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玮敬的手指上像是带了电流,或者什么魔法。反正她在相碰触的那一刻里动弹不得,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像被黏住一般无法松开,最后还是徐玮敬先将手抽了回去。
“失陪了。”
舒浣知道完蛋了。
她居然就这样喜欢上了徐玮泽的哥哥。
之前她还想不出世上能有什么比掉进徐玮泽的花心情网更没结果的倒霉事,而现在她知道了。
第 4 章
舒浣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在镜子前从上到下把自己打量了一番,立刻“呜呜呜”地绝望了。
好容易逃过弟弟这一劫,又被哥哥当头劈中了,她上辈子是欠了徐家情债吗?
不过愁云惨淡的人似乎不止她一个,过了几天,徐玮泽来找她,也是愁容满面。
“哦再见了朋友再见……”
“你干嘛?=___=”
“我要去意大利一段时间,”徐玮泽哀哀戚戚地往沙发上一倒,“公司业务上的事。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要去多久。”
“咦,对你来说这不是好事一桩吗?跑去意大利,天高皇帝远,可以趁机逍遥,高兴都来不及吧。”
徐玮泽苦笑道:“我还真的不想呢……”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欧洲美女吗?”
徐玮泽哀怨地:“可是我们俩刚刚确定交往关系嘛。我怎么舍得。”
舒浣把抱枕拍在他脸上:“你正经点吧=___=。”
徐玮泽叹了口气,将双手在脑后枕着:“唉,我哥是得在国内坐镇,除了我,又没有合适的人手可去了。不然我才不愿意呢。”
“骗人。”
徐玮泽苦着脸:“女人哪,我说假话的时候她们都当是真话,我说真话的时候反而要被当是骗人。”
一个星期以后,徐玮泽还真的走了。碍于“女朋友”这个头衔,不得不在徐玮敬面前表现得周到合格,舒浣只好破天荒早起去送机。
徐玮泽才是这一日的主角,也俊美非凡,笑容迷人,往那一站,就荷尔蒙大散发,引得来往女性纷纷侧目。
但舒浣基本无视他这种大孔雀的存在,只花痴地在留意徐玮敬,要看又不敢看,多看一眼都怕被人发觉,只能用眼角余光偷瞄得好辛苦。
徐玮敬没有什么表情,比起徐玮泽的顾盼生姿,桃花乱飞,他全然是目不斜视,全程只抬手看过一次表。
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其实并不比徐玮泽逊色,但他不苟言笑,到哪里都散发着一种“上司”和“家长”的气场,压力十足,负担满载。
盯着他看只会想到自己没完成的工作,或者期末不良的成绩单,还没来得及享受美男带来的眼睛冰淇淋,自己就先被压力感鞭打个十来回了。
他这样的暧昧绝缘体,大概也就只有舒浣能从偷偷看着他的过程中得到乐趣,心花朵朵开。
临过安检的时候,徐玮泽突然抓住她肩膀,低头笑着望住她。
舒浣反应不过来:“干嘛?”
