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新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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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玉新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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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靖也看见他了,在纷纷闪动的人影里。俞靖有些震惊,她没料到靳馥恩对那青海少女的反应竟是如此强烈,虽然相隔有十公尺之多的距离,虽然灯光昏暗闪烁不定,但,她还是清楚感觉到靳馥恩所投射而来的激情。
  俞靖退缩了!她在得失之间选择放弃了。
  “不要跑——”靳馥恩追著落荒而逃的俞靖。
  但才一个眨眼,那轻巧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靳馥恩不死心,他把这舞池的各角落找了一遍又一遍。
  “恩——你在谁呀?”李紫涓突然走到靳馥恩的身边。
  “你有没有看到一位穿黄黑衣裙,戴顶小呢帽的少女?”靳馥恩不断朝四下探寻著。
  “有呀,我刚刚在厕所有看到——”李紫涓的话才说了一半,靳馥恩便已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冲到洗手间前。
  果然,目标就在厕所的门口!靳馥恩没犹豫,伸出手就往那青海少女的秀发抓去!!
  “俞靖,看你这次还不现原形?”原来靳馥恩早就笃定那位青海少女就是俞靖,而他只是在等当场逮到证据的机会而已!
  “哎哟——放手啦——”一连串日语叽哩呱啦。
  “咦?这头发——是真的?!”靳馥恩愣住了。
  “混蛋!你干嘛扯我的头发?哎哟——痛死了。”这少女一回头,就是个道地的日本女孩,她拚命地揉著头皮,眼泪硬是掉个不停。
  “对不起!对不起——”靳馥恩立刻用日文表达歉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他的多疑?
  站在五光十色的缤纷下,靳馥恩迷惑不已。
  这一夜,靳馥恩和俞靖各自在不同的房间中,同时失眠了。
  在回台湾的前一天,雪才飘下。
  那时的靳馥恩和俞靖正各怀心事地坐在一扇大玻璃窗旁,用著精致的日本料理,而端置于他们之间的火锅冒著热气,让彼此把自己掩藏得更不著痕迹。
  这窒息的沉默,直到雪花降临才打破——
  “雪!下雪了!真的下雪了!”首先发现的,是俞靖。
  毫不迟疑,俞靖带著惊喜,迳自奔向那犹似风吹棉絮的雪片里,她一向酷爱这等银色奇景,因为所有美丽的童话故事都会发生在浪漫的下云天里。
  认识她的人或许不相信,从不谈风花雪月的俞靖,内心却有如火的热情,但她不是不说,只是不知从何提及。
  雪花愈飘愈密集,雪花里的俞靖伸平双臂,仰起头绽著笑意,兴奋地又叫又跳转个不停,而围在她脖子上的花格围巾也恣意地随她飘扬起,那长长密密的流苏姿态摇曳,更把她的无邪抹上女子的妩媚风情。
  这一切,靳馥恩看进了眼,也揣进了心里。
  突然间,他有了一层领略——俞靖就是俞靖,而他喜欢的就是眼前的清秀佳丽,无关她是否是那青海少女,也无关她是否有著类似青海少女的神韵。
  是的,靳馥恩第一次对自己承认,那位原本他不屑一顾的女孩俞靖,竟然早巳悄悄进驻他的心。
  他拿起了俞靖忘记穿上的披肩,满是柔情地朝她而去——
  “披上吧!天气冷呢!”他亲手为她披上衣裳。
  “谢谢——”些微愣住的俞靖,羞赧地笑著回答。
  “你这么喜欢下雪天?”
  “嗯——我更喜欢躺在厚厚的白雪里面,总觉得像吃不完的棉花糖、泡泡冰。”
  “哦——可见得你很贪吃,就像许多小孩子最爱幻想自己是住在糖果屋里面。”靳馥恩自然地搂著俞靖,陪著她漫步在这下著雪的花道里。
  “该不会你这大工程师的梦想,就是来自那座糖果屋吧,”靳馥恩的体温暖和了俞靖微微疼痛的心口,她丢开那病痛即将发作的隐忧,让与靳馥恩相处的一分一秒,都填满瑰丽浪漫的点滴。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哈哈——我的梦想最幼稚、最不切实际了——我老爸说的。”俞靖抚著自己冻得发红的两颊,有些难为情地说:“因为,我有点迷糊。”
  “何止有点。”
  “奸嘛——很迷糊。”俞靖咕哝地瞪了他一眼,又说:“所以,我一直幻想著,有个王子能捡到我不小心掉落的高跟鞋。”
  “这是白雪公主的剧情嘛。”
  “哎呀,你少没知识,这是灰姑娘的故事啦。”
  “灰姑娘?!灰姑娘是不是爱丽丝啊?”
