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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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大院-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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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什么牡丹花、玫瑰花、腊梅花、菊花,那都在更里面了,不靠近大路,只觉得到处都是绿色,把眼珠子都染绿了。
  “咦,怎么没有见到人呢?”走着走着,王萍平突然问道。
  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大院里静悄悄的,的确没有见到一个行人,就是有人也不一定能看得到,随便走在一条林荫小道上,真是一点也看不到。
  “这里就是这样的。太大了,这是全区面积最大的医院。记得当新兵的时候,在洗衣班那边,停满了乌鸦,看上去黑黑的一片。后来,我们那一年一下子来了96个新兵,乌鸦也都一下飞走了。医院的人说,我们这些人阳气重。听说这两年医院的人又少了好多,都调走了,到大城市去了。”夏冰一开口就有一种自豪感。
  “这里多好呵。”任歌说道。
  “院内环境不错,但是周围环境不好。”王萍平说。
  “主要是孩子上学问题、工作问题不好解决。”夏冰说。
  “哦,最好不要说这些了,离我们太远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任歌说道。她在18岁的时候,不需要谈论关于上学问题和工作问题的话题。
  于是她们继续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医院的中心位置,在大路的右手边出现了一个花坛,似乎在所有单位的中心位置都能见到那样的建筑,一个圆型水池,在水池的中央用石头水泥乱七八遭地堆砌起一座假山来,由于时间的久远,假山上会长出一些青苔样的藻类物质。她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不过一五八的花坛与别的地方的不一样,就在于在它的周围是一片茂盛的绿色植物。站在花坛边上,仰起头来看,一栋巨大的房子就立在眼前。宽阔的大门,气派的立柱,明亮的落地窗户,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一种有别于曾经见过的建筑物的感觉。
  姑娘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扭转着头向右看,向左看,然后仰起头向上看,把脖子都仰酸了,脑袋里还在嗡嗡响着。不用夏冰介绍,任歌和王萍平就猜出了眼前的这个大东西就是让一五八人引为自豪的飞机式住院大楼。对于这个建筑物的背景材料,早在学校时,她们就听到了很多很多,人们提到一五八必然要提到它。因此,在任歌和王萍平的脑袋里,立即出现了这些词汇:苏联、专家、俄罗斯、风格、建筑等等。
  恢宏的大楼向见到它的人们解释经典的涵义。
  其实站在地上,是看不出大楼的飞机样式的。关于飞机的样式,必须在天上往下看,生活在大楼里的一五八人没有一个在天上看到过它,可是这丝毫不妨碍她们津津乐道地谈论这个大楼。
  夏冰知趣地没有吭声,她觉得一旦站在了大楼前,所有的解释和介绍都毫无味道,在她看来什么都比不上大楼本身精彩。她还知道在大楼的里面还有更精彩的,如果没有那一股总是急急往鼻子里钻的来苏儿味,真以为进到了电影《列宁在十月》中攻打冬官时的某一个镜头里呢。
  她们谁都没有说话,任歌是被眼前的建筑震撼得不敢说话,对于这个从小就崇尚苏俄文学艺术的女孩来说,她必然会受到震撼。
  在王萍平眼里,眼前的建筑物是不同于通常见到的那些大楼,反正不像军区总医院的住院大楼,她觉得像一个看戏的地方,就是电影上演的那些穿着华丽的衣服去看戏的地方。但是她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对于她的观点她是不会随便说出来的,这是一个对她不错的大人告诉她的。
  对于她们身后的另一个建筑,她们完全忽略了。那是一个普通的红砖房,两层楼。夏冰当然知道那就是医院的机关办公楼,在那里面有院长、政委等等首长。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另外两个伙伴。
  “欢迎呵,欢迎你们。”声音突然在她们身后响起。
  三个人顺着声音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男军官向她们走来,她们互相看了看,意思是谁认识他?显然没有人认识。就听得那个男军官说:“你们是才来的吧?”
