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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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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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五风的鼓动下,高丽汉子们叫的更凶了。
  正在第五风嚣张得不知自己有几斤肉的时候,忽听一声:“第五将军,是你威风还是第四将军威风?”
  “谁啊,哪个在胡说八道?给老子站出来!”第五风先撩下一句狠话,这才慢慢地低下骄傲的头颅。不远处站着老搭档蒲察斜哥,他旁边还有一人,二十啷当岁,威风凛凛,身上的气势不比他差多少。哎,这个人看着面熟啊!呀,这不又是一个斜哥吗?他怎么到了。
  斜哥姓完颜氏,乃宗翰的长孙,因为父亲早逝,越发受宗翰宠爱,将来是要继承宗翰的爵位的,第五风当然认得。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比较投缘,完颜斜哥不像某些女真贵族,没什么架子,偏偏本事高强,能文能武,在年轻人中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第五风小跑着上前,“哗楞楞”甲叶山响,撩战裙推金山跪倒在地:“钦封高丽公、天雄军都统第五风参见主人,主人吉祥。”
  斜哥笑着把人搀起来:“你现在是大金国的英雄,我怎么敢受你的礼。今后我俩以兄弟相称!”
  第五风正色道:“小的少不得要驳主人一句,兄弟相称可是万万不行,没有大王就没有我第五风的今天,做人不能知恩图报,那还算得上人吗?主人永远是主子,小的不敢从命。”
  “哈哈,”斜哥大笑,“好,你这张嘴啊,硬是说不过你!依我看,第五将军不用上阵厮杀,只要站在两军阵前,说上几句,就可以将蒙兀室韦人活活说死的。这是你的部下,嗯,瞧着象那么回事嘛!”
  第五风拱着腰,就像一条忠实的小狗:“谢谢主人夸奖!来,孩儿们,见过主人!”
  一百头狼齐刷刷跪倒:“参见主人!”
  然后,示威一般,仰头怒吼,狂风吹低了绿油油的青草,露出一个个恐怖的狼头。
  斜哥又是一笑,再勉励几句,由第五风陪着进入大帐。
  斜哥带来了一个消息,宗磐正在酝酿裁撤都元帅府,成立枢密院,新任枢密使是最没能耐的完颜宗辅。其实,完颜宗辅不像斜哥所说的那么不堪,只不过与宗干、宗翰、宗磐、宗弼等人相比,差距比较大就是了。
  第五风紧锁着眉头,问道:“国论忽鲁勃极烈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
  斜哥耐心解说,第五风总算是听明白了。
  太宗天会三年十月,即大宋宣和七年,诏诸将伐宋。以谙班勃极烈完颜杲兼领都元帅,移赉勃极烈宗翰兼左副元帅,先锋经略使完颜希尹为元帅右监军,左金吾上将军耶律余睹为元帅右都监。六部路军帅挞懒为六部路都统,斜也副之,宗望为南京路都统,阇母副之,自口外入燕山。这就是最初的都元帅府的由来。都元帅府最初是作为金国最高军事机构而设置,隶属于朝廷的勃极烈制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项源出奴隶制的军事制度已经越来越不适应时代的发展,太宗末年,朝廷开始着手官制改革,力图建立中央集权统治,与此同时,有意识地逐步削减都元帅府的政治职权。将军功卓著的宗翰调到中央,一方面看起来位置更正,一方面在事实上剥夺了宗翰的兵权。因为,虽然身为都元帅,但是身在上京,基本上不可能单独向左右两路副元帅下达军令,所有的命令都要由皇帝与朝廷重臣协商之后才能发出。
  谁都看得出来,宗翰虽然还挂着都元帅的头衔,但是已经不能有效行使都元帅的职权,也就是说有名无实。宗磐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是对着宗翰来的,虚名也要从你头上拿去,接下来会如何那就一目了然了。
  第五风大怒:“好你个宗磐,这不是要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吗?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请主人吩咐,我该怎么办!”
