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剑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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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剑瘦马-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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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慧师太生得面目十分可憎,尖腮钩鼻,状如女巫,双目闪烁着芒芒精光,二十年前,了慧师太曾和厉奚有点过节,一次相遇华山山麓,神魔厉奚曾被她打中一掌落败,那时候厉奚五阴毒掌尚未练成,只得含恨逸去。从此埋头演练毒掌,早巳矢志报复此仇,后来左手被毒物所伤,便示意“金臂人魔”等往上国寺盗取蛇头杖,其目的,有一半也是为了引出了慧师太来。

此刻他暗中已起恶念,准备下毒手劈死了尘上人,及见了慧现身,越发狂喜不已,了慧师太也是个素来行事孤僻,心狠手辣之人,落身场中,双目先向谌度才等人扫了一眼,鼻孔里哼了两哼,侧头向了尘上人叱道:“退下。”

了尘上人家来对这位师姊敬畏三分,见她突在此时现身,不由又喜又惊,喜的是有了她这个帮手,自己实力大振,可以不虑敌不过神魔厉奚,惊的却是不解是谁人知会了她,让她也恰在这时候赶到大巴山?他听了慧师大叱命自己后退,大有由她亲自出手的意思,忙拱手道:“师姊,这事乃上国寺生死荣辱大事,师姊最好……。”

了慧师太脸色一沉,厉声道:“我知道,叫你退下,你就退下。”了尘上人无可奈何,只得默然收剑后退。

这了慧师太性刚而暴,直如烈火,向来做事独断独行不容他人置辩,叱退了了尘上人后,一语不发,扭身翻转,而对神魔厉奚的时候,双手已各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剪刀。

这两柄剪刀,乃了慧师太平生最为珍贵的兵器,名叫“金绞剪”,乃以纯精好钢打造,锋利无比,不在干将莫邪等名剑之下,普通长剑,吃它一剪,当场便能剪作两段,而且这兵器不在十八般兵器之内。她独创怪招,的确少有匹敌之人,连了慧师太自己也极少使用,今天大约是存了拼命之心了,所以一上手便亮出了兵刃。

神魔厉奚见她这两柄利剪上闪耀着碧绿的光芒,彷佛也是经过毒药喂制的,心头微微一寒,正要开口说话,不料那了慧师太却是个不愿多费口舌的人,一语未发,仅只怪笑一声,双剪一分,已经抢了过来。

唐百州望见,低声笑道:“老尼姑好横蛮,招呼也没打一个,上来便动武,真是个不好招惹的贼乞婆。”

刁淑娴见他见谁都骂,不解地问道:“这尼姑不是你去知会她来的吗?怎的你倒骂起她来?”

唐百州笑道:“我骂她正是看得起她,换一个人,想挨我的骂,我还嫌口干费舌呢!”

正说着,场中呼喝连声,神魔厉奚已与了慧师太交上了手,但只见冷风飕飕,剪影纷纷,人影盘旋,打得分外惨烈,这两人好似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谌度才一直冷眼旁观,见这老尼功力深厚,竟不在神魔厉奚之下,心里暗忖: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若容得这老尼将厉奚打败,刁家寨岂不随而崩解了吗?于是暗地探手,从怀中取出两颗水晶球来。

这种水晶球,大如龙眼,通体透明,原系束发或身上佩带之物,从但谌度才隐居荒山时,却将它练成一种奇门暗器,叫做“迷光珠”。使用之际,分左右打出,能够半途曲折,互相撞碰,水晶质坚,本不容易碎裂。但谌度才暗蓄内力,故意使它们在临近敌人面门之处一碰而裂,利用那种晶莹四射的水晶碎片,非但能够伤人,更能利用阳光折射的关系,耀眼生花,迷人眼目,用心十分歹毒。

不过,这“迷光珠”通常都是在白天使用,而且往往须选择阳光位置,方能发挥最大效力,谌度才将之列为秘密武器之一,不轻易用,是以知道的人甚少,现在一心要助神魔厉奚成事,遂也顾不得白天晚上,两颗水晶球紧扣掌中,觑定那神尼了慧师太旋身面对场边火炬的当儿,陡地一抬手臂,将两颗水晶球疾射而出。

水晶球挟着两道白色溜光,眨眼已到了慧师太面门五尺,忽地两球一圈,碰在一起,“笃”地轻响,登时撞裂成千百片碎片,分射四周,球袭之后,谌度才方始低喝一声:“厉兄仔细。”