  三个人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们好。我是医院政治处的杨干事,我正要到宿舍去找你们呢。”说着男军官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老练地向她们伸出了手。
  夏冰和王萍平被握手时感到很被动,但是还是握了。任歌心里就想,和女同志握手的规矩是女同志先伸出手,如果不是女同志先伸出手,男同志是不能主动的。这是她从一本礼仪书上看来的,所以,当男军官热情洋溢地向她伸出手时,她没有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而是假装没有看见地扭过了身子。不过,男军官也很快收回了手,表现得很主人翁的样子。倒是夏冰心里有些着急,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任歌的背。
  “说起来我们还是校友呢。”男军官又说。
  三个人就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也是军卫校毕业的,并且也是护士队。”杨干事一脸的笑。
  “是吗?”三个人同时说道,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他。
  “我比你们早两届,才来时也是当护士,后来改的行。”
  真是难以想象,像杨干事这副模样的人还当过护士。三个人心里都这样想到。不过都没说出来,只是很懂事地流露出欣赏的目光。杨干事就是那种普通的男人样,感觉很粗,但是粗可不是男人的缺点。
  头一天就遇到了校友,真不错。三个人也高高兴兴地跟着杨干事向办公室走去。忽然,夏冰说道:“我们还有两个人呢,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现在回来没有。”
  “我来,我来,我去找她们。”杨干事说道。
  护理部主任是一个感觉慈祥极了的老太太,顶着一头的白发。她笑眯眯的走进了会议室,像婆婆选儿媳妇一样,把眼前的五个姑娘一个个看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欢迎你们呵,我们这里特别需要你们这样从学校毕业的护士。”谁也没有想到她说了一口地道的当地话,有一种浓浓的鼻音。不过她们都能听懂,而且忽然感觉亲近极了,好像她不是什么护理部主任,倒是到乡下度假时遇到的一个老婆婆。
  坐在一边的政治处主任忙说:“沙主任是我们医院的元老,从建院时她就在这里了。”
  沙主任听了以后就点着头表示同意,她边点头边又用她那慈祥的目光把五个姑娘抚摸了一遍。
  “你们住的还行吧?”又是那种鼻音很重的本地口音,而且内容还是那么的家庭化。
  五个人忙点着头,朱丽莎说:“很好,我们很满意。”
  沙主任就指着朱丽莎说:“你叫什么名字?”
  夏冰抢先答道:“朱丽莎。”接着就把大家的名字介绍了一遍。
  沙主任点着头,又说:“你们有什么要求没有?我是说对于到什么科室。”
  停顿了一会儿,几个人互相看了看。
  “没有。”戴天娇答道。
  沙主任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又点了点头,让在一旁的李助理员把分科的情况给大家说了一下。
  戴天娇和夏冰被分到了外二科,也就是胸腹部外科,外带妇产科。任歌和朱丽莎被分到了外一科,也就是骨外科。王萍平被分到了五官科。
  沙主任又说:“大家先干干,如果有不适应的,还可以做适当的调整。”一句话说得姑娘们心里暖融融的。
  政治处主任又代表医院领导,说了一些对大家表示欢迎的话。然后就一副政工干部的样子,讲了许多需要注意和遵守的事项,他说话的口气很严肃,又让她们感受到回到学校每周一次的点名会上了,刚才那一种回到家一样的感觉没有了。其实这种讲话是她们听得最多的,在学校时,就有许多同学对这种讲话不以为然。
  朱丽莎是那种不在乎这种话的人,她只听两三句就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后来的话她就不听了,脑子开起了小差。现在她的小差正开得起劲,她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之中,在这一时刻,她没有不能忍受的什么事,什么人。所以她本来娇好的脸,现在就带上了几似浅浅的笑,看上去她在认真听讲。
  王萍平特别在乎这样的话,她只要听上一两句就知道自己不会犯这些错的,于是,她也就不听了,脑子里也在开小差,小差里想的是,谁最容易犯这些错,把每一个人在心里分析一遍,在心里说,这个人不错,有我学习的地方。现在她在看朱丽莎,她觉得朱丽莎现在的样子有利于给别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样想着也就在心里暗示自己脸上的肌肉放松一些。
  任歌是不喜欢听这种话的,不管是不是说她,她都不喜欢,甚至非常反感,可以说她听了政治处主任今天讲的话后,会永远影响对他的看法,并且留下不好的印象,今后她绝对不会信任他。所以她基本是这个耳朵进去,那个耳朵出来,她的思想不知已经跑到什么地方了。
  戴天娇是听得很认真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了进去,并且一条一条的对照自己,想象自己会不会犯主任说的那样的错。谁也说不清,从小倍受宠爱的她,为什么总是要求自己很高。这时的她端坐在沙发上,一张平静似水的脸面对着正在讲话的主任。
  夏冰也听得认真,不过她的认真与戴天娇的不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对照一下自己,她觉得规定不让干的事,不干就行了,有什么难的。所以这时的她脸上显得很从容,更轻松。
  终于,政治处主任结束了讲话。终于可以说散会了。
  大家站起了身子,在向外走着,突然,沙主任又用她那有浓浓鼻音的本地口音说:“你们已经毕业了,提干了。可以找男朋友了。”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不约而同地“轰”地笑了。沙主任还是一副认真极了的样子;说:“真的。是真的。”接着又说了一句,“我们这里的小伙子有的是,不过就是看上了外面的,我们也把他调过来。你们可是我们的人才啊。”
  姑娘们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才回到宿舍,她们就已经不叫沙主任了,而是一口一个“沙老太”,都说:“沙老太简直是太可爱了。”
  沙老太和她们见过的其他护理部主任太不一样了,在她们的印象里护理部主任都是些“老习婆”,总是虎着个脸说话,好像不这样就有失主任的威信似的。实习时她们都遇到过这样的护理部主任,因此,关于沙老太的话题从一进门就开始了,她们学着沙主任那特有的语音说话,然后就高兴地笑。看来对于分科情况大家都很满意,如果从工作轻松来说,那么王萍平分得最好,她自己当然知道,但她还是说:“就我一个人,连个伴都没有。”
  她们都是经历过实习的,对于科室的情况也都有个简单的了解,于是又围着这个话题说开了。
  “说起来最苦的科是外二科。”
  “但是外二科学到的东西多。”
  “外一科就是每天加秤砣,端大小便。”
  “不过,你们外二科的护士长是最好的。”朱丽莎说。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在这里实习?”夏冰总觉得朱丽莎与一五八有一种什么联系,就这样问她。
  “我听别人说的呗。”
  “朱丽莎,我总觉得你以前来过一五八。”夏冰还是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朱丽莎这样说着,却没有生气,相反脸上有一种克制不住的笑。
  “我就说呢,我看出来的。你来干什么?”
