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一朵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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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一朵香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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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刚睡着了,你可以上去看看她,如果你想上去看她的话。”
  “谢谢你,孩子。”李云雀脚步慎重的跨向楼阶。
  赖亚航感慨万千,对王栋说:“花灵若也能像你一样的接纳夏池夫人,事情就圆满了。”
  “我不会帮你们去劝花灵,你不必灌迷汤。”
  “为什么?你承认夏池夫人是花灵的母亲吧?”
  “花灵承认我就承认,花灵若执意不接纳,光我承认有什么用?”
  “你应该可以说服她的。”
  “我怕你是将事情的轻重次序弄颠倒了,感情的事可以用嘴巴说服的吗?”王栋毫不留情的说:“母女亲情应该是以时间和行动来表现,一个关怀的举动胜过千言万语。像你方才那么伤她,硬逼她认夏池大人,连我都不服气呢!”
  “但是妈妈太可怜了!”赖亚航叹道。
  “花灵却更加无辜,如果你们什么也没做,光知道凶她,别说花灵不认夏池夫人,我也会拒绝你们上门。”
  “难道你怕夏池夫人会带走花灵?”
  “谁也带不走花灵,即使她俩母女相认,夏池夫人也没有权利带走花灵,因为她已经结了婚,是王太太了。”
  “既然如此,我还是要请你帮忙,……”
  “怎么你不明白吗?要软化花灵的心唯有夏池夫人做得到,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说得对!”李云雀走下来,缓缓行至王栋面前。“花雾有你这样的丈夫,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王栋微笑。“看见花灵了吗?”
  “她睡得很沉,我不敢吵醒她,立刻又下来了。”
  “其实她平常脾气很好的,人很温柔,我还常笑她太和气了易给人欺负。等你们相处得好一点,她一样会温柔待你。”
  “但愿有那么一天。”
  “如果你真爱她,就耐心等她回心转意吧!”
  赖亚航趁他心情好,有礼的询问:“你是否改变心意了?”
  “没有。不过我答应你们,等花灵比较接受这个事实时,我会通知你们一声。”
  “我想我不够了解东方人做丈夫的想法。”
  “这点我承认。”王栋直率的说:“我十分自私,常会很偏心的袒护自家屋里的人,就算她犯了罪,在外人面前我一样会先维护她周全。”
  赖亚航有意无意地望向宋问,不发一语随李云雀而去。
  宋问虽然装出一副似陌然的态度,可是心中却悸动澎湃着。
  “宋问!宋问!”
  王栋的声音在他其中啜啜作响。“你在发什么愣?”
  “没什么,我只是太惊讶了。”宋问强抑心中涟漪。“我曾在报上看过有关夏池夫人的报导,当时就觉得她与花灵好像,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关系。”
  “很奇怪的际遇是吧!”王栋笑了一笑。“好啦,开始工作了,花灵没办法出门,我们的时间反而充裕多了。”
  “全部完成了吗?”
  “除了最主要的一幅作品迟迟画不满意,其余的今天都可以公开让你看。”
  “看来你是准备很久了,一年有吧?”
  “再多一点。”
  “竟到最近才声明要开画展。”
  “以前我没把握,现在有了。”
  “我今天要擦亮眼睛仔细看,找出主题好开始准备作宣传了。”
  “主题很明显,一个字便足以说明。”
  “一个字?”