了慧师太正全力应付强敌,忽见眼前一花,一蓬五彩缤纷的光雨,猛罩过来,双眼登时看不见东西,她从未见过这种奇特暗器,不禁大为骇然,双剪连忙撤招紧护面门,晃身向后便退。

神魔厉奚原也被这“迷光珠”吃一惊,但耳闻谌度才呼喝,心中一动,仗着金丝手套不畏利器,左掌忙向后一翻,挡住面门五官。只觉有少数坚硬之物,撞击在胸部上,他自恃身上穿着护身蟒皮背心,也不在意,趁机向前欺近一步,右掌贯劲一掌,平推而出。

霎眼间,那一股强劲的阴柔掌力,反卷向前,了慧师太双眼迷离,一个大意,竟被五阴毒掌扫中双腿膝盖处,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晃退不到三步,便翻身跌倒。

这一变起仓促,说来甚缓,实际只不过那么刹那之间的事,待了尘上人仗剑抢出,了慧师太业已受伤倒地,吓得他心胆俱裂,挥剑扑上前来,挡住神魔厉奚。一面低喝身后红衣僧人急救师伯,有两名红衣僧人跃上前将慧师太救回,低头查看,了慧师太已经中毒昏去,腿腹及肩头,还嵌着数片晶光闪闪的水晶球碎片。

那十一名僧人尽都大怒,其中一人擎剑跃出,大声道:“弟子们求令出手,替师伯报仇。”

了尘上人神情激动,沉思片刻,忽然朗声喝道:“今夜之战,上国寺弟子一律死命以赴,不胜不休,布阵。”

群僧应了一声,红影一阵闪动,袈裟飘飘,一齐跃奔场中,剑钹互击,铿然而鸣,刹时布成了“天煞剑阵”,了尘上人自己挺剑赴奔神魔厉奚,那为首的红衣僧却朗声向谌度才喝道:“施放暗器的老匹夫,出场纳命。”

谌度才公然不惧,绰剑步出广场,哈哈大笑道:“跳梁小丑,今夜便是尔等超生之日。”

剑势一顾,昂然闯进阵里。

这一来,场中登时热闹起来,了尘上人含愤独战厉奚,而红衣僧人也将阵势发动,剑气弥漫,缠裹着谌度才,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唐百州看得聚精会神,目不稍瞬,半晌才叹道:“不得了,上国寺的光头今夜要倒霉,唉!观世音菩萨连牛魔王也制不住,光头们要倒大霉,阿弥陀佛,如来佛赶快上场吧!”

刁淑娴听了想笑,可是,还没等她笑出声来,广场中情势已变。

谌度才昂然激斗天煞剑阵,仗着他数十年对剑术的浸淫深究,一柄剑化作一条游龙,在阵中翻翻滚滚,群僧连变了数次阵法,依然困他不住,反被他抽空探手入怀,又扣了两颗水晶球,低喝一声:“厉兄注意。”抖手向阵外的了尘上人掷去。

了尘上人心中随时均在警惕,突听湛度才又在呼叫,哪敢怠慢,长剑急旋,迎着那射来的两颗水晶球便砸,却不料这种水晶球万万硬砸不得,剑坚球脆,一碰而裂,“笃”一声轻响,两颗水晶球一爆而散,当时便将了尘上人双眼迷住。

老和尚吃一惊,连忙顿脚拧身上拔,腿肚子上已被少许碎片所伤,虽然未必有什么大碍,但落地之后,鲜血便已顺腿而下,浸湿了僧袜僧鞋,只恨得了尘上人牙齿格作响,还仍得小心应付神魔厉奚的抢攻。

谌度才放声大笑,长啸一声,突然变守为攻,向四周拼力冲突,群僧挡他不住,正要施展天煞剑阵的最后杀着“千莲齐飞”。然而,号令尚未发出来,剑影过处,其中一名红衣僧人业已身首异处,横尸当场。

众僧发一声喊,向里一收,阵法上倒没有露出破绽,但那边了尘上人却因被惊呼之声所撼,手上略为一慢,长剑已被神魔厉奚探掌抓住,两人互相一较力,“喀嚓”一声,剑身已折为两段。

这当儿,上国寺方面立陷危境,看来天煞剑阵困不住谌度才,了尘上人也敌不过神魔厉奚,众僧一声号令,手中铜钹一齐出手……。

就在这一招“千莲齐飞”的同时,场边众人均被斗场的情况所吸引,却设注意到有十余条人影,趁着这个空隙,迅速无比的穿过寨侧空地,兔起鹘落,向刁家寨后寨扑了过去,为首两人,竟然是东海洛伽岛二怪——赤煞掌易斌和鬼手萧林。

这件诡秘行动,刁人杰等未曾发现,倒被躲在檐角的唐百州和刁淑娴瞥见,刁淑娴惊道:

“唉呀!这两个家伙怎的去而又返?而且直扑后寨,只怕有什么毒恶阴谋?”

