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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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奇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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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直到目前为止,虽然耳朵被盖住,也还能听得很清楚。
  然而她认为这帽子很难看,她希望公爵会允许她穿普通人的衣服,免得她看起来那么可笑。
  她感觉到,此刻她和费瑞克先生登上台阶,那些苏格兰仆人一定都瞪著她看,而她那套灰布衣在他们色泽鲜明的花格呢衣服和西装上闪亮的钮扣相形之下,必定是显得滥褛不堪。
  “你得到公爵大人的指示了吗?先生。”她听到侍卫长问。
  费瑞克先生点点头。
  如今他回到城堡了,妲罗看出他身份的重要。他有一种绝对的威严;那种威严是属于公爵总管所特有的,使她明白他是个重要人物。
  他们可以听见在巨大的橡木门后面有低语声,可是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由于费瑞克先生不说一句话,妲罗也默然的站在一旁,每一秒钟都感到紧张在她体内像海潮一样在高涨,涨到她胸口,一直涨到喉咙上来。
  然后铃声响了,响声大得她跳起来。
  侍卫长会了费瑞克先生一眼,伸手去握门把。他打开门,以洪亮的声音宣布:“公爵大人,费瑞克先生到!”
  陷罗跟在总管的后头走,她感觉到这间巨大的屋子灿烂得像一道彩虹。然后她的眼睛望向一个站在前面的男子,她知道,那就是公爵。
  他的样子正如她想像中的一样,只是更可怕。
  他站在那儿好像不仅俯视著坐在他前面的人,也俯视这整个房间。
  她从未想像到,世上会有一个男人,看来如此与众不同,如此显要、华贵。
  从费瑞克的谈话中,她知道他是长的不错,可是没想到会这般英俊而轮廓分明,同时又如此傲慢。
  她想他是在生气,她也感觉得出一种几乎要爆炸的紧张气氛,那绝对错不了。
  她想那紧张一定是由坐在椅子上那几位绅士而引起的,他们都转过脸来注视她,还带著一种说不出的眼光,使她觉得又羞郝又害怕。
  在她体内上升的恐惧感,有一阵子使她吓得几乎支持不住身子。
  可是就在那时,她摸摸胸口的项链匣,好像它在对她说话似的,她记起她是个苏格兰人,这些苏格兰人无能把她赶走。她略为仰起下巴,站在费瑞克先生后面,她听见他说:“午安,公爵大人。”
  “午安,费瑞克,你很准时,值得嘉奖。”
  公爵的声音很深沉,妲罗想,而且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回响,不同于她听过的任何人的声音。
  虽然她很羞怯,却情不自禁地看著他,她一边看著一边想,有了他在屋里,很难感到其他人的存在。
  她察觉他的眼睛看著费瑞克,根本看都不看她这边一眼。现在,他们背后的门关上了,他缓慢而清晰的说:“费瑞克,我已经告诉柯德农族长,法国发生的事件了,他和他的家属都已同意,这消息不会泄出这间屋子四面墙壁之外,谁也不会知道那件事。”
  费瑞克先生点点头。
  “就在你来之前,”公爵继续说,“我告知柯德农族长,依照我们一年前的约定,我允许他为两族利益起见,为我选了一位妻子,而现在我要求自己选择的权利。”他看著妲罗。
  “依我的指示,”他继续说。“你带来了我未来的妻子。”
  费瑞克先生楞住了,妲罗则万分不解的瞪著公爵。她不了解他说的是什么。
  公爵转向柯德农。
  “我选择了,”他说,“一个未遭世俗或家属污染的女孩——因为她根本没有家属。她来自”无名孤儿院“,我相信目前这种情况下,填补你们所需要的亚克雷公爵夫人这个缺,最适当的人选莫过于——一个杂种!”
  有好一阵子只有一片死寂。罗伊。柯德农和他的弟弟立起来。
  “亚克雷,你在侮辱我们,我们不会干休的!”
