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个，宣传部长文史远介绍了三个。实在没有办法，王步凡只好与他们讨价还价最后只照顾了个别人，大部分人是经过 考试竞争走上领导岗位的。当然也不能不照顾到一些在职的同志。这次没有出现问题的提升了一部分，竞选上了一部分，比如田方的儿子田园、聂进琛的儿子聂 太前就是这次竞选上正科级的。县直局委的班子王步凡暂时还没有考虑好，不准备调整，让 副职先主持着工作。
王步凡本来想提拔一下乐思蜀，征求他的意见，乐思蜀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哪是当官的料子？就当个石云乡的书记就行，管大事可不行。”王步凡也觉得乐思蜀还需 要再锻练锻练，就没有勉强。
那个受尽迫害的赵问之本来是个正科级，王步凡提议让他下去当个乡党委书记锻炼锻炼，他 自己却不想离开新闻中心。王步凡只好把他提了个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兼新闻中心主任。王步凡派白云山跟石则连谈话，想把他调到乡下当书记，但人家不同意，一心 要保持原 来的样子，王步凡也没有勉强他。这一次天南县能胜任领导职务的人才几乎用尽了，但胡东和关爱都没有受到重用。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微妙，受表扬的人不一定是要重用的人，王步 凡不喜欢他们这样的人。剩下的头疼事就是李庄煤矿和葡萄酒厂了。安排完人事，王步凡就想：自己就是比安直腰和米大闷好，以后也决不去干任人唯亲的事，政治上要增加透明度， 经济上要廉洁自律，尽量不让别人说他的坏话。
李庄煤矿经过七天七夜的疏通、抽水，只救上来一个活人，其余是三十七具尸体。马风在这 次抢险救人和有关善后事宜处理中立了功。王步凡就让马风任代理矿长，归路宽任副矿长兼总工程师。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李庄煤矿重新开工生产。
最令王步凡头疼的就是葡萄酒厂。他决定暂不表态，待深入调查研究之后再作决定。不当家 不知柴米贵，当初他对米良川不同意酒厂破产很有想法，现在他当县委书记了，也觉得破产不是上策。为此他在电话里征求过舒袖的意见，舒袖已经随时 运成调到天北县工作，时运成现在是天北县的县长，白无尘是县委书记。因为舒袖原来在酒 厂工作过，对酒厂的情况比较熟悉。舒袖给他推荐说酒厂的一个副厂长周克天很能干，过去连心一直压他，让他有劲用不上。现在连心栽了，酒厂如果用了周克天还是有复活希望的 。于是王步凡就让周克天当了代理厂长，先稳住职工的情绪，等他到酒厂调研之后再具体安排下一步工作。这一切工作安排就绪已经是四月底了。
五月一日王步凡也没让机关里放假。中午下班后王步凡正准备回家，他大哥步群，大姐步扬 和二姐步君带着几个孩子来找他。王步凡看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就有些心酸，又怕在县委办公室里影响他的形象，赶紧让小马跑了两趟把他们先送到招待所去，最后他才去 。中午吃饭时乐思蜀作陪，叶知秋也来了。步群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含才大学毕业想到深圳去闯天下，给一家私企当了三年副总经理，闯了三年没有闯出什么门道现在回来了。 大姐是三个女儿，一个男孩，只有 文静是高中毕业，其他两个都是初中毕业，儿子最小，还在上初中。二姐一个女儿一个男孩，女孩排行老大，叫向阳，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儿子小还在上初中。今天来的有含才、文 静和向阳。
王步凡正与哥姐们说话，陈梅带着一个清秀精干的年轻人来找王步凡，凡面后笑了笑说：“ 这是我的表弟伊扬威，去年大学毕业没有安排工作，扬眉姐让我带他来求你，请书记大人给安排个工作，这事不用让知秋再求你吧？”
