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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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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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收回来,赶回临时营地。经过帝姬身边的时候,曹德胜感觉全身发热,似乎有无数的眼睛正在望着他,帝姬肯定会看到他,但是帝姬什么时候能够和他说第一句话,什么时候能够知道他的名字?前行三步,长出一口气,向旁边扫去,看到槟榔挺拔的酥胸,曹德胜利用最短的时间,一连看了三眼,哦,这个女人近看长得也不错啊!
  休息半个时辰,全军开拔。这一次时间更长,天黑之后,点燃火把,接着赶路,直到亥时,赛月帝姬大呼小叫,赵构才下达命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营帐立起来,用随军携带的马料喂马,火头军造饭。第一队的任务是取水来,大王、帝姬要沐浴。长长地排起一条队伍,从河边排到营地,水一桶桶地传过去,曹德胜双腿已经发软,一个不小心让水浇到身上,大腿内侧更是疼痛难忍。
  副班头杠头看到了曹德胜的变化,道:“小子,这就受不了啦?这才哪到哪啊?去年我们在河西路,三天跑了一千里,官家那么金贵的身子都和大家伙一样,你行吗?”
  第六章 交趾(四)
  曹德胜脾气上来了,怒道:“你行我就行!”
  “好!”杠头道,“真尿性,我就喜欢你这个劲儿!今天晚上,后半夜你来站岗!记住,站岗睡觉,按照军规,打五十军棍!屁股打烂了,骑不了马,你就给老子从哪来滚哪去!”
  曹德胜突然大声叫道:“报告长官,记下了!”
  声音太大了,吓了杠头一跳,周围的士兵同时大笑起来。
  运完了水,曹德胜正在草地上休息,听到一声呼喊,回头一看:原来是开饭了。班里的混球,象狼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哼,如果到了战斗的时候,还有这样的劲头,那才无愧于虎贲军团的荣誉呢!
  懒洋洋地起来,忍着疼痛来吃东西,好嘛,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剩下。转身去瞧那些混账东西,没人理他,都在埋头苦干,难道他不是这个班的士兵?拖着又累又乏的身子,揣着一肚子气,回到营帐,也不准备吃东西,来到里面的,挑一个干净的草铺,躺下就睡。真的是困极了,很快就睡着了。
  突然,身子一痛,好像有人在说话,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班头良子那张狰狞的脸。
  “去,给我拎桶水来,本长官要洗脚!”
  曹德胜还在迷糊着,随口问道:“为什么?”
  那厮瞪着眼睛吼道:“这是规矩!”
  规矩,好像听过当兵的说起过这样的事情,新兵要给老兵打洗脚水。我忍,我忍,早晚有一天,把你们全部撕成碎片!
  气鼓鼓地把水打回来,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扔到了最外面的铺上,他明白了,刚才的位置不是他应该睡的。等长官把臭脚洗了,再把水拎出去倒了,回到帐中,里面已经是鼾声如雷。身边的家伙,全身散发着酸臭味,再里面的一位,脚臭的离谱,从来就没闻过这么臭的脚。这时,不知那位个混蛋,“嘟嘟”连着来了两个臭屁,帐内的味道,更是不堪了。幸好是夏天,帐子封的不严,如果是在东西,空气不能流通,这里面还能睡人吗?
  曹德胜躺下,一时难以入眠,双手支着脑袋,望着帐顶发呆。一只蚊子,再他身边转悠,曹德胜“劈啪”作响,扇得很疼,也没把蚊子消灭掉,这样下去,蚊子没什么事情,他可就挺不住了。想着严厉的父亲,想着唠叨的母亲,想着兄弟姐妹,想着阳光明媚的赵赛月,想着威武刚猛的郑指挥,想着里面那两位恶人,慢慢有了一些困意。正在迷糊着,旁边的家伙翻身过来,一条腿扔在他的身上,真是又气人又恶心。把毛绒绒的大腿放下,转瞬之间又回来了,再放下再回来,折腾了三个来回,那家伙一翻身,去欺负里边的家伙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应该是丑时三刻,是被杠头踢醒的。唉,困得厉害,还要站岗。这是哪个混蛋定的规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现在还是大宋境内,一没有山贼,二没有强盗,三没有母夜叉,还用站岗?