  他们说著,灼灼逼人的向公爵走来,但是他的嘴角扭曲著一个微笑答道:“先生们,选择还是在你们,你们可以偿还你们父亲借的一万英镑债款,也可以向我和我的氏族宣战。但是我要和你们说个明白:一旦战争引发,我们攻占的土地,将保为己有。”
  “你不能这样做!”罗伊火爆的喊道。“我们要去爱丁堡,我们要在庭上控告你。”
  “但是你们烧毁的农作物,失散的牛群和死掉的羊群又能得到什么补偿?”公爵讥讽的问。
  “他们会派兵来保护你们吗?你们经得起打长期的官司仗吗?”
  那两个青年举棋不定的立著。这时柯德农站起来,挥一个手势叫他们退回去。
  “你的条件很残酷,亚克雷,”他平静的说。
  “但至少是诚实的,”公爵同答。“我并没有向你先前欺骗我那样欺骗你。”
  两位氏族长的目光相遇,这短暂的交遇中似乎有一场双方意志力的交战。然后柯德农终于屈服道:“你和我们一样清楚,我们除了接受你要求的任何事,此外别无选择。”
  “但是如果……”罗伊·柯德农抗议说。
  但柯德农制止了他。
  “这是我的决定,你们要依我的话去做。”
  “好极了,”公爵说,“我要你们无条件的接受我的决定,现在你们就要参加我的婚礼,而且你们每一个人都向你新的公爵夫人行礼致敬。”
  年轻的柯德农又差一点爆出抗议,柯德农皱著眉瞪他们一眼,然后对公爵点点头。
  “我们同意,亚克雷。”
  公爵似乎决定了要他们每个人都亲口答应,他注视著柯德农的弟弟问:“你同意吗?”
  这位老人沉默片刻,咽一口口水,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答……
  “我同意。”
  “那么你呢,罗伊·柯德农?”公爵问。
  这青年看著他父亲,好像是向他求助,不愿介入这样不堪的处境。但是柯德农向他皱眉,过一会儿,他只好悻悻的道:“我同意。”
  他的弟弟和两个双胞胎堂弟也被迫作了同样的答覆。然后公爵转向费瑞克先生。
  “你去请神父过来好吗?他在书房等著。”
  费瑞克先生一鞠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转身向书房走去,留下妲罗孤单一人。她吓坏了,完全迷惑得不能动弹。
  她只知道有一件那么难以置信,那么非比寻常的事在发生,使她觉得她的脑子好像失去了作用,好像公爵是在讲外国话,她听不懂。
  趁几个柯德农家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时,公爵走向她,她觉得好像在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中一般,很困难的向公爵行了一个礼。
  “你叫什么名字?”
  “妲……罗罗……公……公爵……大人。”
  她结结巴巴的只说得出几个简单的字。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吧,妲罗,你要嫁给我。你多大年纪了?”
  “快十八岁了,大人。”
  公爵扬了一下眉头。
  “比我想的大些。你这一辈子都住在孤儿院吗?”
  “是……是的,大人。”
  “你从未和人谈恋爱是吧?”
  “没有……当然没有……大人。”
  “你能确定吗?”
  “非……非常确定……大……大人。”
  门开了,神父走进氏族长厅,后面跟著费瑞克先生。神父穿著黑色礼服,领口配著细绵布白色带子,手上拿著一本圣经。
  他向公爵一鞠躬,再向柯德农他们一鞠躬。
  “神父,我要你来这儿,”公爵说,“是要你主持我和妲罗——她没有姓——的婚礼。这几位绅士,想必你也认识,将作我婚礼的见证人。”
  “很好,公爵大人。”
  神父说话有浓重的苏格兰口音。然后他走到房间另一端,站在雕刻著马克雷氏族的巨幅图案的大理石壁炉前面。
  他以庄严肃穆的神情期待著,手里翻动著祈祷书。
  公爵伸手向妲罗,她有好一会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然后,很羞怯的,像没有自己的意志似的,她把手指头放进他的臂弯里。他于是领著她前进,直到他们站在神父面前。
  费瑞克先生还兀自站在门边,神父开始结婚仪式。
  仪式很简短,虽然妲罗从未参加过婚礼,却在祈祷书上读到过婚礼仪式,她这才知道英国版所载的仪式与苏格兰的有很多出入。
  但是当神父说这些话时,却是千真万确的:“赫伦·特魁尔。亚克雷第五代公爵,马克雷氏族长,你愿意依照上帝的旨意与这位妇人妲罗成婚吗?”
