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彼岸是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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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彼岸是流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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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时候寒风咧咧,那一年程灏就陪流年坐在后山石阶上,听她滔滔扰扰说着考试没考好,阿婆的身体又变坏了。她的心情一不好,就使劲揉自己的耳朵,程灏伸手制止她的行为,不见效,就凑着自己的脸指着耳朵:“你掐我的吧,我的耳垂比你大,手感好,你的都红了。”
  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最有用,流年难得主动咬了咬他的脸,用上了她的小虎牙,咬完还奚落他:“一点都不细皮嫩肉。”
  程灏两只手去捉她:“那你让我咬一口,看看是不是细皮嫩肉的。”
  流年一抬头就看到程灏注视的眼神,颇为委屈的嘟嘟嘴,配上用力闭眼的动作显得稚气十足,程灏顿时要笑,她又用眼神极力制止,警告意味十足。他知道现在笑出来肯定不太合适,聪明地端起酒杯掩饰,转着杯子,透过圆弧玻璃偷偷向她使一个眼神,说不出的暧昧。
  酒桌上的气氛很快达到顶点,觥筹交错,推杯盏席,个个都是酒中高手。程灏处在一堆人之中,一杯接一杯的喝过去,还能眼神清透,思路清晰。
  桌上的女性少得可怜,流年徐苏年加一个助理才三个人。那个助理是跟在刘世杰身边的,酒量超群,堪称女中豪杰,丝毫不输给男公关。
  于是有人鼓动这让桌上的女性都喝酒,扬手就叫来了度数不高的葡萄酒,一人倒一杯。那个助理先干为敬,喝完杯底朝上,颇有气势。徐苏年其实酒量不差,为了保持淑女气质,自然要听徐景平的话,她还没忘程灏就坐在自己旁边。但现在既然要喝,就不能扫了他们的兴,端着杯子也是一口到底。流年骑虎难下,盈盈而立,分了好多口喝完杯中酒。
  桌上立刻爆发一阵叫好,服务员见风使舵给他们加满。徐苏年娇笑:“不带这样喝的,没意思,又来一杯,存心要我们甘拜下风嘛。”
  “那苏年要怎样喝才有意思,不如……”助理眼珠一转,“就让你身边的程董和苏年喝一杯交杯酒,大家说好不好。”
  她早就看出来着身边的人都等着这句话呢,这酒桌上谁都闹腾,年轻人少,能凑成对的都要抓过来玩乐一下。程灏虽是今天绝对主角,应该还不至于不给面子。
  大部分人都拍着巴掌应和,嬉笑不已。可她还没坐下就被自个领导骂了一句:“没眼力见,让你乱点火。”
  别人都不知这其中内情,可刘世杰拿了程灏那么大好处怎么会一点不了解。要说他程灏是真的为利益考虑不假,但对苏流年的感情肯定也有几分真。
  徐苏年羞着脸已经托着杯子要起身了,身边的徐景平按在她腿上的手稍稍用力把她扯下来。他虽然为流年着急,也不能让苏年出糗。他就不信,在做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不知晓情况的。
  不等程灏自己出面,刘世杰就已经跳出来打哈哈:“光和苏年喝交杯酒,那倒是冷落了流年了。依我说,程董和谁都不交杯,咱今天不玩暧昧这一套。大家都干随一点,来来来,流年苏年都喝了杯里的酒。刘叔我给你们撑腰,喝完这杯你们就不用喝了,你看你们,欺负两个小姑娘,你们也都罚自己酒,不然待会老徐可要为他两个宝贝丫头讨回公道了,有你们受得。”
  一席半开玩笑的话掀开了又一轮高 潮,流年轻轻舒了一口气,以果汁代酒,这边敬一杯,那边敬一杯。整桌菜几乎就没动几口,她看着一道道菜在面前飘过来飘过去,头大无比。
  不知怎么又扯到年龄这个话题上,刚刚一时口快的助理大概是为了挽回在领导心中的好感度,主动自贬:“哎,我都三十好几了,这两个妹妹还如花似玉水嫩的不行。”
  徐景平自谦:“过了年我家苏年也三十了,天天催她找个男朋友,她都说工作忙,再忙终归是女孩子,这个年纪找一个条件好的男孩子也不容易啊。”
  “啊是吗?徐董你不说谁看得出啊,再说现在姐弟恋还很流行,你家苏年条件那么好,还愁找不到好婆家。”
  “对了,我就有个战友的儿子在市第一医院上班,和苏年一样大,姓方。”
  “哦,和我家流年在一个医院啊,叫什么,看看流年认不认识。”
  “方梓言,也算是年轻有为。流年你认不认识?”