王步凡笑了笑说：“人挺精干，我留下了，陈梅你忙去吧。”陈梅笑着走了，叶知秋去送了送陈梅，又回来坐下与表弟伊扬威说话，还问了一些扬眉的情况。
王步凡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的兄弟姐妹多，私事也太多了。当了个县委书记好像就是为了安排这一家人，不安排又说不过去。他父亲对他寄予希望很大，把全部积蓄都给了他， 就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了能照顾照顾这一大家人，他没什么说的。扬威是扬眉的弟弟，知秋的表弟，他只好想办法去安排这些人。
王步凡无心吃饭，点了一支烟抽着，在考虑这群孩子的事。他连续抽了三支烟才说：“这样 吧，含才有学历又当过私营企业的副老总，就到县政府秘书科去当秘书，扬威就跟着我当秘书吧，我正好没有秘书。咱们县里厂矿少，这两个女孩子还真不好安排，就让文静和向阳 去酒厂算了。”
王步凡的大姐步扬当即反对道：“酒厂不发工资，去了不是白去？”？ 王步凡笑笑说：“最近酒厂就可能大变样，我还能不为他们着想？”？ 步群、步扬和步君听王步凡这么一说，都不说话了。王步凡先给王宜帆打了电话，说了一下含 才的情况，并征求王宜帆的意见看是不是把含才安排在县政府办公室去工作。王宜帆当即就 答应了，并说让含才下午到办公室去找他。酒厂的事王步凡和周克天不熟悉，他不想直接打电话，准备让马德彪带上文静和向阳去找周克天。 》 ？ 马德彪看大家已经吃完饭了，就带着文静和向阳走了，王步凡和知秋陪姐姐和哥哥们说话。 这时他大哥和大姐不高兴了，大哥说：“你是县委书记，其他几个孩子的事你也得管。”
大姐也说：“难道你在我面前还摆官架子，你小的时候可是我抱大的。”王步凡不知怎么 向他们解释着好，只得说以后有机会时一定安排他们。
知秋望着步君有点急不可待地问女儿凡秋的情况。步君说：“孩子可乖啦，吃得像泥捏的胖娃娃。今天来时你姐夫带着，见我出门时还撵着我哭呢？”
知秋听了先是开心地笑，笑着笑着就哭了，“生了孩子不能养，让人揪心的难受。”
王步凡心里也挺难过，还得去劝知秋，“跟着咱二姐不是很好吗，等大一点就接回来，或送到天野去上学。”
王步君急忙安慰知秋说：“你不用担心，我收拾着比你养得好，再说我已经养过两个孩子了 ，经验比你多，你就放心吧。”知秋仍在暗暗垂泪。
当步群、步君和步扬去看望父母出来后，王步凡就让扬威带了招待所的车去送他大哥、大姐 和二姐回去。然后和知秋回家。
王步凡这段时间忙，也有些累，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多了，他急忙起 床 夹着包出门。扬威和小马已等在外边，扬威急忙接了包又去给王步凡开了车门。王步凡心想这个扬威还可以，但不知文才如何。上了车就问扬威：“扬威，你的文章写得怎么样？”
“哥，在学校时我是校报的业余编辑，去年又在《天南报》帮了一年忙，写过不少文章，但 用得都是笔名剑出鞘。”
“剑出鞘？因为带着一股血腥味，好像有点印象，文笔还可以。”
“哥，在你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你的文章可比赵问之的文章厉害。在报社时，我曾就石 则连的情况写了一篇题为《是耶非耶》的评论，登在《天南报》上，我认为石则连跑三轮车拉人挣钱没有错，这正说明他为官清廉，应该受到表扬。谁知我的观点与安直腰的观点不一 致，受到了批评，总编就把我解雇了。”？
“扬威，石则连的事迹应该给予肯定，将来有机会还要表彰他，你抽时间把他的事迹整理一下。以后在公开场合不要叫哥，不要急于让人知道咱们是亲戚，那样影响不好。”
“我知道，我会讲究分寸的。”
说着话已经到了县委。王步凡走到办公室门口见肖乾在那里等着，进了办公室肖乾跟进来说 ：“王书记，县委这边把你的住房安排好了，你看啥时候搬过来住。”