  蒲察斜哥也很激动,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斜哥微微一笑:“宗磐既然不仁,也怨不得我们不义。大王打了一辈子仗,怕过谁来。大王说了,你们二人只要掌握好手下的队伍就行了。此次回京,你们是大功臣,谁都不敢把你们咋样,行动也方便些。也许,观世音菩萨的话要应验了。”
  观世音菩萨说过什么话?
  莫非是“女真粘喝,吾之弟子,应天受命,昌基赫赫”,要造反?
  第五风与蒲察斜哥对视一眼,同时跪倒呼道:“为大王伟业,万死不辞!”
  斜哥大笑,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如果能成功,他就会成为谙班勃极烈,将来的大金国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剩下的两天,第五风一直在琢磨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清醒过来。他不是什么金国的大英雄,他只是一个大宋派来的奸细,不过是位置高一些的奸细而已。宗翰要动手了,成功当然好,一旦失败,他该怎么办?跑路?往哪跑,跑得了吗?十年前,宗磐之所以放了他一马,有顾忌宗翰的意思,也是吃不准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十年来,两面讨好,好像暂时把宗磐对付过去了,第五风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道理很简单,宗翰、宗干都是比狐狸还狡猾的人精,宗磐执掌朝政以后,把两人死死地压住,军事也懂,政事娴熟,整个就是无所不能的栋梁之才,形容这样的人,最恰当的一个词就是恐怖,哪里和简单扯得上关系。
  第五风屡屡感到跟宗磐斗法的力不从心,屡屡产生放弃一切逃跑的念头。这样风光的日子,过够了啊!瞧着没,刚刚舒心两天,又来事了,又要开始担惊受怕了,奸细真不是好人做的活啊!思前想后,第五风首先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端正态度,一再强化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的念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祖宗是谁,尽管他对那些人没什么感情,尽管他差不多真的把宗翰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第二,什么宗翰宗磐,哪凉快哪待着去!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一切的一切都以保住性命为出发点。只有保住了性命才能消受荣华富贵,否则,那些辛辛苦苦攒下的金银财宝岂不是毫无用处?
  第三,尽快跟那边达成协议,做完这一次,寻个机会还是回大宋去算了。回到大宋肯定没有在这边风光,自己名下的高丽人不知要便宜哪个王八蛋,即便如此,那里总是自己的国家,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整天提心吊胆的。还是平平静静过日子好啊!听说大宋皇帝是少有的明君,应该不会亏待自己,即使封不到国公,弄一个开国侯也许不是难事!
  得,就这么着吧!
  第二章 春雨(四)
  回到上京的当日,皇帝陛下在大殿为立功将士接风洗尘。欢歌笑语,酒肉飘香,第五风坐在显眼的位置,向三位大人物打过招呼之后,装出一副正欲投胎饿鬼的样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没功夫扯淡,先填饱肚子再说。宗磐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一样阴险无比的笑容;宗翰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刀刻斧凿一般,不过瞧着精神还好;宗干显得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了。主座上的皇帝陛下已经二十二岁了,按理说可以亲自处理朝政了,但是没人把他放在心上,合剌看宗磐的眼神也是畏畏缩缩,说话细声慢语,比宗磐的亲生儿子还要恭顺。
  邻桌的蒲察斜哥悄悄捅捅第五风,打趣道:“兄弟,别管顾着吃也说两句话啊!”
  第五风撇撇嘴说:“说什么?说的高了你听不懂,说的低了我就变成与你一样的俗人了,还是不说的好!”
  “俗人?俗人咋啦?还不是一样立大功,来俗人干一杯!”
  两个人熟透了,啥话都可以说,没什么好讲究的。
  酒杯刚刚放下,只听上面的宗磐高声说道:“第五将军,你现在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要孤家怎么赏你?”
