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地眨着眼睛:“有吗?我有爱你吗?”
“难道没有吗?”
“有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没人可以爱,跟你混混罢了!”
他盯住我,微微咬了下牙,忽然就猛地吻了下来。
气息异常的霸道。
他脸上有短而硬的胡渣,刺着我唇周边的皮肤,感觉生生的痛。我忍不住挣扎反抗,他却只是抱住了不放。到后来,那刺痛似乎也麻木,慢慢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陶醉;仿佛咖啡里的的苦味,只是调在蜜里的汁,有了它,才更添了绵延的甜。
许久,他才放开我。抬起了头,却又连着在我唇上啄了几下。
我想,我的唇一定是红的滴出了彩来。
似乎和他刚刚开始谈恋爱,许多感觉都是新鲜的。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站到他两米之外:“今天你睡沙发。”
东霖眼睛睁大了一圈:“那我的腿放哪里?”
我目测了一下沙发,好像是短了一点,但是,今天肯定不行。
“要不你回你自己家去睡!”
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这话说的软绵绵的,有点不争气。
果然。
“你觉得有可能吗?”他脸上忽然摆出一本正经的神情:“我已经饿了很久了,对一个两年来一直有饭吃的人来说,这是很不人道的事情。”
“反正今天不行!”脸上热了一下,肯定是被他的厚脸皮烫的,这个样子的东霖,也是让我陌生的。
“为什么不行?给个理由。”
“……大姨妈来了,行了吧。”例假来了好几天了,但还没有好,这次时间好像特别长。
说完我进卧室拿了一套睡衣丢给他:“去洗澡吧,看你胡子拉碴的,几天没洗了?”
他拿起睡衣看着:“连睡衣都给我准备好了,还让我睡沙发?”
我脱口而出:“它已经在我的衣橱里躺了两年了,所以,你今天只能睡沙发。”
说完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仿佛是在抱怨,怪他两年来从没来过我这吗?那实在不是我的风格。目光看向东霖,他一动不动的凝望着我,许久,才轻声说道:“以后再不会了。”
隔了会儿,他又补了一句:“今天我睡沙发,至于腿,愿意在哪就在哪吧。”
我一下笑了起来。
趁他去洗澡的时候,我给表姐打了个电话。
早早已经睡了,我没能和他说上话。
表姐问我,早早的生日你来不来上海?
我说,来。
表姐说,那我明天告诉早早,他一定会盼你来的。
我在电话里笑。
我也盼,盼着见到他。
东霖洗完澡出来,就仰在了沙发上,我给了他一床被子,又在沙发边上给他接了一张椅子,他真的就那样躺着睡了。
只是半夜的时候,我被他吻醒。他跪在床边,手捧着我下颚,用胡须轻轻的蹭我的脸,又温柔的吻住我唇。
看我睁开眼,他掀开被子就钻了进来,搂着我,他管不住自己的抚摸着,亲吻着,最后,在经历了一番煎熬之后,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也昏昏的睡了,觉得幸福,又觉得恐惧。到底要不要让东霖见早早,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继续甜一下
年初一的早上,我照例是被鞭炮吵醒的。醒过来的刹那,我有一秒钟的恍神,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这次不是孤单一个人,我被人搂着,东霖双腿并用的紧拥着我,难怪我觉得呼吸不畅。
微微的动了一下,我想从他怀里探出脑袋。
他却拥紧了不放,双臂还使了更大的力气,原来,他也早已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在假寐。
我轻轻的挣扎:“我要去商场,今天是早班。”我要一直上到年初五。
他稍微松开我一点,但还是搂着不放,一只手还伸进我睡衣里,不断的动作着。
“再晚就迟到了。”我知道再纠缠下去会没完没了,就用了劲挣扎。
他终于住了手,双臂却还不放松,脸埋在我头发里,嘴唇热热的贴着我头皮,就感觉灼灼的热气在我头顶心漾开,直往我心里走。
浸润心肺。
就听见他沙沙的低语声:“不想放你走……”
他跟着我一块起了床,早餐吃汤圆。
雪白的糯粉圆子,洁的不可思议,软塌塌的卧在瓷勺里,咬一口,稠稠的芝麻黑糊像沙一样流出来,鼻中立时飘来芝麻和糖的香气,舌尖也烫烫的,唇齿间都是糯软。
两人默默的吃着。
屋外是年初一早晨不绝于耳的鞭炮声,我抬眼看他的时候,东霖也会望向我。他的眸子清亮,闪着墨漆样熠熠的光,眼底蕴着浅浅的笑意,我顿时觉得屋里有春光,仿佛有花正在绽放开来,说不出的宁静,和甜美。
他开车送我去上班,街上的车辆比往日少。冬天一样出太阳,白白的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我眼里,晃住我的视线,眼前的一切显得虚虚的,隐约带着模糊的光晕,看上去似乎比平日都美好。
他的车停在商场后门,我正准备下车,他拉住了我:“给我钥匙。”他突兀的来了这样一句。
看我有点发怔,他又接一句:“我的房门钥匙都给了你的。”
我抿着唇,望他一眼,低头就从包里掏出备用钥匙递给他。
其实,出门的时候我就在犹豫要不要给他我的家门钥匙。
东霖看我这么快就拿出了钥匙,而且是单独放着的,眼里立即露出欣喜,嘴角就轻轻上扬:“你早就准备好了给我的?”