男人的脸突然凑近过来,在她颊上亲了一下。
嘴唇的触感温暖,略微湿润。舒浣呆若木鸡,而后听得他在耳边肉麻道:“等我回来哦,亲爱的。”
“……你需要演得这么逼真吗=__=”
碍于徐玮敬还在一边看着,她不能出手猛敲他的头。还好只是脸颊,如果浪费掉她的非银屏初吻,一定捏死他。
徐玮泽又抛了个飞吻,而后风度翩翩地走了。
看着徐玮泽过了国际头等舱通道,意识到现在自己身后只有徐玮敬,舒浣一下就又心头小鹿乱撞。
一转头,徐玮敬果然看着她:“舒小姐方便的话,让我送你一程,顺便有些事需要和你谈一谈。”
司机为她拉开车门,舒浣尽量落落大方地坐进那黑色房车,模仿徐玮敬那种镇定自然的态度,然而徐玮敬一坐进来,她的心跳就立刻突破一百大关。
她简直要感谢徐玮泽了,要不是受他所托来演“女友”,她哪有这样近距离接触徐玮敬的机会和理由。
车内空间虽然宽阔,但相对来说也算亲密的距离。舒浣继续偷偷花痴他的侧脸,鼻梁挺直,睫毛纤长,没有表情的时候也会微微皱着眉,挑剔着什么似的,是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英俊。
兄弟俩的自恋基因大概都被徐玮泽一人占走了,徐玮敬对于他人的视线并不以为意,大概他在工作和生活之上长期都需要被人毕恭毕敬地注视,并不觉得来自外界的目光有什么特殊。
徐玮敬打开柜子取了酒,为二人分别倒上一杯,而后道:“舒小姐。”
舒浣心头乱撞道:“嗯。”
“抱歉,玮泽因为工作需要,得离开你几个月的时间。”
“没关系的。”
“你能体谅他是很好。不过我也希望你,在两地分居的期间,不要有出轨行为。”
“……=___=”太直接了。
“虽然玮泽在恋爱关系上,以前态度比较轻率,但他这次是认真的,我不希望他受伤。”
“……=____=”太护短了。
“我有义务替玮泽照顾你。”
这是监视吧!
太不公平了,徐玮泽去了意大利,多半成天都在乱搞,也没人监视啊。
当然这样的话是说不出口的。何况她出任“女友”一职,还不就是为了掩护徐玮泽乱搞=__=。
正在默默腹诽这种封建式家族管理,又听得徐玮敬以那种大家长的口气道:“如果舒小姐可以接受的话,建议你这段时间搬到我们家来住。”
咦?!
“当然,舒小姐如果觉得冒犯,我们也不勉强。只不过这对你并无坏处。也省去彼此许多麻烦。”
“……”
“而且你若将来要嫁入徐家,熟悉我们的家庭氛围是必须的。”
“……”
等等,这种待遇,从女权角度上来讲,当然是大大的封建,应该反驳反抗之。但她本来就不会乱搞,也不是真要嫁给徐玮泽,封不封建跟她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几个月,她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和徐玮敬住在同一屋檐下。
光是这种想象让她晕乎乎起来了。
“我接受*^__^*。”
徐玮敬微微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舒浣不由暗骂自己色迷心窍,哪能答应得这么爽快这么雀跃呢,忙亡羊补牢,端正严肃道:“我也明白,彼此熟悉是迟早的。这不止是我和玮泽两个人之间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相处。我确实应该多了解你们,也有义务让你们了解我。”
如果让徐玮泽听见她讲出这种冠冕堂皇的人话,一定会笑得直打跌。
而徐玮敬看着她,脸上竟像是有了一丝难得的赞许。
“你很好。”
“……”
“你不拘于小节,够坦然。”
她还是第一次得到徐玮敬的称赞,可能甚至也算不上称赞,但这就让她脚底都发虚,整个人像要飘在云端。
这就是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她觉得好幸福,也好容易幸福。
舒浣很快就准备搬入徐家。因为只是暂住(对她来说简直是度假),搬家并不需要兴师动众,常用的东西带过去就好。电脑画板,工作需要的手工材料,一些成品,剩下的就都是衣帽鞋包,但还是满满装了三大箱子。
这回徐玮敬亲自来接她,他对她这“弟媳”的印象值总算有所上升了。看见摇下的车窗内露出的脸,舒浣就一阵雀跃,不由自主便笑容满面。
“早啊~”
徐玮敬像是有些意外于她的热情,顿了一下才道:“早。”
司机将箱子放上车,徐玮敬看了一眼,问她:“你这箱子里头是?”
舒浣有些尴尬:“衣服……”
平时还没什么,要跟徐玮敬朝夕相处,她就很怕自己衣服不够穿,或者穿得不好看。
被他一问,就好像自己那点悄悄的心思也会被看出来似的。
幸而徐玮敬不以为意,只说:“这些你没必要带的。”
“……”那难道要她裸奔?