  朱丽莎没有立即口答,还是那种无法克制的笑。她似乎想装出一种平静,一种若无其事。“总是有事呗。”
  听着她们的对话,戴天娇不自在的把脸扭过看着窗外,似乎别人已经发现了她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她害怕她们中有一个人也大声问她:你是不是以前来过一五八?
  这时夏冰笑了,是那种很大的笑,不知道她和朱丽莎说了什么话。夏冰接着说:“你们说,沙老太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还有什么意思,就是说我们可以谈恋爱了呗。”朱丽莎说这话的时候,语音里有一种小天鹅般的自豪。
  “我觉得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在一五八找对象。”夏冰深沉地说。
  “那你就在一五八找呗,我看杨干事挺不错的。”朱丽莎冲着夏冰说。
  “天哪。”夏冰站起来扑向朱丽莎,朱丽莎大叫着向隔壁跑去。
  屋里剩下三个人。任歌皱了皱眉头,一副对刚才的对话不屑的样子,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王萍平看着任歌离去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说话。
  戴天娇把身子向自己床的深处挪了挪,问了一句王萍平:“你爱过人吗?”
  王萍平迟疑了一下,坚定地说道:“没有。”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想起问我?”
  戴天娇摇了摇头,说:“我想爱一个人一定很幸福。”
  王萍平没有接她的话,却在心里暗暗地说道,爱有时是很可怕的。
  第三章
  朱丽莎说得不错,外二科的护士长特别好。她没有夏冰想象的那么老,她只有叨多岁,一个少妇,长得很美。皮肤是棕色,发着光,大眼睛、大嘴巴,像一个汉族和少数民族的混血。
  她见到夏冰和戴天娇后,就指着夏冰说,“你就是夏冰,听说你过去在过洗衣班,不过,我没有见过你。是我猜出来的。”
  “你就是戴天娇。”她指着戴天娇说道,“人比名字还漂亮。”
  说着就把她们俩一手牵一个,走到了科主任和教导员的办公室,刚好两个头儿都在。护士长一进门就说:“怎么样?沙老太真照顾我们科。”
  主任和教导员忙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握手。
  她们俩看到,主任是一个瘦老头,头发稀疏着,都已经白了。教导员大约有40岁的样子,不胖不瘦,身上有一种很军人的东西。
  主任看着护士长说:“你现在力量更大了。好好带带她们。”
  护士长:“好好带带倒是没问题,就怕到时候又都飞了。”
  主任笑了,他说的是江浙普通话,可是又拐着向本地话靠近:“你不要叫她们飞嘛,让她们当‘永久牌’嘛。”
  “怎么永久嘛,你看看这些年了,哪里还有像样的大学生分来。”护士长说着扭着头看了看她身边的两个漂亮姑娘。
  “好的大学生,都叫你收编了,”主任说着,就用手指一指护士长,对夏冰和戴天娇说,“护士长的爱人是大学生,一也在我们医院工作,现在是内一科的副主任。”
  护士长就笑着,用娇嗔的声音说道:“谁像我们那时那么傻,现在的年轻人才不吃‘窝边草’呢。”
  主任就笑着又指着护士长对夏冰和戴天娇说:“你们问问你们护士长,看她愿不愿意现在把‘窝边草’让出来。”说完主任就笑了,哈哈哈的。
  教导员说话了:“我看你们俩都是有文艺细胞的吧。”
  夏冰和戴天娇就互相看看,不知怎么说好。
  “那还用说,你看这两张脸。”护士长自豪地说道,已经把她们两当自己人了。接着,护士长又对夏冰和戴天娇说:“这下教导员可以不发愁了,要不每一次晚会,他都发愁。硬把我们这些老骨头赶到台上。”
  主任假装一瞪眼:“哎,小曹呵,你什么意思?告诉你,我还是要当乐队指挥的。”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护士长又一手牵上一个,转身走出办公室,才到门口就听得教导员在里面叫道:“哎,等一等。”教导员追到门口,说:“我看以后每天的报纸、信件,就让她们俩去拿好了。”又对夏冰二人说:“拿回来以后,要按时间顺序把报纸夹好。”
  夏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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