我立即否认:“不是,我怕钥匙丢了,所以总是多带一把。”
他收了笑容,两眼死死盯着我,忽然倾过身来按住我就用力的吻了上来。很快他就放开了,只是离开我唇的时候,他稍稍用劲啃咬了一下。
我微微吃疼,皱着眉“唔”了一声。
“叫你嘴硬!”他低声说了一句。
瞪了他一眼,我转身推开车门,他在身后喊着:“三点我来接你下班。”
走下车,没想到在两米外看见了何丽。她两眼圆睁,盯着我嘴看了半天:“这是公共场合哎,大姐。”
我尴尬住,一向清白的为人形象看来要被染上颜色了。刚才怎么没注意到有人呢。
并肩和她走进商场,何丽一路问着我:“是不是上次来找过你的帅哥?看你一脸桃花,春色艳艳的样子,肯定是一起过了夜的,是不是?”
我呵止她:“别胡说!小声点!”
“一大早送你来上班,你别想蒙我了!”她得意洋洋,像发现了新大陆。
以前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有男朋友。
年初一,商场里很多的人,许多是携手相逛的情侣,女的试着衣服,男的拎着包在旁边候着,脸上都是轻松愉快的表情。
我在卖场里转着圈,最后停在了莎莎上次试衣服的专柜旁。
她买走的那款衣服还在模特身上展示着。木头模特比例夸张精准,可是,那造出来的完美,再婀娜,再多姿,也还是不及莎莎穿的一半好看。
她一直没有音讯。
照理说过年至少应该有个问候,可也没有。
年三十我给外地的亲戚朋友发短信的时候,捎带着给她也发了一个,也没有接到她的回覆。
我越来越不安。
克制住想给她打电话的冲动,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等两天,就两天,她再不找我,我就找她。
中午接到谢丰的电话,他说下午出发去心蕾的老家,心蕾还是不接他的电话。
“好好对她,打你你也要忍着,一定要把她接回来。”我对他说。
我怕他不幸福,虽然我不爱他。
但我很怕他不幸福。
我承认自己在乎他。
九年多,也许,因为我,他一直过得不幸福。
现在每次和他说话,都有酸涩的味道,好像嘴里吃了柠檬,酸酸的一直冲到鼻腔。
他回答我:“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一定会做到,不会让你操心的。”
我莫名的发怒:“这是你自己的事,干吗说的好像是为了我才去做的,你烦不烦?”
他在电话里不说话。
我举着电话半天,最后一声不吭的挂了。鼻子酸胀的难受。
谢丰,现在,也变成了我心上的一根刺。
东霖三点来接我的时候,我闷闷不乐的。
他一下就察觉了:“出什么事了?”
我扭头看窗外:“莎莎一直不给我打电话。”谢丰的事我必须自己消化,所以只能说莎莎。
他目视着前方开着车,没有接话。
“莎莎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
许久东霖才回答:“她早晚会知道,不可能瞒她一辈子。”
我低下头:“我干吗要和莎莎一起看上你,你就那么好吗?”谢丰总是说,陆东霖就那么好吗?值得你这样为他。
东霖看我一眼:“你后悔了?”
我没回答。
我没后悔,再来一次,我大约还是会这样。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也许是出于本能,只有你让我心动。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因为,我以后不会再放过你了。”东霖语调平静的说着。
抬起头我发觉路线不对,既不是去往我家的方向,也不是去往他家的方向。
“这是去哪?”我问他。
“邓云鹤家,他叫我们去吃饭。”
邓云鹤的夫人来给我们开的门:“这个是陈玉吧,我听东霖说起过你。”
我看一眼东霖,他以前在外人面前说起过我吗?也对,他的朋友里,只有邓云鹤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果要说,他只会对他们说。
邓云鹤也迎了过来,他拍着东霖:“你小子,总算搞清楚了,我一直替你着急。”他看向我,“以前他出差,凡是周末周日的他都推给我,我早就猜到他爱上你了,可他自己还蒙在鼓里。”
“那你为什么不点醒我?”东霖问向他。
“怎么点醒你?你像个榆木脑袋一样,以为这辈子除了莎莎再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了,说了也等于白说,非得失去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还好你小子运气好,陈玉对你死心塌地的,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你后悔药都买不着。”
这时从里屋跑出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和早早一般大小,看见东霖就叫:“陆叔叔。”
东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递给他,他抬着小脸望向父亲,邓云鹤说了一声:“接着吧。”他才伸出小手接过红包,转身就跑了。
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那么像早早。
东霖看向邓云鹤:“过几天我要去趟上海,先跟你请个假,有事你顶一下。”
邓云鹤看我一眼:“是陪陈玉去?”