  大殿内顿时静了下来。
  犒赏有功将士,这样的话应该由皇帝说才是,他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向满朝文武示威,还是试探?宗干阴沉着脸,闷头吃酒;宗翰不为所动,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合刺紧咬着嘴唇,忍得非常辛苦呢!
  第五风起身,故意晃了两步,猛地摇摇脑袋,就像在努力将酒水挥发出去一样,上前跪倒:“臣相中了胡里改路的一片土地,大概一千亩地,大王若是想奖赏臣,就请将那块土地赐给臣!还有,蒙兀室韦八次忽部大头领的两个女儿,臣瞧着顺眼,一并赏给臣吧!”
  宗磐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的大英雄就这么点出息?”
  “哏喽”一个饱嗝打出来,第五风委屈地说道:“大王的吝啬是出了名的,象我们这些人,没生在好人家,即使立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封王,既然如此,只能为子孙后代考虑,多弄些土地牛羊了。”
  宗磐非常诧异,有人惊奇地“啊”了一声,大家都在望着宗磐,等待着答复。
  宗磐还在沉吟,忽然听到皇帝说道:“爵以赏功,职以任能,圣人为政,不过如此。第五风立下大功,可晋封平南王,朕一并将你看中的土地女子赏赐给你,卿可还满意?”
  这一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宗磐望着小皇帝,眼睛里的精光似乎要将这个人斩于当场。第五风更是尴尬,既不能领旨谢恩,也不能推脱,只得以暂时的沉默来应付。
  小皇帝完颜合刺根本不敢正视宗磐的目光,望向宗干寻求帮助,宗干摇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合刺迅捷无比地低下头,轻声道:“如此处置,叔王觉得可还妥当?”
  宗磐“哈哈”大笑:“陛下英明神武,臣甚是欣慰啊!好一个大胆的第五风,还不领旨谢恩!”
  阴云来得快,散得更快,第五风乐得五官都变了形:“臣,臣领旨谢恩!臣,臣就是陛下和大王的一条狗,二位老人家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让我上房我绝不抓鸡。谁要敢对陛下一分不敬,臣就立马扑上去,活活咬死他。臣啥都不说了,火里来水里去,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肝脑涂地,马革裹尸,臣不敢辜负二位老人家的恩情啊!呜呜呜,我现在就是平南王了?”
  宗磐笑着点头,第五风“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掉了几滴幸福的泪水,在向自己座位走的过程中,还一个劲儿地提醒自己是中国人,可不能做出卖祖宗的事情。
  第五风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成为今天的主角。认识的不认识的,轮流上来敬酒,阎王还不打笑脸人呢,第五风自然是有来必应,举杯就干。有意无意地,他想醉了,醉了就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也许永远不醒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下官郭锦绣参见平南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一个人的影子在面前晃悠,从官服来看,是一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小官。第五风的脑袋不由自主地晃着,说话想利索也难:“我,我好像不认识你,你吧!想讨赏,明天到府上来,今天没带钱啊!明天来,一定要来啊!”
  那人在笑,好像比哭还难看;不远处一个非常体面的人说道:“锦绣是南京路副都统、涿州留守郭药师的侄子,现在在吏部供职,你们二人要多亲多近!”
  第五风仰脖又是一杯,将说话的人晃成了重影,分辩不出是哪位尊神,娘的,咱现在大小也是王,只要记住中央那几位就行了,其他人爱谁谁!
  殿中飘进一股邪风,第五风“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嘟!好大的胆子,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忽觉大腿一阵酸痛,感情是蒲察斜哥在掐他,还一个劲地使眼色。第五风非常不爽:“有事就说,掐我作甚!”
  围观的人一阵轰笑,笑声落地,他才听到:“是陈王殿下!”
  陈王,也是王吗?呀,太祖不是有一个儿子宗隽,不就是陈王吗?
  第五风将错就错,装傻充愣:“同喜,同喜!谢大王恩赏!”