  “笨哪——灰姑娘叫辛蒂瑞拉。”
  “那——辛蒂瑞拉和小红帽有没有关系?”搞半天,这又是靳馥恩的诡计,想要套套俞靖的口风。
  “有——”俞靖使个顽皮的神情,“她们俩遇到的王子或色狼都姓靳——”
  接下来,只见这片茫茫里,有两个快乐追逐的身影。
  这一整天,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彼此之间是客套中带著亲匿、距离间藏著热情,无论是有意无意的靠近,或情不自禁的相互凝视,他们都可以听自己或对方那汹涌而来的感情,尽管无人敢承认那就是爱情——可以刻骨铭心的爱情。
  回台湾的前一个晚上,他们更显依依,因为任谁都没有把握,这份感觉禁不禁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转移,或许纬度一变,一切又重新回到原点。
  “靳馥恩——请解释这是什么?”在这顿精致的烛光晚餐中,只见李紫涓气急败坏地摔了一本杂志在餐桌上。
  “这是什么?”靳馥恩也是莫名其妙。
  “要不是我朋友今天来日本出差,顺便把这期新杂志带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把那只玉佩送给了若桑当订情信物,靳馥恩——你既然选择她,干嘛又要瞒著我,害我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
  李紫涓的话,顿时像把剑,直直地刺进了俞靖的心间。
  “你当真把玉佩给若桑?!”俞靖唇色泛白。
  “我是把玉佩给她,不过——”靳馥恩不明白为何大家的反应都是如此强烈。
  “不过什么?!这杂志上还有那贱女人得意的嘴脸呢!她还说你已向她求婚,打算在过完年后就办场世纪婚礼。”李紫涓显得歇斯底里。
  俞靖没反应,只是两眼直盯著那杂志里的俊男美女。好出色、好登对的佳偶天成,而她怎么会昏头得以为自己胜过靳馥恩身旁的窈窕淑女?
  霎时间,俞靖让凶猛如浪的难堪给没了顶!没有勇气再追问下去,只是慌乱地拾起一地狼籍的自尊迳自逃离。
  “俞靖——俞靖——”靳馥恩惊觉了她受伤的心,便起了身迅速地尾随而去。
  “碰——”一回到房间,摔上了门,俞靖靠在门后泪流不停,而这次,她计较的不是那只玉,而是玉的主人的那颗心。
  天旋地转,那一幕幕梦中女子的哭泣又跃进她的脑海,而最后,一把剑泛著光,惊心动魄地又刺进她的胸膛,“啊——”俞靖的痛和梦中女子的痛完全一样。
  按著心口,咬著双唇,俞靖爬到了床边踡成一团,不能言语、不能呼吸,而更教她悲哀的是,那梦中女子的身旁还有个男人为她哭泣,但她呢?或许就此孤独的死去。
  “俞靖——俞靖——”靳馥恩拍著门,喊著她的名。
  他还是来了!但牵挂的,是我的人还是这笔生意?俞靖虚弱得动弹不得。
  “碰——碰——碰——”撞开了门,靳馥恩立刻察觉到俞靖的危急,“你——怎么回事?”他抱她上了床。
  “我——我——”俞靖痛得汗湿淋漓。
  “医生——我去找医生——我——”靳馥恩慌了起来。
  “不用——没有的——”俞靖握著他的手,吃力地说:“痛过就好——痛过就好——”
  靳馥思从来没看过俞靖这般痛苦的模样,在无许可施的情形下,他只能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注意著她的气息,感受著她的温度,一股失去她的恐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他吞噬殆尽。