东霖低头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邓云鹤一挥手:“准了,准了!”
我心又开始乱。拦不住了,该来的,还是会来到吧。
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父子缘分,只要我和东霖在一起,他们怎么可能不见面?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从邓云鹤家出来,我们还是回了我的公寓。东霖似乎更喜欢我这里,白天他就一直呆在这,虽然它很小。
他给自己买了双拖鞋,还把冰箱塞满了。如果不是邓云鹤叫着去吃饭,他肯定会做好饭菜等着我回家。
晚上他抱着我睡,问我好了没有。
我说,没有。
他隔着衣服摸我,翻身就重重的覆了上来:“你敢骗我!”他贴着我耳朵说。
我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的说着:“你不是说过……只要……抱一抱吗?”
他一边急急的进入我身体,一边含住我嘴语音不清的说着:“你想憋死我……是不是?”
不知为什么我竟问了这样的话:“你对莎莎……没做这种事吗?”似乎现在才有嫉妒的心,以前只会心痛。想到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心就很痛,却不懂得嫉妒,因为始终觉得他爱的是莎莎。
东霖开始微微喘息:“我只想对你……做这种事。”
他的动作太急,有点粗鲁,横冲直撞的,我忍不住喊:“你轻点……”
他却根本不理会,不管不顾的使着劲。
……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我,我软在他怀里,闭着眼不想睁开。他轻轻的吻我的眼睛,又温柔的吻着我唇,待我慢慢启开眼,他忽然在我耳边轻声昵语:
“我好几年没收到情书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写一封?”
面对面
东霖变得很黏人,从年初一到年初四,他一直呆在我的公寓里,中间只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拿来了笔电和几件换洗衣服,然后就几乎不太愿意出门了。
白天就窝在我的小书房里,在自己的笔电上做一些设计,剩余的工作就是接送我。商场的许多同事都已经知道我有了男朋友。两人回到家以后,再一起做饭,都是我打下手,洗菜,去土豆皮,剥蒜;他切,再炒。
他喜欢火爆,煤气总是开到最大值,把菜丢进去,“嗤啦”一声亮响,人站的老远,伸着长长的手臂抖着炒锅,上上下下的颠。
我每次看着他的动作,眼里都会露出小小的鄙夷,因为常有青菜叶子或者土豆丝被他颠出锅外,但他还是乐此不彼。扭头看见我不屑的眼神,他倒更来劲,有时就在炒锅“嗤嗤啦啦”的响声里,突然伸过头来,吻住我。
一手握着锅柄,一手抓着铲勺,就这样,丝毫不理会锅里的菜已经开始粘锅,只是贴住我唇,温柔的吮抿。
窄小的厨房里,油烟机“呼呼”的抽着风,鼻中都是火爆的烟火人间气息,混杂着微微的一点焦糊味。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他黑亮的眸子,在我脸的上方,离我只十公分的距离,里面好似绽放着烟花,火星四溅的飞。
窗外时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这样的恋爱滋味。
仿佛只有十八岁,仿佛是初恋。
我几乎要忘记莎莎。忘了我们的甜蜜是和她的痛苦成正比例的。
我还是没有提起勇气给她打电话。东霖也不提她,想起莎莎,他大约还是会黯然。我知道在他的心里,莎莎犹如一块磬石,永远占据着一个角落,盘踞在他心脏的某处,永不会被遗落,不当心绊动的时候,就会牵起丝丝的疼痛。
连着几日,他侵占了我所有的剩余时间,大约我也是这样,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再想起旁人,只看见对方。
但不可能每日不分开。生命里总还有其他重要的人。
初四的下午,东霖驱车回了老家,过年他还是要回家看望一下父母,他说初五的晚上回来,初六就和我一起去上海,机票他都定好了。
初七,二月十八号,就是早早的生日。
东霖终于不在身边,三点我下班的时候,就独自站在了街头。
繁华的商业街上,来来去去的人潮,一间间店铺里,挤满了结伴购物的年轻面孔。
我不能不记起莎莎,曾经她和我也在这条街上穿梭。
记得刚来A市的时候,坐在T大接新生的车里,来自边疆小城的我,初见这满街的繁荣,只觉得目不暇接,感觉到了电影场景里,也感觉到了异乡。
远离父母几千里。
第一次离开,就那么远。
那时还没认识到自己已是个离巢的鸟,从此就飞离了父母。许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时的别离父母,其实就是长大离家了。
到校没几天就是中秋节,很想亲人,像回到了孩童时代。
想母亲,想她温暖的抚摸我的手。
雪梅和晴子的老家离得都不远,提前一天都回了家,寝室里就剩了我和莎莎。
午饭过后,莎莎拿了包也准备回本市的家,出门时她和我告别,我坐在床沿上问了她一声:“晚上你不回来了吧?”
明知是废话,她肯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