  “我愿意!”
  这句话说得坚决而肯定。
  “妲罗,你愿意接受这位男子为你丈夫,服从他,臣属于他,而终生服侍他吗?”
  “我愿意。”
  妲罗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神父把他们的手拉到一起,公爵在她手指上套上一枚戒指,那戒指比她手指大了许多。
  神父为他们作了一个祈祷,妲罗听不进去,也听不懂那祷词是什么。
  她结婚了!嫁给一个两分钟以前才见面的男人!
  这个男人正是她到苏格兰来的路上,一想到就害怕的人!
  这个男人,现在她见到了,比她想像中的更可怕!
  她结婚了!
  第四章
  “要不要我帮忙你更衣——夫人?”
  最后那两个字说出来之前,可以听得出停顿了一下。
  “不……不用了,谢谢你,”妲罗紧张的回答。
  “这间房子有好一阵子没人住了,所以我升了火炉。虽然现在是夏天,晚上还很冷。”
  “谢谢你,马克雷太太。你设想得真……真周到。”
  管家看看房间四周。
  “没有什么要我做的了……夫人?”
  “夫人”两个字之前,又有一阵迟疑。
  “不用了,谢谢。”
  管家走出了房间,剩下妲罗一个人。她站在有高高天花板的卧房中,她知道这是有城堡以来,历代公爵夫人睡觉的地方。
  她想起先这个房间一定是简单朴素的,可是现在是豪华精美无比,华美得叫她害怕。
  那张有顶篷的大床,垂著刺绣精美的帘帐,她作梦也没想到今生今世会睡在这样的豪华大床上。
  那精工细嵌的家具,边缘镀金的镜子,墙上的画,这一切都好像对她这样一个不相称的人构成太大的压力。
  可是她已是亚克雷公爵夫人了!
  妲罗心里明白的很,何以管家称呼她为夫人时,总觉难以开口,城堡中其他的人称呼她也是一样。
  她缓缓的脱衣,当她御下她的友布衣服时,她在发抖。
  当婚礼过后,管家马克雷夫人领她到房间时,她对自己的衣著,自惭形秽。
  她们走过挂著巨幅画像的走道,这些画像都是亚克雷家族的祖先,妲罗觉得他们都在轻蔑的看著她。
  看到两个婢女从她带来的柳条箱里,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举起来,她觉得很不自在。
  她知道仆人们惊于她的行李之少,不下于惊讶她现在的新身份。
  现在,她才恍如大梦初醒,一时明白了。但是她仍旧感到麻木了似的,好像脑子已停止了作用,想要了解到底是怎么同事,或者寻思将来会如何,都不大可能了。
  她好想见见费瑞克先生,请求他的安慰和指引。但是当柯德农族人被迫向她行礼的时候,费瑞克先生已经不在那间房里了。柯德农族人很不乐意的行了礼,就离开了城堡。
  当柯德农族人都走了以后,留下一种气氛,妲罗看得出,那是仇恨。这时费瑞克先生才再次出现。
  她眼中带著解脱的神色望著他,但是她还没说话,公爵就说:“我想和你谈谈,费瑞克先生,我建议咱们到我书房去吧。”
  “好极了,公爵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马克雷太太出现了,妲罗想,一定是费瑞克先生要她来的。
  “马克雷太太,这是亚克雷公爵夫人,”公爵用冷冷的声音说。“请你领夫人到她的住处,好好服侍她好吗?”