  这个女孩竟像块易碎的玻璃,而他真的害怕她在他的怀中就此碎去。
  他搂她、贴著她、呵著她,直到俞靖从疼痛中清醒。
  “吓著你了吗?”俞靖被眼前男子感动不已,看著他眉宇间流露的忧戚,她感到千古的安慰与贴心。
  “你——你——你没事了?”显然的,他的确被吓到了。
  “这个病从我十岁那一年就开始了,它不定期、不定时会发作,不过,发作完就没事了。”俞靖说著。
  “检查过吗?是什么病?”他掩不住的心疼怜惜。
  “看过国内外无数名医了,就是完全找不出头绪。”
  “不要担心,就算千山万水,我也会陪你找出病因。”靳馥恩情不自禁吻了她的额头、鼻尖。
  “病因我大概知道在哪里!!”俞靖泛著泪光的眼,温柔地望著他,“可是——已经迟了,你已经把它送若桑小姐了。”
  “玉佩,你指的是那只玉佩?!”靳馥恩诧异问著。
  于是,俞靖便把梦境中的一切告诉了靳馥恩,包括了那梦境中的感觉,包括了梦境中的那只玉佩……但是,不包括她伪装长发女孩的情节。
  “所以,你才会在书店撕了我要的那一页?”靳馥恩把事情前后贯连。
  “嗯——否则你当真我这么野蛮哪?”俞靖笑得惹人爱怜。
  “要真是这样倒好解决——”靳馥恩又轻啄了俞靖的脸,“我把那只玉佩给你不就成了。”
  “可是,你已经——”
  “那是若桑自己乱说的,她只是向我借去欣赏几天,谁知道女人的虚荣心是会把羽毛吹成鹅的——”
  “真的?!你没骗我?!”俞靖喜出望外。
  “你认为呢?”不待俞靖的反应,靳馥恩已忍不住覆住她的樱唇,以温柔缠绵的方式释放著他不知不觉早已成形的爱慕依恋。
  但,他们之间的感觉,却在一回台北后,就让若桑强烈的嫉护心及占有欲给搞得乌烟瘴气。
  俞靖就曾在靳馥恩的办公室里,几度撞见若桑与他纠缠不清,虽然当时的她神色自若、不发一语,但,她也感觉到他似乎试著降温他们之间的吸引。
  也好!那或许是他的一时情迷。俞靖不敢问,连怪他的理由都想不齐,她只是逼著自己一退再退,她只是一再告诉自己,靳馥恩的吻不代表任何意义,而她更不能因为这样,就把自己变成面目可侩的庸俗女子。
  “今晚的宴会我去接你!”靳馥恩说。
  “那若桑呢?你不怕她生气。”俞靖淡然中藏著醋意。
  “我今天会把玉佩拿给你。”靳馥恩转移话题。
  “那叫莫煜来接我吧!不耽搁你的事情。”
  这种客套,份外教人难堪至极!
  但是,靳馥恩是不得已,因为他不想俞靖成为他爱情游戏中的一局,因为她给他的一切都是特别得令他震撼不已,而他不能用那陈腔滥调的心去回报她的感情。
  或许莫煜更适合俞靖!
  靳馥恩因为不相信自己,所以把一切责任推给了莫煜。
  今晚的宴会是个商业派对,而靳馥恩刻意地邀请若桑当他的女伴,以藉此回避著俞靖的眼光。
  但,当莫煜挽著俞靖缓缓进入会场之际,靳馥恩还是感觉到内心那股撕裂的痛意。
  今晚的俞靖的确有名门淑女的风范气度,一袭黑色缀花的旗袍把她的身材充分展露,而那米黄织有流苏的披巾含蓄地衬托著她的贵气,她把那头短发卷成翻翘的花式开在耳际,一对细致的珍珠耳环就秀气地镶在她圆润的耳垂上,每当她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就仿佛一朵百合开启。
  靳馥恩的心,全跟著她游移。
  “俞靖,我快被人用眼力给丢出去了。”揽著俞靖翩翩起舞的莫煜,抱怨不已。
  “你喝了几杯酒了?疯言疯语。”俞靖瞅了他一记。
  “疯言疯语?那你要不要知道,那位骗靳大哥‘失身’的青海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呀?”
