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扬天下- 第487部分

　　　　“朕一向不以言论及罪，这一点诸位大臣是知道的。”

　　　　“陛下圣明。”这一点黄道周也不反对，所以这声陛下圣明倒是由衷之言，但他生性耿直，绝不因为你圣明就改变立场，“还请陛下赐教。”

　　　　秦牧神色一整，严肃地说道：“两千年来，我泱泱华夏世代受秦法余泽，然而偏偏就是有些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朕倒想问一句，若是没有秦法，会有秦皇扫**，天下大一统吗？若是没有天下大一统，华夏大地上依然是四分五裂，那会是什么情景？秦法固然比较严厉，但它对我华夏的贡献岂能无视。社会需要提倡宽恕仁爱这没错，但也不能回避罪恶，否则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黄道周老脸赤红，神情激动，天子以“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种话来形容，着实让他接受不了。

　　　　秦牧摆摆手说道：“黄学士不必激动，朕就事论事，并非针对黄学士一人。朕要各位客观看待秦法，是要各位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以‘客’的角度看待问题，如果各位以儒家的角度去看待秦法，不免失之公允。

　　　　儒家提倡仁义道德，这是必须的，百姓也应以教化为主。然而光是教化又远远不够，历朝岂无律法乎？儒家引导民众的道德向更高的层次，律法守卫的是社会秩序的底线。两者实则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能不激动吗？被你说成那样！

　　　　不过黄道周倒也是个事实求是的人，秦牧这番话也并非无的放矢。何况他自己也承认秦法过于严厉，同时也认可儒家的教化之功，秉承的态度还是比较客观的，让这黄道周心里舒服了不少。

　　　　再则，他真正激动的并不是皇帝说他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而是担心秦牧重拾先秦酷法，现在听秦牧的口气并非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陛下若真能分清主次，提倡教化为主，以刑律为辅，实为天下之大幸。陛下能秉承正道，臣修《秦史》，也必会客观剖析秦法，请陛下放心。”

　　　　黄道周的态度，虽然还是提了条件，但还是让秦牧大为惊讶，没想到这又臭又硬的老头儿，竟然变得这么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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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894章　会叫的木狗

　　　　***

　　　　秦牧从前朝回到后廷，刚走进乾清宫，突然门边传来一阵狗叫声，秦牧吓了一跳，接着怒道：“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把狗带进乾清宫来？”

　　　　这时云巧儿从殿内闪身出来，一身宫装，俏丽生辉，她笑嘻嘻地说道：“陛下，这狗是人家送给明月玩的，您别生气嘛。”

　　　　“别闹，明月还这么小，你弄只狗回来给她，象话吗？”

　　　　“这有什么，陛下不是也抓了两只大熊猫回来吗？”

　　　　“那那怎么一样呢，那个只是让她远远观看而已。”

　　　　秦牧虽然板着脸，但面对这丫头，他的语气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软化了下来。

　　　　云巧儿笑得更加灿烂，只见她蹲下身拍拍狗的头部，又在狗身上拨弄了一下，那只狗就乖乖地蹲坐下去，也不再大声吠了。

　　　　秦牧有些诧异，仔细一看，才看出端倪来。

　　　　“这不是真狗？”

　　　　“嘻嘻，陛下看出来了，我告诉你呀，好玩着呢，你一定想不到，这是我在市上买来的木狗，把它放在门边，有人进来，它就会站起来发出的叫声，明月喜欢着呢，一听到木狗叫就不哭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等下我掐明月一下，试给你看。”

　　　　“掐？朕是说呃，这是谁制造的木狗，怎么可能发现真狗一样的叫声？”秦牧看出那不是真狗了，但这东西就是在后世，也不容易做出来，还是用木头做的，这可不是比诸葛亮的木牛流马还利害。

　　　　“陛下，你干什么？”

　　　　“我拆来看看。”

　　　　“哎呀，不行，不行。就一只而已，你拆烂了怎么办，不行，不行，不能拆。”