  尽管一万个不乐意,还是得起来,还是得去站岗。
  站在那儿就犯困,曹德胜想了个办法,来回走走,走走就不那么困了。什么时候了,太阳要出来了吧?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过去就好了。看天上的星星,明天还是一个好天气,千万不要下雨啊!下雨行军,更遭罪呀!
  “呜呜,”一阵阴风吹过,曹德胜的身子忽然变得很冷,前面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曹德胜完全清醒了,右手按上刀把,眼睛眨都不眨,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的动静。
  “呜呜,嗯,呜呜!”似乎是人在哭,又不象人的声音,那会是什么?
  狼?不会是狼吧?
  钢刀拔出三寸,曹德胜打定注意,不管对面是什么,只要有东西跳出来,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刀,砍完了再说!
  “我好惨啊,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啊!”
  “嘎嘎,你已经死了,还啰嗦什么。到了森罗宝殿,嘿嘿,下油锅这么一炸,又酥又脆,嘎嘎……”
  曹德胜吓得连退三步,汗毛孔全部立起来,握刀的手在轻轻颤抖,手里全是汗水。鬼,莫非撞到鬼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林木间亮起一点鬼火,曹德胜看到了一张只有吊死鬼,传说中的吊死鬼才有的脸,苍白如纸的脸,长长的红舌头耷拉到了下巴上,一双眼睛在向外面散发着绿色的光芒!曹德胜身子已经动弹不得,但是手还能动,说不清是颤抖还是真的能动。“沧啷”一声,拔出钢刀;刀很沉,一手握不住,那就再加上一只手。手在抖,腿在抖,风在吹,刀也在抖!
  “啊!嗷嗷!”又是几声惨叫,吊死鬼的脑袋居然被砍了下来,脖子里面向外喷着绿色的血液,身子向后面栽去。曹德胜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把刀扔掉,双手抱头,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听了。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一人说道:“不要怕,我不是鬼啊!”
  不是鬼,就是鬼!
  曹德胜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径直昏了过去。
  树林里的人出来,身后的人转到前面来,原来是良子、杠头还有一名老兵,装神弄鬼,吓唬新兵蛋子。良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快离开,然后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曹德胜的屁股上。
  “不好好站岗,睡觉啊?”
  曹德胜醒了,看到敬爱的班头,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扑进亲人的怀里,身子还在哆嗦,惊道:“鬼,鬼,树林里有鬼!”
  “什么鬼,你仔细看看,哪有什么鬼?”曹德胜仗着胆子,回头去看,果然什么都没有,那么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又是什么?不是在做梦吧?
  “你小子是在做梦吧?”良子吼道。
  曹德胜连忙解释着:“不是,班头我确实看到鬼了,真的有鬼!”
  曹德胜想到了站岗睡觉的可怕后果,只能坚持说看到鬼了,否则,五十军棍可怎么受啊?
  良子一脸的不相信,道:“少跟我来这套,所有的新兵,站岗睡觉,都说见鬼了。你告诉我,鬼在哪,啊,鬼在哪?”
  曹德胜低头嘟囔着:“鬼看到你,就躲了呗?”
  “你是说我长得难看吗?”
  曹德胜道:“我又没有这么说!”
  良子拎着曹德胜,来到林子里,仔仔细细搜了个遍,自然是连跟鬼毛都没找到。良子瞧着小子的可怜样,道:“看你今天表现还不错,五十军棍暂时记下。再睡觉,一经发现,两罪并罚,揍你一百军棍!”
  班头去了,太阳也升起来了。一百军棍,那不是要把人活活打死?