  说着,将双手举出去,就等着领赏了。陈王宗隽弄了一身的没趣,拂袖而去。最后,第五风不记得是如何回到府中的,只记得自己做了平南王,也算是大金国的一尊神了。
  第二天醒来,口渴的厉害,喝了一口水,第二口还在嘴里乱转,管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火上房一般叫着:“大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夫人,夫人她……”
  第五风一个没留神,一小股水涌进气管,好悬没把大金国无敌大将军活活呛死!咱昨天不是被封平南王,不是开始走运了吗?今天怎么喝点水都塞牙啊?
  两个小丫头没轻没重地捶背,第五风缓过气来,招招手将管家唤到身前,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混账东西,想吓死老子不成?夫人怎么啦,快说!”
  “夫人把玉儿娘子绑了起来,打得可凶了!”
  唉,这个败家老娘们,赵玉儿也是能招惹的?
  是的,第五风娶亲了,娶的是宗翰妹妹的女儿脱列哥那,也就是说,他是宗翰的外甥女婿。这娘们野啊,从小少人管教,哪一句说的不对抬手就打,根本就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平时第五风没少让着她,今天怎么和玉儿起了冲突呢?
  路上,管家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赵玉儿一大早进府求见第五风,夫人见丈夫未醒,亲自去接待。那边要立即见到人,夫人这边嘲笑赵玉儿挺大的岁数为什么还不嫁人,莫非是有心做小。一来二去吵了起来,吵就吵吧,还动手。夫人抓破了玉儿的脸蛋,玉儿揪掉了夫人的头发,最后府中侍卫在夫人的命令下,将玉儿生擒活捉,五花大绑,夫人亲自操鞭,边骂边抽!
  在小院外面,就听到“狐狸精,骚蹄子”等叫骂声,转过照壁墙一看,哟,好好的玉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住手!”第五风扑上去,抢过鞭子,一脚将脱列哥那踢倒在地,怒吼着:“怎么能对贵客无礼呢?你可知错?”
  “好啊,你长能耐了,敢打我,我不活了!”脱列哥那捂着小腹,疼得直咧嘴,大哭起来,“来人,给我收拾东西,我不过了我要回家啊!”
  第五风狞笑着说:“好,好!屁大点的事你就要回娘家,这一次你敢回去就不要再回来。好歹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男人活得就是一张脸,脸没了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见到男人真的生气了,脱列哥那反倒没了脾气:可不是吗,男人现在不比从前了,已经做了王,她跟着风光了不是一点半点,昨天晚上她的嘴就没有合上过,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挺知足的。没想到,他生气的样子,挺男人的嘛!好像很帅啊!要不要让他一次?
  脱列哥那止住悲声,委屈地嘟囔着:“有话好好说,好歹夫妻一场,动手就打,动手就打!娘啊,女儿好苦命啊!爹啊,你死的早,丢下女儿就不管了吗?”
  “少他娘的在这烦我,不下蛋的母鸡就知道干嚎?”
  婚后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一句话说到脱列哥那的痛处,她凄楚地起来,默默地走了。第五风有些不忍,还是挺住没去说小话,亲手为玉儿松绑,背进了书房。
  请了大夫看过,都是些皮外伤,应该没有大碍,终于放了心。长时间共事,多少有些感情,第五风一直存了一个念头,要征服这个女人,越难越有趣呢!玉儿刚能动弹,就匆匆离去了,她肯定是去传消息了。唉,多好的姑娘啊,干嘛非得做贼呢!
  第二章 春雨(五)
  上京会宁府,平静中蕴藏着风暴,不止一个人发觉了这一点,但是谁都不会去主动说破,都在等待着那个关键时刻的到来。
  玉儿的伤势全好了才来,上面的意思是“越乱越好”,据说这四个字是大宋至高无上的那个人说的原话。一想到官家亲自向他下达命令,第五风就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官家知道有他第五风这个人,也许将来回到大宋日子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姑娘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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