唐百州笑道:“孙猴子能有什么毒恶阴谋?他不过不甘心那部得来不易的灵蛇剑谱就此白白送给你爹爹,要想乘空侵入后寨,挟持内眷,胁迫你爹把剑谱给他们,这孙悟空也真丢脸,明知打不过神魔厉奚,却也出此不要脸的下策,可叹呀!可笑呀!”

刁淑娴惊道:“这么说,咱们要不要赶去挡他们一挡?”

她究竟是刁家寨的人,因此一听后寨内眷有失,自然而然便担心关切起来。

唐百州笑着安慰她道:“放心,山人诸葛亮早有安排,包准叫他们无功而返就是,如今最重要的,上国寺的光头是我怂恿来的,我可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你留此稍待,我得该上场了。”说着,从檐角站起身来。

再说那场中群僧掷钹出手,已存必死之心,“千莲齐飞”出手,紧跟着运剑也扑了上去,谌度才虽然剑术精湛,功力深厚,却也摸不透这“千莲齐飞”的威力如何,不敢硬接,猛吸一口真气,纵身凌空拔起,悬空一个翻转,十面飞钹从他身子下寸许处交叉飞过,差一点便将身上衣襟割破,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暗忖:若不是自己收腿翻身得快,这双脚,只怕就算废了。他力尽落地,四周群僧已经挺剑欺近身来,谌度才突然在此关头,竟然生了怜悯之心,长剑一阵疾转,将众僧手中长剑悉数震飞,但他却未再下毒手,收剑冷冷道:“老夫要杀你们,不过举手之劳,但念在你等一念愚忠,不忍骤下毒手,如今放你们生路,各自回寺去吧!”

群僧长剑脱手,均知与他功力相差太多,但上国寺门规严厉,却不容他们就此后退,同时,掌门人尚在奋战,他们明知死路,也得一拼,大家略为一愣,又是一低喝,赤手空拳,向谌度才扑了过去。

谌度才仰天冷笑道:“至死不悟之徒,说不得,老夫只好超度你等早升极乐。”

那知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陡然间,突听夜空中响起一声刺耳怪笑,众僧身形一缓,但见十丈外一条黑影,宛如一阵轻烟,着地卷了过来,同时,怪叫迭起,嚷道:“老佛爷到啦,老佛爷到啦,妖魔鬼怪,还不早纳命来!”

场中众人都一惊,动手的全都住了手,皆因这来人怪叫之声,份外难听,同时辞意不明,不知究竟是哪一边的帮手到场,大伙儿惊愣之间,那人业已驰到广场,尘土一敛,却现出了丑陋不堪的唐百州。

上国寺了尘上人和众僧并不认识这位唐疯子,尚还罢了,对面谌度才、神魔厉奚、刁人杰、霍昆……这一帮人见了这位瘟神,个个脸上尽都变色,有的怒容满面,有的惊愕猜疑,有的心慌意乱,有的胆战心虚,皆因唐百州分明已死,怎会偏巧在这当儿,又借尸还魂了呢?

众人微微一阵骚乱,唐百州已手提“玄铁锈剑”,咧嘴笑道:“各位至亲好友,久违呀久违,在下自从上次在贵处吃了红烧蹄膀,至今未曾回门,这些日子以来,无时无刻不在回味那蹄膀滋味。又听说我老岳丈将在下的老婆又许了鬼手萧林那猴兔崽子,今日特地赶回来问罪,老岳父,你一女双配,拿什么话对我这女婿交待?”

刁淑娴躲在檐角上听得清楚,粉脸一红,心中骂道:“真是个厚脸皮、缺德鬼、装疯卖傻、死像!”