　　　　云巧儿宝贝似的把那只维妙维肖的木头护起来，还退后几步，离他远远的，防火防盗防天子。

　　　　这时偏殿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随即看到自己那宝贝女儿从偏偏里跑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宫女。连叫公主小心。

　　　　“哎哟，乖女儿，快过来，让爹爹抱抱。”

　　　　秦牧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容，可惜小丫头不给他面子，眼里只有云巧儿手上的木狗。

　　　　“爹爹，我先抱狗狗，你再抱我。”

　　　　秦牧听了这话，连忙应道：“唉。好哩，明月啊，你喜欢爹爹多一点呢，还是”话说到一半。秦牧就噎住了，这似乎有点不妥，拿自己和只木狗比较，这不是自乏身价嘛。

　　　　云巧儿七玲珑心儿。听到这已经是娇笑不止了。

　　　　秦牧想起一件事来，便转头问她道：“巧儿，这木狗你是从哪儿卖来的？”

　　　　“陛下问这个干嘛？”

　　　　“快说。从哪儿买来的。”

　　　　“苏州，一个叫黄胜的人，他就做了一只，人家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呢。”

　　　　“黄胜？”秦牧若有所思，对门边一个宫女说道，“去，把韩赞周给朕叫来。”

　　　　“是，陛下。”

　　　　秦牧在殿中逗女儿玩了一会儿，韩赞周便匆匆赶来，“奴婢拜见陛下，拜见湘妃娘娘，拜见公主。”

　　　　结果秦牧还没来得及开口，怀里的明月就先稚声稚气地说道：“韩公公免礼。”

　　　　秦牧与云巧儿面面相觑，最后忍不住噗哧一笑，秦牧亲了亲怀中可爱的宝贝女儿，笑道：“明月啊，以后不许抢爹爹的风头，知道吗？”

　　　　“嘻嘻”云巧儿笑得不行。

　　　　女儿扑闪着眼睛，一脸不解地说道：“爹爹，什么叫抢风头？”

　　　　“你刚才就是抢风头。”

　　　　小丫头还是不懂，左看右看，那样子逗秦牧不禁哈哈大笑。

　　　　“明月啊，刚才叫韩公公免礼，是谁教你的？”

　　　　“娘亲呀，娘亲说对人要有礼貌，人家给我行礼，我就要叫他免礼。”

　　　　“哈哈哈明月真乖，以后要听娘亲的话。”

　　　　女儿连连点头，秦牧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又亲一口，才对韩赞周说道：“老韩，这只木狗是你派人去苏州买的吧，那叫黄胜的人呢？”

　　　　“回陛下，是奴婢派人去买的，那个叫黄胜的人家住苏州吴县。”

　　　　“你再派人去，把这个黄胜给请来，记住，客气一点，这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织造局的纺织机迟迟没有取得重大突破，让他来一起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有重大突破。”

　　　　“是，陛下，奴婢这就派人去苏州。”

　　　　“对了，你等等，有人跟朕说，去年内监研发司花了七十万龙币，可有此事？”

　　　　韩赞周心中一惊，皇帝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有人在告他的小状。

　　　　韩赞周在前明皇宫里呆过，从一个小太监一步步爬升，最后做到南京镇守太监的位置，对宫中的权力斗争之险恶，他有深刻的认识，一个不好，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韩赞周缓缓地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道道：“陛下，奴婢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跟陛下说这些的，但他说的数字不对”

　　　　秦牧淡淡地打断他道：“你是说并没有支出七十万龙币？”

　　　　“不，陛下，奴婢要更正一下，去年内监研发司花去的不止七十万龙币，一共是八十一万七千二百四十三龙币。”

　　　　“八十一万龙币？”秦牧说话的音量不觉间提高了一倍。

　　　　韩赞周再叩首道：“是的，陛下。整整八十一万七千二百四十三龙币。”

　　　　“韩赞周，你知道八十万龙币是什么概念吗？朕让军器监制造两三万支燧发枪，上百万发子弹，才不过花了七十万龙币，你花了朕的八十一万龙币，去年却没有一项重大的研究成果。”秦牧的语气越来越冷。

