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丰张了下嘴,终究还是忍住了。做丈夫的都不急,他作为一个老同学,又有什么立场去声援呢?他只能静观事态的发展。
那边,陈玉淡定的望着自己面前气势强大的女人,脸上带着一抹笑。
她不是装出来的笑,而是真的微笑。她想看看,这个愿意拿出一半身家来买陆东霖的人,究竟会对她说些什么。
这种不带一丝慌乱,笃定淡然的微笑让对面的女人慢慢收起了锐气。她本想上场就把对手一脚踩在脚底下,结果却发现她的敌人根本不想和她打,只是好笑的观察着她。
她微微有点生气,重新审视着陈玉。
一个不在她眼里的弱小女人。
好像只有二十五六岁,肌肤细白,眉眼清秀,并不是国色天香。唯一让她羡慕的,大约就是她纤细的美丽肩膀,男人可能都想拥抱这样的肩膀吧。这样一个女人,似乎放在哪个男人身边都是合适的,她绝对比不上自己。但为什么偏偏是陆东霖呢?
惟有这个男人,让她想不惜代价弄到手。
她习惯了呼风唤雨,多的是魁梧英俊的男人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独独陆东霖,对她视若无睹。她的美貌,她的钱财,在他一晃而过的眼里,都变得不值一提。
她欣赏他的才华,爱他的挺拔,这几年,她旗下所有的园艺工程几乎都包给了他,但他从来对她只谈工作,不谈其他。羽翼渐丰之后,他又毫不意外的杀进房地产市场,果断的拿了两块不被人注意的地,用本身从事园艺的优势,打造出了自己的书质。短短几年,东鹤地产赫然已在A市响当当了。
这样出色的男人,身边应该站着像她这样优秀的女人才对。
倘若他愿意和她一起打天下,她相信,要不了多久,江东实业就会锦上添花,晋升成为世界知名大企业,所以,她愿意拿出一半的江山来换他。
可他却理都不理她,甘愿守着这样一个小女人。
“陈小姐在商场上班的吧?”她对承认这样一个女人是陆东霖的老婆实在是抵触,所以叫她陈小姐。
陈玉笑笑:“是啊。”
“商场每个月发你多少钱?”
“不多,两三千。”
她笑了,两三千啊,还不够她吃一顿饭。
“财富常常和人的价值是成正比的,你不觉得你挣得钱和陆东霖落差太大了吗?”
陈玉脸色平静如水:“是有点大。不过当年我跟他的时候,他一个月才赚一千多,沈小姐要是那时候认识他,也会像今天这样看得起他吗?”
她竟然被这个小女人说得无话可回。
陈玉继续说:“在我眼里,陆东霖赚再多的钱还是陆东霖。他有钱,我和他一起花,那天要是他没钱了,我的工资还可以养活他。我们说好了的,他有钱,就养我,他没钱,就我包养他,所以他不会要你一半的家产的。钱,可以慢慢赚,但是人,却只有一个。”
她看着陈玉的笑容有点不甘心:“你就这么自信?”
陈玉还是淡然的笑:“我不是自信,我是对陆东霖有信心。他让我相信,我比你的一半家产值钱,所以,沈小姐还是别再打他的主意了。”
说完,她就礼貌的转身:“失陪了,我要去找我老公了。”
她望着陈玉缓缓的走向陆东霖。她不相信陆东霖没看见她在和他老婆谈话,但他却管都不管,这个男人信任他老婆,就像他老婆信任他一样,他们两个,都无视着她的存在。
可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这个男人可贵了。
陈玉走到陆东霖身边,谢丰和陆东霖都看着她,她对着两人眯眼一笑,两个男人的脸色?*沙诹讼吕础?br /》
陆东霖伸出胳膊,把她的小手握在了掌中。
陈玉偷偷的用指甲掐他,他不动声色的忍着。也许陈玉今天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对这个女人,他一直头痛,某些时候需要她的合作,况且前几年赚了她不少钱,想翻脸,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一直不卑不亢的避着她,但一直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或许这样一来,她会知难而退了。
大厅灯光忽的灭了一大半,只有T台上明亮了起来,四周骤然暗了下去。音乐声响起,发布会就要开场了。
陈玉远远的看见了何丽,她已经坐在了距T台不远处的座位上,在向他们招着手。
几个人向着她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叫声:“谢总。”
谢丰回头看去,是香格里拉酒店负责场地事宜的柳经理,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
他停下脚步,对着陈玉他们说了声“你们先去”,就和柳经理打起了招呼。
“柳经理,还是叫我小谢吧。”柳经理四十多,比他大了十来岁。
柳经理笑:“谈工作,还是叫谢总吧。你们蓝蝶的概念发布会具体时间不会再改变了吧,我已经做了场地和日程安排。”
“不变了,就定在八月二十号。”
“那就好!”柳经理一边点着头,一边出于礼貌把身边同行的男子向他做着介绍,“这是小李,是服装设计师,刚从法国回来,等下有他的一些作书也要上台展示。”
法国两个字落入谢丰的耳中,他立即多看了小李几眼。一个长相有点妖冶的男人。
两人客气的握手。
柳经理有事,急急忙忙就要离去,小李刚想随他走,谢丰一句话留住了他。
“除了你,听说还有一个学成归国的新人设计师也有作书要在今天上台,大家都在议论你们,你们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你听说了没有?”