唐百州这番话,场中有一半人听它不懂,彼此面面相觑,惊诧不已,刁人杰却气得混身乱抖,大步抢了出来,手指着唐百州骂道:“姓唐的,我前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债,你这家伙三番五次到我刁家寨来捣蛋,今夜咱们一切了断,不分死活,谁也别走。”一拉长剑,未容唐百州还口,“水蛇摆腰”迳削肩颈。

唐百州一缩脖子,手中锈剑斜举上迎,口中依然叫道:“了不得,老岳父,你真的跟小婿动起兵器来了?”

刁人杰可说是气愤填膺,但又畏他这柄锈剑是柄宝刃,不敢让自己的的剑跟他碰上,连忙一沉腕肘,他作“蛇游枯枝”绕刺面门。

唐百州一面招架,一面狂喊:“光头们,还不动手,咱来劝架的,你们怎么跟看着我挨打?”

了尘上人和一众僧人听了,恍然悟出这找人原来还是来帮场的,顿时又扑了上来,众人手中虽没了兵刃,但依旧勇猛抢扑,毫无怯意。那旁霍昆父子及刁天义兄弟见刁人杰亲自出了手,发一声喊,尽都围了上来,刹时间,但见场中剑影如林,密密麻麻,组成了数道钢铁紧匝,将唐百州和上国寺僧众裹在核心,唐百州展开“魔剑八式”,尚能敌住刁人杰等,不使攻近身来,但上国寺那些和尚可就惨了,赤手空拳,拒敌刁家寨如狡似虎的剑术高手。哪梢片刻,闷哼之声此起彼落,那十名红衣僧人之中,已有三人被剑所伤,皮破血流,形势岌岌可危。

唐百州忍不住大声骂道:“如来佛,快显灵,再不理会,老唐可就顶不住了,死了人咱们可难得算账。”

然而尽管他放声叫嚷,静夜中却不闻人声,未见人影。

唐百州大急,又叫道:“老婆子,小丫头,你们再不出来,别怪姓唐的要骂人啦……。”

刁淑娴听到他声声呼唤,心里真替他着急万分,但任她扭头四顾,却未见有什么人现身赴救。

唐百州又叫道:“老婆子,小丫头,你们言而无信,可害苦了我唐百州啦,不但害了我,连咱们上国寺这十几个光头的性命也全完啦。”其声凄惨,宛如枭鸣。

谌度才起初也担心唐百州必隐着帮手,他叫一声,谌度才便四周看看,及至两三遍之后,四周静静地并无反应,谌度才可就放了心,冷笑着道:“唐百州,你也知道糟啦?此时此地,任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我劝你认了命,自己横剑自刎,免得咱们多费手脚。”

唐百州放眼看见了尘上人已被神魔厉奚迫得满头大汗,直向后退,自己又被刁人杰和霍昆等四五个人缠住,无法分身去救,急得大叫起来,叫道:“老贼婆子,你们坑死人不填命吗?……”

刁淑娴听得心血激动,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唐百州送命在刁家寨上?心念一阵疾转,一挫牙,猛可里拔剑站了起来……”

谁知就在她欲要冒险现身赴救唐百州之际,陡然间,突见后寨那一面快如电掣地奔来两条纤小人影,晃眼已到前厅广场边,耳闻两声娇叱,那两条人影已捷逾飞鸟扑进斗场,哪消片刻,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霍一鸣、刁天义等人手中剑均已脱手飞落,人潮登时一分。

唐百州一跟看出那来的两人正是两名绿衫少女,心中一宽,手上略为一慢,险些被刁人杰剑锋扫中。但他已顾不得再与刁人杰缠斗,振腕一招“万花乱抖”,闯出刁人杰与霍昆两柄长剑,奔到那两个少女身前,嚷道:“我的救命菩萨,你们怎的现在才来?”

其中一个少女裣衽为礼,浅笑道:“婢子们因赶往后寨匆擒易斌和萧林,以致迟来一步,唐大侠别怪。”

唐百州道:“我哪还敢怪你们,不知老夫人来了没有?”

那少女举起纤手,向大厅上一指,笑道:“老夫人早就来啦,嗯!那不是就在厅上坐着吗?”

唐百州和刁人杰等齐都一惊,扭头着时,果见大厅门前,不知什么时候已放了一把太师椅,椅子上端然坐着一个中年丽人。刁人杰等骇然大惊,唐百州却奔上前去,扑地跪倒,道:

“老菩萨,你怎的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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