  “你来看过以后就可以明白。”
  王栋的眼中闪着一簇奇异的光芒,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宋问知道那不是因他而有的,而是为了那些画,心中的好奇更大了。
  清晨醒来,时间还很早。花灵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干脆下床。整理卧榻时,摸到王栋睡的地方是冷的,想来又是一夜待在地下室。
  把上半身伸出窗台,才发觉今天的天气很好,不显热,反而有点凉,真是“一年容易又秋天”了。
  花灵突然有个冲动,想出外散心,找个可以让人心神安宁的地方坐一坐。几经思虑,她在留言板上记下:栋:我出去走走,大概会去清水祖师庙燃香参拜,预定日落前回来做晚餐。
  妻留她只在长裤口袋里放几张钞票,身无长物的踏青去了。
  到了三峡长福岩,清水祖师庙已有许多祝祷的男女。以前长住台北时,花灵来过好几次,起早六点离市,七点刚过便至庙前默拜祈福,不一定来上香,往往只是来看看钟楼鼓楼,看看美丽的石柱,欣赏这里的石雕与木雕,晨曦之中,被着霞光的庙宇自有一股安宁人心的力量。
  上过香后,花露走到庙宇后侧的工作间,浓浓的木香扑鼻而来,师傅们正在雕刻,那一双双受过清水租师爷祝福的手灵巧地动着,古朴中更显庄严,她心中盈溢感动的情怀,不忍稍去,不觉时光飞过。
  有一个声音由后面传来。
  花灵没反应,等她发觉那是对她而发的,那声音已和她并排而立了。
  “你找到了好地方。”
  “宋问!你怎么也来了,真巧!”
  “不是巧合。我去你家,见到你的留言,飞车赶来的。”
  花灵端详站在眼前的青年,心不再宁静,喉咙干燥起来。
  “有什么事吗?”她摸摸喉咙。
  “我去给你讨一杯水来。”宋问转身就走。
  喝过白开水,喉咙舒服了,却觉天热起来,什么心静自然凉,全抛得一干二净“花灵!”
  “嗯?”
  “看着我。”
  “不看,你脸上又没长花。”
  “你肩膀不疼了吗,怎么自己开车就跑出来?”
  “我有吃药,不碍事了。”花灵仍然芳心悸悸。
  “花灵,看着我,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宋问的语气有点儿生硬,显得不太自在。
  “怎么回事?”
  “你看过王栋预备开画展的作品吗?”
  “没有。”花灵的眼光转而迷惘,不知所措。“你见过了?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画得不好?这都因为最近我的事太烦他了。”
  “你别担心,他画得很好,可以说是太好了!”
  宋问稍微沉默了一下,希望花灵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意外地尖锐起来,因为到现在他还处于震撼的情绪之中,他早知王栋有着锦绣才华,但万万没料到他真的能以一个字作为主题,画出六十六幅杰作。
  “为什么你这样盯着我看?”那不是爱慕的表情,花灵的话里多多少少带点不愉快的味道。
  “你真的没有看过?”
  “没有。其实我从来不到地下室去,那似乎是阿栋的禁地。”
  “你应该看的。”
  “他说过,不欢迎在创作过程中有人在一旁出意见,那会扰乱他的心思。我想也对。所以除非他主动邀请,我是不会去打扰他的。”
  三转两转回到鼓楼前,宋问但觉自己的心沐浴在朝阳中,承受着钟敲鼓击,却又不能够喊疼。王栋的画让他明了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天真的花灵还懵懂未知。
  花灵背着手睇他:“你今天很奇怪,老远跑来只为了跟我谈阿栋的画吗?”
  “谈你母亲的事你愿意吗?”
  花锾转过身去,肩膀撑得硬邦邦的。
  “看得出来你很苦恼,我算是一个局外人,能够比较客观的看待这件事,你当作是同我诉苦也好,总要把事情谈开了才好有个结局。”
  花灵的眼睛朝向地面,嘴巴闭得紧紧的,像啃咬着也似。以宋问的角度看,更觉得她的鼻梁细直好看。
  “花灵,我希望最少能为你做一点事,这样我才不会觉得自己可怜。”
  她以一种奇妙的神情盯着宋问,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我对你毫无帮助,我会失去爱你的勇气。昨晚我根本睡不着,天一亮便赶往你家,又赶来这里,对自己不能在你有烦恼时伸出援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那种滋味彷若离你千里之遥般的难过。”
  “天呐,宋问,你——”
  “我终于说出口了是不是?”宋问露出了微笑。“我知道我只能说一次,离开此地后你再问我,我也不会承认,但现在我还是要说,花灵,我真的爱你。”
  似世纪般漫长,宋问凝神望着花灵那泛着红晕的脸庞,混合著快乐与不知所措,呐呐不得语,只是一颗心跳得好快。
  “让我帮助你,花灵。”
  “一定要谈那件事吗?”她的快乐减少了,烦恼又浮上面容。
  “王栋偏袒你,不免重妻子而轻旁人,失去客观性,其他人未必肯管这等家务事,所以这坏人只有我来做。”
  花灵变成大理石雕像似的静立不动,宋问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爆出一句话来:“天啊!你要我恳求你吗?”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啦!”她尽可能带着闲闲的语气,好显得她不在乎那问题。
  “除了顺从自己的心意以外,又能怎么样?”