小李立即有点兴奋:“真的吗?媒体真的会关注我们吗?我们只占发布会的一小部分。哦,另一个设计师是索菲。”
“索菲?是个女的吗?”
小李显得很高兴:“是啊,她的作书刚刚在法国获了新人奖,很值得期待。”
“索菲。。。是中国人吗?”
小李笑了起来:“百分之百中国人,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好好的为什么要起个外国名字?”谢丰也笑,两人距离一下亲近不少,“小李,你在法国很多年了吧,和你打听个人。”
小李望着他:“谁?你说,看我认不认得?”
谢丰收起笑容:“是个女孩,和你们是同行,也是学服装设计的,叫心蕾,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小李低下了头想着:“新蕾?。。。是不是二十七八岁,喜欢穿白色衣服,气质非常出众的一个女孩。”
谢丰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对!三十左右,喜欢白色,气质突出。”他的声音不易察觉的在颤抖。
小李抬起了头:“她是你什么人?”
他脸上严肃的神情让谢丰顿时愣了一下。
身后一阵阵音乐传来,T台上的模特已开始走步,他听见了自己模糊微弱的说话声音:“她是。。。跟了我很多年的。。。一个设计师。”
“只是你的设计师?”
“。。。。嗯。”
“噢。。不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就好,我真怕你伤心。”
整个大厅里,除了T台,其他地方都是昏暗的,小李没看清谢丰的脸。
“去年法国航空有一架飞机坠落了,她刚好在那架飞机上。可惜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说完,他就急着和谢丰道别:“我要去后台了,等会就轮到我的作书上台了,有空我们再聊。”来不及等谢丰回答,他就转了身。
谢丰像个木桩似的站着。
匆匆走出几步的小李忽然停了下来:“你说的那个新蕾是不是个北京人?”
他猛地抬起头:“不是!”
“哦,那就不是她,我说的这个女孩是个北京人,一口京腔,不是就好。”边说小李边转身离去了。
谢丰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进了走廊,扭过脸,垂下头,忽然,两滴眼泪毫无预兆的就脱框而出。
正文 番外—忽然之间2
发布会现场,谢丰走到陈玉身边坐了下来。
眼睛盯着T台,看着模特前进后退上上下下,却其实什么也没看见。
眼前是心蕾的身影。
可是这样模糊。
她陪着他的几年,他从没好好地看过她。她总是不声不响在他的周围,他需要的时候,她就出现,他不需要的时候,她就消失。可有可无着,被他不在意着。可她从不抱怨。
那时的她,很爱他吧。
否则她不会这样做。
不知过了多久,灰灰终于把他的魂拉了回来。
“老板,这组作书蛮有感觉的,把复古和潮流这样结合,这个设计师很大胆呐。”灰灰也是学服装设计的,一眼也看出了高低。
他这才真正去看T台上走动的模特。
古典别致的外观,闪光的金属扣,极度女性化的风格,确实是一组令人眼前一亮的作书,这是个敢于创新的设计师。
他看向T台后面的背景墙,那里打着设计师的名字,Sophie。
索菲。
一个好听又经久不衰的法语女孩名字。
他醒了过来。
发布会接近尾声了吗?他记得宣传单上索菲的作书是被安排在最后的。
果真,T台上梦幻的灯光突然转亮,模特拍着手列队从后台走了出来,麦克风传出声音:“感谢两位回国的新人设计师带给大家的精彩表演,现在有请他们上台,欢迎李凯先生和索菲女士!”
模特们让出一条通道,椭圆形的聚光射向T台深处,李凯,也就是先前和他说话的小李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从后方走了出来。
雪亮的聚光打在那个女孩身上,谢丰浑身一震,眼睛骤然睁大了。
身边传来陈玉的低呼:“心蕾!。。是心蕾!”