车子进了大门,舒浣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到徐玮泽的家。
徐玮泽简直把她家当成自己半个避难所,一有麻烦就往她家里钻,没什么事也要三不五时地爬上来串个门(她那小公寓可没电梯),蹭吃蹭喝,临走还要顺手拿一个苹果。
而她从来也没来徐玮泽家里做过客,甚至没去想过他家是什么样子的。这么一想,舒浣便不由好奇心起,把注意力从徐玮敬身上移开,趴到车窗上,想看一看能见到什么类型的公寓。
舒浣觉得她好像看到了湖,凉亭,两旁开满鲜花的小径,开阔的长方泳池,有着花园和秋千架的庭院。
“你们住的是别墅?”
对于她的讶异,徐玮敬也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呃,我没问过……”
下了车,管家在别墅门口迎接他们,行李也有人接了先送上楼去。舒浣忙连连道谢,全身不自在。
她只知道徐玮泽经济情况不错,打理的是自家的生意,自称比她要宽裕一些,但不知道“一些”是有这么大。
如果早知道徐家是这样全然陌生世界的阵仗,她根本就不会拎着行李过来。
仔细想起来,她和徐玮泽之间的了解是单方面的,徐玮泽早就对她了若指掌,她有什么都会事无巨细地老实跟他分享,只差银行卡密码了。而关于徐玮泽自己的,他几乎是什么也不告诉她。
当然,他们住豪华别墅还是休闲公寓,对她来说并没有分别。
就算家境不是小康而是大富,徐玮泽也照样会从她锅里抢东西吃,超不客气地大翻她的冰箱,厚颜无耻地吃掉她最后半个香瓜。
只是突然有了轻微的郁闷。如果徐玮泽在她面前,她一定要掐住他脖子逼他把吃下去的香瓜连籽都给吐出来。不把她当朋友的人,连瓜皮也不给他吃。
别墅内部是古典的欧式风格,典雅沉着,但对她来说还是太富丽堂皇了,舒浣也无心多欣赏,只亦步亦趋跟着徐玮敬,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自己哪里出了差池。
沿着雕花铸铁扶栏的楼梯上到二楼,徐玮敬带着她,推开一扇房门:“你觉得如何?”
一眼只看见大到奢侈的房间,豪华四角大床,繁复艳丽的地毯,窗帘厚重地束起,半映出几分湖色,不等舒浣做出反应,他又说:“不喜欢的话,你可以看这间,可能更适合。”
这回是浅色的卧室,床依旧是宽大,颜色颇甜美的天鹅绒被褥,和窗帘墙纸的色调保持一致。
卧室还带了一弯半封闭的露台,吊上一盏半月形的鸟巢灯,底下有简洁的乳白色单人沙发和配套玻璃方桌。
“或者你再看……”
舒浣忙说:“这间就好了!”再看下去她要受惊吓了。她还是吃不消这种任君选择的排场。
徐玮敬点一点头:“那我让人把你的行李送上来。”
“谢谢……”
“对了,如果你需要的话,”徐玮敬带她走进去,而后推开壁上的两扇门,“这里是放衣服的地方。”
舒浣已经做好了看见一个步入式衣帽间的心理准备,结果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基本上就是另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而几组衣柜已经挂满了各种洋装。
舒浣目瞪口呆:“这,这是谁的衣服……”
徐玮敬看看她:“当然不是我们穿的。”
“……”她也没怀疑过他们有易装癖=__=就算有,也塞不进去呀。
“你知道的,我弟弟有过不少女朋友,经常要送她们礼物。那几个店里有了新款都会先送过来,当然,”见了舒浣的神色,他又补充道,“这些都是新的,你的尺码应该差不多,有喜欢的你都可以拿去。”
“……”
“这边两排是我们母亲的衣服,不过我想你也不会选错。她一年回来一两次,以后你可能也有机会见到她。”
“……”
徐玮敬又拉开大梳妆台下面的抽屉:“这些首饰,需要的话你可以用,不过我就不能做主送你了,因为所有权是我母亲的,得经过她同意才好。不过你只要有喜欢的,她都会随你选,她也只是觉着好看就挑回来,不是留着自己戴。”
“……”
“香水你就自便了,不需要客气。”