  “你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吗?”
  “你不要一直逼我,我还……没想出来。”花灵扮出一副苦瓜相。“这不只是我认不认她的问题,更是……更是……”
  “更是你潜意识中一直在排斥有一天她会重新出现的可能性!”宋问不疾不徐的说,“关于令堂当年抛夫弃女的无情举动,这么多年来你不曾忘记,更拒绝被时间冲淡,这才是你心结所在。”
  “不用你管!”让人看穿心事总是难堪的。
  “花灵,你必须想一想,当年令堂就跟现在的你一样年轻,犯错是免不了的。其实有谁存心要铸下大错呢?往往只是稍微不慎走错一步,便再也难以回头的错下去。”宋问声调持平的说,“如果没有意外,你可以再活五、六十年,甚至更久,然而,花灵,你敢发誓你这一生都不会做下错事吗?”
  花灵显得不悦,但即使如此,宋问仍然觉得她是他心目中最美丽的。白嫩的皮肤,乌黑的星眸,典雅的五官,如云的秀发披泻在肩上,这么美的女子何以显得心肠硬呢?
  “你很年轻,可以慢慢改变心意,等上二十年、三十年对你而言不算什么,不过到了那时候恐怕令堂已经不在了。”
  花灵脸色变了,微微抖颤数下。
  宋问说完他要说的,没有逗留太久,便赶回台北去了。
  花灵心头很乱,不想这么早回家,驱车乱逛,进人莺歌镇。把车停在市场附近,吃了点东西,信步走向尖山埔路,一间又一间的陶艺店,古雅之风频频招唤她,不免将烦恼暂忘,陶然自得于艺术殿堂。
  看中意一只古拙的瓶子,没有花稍的造型与色彩,予人自自然然的温暖感受,想像摆它在茶几上,插上一蓬快乐鲜洁的花束,互相陪衬,彼此辉映,可又谁也抢不去谁的独有风采,可多引人!
  花灵抱着瓶于走出来,阳光耀目令她脚步略顿,忽然听见一个愤然的声音:“当你以一根手指头指着别人时,别忘了有四根手指头指着你自己。”
  凝目望去,只见一对少年男女一前一后经过她面前,那男孩的指摘声充满了委屈,看样子似乎女孩不住在怪他做错一件事,他愤而出口反击。
  有如当头棒喝,花灵呆愣住。
  当你以一根手指头指着别人时,别忘了有四根手指头指着你自己!
  第七章
  数日后,花灵随王栋返回婆家。
  雪钗与王梁度完蜜月回来,公婆邀齐儿子、媳妇回来聚会,虽只有自己家人,但也有种种热闹。
  在凉棚旁烤肉,想游泳的有现成的泳池,把卡拉OK搬出来大展歌喉,打扮得像名门小姐的西施犬、贵宾犬在旁边追逐嬉戏,笑声不断。
  “花灵,下来玩嘛!”于纤纤在池畔招呼。
  “不了,大嫂,你玩就好,我不会。”花灵看着王栋自泳池爬上来,有点意外他的泳技称得上高超。
  雪钗在一旁居然坍她台,还巴不得全家人都知道似的大声说:“你少装了!在学校你游四百,还全班第一名哩!”