  马克雷太太行了礼,转身领妲罗走,妲罗绝望的想著,她正走入一个全新的生活,却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她总算知道公爵很早吃饭,她必须在晚餐之前沐浴更衣。
  她只剩一件乾净的衣服,而那件比其他两件更破旧。
  在孤儿院里,衣服都是穿小了又传给另外的孤儿穿,直到成了破布,只能当擦地的抹布用为止。
  那些出院当学徒的还不能把孤儿院的衣服带走,这些衣服得留下来给身材相同的孩子穿。
  然而妲罗已在孤儿院待了很久,她的衣服还算是新的,因为她是自己缝制衣服。
  她知道贝洛菲太太不会给她钱买布料,可是前亚克雷公爵夫人曾用低廉的价格大批买进一匹又一匹的灰棉布。
  因此她只要有时间就可以为自己做件新衣了。但是找时间恐怕是最难的事了,妲罗有这么多孩子要照顾,自己所余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
  她记起已经两年多没有做新衣服了,她想在北上之前若有时间做一件该多好。不过现在她告诉自己说,她已经是公爵的妻子,她应该可以穿不同的衣服了吧。
  “公爵的妻子!”
  她重复一遍这句话,当时她在端进卧房来的浴盆中洗澡,浴盆放在一张极大的波斯毯上,还可以让她在毯子上擦乾双脚。
  这是她很少经验到的奢侈享受——能够单独不受打扰的洗澡,而且不必匆匆忙忙的洗。
  水异常柔软,些微带黄褐色,妲罗惊异的注视著那水,忽然想起来,那是费瑞克先生告诉她的,苏格兰所特有的藓苔水。
  是两个婢女把浴盆端进房里来的。虽然她们很有礼貌的招呼妲罗,但她知道,她们都很羞怯!她也觉得没什么话好对她们说,她们也只好默默的侍候她。
  她穿好衣服正在犹豫该做些什么时,马克雷太太回来了。
  妲罗知道,这老妇人待她很冷淡,而且动作僵硬,她也看得出来。这位管家显然很不情愿让一个孤儿院的小孩当她的女主人,这也难怪她。
  可是这儿又没别人可问,妲罗只好紧张的说:“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我该……做什么?”
  她焦急的像个孩子似的,马克雷大太僵硬的表情松弛了。
  “夫人,你太紧张了,这也难怪你,”她同答。“你才头一次看到城堡,这座城堡实在大得怕人。”
  “是啊!”
  “我从费瑞克先生那儿知道,你没想到会来这儿做公爵大人的妻子。”
  “是啊,一点也没想到!”妲罗同答。“所以请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晚饭再过几分钟就开始了,”马克雷大大说,“你会和公爵大人一起进餐。你会在氏族长厅和他见面,就是你们结婚的那个房间。”
  “我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妲罗喃喃低语。
  “那么你就去吧,你会发现公爵大人在等你。”
  妲罗好想要求马克雷太太陪她一道去,但她压抑住了这个念头。
  她孤独的,自己觉得像个灰色鬼魂似的,走过通向氏族长厅的甬道。
  她快走到的时候才听到有声音,她认出那是费瑞克先生的声音。
  他在那儿,事情就好办多了,妲罗想。当她走得更近些时,她听到他说:“大人,我在想,你一定希望明天一早就派一辆马车到爱丁堡去吧?”
  “去爱丁堡?”公爵问道。“为什么我要去爱丁堡?”
  “我想你一定要为夫人买些衣物之类的。没有比爱丁堡更近的地方了,大人你也晓得的,那儿有质料或式样都合适的长礼服。”
  沉默了半晌,妲罗又听公爵说:“公爵夫人穿得很好,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改变她的外观。”
  “可是,大人……”费瑞克先生开始要诤谏了。
  “我希望,”公爵却插嘴说,“她在柯德农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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