他全身僵住。
陈玉在拍他:“谢丰!谢丰!是心蕾,真的是心蕾啊。”
他看着灯光下的那个女子,拢着一圈光环,带着成功的喜悦,恬静的面容依然那样脱俗。她在笑,小巧的唇微微翘着,闪亮的眸子似乎向这边掠了一眼,一晃而过,他却瞬间像被过了电。
这样清甜的颜,他几乎以为再也无缘相见了。
热烈的掌声过后,随着司仪宣布发布会结束,手捧鲜花的心蕾随着模特消失在了T台后方。大厅的灯霎时亮了起来,他站起来就向后台方向走去,迎面都是起身离场的人,他逆着人潮在走,左闪右躲的,脚步有点慌乱。
陈玉跟在他后面,连连和人相撞,陆东霖一把拉住她:“慢点,不用急,心蕾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轻易消失的了。”
两人来到后台回廊,只见谢丰失魂似的靠墙站着,陈玉前后张望,“心蕾呢?”她问谢丰。
谢丰指了下旁边的一扇门,声音低沉:“在里面接受采访。”他追过来的时候,心蕾正要进门,他喊了她一声,心蕾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就进了门。
他就等在了门外。
与以前不同了。以前的心蕾见了他总是会微笑,但是今天没有。还有,以前总是心蕾等他,而现在,是他等心蕾。
可也许能够等待也是幸福的。比起误听见她乘坐的飞机坠毁的消息,能像现在这样站在她的门外,他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采访大概要多久?”陈玉在问。
他看了下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陆东霖也看了下表:“要不要到大厅去等?”他问陈玉。
走廊里有点混乱,进出的人很多,模特,化妆师,幕后的工作人员,还有进进出出搬衣服,搬道具的人。
陈玉摇了下头,万一心蕾很快出来呢,她还是在这等好了。看陆东霖不停地让着搬东西的人,她推了他一下,“你去大厅等我,我见了心蕾和她说几句话就来。”
陆东霖接受了她的意见,站在了回廊出口处的大厅里。
陈玉和谢丰贴墙站着。
十来分钟之后,回廊里来去的人少了一点,只是空气很混浊,六月的汗味,模特头上的发胶味,冬装皮革的膻味都往人的鼻子里钻。陈玉顿觉胸闷,似乎呼吸不畅,莫名其妙的,就打了几个哈欠。
谢丰扭头看她:“昨晚没睡好?”
她有点郁闷:“睡的很好啊。”
她明明很清醒的,也不觉得瞌睡,可是没来由的就想打哈欠,说话的时间,她又捂着嘴,连打了两个哈欠。
几个模特在她面前走过,高跟鞋的声音很响,“噔噔噔噔”,一下一下的,可是响声忽然变得遥远,她摇了下头,视线里发虚的人影又清晰了起来。
幸好,旁边的门一下打开了,心蕾和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人一起走了出来。陈玉如释重负,向着心蕾迎了过去,两人同时伸手抱了一下对方。
“心蕾,你躲到哪去了?”她问着,耳朵有点模糊。
她看见心蕾在对她微笑,似乎说了句什么,她用力想听,人却慢慢的倒了下去。
心蕾看着她向后仰去,一惊,叫了声“陈玉”,急忙伸手去扶她,谢丰已抢上一步,从后面托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陆东霖!”他对着不远处的陆东霖大喊了一声。
陆东霖转身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几步来到跟前,他抱起陈玉,就向外奔。
谢丰疾步跟上:“我去开车!”人已经跑在了陆东霖的前面。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几秒之间,心蕾从惊愕中苏醒过来,回头望向身边和她一样怔住的好友:“然之,后台的衣服你收一下,我跟去看看。”
拔腿她就追了过去。
行驶的车里,气氛紧张,两个男人都有点慌乱。
陆东霖在后排不停的拍打着陈玉的脸,连声喊着:“陈玉!陈玉!。。。”
谢丰紧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点发白,心蕾扭头看他一眼,“慢点开,前面就是医院,不要着急!”
几分钟之后,车停在了医院大楼门口,陆东霖抱着陈玉冲了进去,心蕾在后面紧跟着。
谢丰停好车找到他们的时候,陈玉已被送进了急症室。
他看着在急症室门口双手叉腰,不住来回走动的陆东霖,转头问相对冷静的心蕾:“医生怎么说?”
“还不知道,刚送进去。”
这时候的他们,谁都无暇去顾及他们是三年之后的久别重逢。
等了几分钟,依然没消息,陆东霖焦急的不停做着深呼吸,谢丰看着他,忽然就来了气:“你眼里现在就只有钱!你关心过陈玉没有?她脸色那么差,难道你是瞎子啊!”
陆东霖望着他,脸色微微发白,却一声不吭。
心蕾伸手扯了下谢丰的衣角,他依然一脸怒气的瞪着陆东霖。
正在这时,急症室的门一下被拉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走了出来。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陆东霖赶紧上前一步:“我是,我是她丈夫。”
“病人醒了,躺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候在门外的三人顿时一愣,陆东霖欣喜之余急切的想知道原因:“医生,麻烦问一下,我老婆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女医生抬眼扫了下三人。
两个俊男,衬衫西裤,衣冠楚楚的;一个美女,着装时尚;里面躺着的女病人,也身穿优雅精致的小礼服。这帮人肯定是从某个宴会场所赶来的。
她不客气的拉高嗓门:
“她是孕妇!怀孕初期本来就由于胎盘的形成造成血压下降容易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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