  “你知道?!”俞靖暗自惊心。
  “废话,谁不知道你和伍凌燕那票女人是死党,没道理那天舞会上你会缺席,更何况——她们还得靠俞氏企业这张邀请卡才混得进去。”莫煜一语道破。
  “原来,你早就看穿一切了,那——你没告诉靳馥恩吧?!”俞靖焦虑地问著。
  “当然没有——大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莫煜糗归糗,不过也语重心长的说:“我看得出来,靳大哥对你很不一样。”
  “是我?还是那位长发女孩?”俞靖落寞地回答著,并讪讪地离开舞池,走到一旁的餐桌位置坐了下来。
  “俞靖,别闷闷下乐嘛!”莫煜递上一杯血腥玛丽。
  “我哪有?!”俞靖死不承认。
  “要不——我替你把靳大哥拐来。”
  “他是美人在怀,抽得开身吗?”俞靖用那双快喷火的眼睛死盯著正在跳三贴的男女。
  “哦——我看也是——”然而莫煜指的,却是正朝靳馥恩而来的混血女郎。
  “芬妮?!”俞靖记得那团火辣的身段。
  “哇——这下子有好戏看了,这个女人一定是为了杂志上说的那只玉佩而来。”莫煜好奇他的靳大哥如何摆平这些不好惹的女性。
  玉佩?!俞靖突然恍惚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加入了这场混战?而到底她们抢的又是什么?是玉佩本身的价值?还是胜利虚荣感?抑或是靳馥恩难能可贵的宠幸?
  而她俞靖,竟然轻易地让自己陷进这可笑的战局?又凭什么要让靳馥恩饶富兴味地观赏这出血淋淋的电影?
  “莫煜——今晚借我表演尽兴。”说罢,俞靖便将身子靠到莫煜的怀里,绽著千娇百媚的姿态,搔著他的衣襟。
  “俞靖——你要害我被炒鱿鱼啊?”莫煜大惊失色。
  “为朋友扳个面子你都做不到,还算是男子汉大丈夫吗?”俞靖偷偷槌了莫煜一记。
  “帮你可以,不过——追伍凌燕你要替我出主意。”莫煜打算趁火打劫。
  “放心!我连黄薇仙、沈婉容都可以一并介绍给你。”俞靖大方地答应了。
  “那——好吧,我莫煜就为你牺牲一次吧!”
  “牺牲?!”俞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让莫煜突来的吻堵得喘不过气。
  死莫煜!占我便宜还这么委屈!俞靖又捏了他一记。
  “咳咳——”是谁咳得这么夸张又难听?
  俞靖一推开莫煜,就看见靳馥恩那僵硬的表情。
  “你喉咙痛啊?”俞靖明知故问。
  “莫煜——帮我去看看若桑和芬妮两个吵到哪里去了?”又是一场女人的战争,所以靳馥恩才有空脱得开身。
  “我?叫我去?”莫煜也故意装胡涂。
  靳馥恩没说话,只是用那慑人的眼睛盯著莫煜。
  “好——好——我这就去——”莫煜觉得还是保命要紧。
  待莫煜离开后,靳馥恩的脸就更沉了,“你跟莫煜不是朋友而已吗?”
  “那你跟若桑、芬妮不也说是朋友——”俞靖的微笑中带著寒冰。
  靳馥恩的眼神浮上了复杂的频率,看得俞靖是坐立难安,心慌不已,她不禁帮作无妨般地跷起了桌布下的二郎腿,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俞靖,别为难自己了,你太单纯、太没心机,再怎么伪装也骗不了别人、瞒不了自己。”靳馥恩被俞靖气嘟嘟的模样给逗得笑了起来。
  “我是真的不想理你,请你别来烦我。”俞靖是死鸭子嘴硬。
  “不想理我?!那你为什么从刚才就没把眼睛离开过我?”靳馥恩的玩心又起。
  “我——我只是在研究三贴舞怎么跳,一会儿,我倒要找莫煜陪我跳个过瘾。”俞靖是准备豁出去了。
  “他敢?!”靳馥恩一脸怒容。
  “咦?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哪?我偏要,莫煜不敢,我就再找其他男人。”不知怎地,看著靳馥恩发火,俞靖是愈说愈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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