　　　　韩赞周脸色剧变，连连磕头道：“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奴才让陛下失望了，罪该万死，但请陛下明查，这八十一万七千二百四十三龙币，奴婢拿脑袋发誓，自己没有贪墨一文，请陛下明查，请陛下明查”

　　　　“明查？”

　　　　“陛下，您听奴婢说，龙门船厂去年在研发上也花了三十多万龙币，但他们的铁壳船也没有取得多大进展，其他的纺织厂、水泥厂等等，都花费了不少。

　　　　陛下，这八十一万龙币，主要是花在蒸汽机改造、发电机、钨丝研制、铝合金冶炼、石油提炼、橡胶提炼等十几个科研项目上。

　　　　奴婢无能，各方面都未能取得重大突破，只是陛下，您是圣明君主，您应该最清楚，不是每一笔钱投到科研上，都能出成果的呀。”

　　　　韩赞周最后一句话，让秦牧怒气顿时一消，不错，不是每一笔钱投到科研上，都能出成果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没有这些投入，就永远出不了成果。

　　　　韩赞周还在不住地磕头，哀声求道：“陛下，奴婢深知陛下最在意这些科研，奴婢岂敢在经费上动手脚，您尽管派人去查一查，奴婢如果从中贪墨的一文钱，宁愿受千刀万刮之刑。

　　　　“老韩，起来吧。”

　　　　“陛下”

　　　　“行了，老韩不必说了，是朕不该听风就是雨，去吧，去办你的事。不管出没出成果，你尽心了，就行了。”

　　　　“多谢陛下，多谢不罪之恩。”

　　　　韩赞周如蒙大赦，连连谢恩。

　　　　等他出殿之后，秦牧怀中的宝贝女儿突然说道：“爹爹，你没礼貌，韩公公给你行礼，你都不叫他起来”

　　　　秦牧瞬间石化了，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女儿，这真是两岁多的小不点吗？

　　　　云巧儿大乐，唯恐天下不乱地附和道：“明月真乖，说得真好，你爹爹就是没礼貌，咱们不跟他好了”

　　　　“去去去，臭丫头，敢离间我们父女的感情，小心揍你。”

　　　　“爹爹，娘亲说了，人家行礼就要叫人家免礼，不然就是没礼貌爹爹”

　　　　“好好好，爹爹以后改，一定改！”

　　　　秦牧将她放下，然后象西方的绅士一样施了一礼说道：“拜见明月公主。”

　　　　宝贝女儿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在向自己行礼，这行礼的样子没见过呀

　　　　云巧儿有几个宫女，早笑得浑身发软了。

　　　　好吧，秦牧只得提醒一句：“乖女儿，爹爹在给你行礼呢。”

　　　　结果小明月大概是觉得他行的礼不对，又坚持了好一会儿，才象个小大人似的说道：“爹爹免礼！”

　　　　这一声免礼出口，顿时象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云巧儿直接笑得软倒在地。

　　　　秦牧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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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有钱腰板硬