王步凡想了想说：“老肖，就连市委都宣布我暂任天南县委书记，只怕长不了，还是先不搬 吧，随后再说。”然后指着伊扬威，“这是新来的秘书伊扬威，就让他跟着我吧，你帮他把手续办一下。另外你通知一下，明天召开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要讲讲廉政问题，让小伊起 草个讲话稿，你把一下关。主要针对天南发生的一系列腐败问题，要作出深刻反思，制定出具体的防范措施。”
肖乾附和着说：“是该开个会了，尤其在‘五一’期间。”
“让纪委也制定一些具体的廉政措施，要彻底改变天南干部队伍的工作作风和生活作风。”
“好吧！”
“你把小伊带去安置一下。”肖乾答应着引伊扬威出去了。
想到廉政问题，王步凡想开个常委会通通气。就拿起电话拨了县委办公室，让办公室通知常 委们五点钟开会。
这时赵问之来了，他是来感谢王步凡的。王步凡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赵问之有些受 宠若惊，扶扶眼镜，尽量使弯着的腰挺直一些。王步凡又给他递了烟，他更是感激涕零，刚挺直的腰又弯了，“王书记，说句心里话，我经历了四任书 记，你是最关心我，最支持我的一个。我没有给你送过一支烟，你却提拔了我。我也知道因 为写文章得罪了人，可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也热爱这项工作，有话不让说我就憋得难受，见了不平的事就想拍案而起。安识危打击我报复我，不就是因为我揭了他的疮疤吗？现在《法 制报》的记者文平又来了，要写一个后续报道。一个是要写一写天南大批干部给安识危送礼的事，一个是要写一写王书记拨乱反正，清正廉洁的工作作风。因此我来请示一下您。”
“老赵，你的可贵之处就是敢讲真话，敢于反映别人不敢反映的问题。明天召开廉政工作会 议，你让那个记者也参加一下吧。盖子可以揭，不正之风可以批，但不要突出我个人，要写整个班子，特别要写匡正义同志，他可是名符其实的好干部。你安排个时间我请那个记者吃 顿饭。”王步凡又递给赵问之一支烟，给他点了火，自己也抽着烟说：“保持本色才可贵，你赵问之是天南的反腐英雄，希望你保持英雄本色。如果有一天你丢掉了这些宝贵的东西， 可能就不值钱了。我敢向你保证，在我任职期间，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只要是不合理不合法的事你就写，不用请示。是好事说不坏，是坏事永远也说不好。你放开手脚只管大胆工作 ，只要不写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文章我就支持你。当然反面的要写，正面的也要写，改革开放的主流毕竟是好的，要多看主流和正面，不能因为天南倒了一大片，把全国都看得一抹黑。 但也决不能粉饰太平，偏袒丑恶的、不正当的社会现象。” 王步凡的话使赵问之感动不已，不停地点头。最后王步凡又亲切地问起赵问之的家庭情况。赵问之说他爱人还在农村，儿子正上大学，经济比较困难。王步凡当即给他写了封信，要计 生委主任给赵问之的爱人安排个临时工。赵问之拿着信早已是热泪盈眶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戴上眼镜捧着信离开。
送走赵问之，常委们陆陆续续到了，就在王步凡的办公室里临时开会。他坐在老板桌后边 的老板椅上就想起了米良川和安识危。这张桌子在三年之中换了三个主人，一转眼安识危时代和米良川时代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已是王步凡时代了。他觉得这桌子和椅子有些晦气， 换了又怕别人说他迷信。就看着这桌子笑着说：“不知我这个代理书记在这把老板椅上能坐多久？半年？或者一年？”
肖乾似乎明白王步凡的意思，就说：“这些办公桌、沙发早该更新换代了，就把它们换到县 委接待室吧。”其实桌子也不旧，沙发也不破。王步凡暗笑自己的心理正像女人嫁了二茬子男人，不嫌男人的鸡巴脏，却嫌他前妻的床脏，总要换张新床心理才平衡。