“……”
“你先整理一下行李,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你可以叫王管家。”
舒浣总算挤出一个字:“好……”
从衣帽间出来,行李已经送来了,徐玮敬告了辞出去,将房门掩上,她这才虚脱一般地瘫坐到床上。
她总算明白了徐玮敬说“这些你没必要带”的意思了,她带来的那些东西的确显得多余。
徐家的家境如何,她虽然已经昏头转向,也大概明白了三分。
这远远超过她了原先那种理所当然的想象。她很惊讶,但并不觉得丝毫的喜悦。
舒浣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才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行李,工作用品最先搬出来放到桌上架上。然后是那些衣服。带来的自然都是自己最喜欢的,而跟她刚才看到的那些一比,就顿时黯然失色。
舒浣硬着头皮把衣服带去衣帽间逐一挂起,属于她的这些衣裙,在那几架子名品的照映之下,显得无比寒酸。
舒浣慢吞吞地去拨弄了一下那些漂亮衣服,从Chanel端正甜美的短裙套装,到Ferragamo绫罗缎带的小礼服,从Burberry装饰了铆钉皮带的轻量级军装风衣,到Versace大地色系的慵懒裤装,还有不少的璀璨绸缎礼服,系了珠饰的轻薄外套,薄纱雪纺高腰小礼服,露肩小洋装……
舒浣完全没有要试穿的兴奋,都不好意思把自己那些小配件小首饰放进抽屉里了,垂头丧气出了衣帽间,就把门关上。
从露台上看见后院的花圃,舒浣拿了本书,对着那景色,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而还是紧张而沮丧。
她很害怕这种差距,她和徐玮敬的距离,就像衣柜里那两种衣服的差距一样大。舒浣哀鸣一声,绝望地把脸埋进书页里。
下去吃饭的时候,大概是她脸上的失落没收拾干净,徐玮敬还看了她一眼:“心情不好?”
舒浣尽量做出高兴的样子:“没有啊。”
“房间不够好?”
“怎么会!”
就是因为太好了,好过头了。好到令她整个人格格不入。
“那就好,”徐玮敬又道,“家里随我们的口味,大多时候是吃中餐,西式的也会有。你有什么喜好,要什么样的点心,都可以去跟厨房说。”
“T__T谢谢”家里就能享受到餐厅服务,这一度是她的梦想,但如今实现了,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徐玮敬就不能是跟她一样的平民呢?
第 5 章
舒浣在这样的哀痛里食不知味地吃过晚餐,而后蹒跚上楼工作。
对着电脑画到眼发花的时候,冷不防房间的电话响起,把她吓了一跳,舒浣在该不该接之间迟疑了一下,终究没去接起。
徐家和她想象的差距令她现在束手束脚,唯恐做错事,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电话响了一阵便停了,又过一刻,听得有人敲门,舒浣忙说“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今天在门前迎接他们的管家,管家笑眯眯道:“舒小姐,打到你房间的电话就是找你的。是二少爷的电话,麻烦你等会儿接一下。”
舒浣不小心就红了脸:“好,谢谢你……”
电话再响的时候她就接了,边唾弃自己竟然变得如此孬种,第一次见到有钱人,吓得连电话都没胆接,边无力道:“喂……”
“浣熊……”
“徐玮泽你这王八蛋。”
徐玮泽在那头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你不要生气嘛……”
“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吧。”
“怎么会呢,”徐玮泽讨好兮兮的,“我只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