　　　　***

　　　　你们不是反对司法改革吗？那朕就干脆不走司法程序，直接以夜不收拿人定罪。朕就不相信你们个个屁股都是干净的。

　　　　秦牧返京之后，很快又有数名官员被打入夜不收诏狱。

　　　　加上返京路上在河南拿问的那一批。百官见了这形势，上书反对司法改革的人顿时少了一半。

　　　　对此，秦牧大为满意，他刚刚亲征陇右河套，凯旋归来，声望正隆，敢在这个时候逆犯天威的，毕竟只是少数。

　　　　秦牧也是见好就收，夜不收是把双刃剑，它对司法的破坏力是非常强的，自己要完善大秦的司法体系，就不能过多的使用夜不收，否则便适得其反了。

　　　　反对的声音一小，秦牧立即让黄连山罢手。

　　　　在返京的第五天，秦牧再次高调地参加了南京理工学院的开学典礼。

　　　　对此，百官已经见怪不怪了，大秦天子从起兵之初，就喜欢办学。

　　　　当年岳麓书院被张献给忠焚毁，秦牧刚打下长沙一隅之地，就开始重建岳麓书院，还亲自到岳麓书院授课。

　　　　北伐时，在商丘又与司马安商议，重建了范仲淹执教过的应天书院等多所书院。

　　　　随后又办陆军学院、海军学院，皇家学院、军医学院，连女子都招为学生了。这两年更是大办皇家蒙学，数量多达五六百所。

　　　　反正掐指一算，皇帝办的学校已经多得数不过来，开天辟地以来，就没有那个皇帝象他这样喜欢办学；

　　　　他甚至还鼓励私人办什么职业学校，古怪之多，让人眼花缭乱。

　　　　现在多一所理工学院不多，少之不少，大臣们对此早已麻木了。

　　　　麻木就好。秦牧自己却是乐在其中，人才啊，科技啊，这些才是强国的根本。

　　　　他自己省吃俭用，内库的钱几乎都拿来办学了，等这些学校都成了气候，培养出一批批人才来，到那时大秦就是要统一全球，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参加完南京理工学院的开学典礼后，他返回东苑的皇家学院。看望那些自己执教过的天子门生。

　　　　这些在岳麓书院招收的第一批学生，如今多数已经长成了少年郎。

　　　　现在的岳麓书院，依然是每年招收两百适龄童子，但除了第一批之外，已经不再送来皇家书院。

　　　　回想当初，秦牧还曾亲自教过一批军事学员，称之为教导队。那批军事学员，如今都已是军中骨干。

　　　　而岳麓书院这批被他寄予了厚望童子，虽然已经长成了少年。但离毕业还有好几年。

　　　　他们多数是孤儿，被岳麓书院招收时，他们多数是刚经历家破人亡的孩子，饥寒交迫。朝不保夕，若不是被招为学生，他们中很多人估计已经饿死了。

　　　　现在他们成了天子门生，还与太子秦业同窗求学。这种恩遇，让大家感铭五内，每个人学习都非常刻苦。只盼着能早日学成，以报答天子之恩。

　　　　秦牧到来，迎接他的是一双双热烈的、充满了崇拜的目光。

　　　　他们是最早的一批全面学习过数理化的学生，知识全面，眼光开阔，秦牧正在考虑，要不要将他们分散到三所新成立的理工学院去就读，以老带新。

　　　　遇上这一双双炽热的目光后，秦牧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还是让他们在皇家学院呆到毕业吧。

　　　　秦牧日理万机，看望了一下这些天子门生，便返回大秦宫，然后召来刘伯全和许英杰到华盖殿议事。

　　　　等宫女端上茶来，秦牧由衷地说道：“刘卿，这一年来，辛苦你了。”

　　　　“陛下言重了，臣万万不敢当。”

　　　　“当得，当得，你又要署理户部事务，又要入阁同议国政，终年未得片刻闲暇，朕虽不在南京，但刘卿的辛苦，朕是了然于心的。

　　　　常言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一个国家也是如此。这几年来，幸得刘卿替朕打理户部，朕这腰干才挺得起来啊。”

　　　　“陛下这么说，让臣无地自容，拆煞臣下了，拆煞臣下了。”

　　　　“刘卿，一年时间，你又苍老了不少，朕在西京期间一直担心你的身体呐，若是你身体支撑不住，朕一时到哪里找这么好的户部尚书？

　　　　刘卿，这样吧，朕特准你三个月假期，回老家看看，或是好好歇息一番，户部先交由许卿和杨卿操持，不过三个月后，刘卿可要准时来履职，朕缺不得你太久。”

　　　　秦牧说完，又吩咐宫女，去取宫中一支百年人参来赐给刘伯全。

　　　　刘伯全感动得热泪盈眶，再次伏地谢恩：“陛下待臣恩比天高，臣实无以为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卿起来吧，朕还有事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