王步凡这时又想跟肖乾开玩笑，“小蜜蜜挺会讨领导欢心的，我看还是不换吧？啊？”王步 凡的话让人既听着似乎是不让换，又听着似乎想换。但“小蜜蜜”三个字还是让常委们笑得很 开心的，白山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也把肖乾的脸笑红了，王步凡觉得在这种场合不该开这 种玩笑，只好又来了一次下不为例。
既然是廉政工作会议，无非是讲廉政和反腐败问题，常委会研究决定明天的会议由副书记雷 布雨主持，由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匡正义通报反腐倡廉的有关情况，由县长王宜帆宣布五一期间的“十不准”，最后由王步凡讲话。常委会上王步凡提议表彰几个反腐败标兵，其中 有纪委书记匡正义、宣传部副部长赵问之、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田方、文化局副局长关爱、城建局副 局长胡东、公安局副局长田正，还有那个左来金。王步凡还打趣说：“既然社会上有‘五好 家庭’，我们就搞个七大反腐标兵。”其实对于关爱和胡东他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他认为在下边做小动作整人的人，品质似乎有问题，他永远也不会提拔重用他们。
匡正义认为不应该有自己的名字，表示强烈反对。还说：“左来金毕竟是个行贿者，因为没有达到目的才去告状的，动机也不纯，不能再表彰他。”？ 张沉也认为把田方拿出来当标兵不太合适，这样对他本人也不好。王宜帆也赞同匡正义和张沉的意见，说：“老匡是纪委书记，反腐倡廉是份内工作。再说一个县委领导和下属 们站在一起领奖也有些滑稽。”
王步凡听大家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实有点不周全，多亏会议气氛民主，不然就 让匡正义和田方难堪了，说不定群众对表彰左来金也会有微词。于是就提议把关爱的儿子裴小年算一个，凑够五个数算了。大家这才统一了意见。最后决定由县纪委负责连夜赶制奖牌 ，并通知有关人士明天一定到会。
王步凡这时心血来潮，宣布天南县以后的干部任用都要通过考试竞选，近期内再录用一批副 科级干部，任何人不得私自提拔干部，这个提议得到常委的赞同。
三十八？
五月二日上午九点钟天南县廉政工作会议在县委四楼会议室准时召开，会议由副书记雷 布雨主持。第一项由纪委书记匡正义向大会作报告，他首先通报了天南共有七十五名党员干部向安识危和其情妇罗寒冰行贿，已分别受到党纪、政纪和法律的严惩。二是通报表彰了 在反腐倡廉工作中涌现出来的先进个人，特别提到了赵问之。三是通报了安识危等人受审的情况，因经济案件的审理很复杂，现在仍在进一步审查之中，目前还没有定论。
匡正义讲着话，会场上一片掌声。王步凡注意到赵问之身边有个很漂亮的女记者正在不停地记录，不用说就是《法制报》的女记者文平。
匡正义讲完话，雷布雨大声说：“现在请王书记讲话，大家欢迎！”
会场上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王步凡感到有些意外，原定的是他最后讲，可能是王宜帆谦让 让他先讲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当年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时那样的味道，不知自己是否也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他挥挥手等大家的掌声停了，才开始讲话。他并没有看伊扬威给他写 的稿子，而是即兴而谈。“同志们，最近我们天南发生的特大贪污受贿案，牵涉人员之多，涉及面之广，只怕在全国县级是名列前茅的。我不敢说是全国第一，最起码让人触目惊心。 反腐倡廉和坚持改革开放并不矛盾，有人说开放了嘛，就难免会出现一些腐败现象，就如同打开窗子后随着新鲜空气的进入必然会飞进来一些苍蝇和蚊子，这是避免不了的。这话不对 。我们为什么不在打开窗子之前先装上窗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