅你。”
杀阵那原本已然黯淡下去的眼眸之中再次聚起了点点光彩,他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用那一如既往的期待、爱慕的眼神看了看叶飞扬的背影,声音沙哑无力的说道:“好……我一定做到……”
叶飞扬的嘴角略微扬了扬,原本沉重的心情也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但他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迈步走进了卧房之中,随手将房门关好了。
背靠在房门上,叶飞扬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本自己是不打算再原谅杀阵了,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派他去分堂任堂主之职,但是自己在听到了他那一声绝望的呼唤时,居然破天荒的心软了。他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一向在教务上杀伐决断、冷血无情的自己,也有如此优柔寡断的一日,看来真正陷入其中的已经不再是杀阵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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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西门无恨仍然是在鸟儿那欢快的叫声之中苏醒的,虽然还未睁开眼睛,但是身体周围那温暖的感觉却已经让他在心中开始有些贪恋了。自从内息发生了变化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多少有那么点畏寒,虽说在平日里并不明显,但是身体却养成了一种追寻热源的习惯。
半梦半醒中,西门无恨再次向那温暖的源头靠了靠,整个身子已经完全贴了上去,鼻间呼吸着那熟悉的气息,原本他那正在逐渐清醒的意识之中又再次泛起了丝丝睡意。
迷迷糊糊之间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当西门无恨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先入目的就是那双如渊潭一般深不见底、又如严冬里冰封的湖面一般的黑色眼眸。面对着这双熟悉的眼睛,他下意识的就用那仍有些慵懒的声音开口说道:“爹,早……”
西门吹雪抬手轻轻拍了拍西门无恨的脸颊,让他能够早些清醒的同时,用那种平静之中带着点温柔的语气说道:“该起了。”
“恩……”,西门无恨这会才真正的清醒了些,随后他动了动身体才发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又钻到西门吹雪的怀里了,而且好像还枕着西门吹雪的胳膊睡了一整晚。他颇有些无奈的扬了下嘴角,在脸上的温度开始升高之前,就慌忙避开了西门吹雪的视线,并且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西门吹雪其实早就已经醒了,但是为了不打扰怀中之人的美梦,他就只得又在床上安静的躺了半个多时辰,默默用眼睛描画着西门无恨的睡颜来打发时间。如果按照他平日里的作息时间来说,他现在应该早已在外面开始练剑了。
西门无恨很快就发现自己今日又起晚了,而且还又一次连累西门吹雪也晚起了许久,在心虚之余还有那么一点点失落感,但是马上他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的同时,也将心中的情绪慢慢的沉淀了下去。
西门吹雪则早已翻身下床,在穿好了那身白色的外衣之后便坐到了铜镜前,开始用桌上的紫檀木梳子梳理自己那过肩的墨色长发。虽然男子并不像女子一般要花费那么多的时间来盘头,但简单的梳理还是必要的。而且,他自己并不喜欢别人的碰触,所以平日里像梳头、沐浴这类的事情他都是自己动手的,从来不用别人帮忙,即便是在他受伤的时候也一样。
西门无恨也起床开始穿衣了,只不过他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去追寻那抹白色的身影。见西门吹雪正在仔细的梳理长发,刚刚穿好衣物的他便下意识的走了过去,抬手轻轻的抚上了那映衬在白色之上、犹如绸缎一般的墨色发丝。
西门吹雪拿着梳子的手略微顿了一下,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随后他便将梳子放到了桌上,拿起了一旁的白色发带准备把自己的头发绑好。
西门无恨见状,伸手从西门吹雪手中将那根发带拿了过来,并且也随手拿过了桌上的梳子,面带着微笑说道:“爹,我来帮您梳吧。”
西门吹雪并没有出声回答,只是放下了自己的手、静静的坐在那里,算是同意了西门无恨的举动。毕竟这几日以来只要一有机会,西门无恨就会帮助西门吹雪绑发,而且他也从未拒绝过西门无恨,不知他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西门无恨一向也都是自己梳理头发的,所以相对来说帮助西门吹雪绑发反而更简单一些。他之所以会对于这件事情情有独钟,完全是因为西门吹雪的头发手感非常的好,顺滑而又不失韧性、乌黑柔亮的无可比拟,绝对有一种能让人爱不释手的魔力。