  连王栋都对她另眼相看起来。真看不出来啊!
  花灵最怕人家盯着她看,连忙分辩:“那是高中时好玩罢了,如今我早忘了该怎么游。”
  “怎么可能忘记。”王栋也不帮她。“既然有现成干净的泳池,你也一起来玩吧!”
  “不要,我在这里看你游就好。”
  “你的肩膀还疼吗?”
  “昨天就不疼了。”
  “那更应该玩玩水,游泳可以复健的。”
  “神经!我又不是瘫痪。”花灵白他一眼。
  王栋笑闹着非拉她下水不可。
  “讨厌啦!人家没带泳衣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件借你。”于纤纤今天待她分外热切,平时见了顶多维持亲友之间的礼貌。“我们身材差不多嘛!”叫人拿来泳衣,热情的将花灵推向更衣室。
  “花灵就是这么保守。”雪钗好笑道:“若不是念女校,游泳课她一定想尽办法逃掉,说不定会叫我爸爸去拿一张医生证明来证明她不适合运动。”
  “不会吧!”王梁老觉得她爱夸张。“二嫂的身材有那么差吗?”
  “不是身材问题,是她太害羞,从不曾在男生面前露出大腿。”
  “可怜的二哥!”王梁很是怜悯男人的损失。
  王栋却笑迎向他走来的花瓮,抚去她脸上的不自然,亲自为她宽下毛巾料的海滩外套,现出一身色彩鲜丽的连身泳装包裹住她丰满娇软的身躯,啧声赞美:“很好嘛!我早说过你的身材很棒,不必穿得太保守。”
  “许久没穿了,不好意思。”她声音低得只有王栋听得见,所以他也不便取笑她,只有学她低语:“我还算很乖觉,从不敢要求你脱下衣服作我的模特儿。”
  “什么?难怪你从不展示人物画,原来你都画……画……”花灵哼了一声。“色迷心窍!色鬼!”,“唉,教育失败!”王栋拉了拉她刚绑好的辫子。“上回我不是拿了一本裸女画册给你看吗?你看了就没说什么。”
  “那种抽象画和野兽派的画风,看了只教人倒胃口,真缺德,好好一个女人被画成那样。你不作野兽派画法吧?”
  “当然不。可是那种画风又称为被解放的艺术,请不要加上道德的框子。”
  “我是女人,我不欣赏那种把女人画成变形虫的画家行不行?艺术理应是美的追求,如果要画成妖怪模样也该拿男人来画嘛,请别糟蹋我们女性。”
  王栋几乎笑岔了气。
  “算你有理。可是我记得那里面也有许多美丽的裸女画。”
  “是很美,我见了也心动。”
  “奇怪,我就没听你说那些画家是色鬼。”
  “他们又不是我老公,我怎么好意思去管人家。”
  看她说得一本正经,王栋只有瞪大了眼。
  “你说嘛,你到底画了谁?”
  “我干嘛自己招供?一说出来,以后有一个月别想吃牛肉面。”
  “你一年内都别想我会去帮你买。”
  “我有没有画裸女,你何不自己去看?”
  花灵这才知道他又在逗她开心,追打他至泳池,一一落水,追逐间早忘了该害羞的事,玩得非常尽兴。
  于纤纤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们好一会,转眼见那王棠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住花灵移动,扭了他一把,低斥道:“看什么看!”
  “她游得不错。”王棠轻咳一声。
  “好什么?小心红颜祸水!”
  雪钗在一旁听了,冷笑道:“不要因为自己不是红颜,就硬派人家是祸水,酸葡萄嘛!”
  “你们姐妹一对儿倒真团结。”于纤纤不怒,皮笑肉不笑的说:“不晓得如果其中一个出差错时,另一个会不会帮她?还是自己赶紧撇清?”
  “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装模作样!”
  公婆都回屋里去了,妯娌俩就肆无忌惮的愈说愈大声。
  王棠、王梁袖手旁观,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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