  早上出发前,杠头递过来一瓶药,小瓶不大,材质普通,做工粗糙,但是,杠头显得非常郑重:“这是我前面的老兵传下来的东西,涂在红肿处,可以防止发炎化脓。只要疼痛感过去,就证明你具备长途跋涉的能力了。”
  他会有这么好心吗?曹德胜半信半疑,把瓶子接过来,道:“如果用完了,该怎么办?”
  “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药物的配方。嘿嘿,先挺过这几天再说吧!”杠头又恢复了原先可恶的样子,恨得曹德胜牙根生疼。
  今天出发的时间更早,卯时整出发,全天行程达到二百五十里,戌时宿营。中午休息的时候,曹德胜不用去放马,而是被要求当着全班弟兄们的面,把自己最拿手的东西亮出来,练给大家瞧瞧。
  曹德胜一手折家刀耍出来,那也是威风凛凛,感觉相当不错。呀,一个威武的起手式,这就叫“壮士性刚决,火中见石裂。杀人不回头,轻生如暂别”,要的就是这个气势;刀势展开,光华霍霍,舞到紧要关节,但见刀影不见人身,精妙如此,正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绝妙好刀;最后一个漂亮的收手式,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响当当一派高手风范。此套刀法,出自国朝有名的武将世家折家将,现在的折家将虽然没有原来风光,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还有些威风。折彦质在天狼军团也还做着厢指。传授他这套刀法的师傅,据说出自折家旁枝,得到过先祖的真传。曹德胜依靠这套刀法,曾经与许多人比试过武艺,基本就没失手过。
  耍玩了,立在风中,等着这些混账东西说几句真心话。
  良子撇嘴道:“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杠头斜着眼睛,嘲笑道:“我看连枕头都算不,撑死也就算一副枕套,还是嫁不出去的四十岁老姑娘绣的枕套!”
  这个说:“和俺们家乡耍猴的差不多。”
  那个说:“还没有猴子耍的好看。”
  “兄弟,和你师娘学的功夫吧?”
  “狗屁师娘,我看就是师妹,师娘好歹也是长辈,不要糟蹋了长辈的名声!”
  曹德胜大怒,横刀喝道:“哇呀呀,士可杀不可辱,哪个不服,撒马来战!”
  良子道:“别说我们欺负你,由你自己来挑!”
  曹德胜一心立威,挑了一名自认为最差的,引得众兄弟又是一阵大笑。
  “油子,为啥每次都是你啊!”
  “别他娘的问我,爹娘生就的相貌,我管得着吗?”
  油子大概三十岁上下,其貌不扬,更像一个马夫,最是平常不过的一个人。晃悠着就过来了,居然没带兵器。
  曹德胜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大名鼎鼎的曹家少东家岂能占这个便宜,喝道:“取兵器来战!”
  油子叉手而立,冷冷地道:“你不配!”
  话说完,身上的气势一变,凛然不可侵犯!
  曹德胜心中叫苦: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今天碰上了一位难缠的主儿,唉谁让咱看走眼了呢!没啥说的,上吧!
  晃身形挥刀杀过来,起手就是“三环套月式”,此招看着是进攻,其实防守的意味更浓。油子不为所动,身子向左侧滑开,并没出手。曹德胜大怒,自己用刀如果不能逼迫人家出手,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刀势展开,一刀紧似一刀,连绵不绝,连环劈出七八刀。
  忽然油子动了,还还了一脚,只听“当”地一声,曹德胜的刀飞了,油子不理不睬,晃悠着又回去了。
  “油子,你小子忒不是玩意,就不能陪着新兵蛋子多玩一会儿?”
  “闭上你的臭嘴,老子没那闲工夫!”