仔细的将那雪白的发带绑好,西门无恨看着垂过自己掌心的那些发丝,忍不住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就连自己的心神也随着这些发丝产生了些许莫名的波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才扬起了那种习惯性的微笑,暗自深吸了口气后开口说道:“爹,弄好了。”
“恩。”西门吹雪应了一声,慢慢的站起了身,在西门无恨尚有些不解的目光之下,直接把他按坐在了椅子上,而后拿过了他手中的紫檀木梳子,开始为他慢慢的梳理起了头发。
西门无恨微微一笑,仔细的从那铜镜之中观察着西门吹雪的动作,他梳理头发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既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头发,也让自己感觉非常的舒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那种温柔而又珍视的眼神,恐怕只有在每日清晨的这个时候才能够见到吧。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逝着,直到西门吹雪说了句“弄好了”,西门无恨这才回过了神,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他早就已经出神很久了,而且那种温暖恬静的感觉也已经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抹永久的痕迹。
用过了早膳之后,西门无恨本以为顾若水那个小丫头又会早早的来园子门口堵自己,但今日直到他们二人准备好要出门了,都没有看到她那调皮的身影。就在西门无恨感到暗自松心之际,西门吹雪的却忽而开口说道:“无恨,陪我到处走走吧。”
六十五。各怀心思
西门无恨安静的跟在了西门吹雪的身后,他看的出来西门吹雪可能是对自己有话要说,所以也就没有急于开口询问,不过他猜测十有八九应该是和即将举行的城主继任大典有关,而这原本平静的白云城也因为这件事情变成了江湖是非之地。
来到了位置相对比较偏远,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人过往的观浪亭,西门吹雪这才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鸟瞰着整个白云城的全貌,声音平静无波的开口说道:“无恨,昨晚的白衣剑客,你以后也应该有机会再见到。”
西门无恨没有想到西门吹雪会先提起那个神秘的白衣剑客,原本被他压在心中的那些疑问此时又再度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略微思索了下而后颇为疑惑的问道:“爹,那白衣人的剑法与您几乎不相上下,他……究竟是谁?”
“一个本不应该活着的人……”,西门吹雪话音未落,他原本沉静的眼眸之中便逐渐的显现出了些许寒光,淡淡的杀气开始在他的周身围绕着,那感觉就好似遇到了什么仇人似得。能够让西门吹雪回忆起来仍有此反应的人并不多,但是那个白衣剑客很显然就是其中之一,光凭这一点他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西门无恨虽然心中惊疑不已,但还是凭借着自己的猜测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那么……爹是希望我在遇到他的时候,尽量做到避其锋芒以自保是吗?”
“是……”,西门吹雪沉默了片刻,神色和气势也逐渐的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这才复又开口说道:“现在的你不是他的对手,再过十年也许你能和他一较高下。”
西门无恨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在理智上对于西门吹雪的话还是非常认同的,实力相差太远,就算是拔剑相向也只不过是白白送命罢了。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他和爹您比究竟谁更胜一筹?”
西门吹雪遥望着远方,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就比较长了,他是在脑中细心计算着两人之间的差距,最终得出了一个既让他有些遗憾,但同时又有那么一些期待的结论:“我和他相较之下只不过是五五之数,实是胜负难断。”
西门无恨虽然在心中多少有些担忧西门吹雪,不过更多的则是对西门吹雪的信心。他相信就算是势均力敌,西门吹雪的胜算应该也会略大一些,毕竟能够达到西门吹雪这种境界的人是极少的,而且所谓的“剑神”也不光是一个称号这么简单。
过了片刻,西门吹雪侧过了头,神情很是郑重的说道:“明日清晨我务必要出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