  曹德胜又窘又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丢人!瞧大家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人认为他能胜。唉,自己艺不如人,怨不得大家瞧不起。
  良子过来,一拳揍过来,重重在砸在曹德胜的右胸上,厉声骂道:“武艺输给人家,不能把志气也输了。知道靖康五年的范阳大战吗?油子当时是韩世忠大帅手下的兵,宰了七个女真人,他们一队五十多人只活下他一个,你说他厉害不厉害?输给他,你有什么丢人的?”
  原来,竟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真看不出什么来啊!
  晚上宿营后,又被拎出来,考校了一下其他功夫,论膂力他在班里排在倒数第二,倒数第一那位却是虎贲军团有名的神枪手;神臂弓勉强可以蹬开,他惊讶地看到,良子居然可以用手张开神臂弓,据说象他这样的在虎贲军团根本啥都算不上,否则,他也不会只做到班头。兵器上的功夫,他是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一;他还不会发射火枪,看倒是看到了,杠头今天就给了他一把,详细解说了一遍使用方法,还交代他:“不明白的,只管问!”
  第六章 交趾(五)
  原来骄傲的少东家,一时间从高峰跌到低谷,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来。后面的两天,大腿疼的更厉害,用过那瓶药之后,倒是没有发炎化脓,看来还挺管用。
  如果说真有什么本事,曹德胜算账超一流,排名第一;识文断字,文采一流,排名也是第一,然而,这些东西在战场上又能起什么作用呢?班里的弟兄并没有瞧不起他,那个神枪手,叫做不空的家伙,还鼓励他练好火枪,只要肯下苦功,一定会有收获的。曹德胜仔细想过,觉得不空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也许火枪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啊!于是,每天抱着火枪,睡觉都不离身,很快掌握了装填技巧,至少装填速度已经赶上来了。离开永平寨,进入交趾的前一天傍晚,得到郑指挥的批准,全班弟兄带着他上山打猎,他第一枪就撂倒了一头狍子,虽然后面的七八枪都走空了,兄弟们都说,这是好兆头,他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虎贲。
  那天晚上,赛月帝姬在篝火边跳起了舞蹈,她就像一个精灵一般,那么轻盈,那么飘逸,那么灿烂。槟榔起初还是怕怕的样子,渐渐地随着节拍击掌,后来不用别人叫,来到场中,将一个竹笠舞得就像一朵慢慢盛开的花,她的腰肢象灵蛇般柔软,曹德胜总是担心,她的腰会不会折啊!
  篝火边的赵构,看着槟榔,也和曹德胜一样,有着同样的担心。也许是要回到家乡的缘故,槟榔身上多了生气,换了一身赛月的衣服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今天晚上,舞蹈的槟榔,就是一个活脱脱,充满生命力的女人啊!
  永平寨距离升龙城大约四百里,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出发的时候,后面还跟着很多百姓,据说都是拖家带口来交趾定居的。新占领的土地,中小农户的利益一般不会受到触动,地主贵族的财产都被收归国有。象西夏的贵族大户,都被迁到了几千里之外的淮南路,而交趾的贵族又被采取同样方式处理掉了。大片的土地成了无主之地,小部分被朝廷征用,大部分都被分给了国内贫穷没有土地的农民,还有就是退伍的士兵如果留在当地安家立业,都会分到一块土地。
  这些大宋最贫苦的农民,在硝烟还未散尽的时候,就离开故土,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他们是满怀希望而来的,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能够收获希望吗?
  一路上,南迁的汉人形成了长长的洪流,威武的虎贲军团走来,百姓自发地为军队让路,站在路边,振臂高呼。康王赵构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在阳光下起舞,赵构接受夹道欢迎,体味着无上的荣耀。有了前面几日急行军的经验,所以走得不算匆忙,怎么也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一天二百里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赛月适应了现在的节奏,心情大好,脸上充满了阳光:“九哥,小妹现在明白了一件事情!”
  赵构笑道:“哦?说来听听!”
  “在京城,听到各种各样的说法,什么穷兵黩武,百姓苦不堪言啊,什么好战必亡,以和为贵啊!小妹看到这些农民,听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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