  她抿唇笑,眼睛弯弯的:“怎么不认识,他是我们外科的副主任,是我的上司,我跟他的刀。”
  “哦,就是我们上次在海潮会所遇见的你的同事吗?”程灏轻描淡写地对她抛出一句,支着手臂看她。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是和流年很熟了。流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有人抢了发言权。
  “那小方和流年倒是近水楼台啊,对吧流年,我那干儿子还不错。”
  众人用很想死的表情鄙夷他,程灏的话已经很露骨了,只差没明着说,他和流年早就认识,搞不好还有一腿。
  所以还是绕回前一个话题比较保险,谈谈年龄,套套近乎。
  “对了,程董,倒是透露透露你的年龄,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和程董靠那么近,应该三十还不到吧。现在的企业家都在向年轻化发展,程董年纪轻轻就干出一番大事业,不像我家臭小子,高三还天天在家玩游戏,没出息。”
  程灏一笑面容就生动起来,看了看流年:“我和流年一样大,过了年也就28了。”
  “程董你拆我的台啊,罚酒罚酒,我还想守着流年的年龄,给她找一个嫩草呢。也怪我,把小丫头都留成了大龄女青年呢。”徐景平开玩笑。
  “哦?难不成程董以前就和流年认识?”苏年突然来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谁也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流年的心里突突地跳,突生不好的预感。
  程灏抿住一口酒,慢慢地咽下去:“嗯,我和流年是高中同学,很早就认识了。后来我去了国外念书,就断了联系,没想到还能遇到,证明这缘分还没断。”

  山雨欲来风满楼(2)

  徐景平未止的笑意凝在脸上,视线胶在流年垂在腿上的手,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为了不被看出来,流年掐住了手指,拳头攥紧。
  他很快反应过来,将笑容维持到最佳状态:“哦,是吗?我倒是没听流年提起过。”
  流年“哗”地起身,眼脸低垂,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徐景平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她的眼眶,明显的红了,眼泪颤巍巍的不肯掉下来。
  有人搭腔:“我听程市长说,程董你在高考前就收到了多伦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应该成绩是很好的吧。”
  程灏无所谓地笑笑:“出去念书,在国内的一切都不作数。我高考一结束就被我爸送到加拿大了,说是要培养我的独立能力。其实去不去国外,我一直认为都是一样的,所学内容差不多,但是眼界开阔了是真的。”
  “我一直都想把我家儿子送出去,可是他英语太烂了,烂泥扶不上墙,又不肯学。我要是有一个像程董一样的儿子,该省心多少啊?”奉承拍马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徐景平口气平淡,没有延续这句话:“所以说,程董那年暑假都没回来过?”
  “嗯,我本来打算念人大,可是计划赶不上我爸的一句话。”
  “不过,还好程董那年暑假不在呢。呀,流年怎么出去了,心虚了吧,爸你说是吧。”
  徐景平陡然发飙:“有你什么事,吃你的饭,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程灏脸上显现出不解。
  徐苏年一副委屈的闭嘴,眼角瞥过程灏,她就不信纸能包得住火,程灏知道这件事后,还坐得住。当然她不会笨到去告密,被徐景平知道,她只有自尝恶果。这是徐景平的原则性问题,他对自己再好,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对她手软。
  当年徐景平在苏流年那里呆了太久,朱静华熬不住派人去查过,得到这么耸人听闻的消息。朱静华曾威胁徐景平如果他再把心思和金钱放在外面这个私生女上,她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徐景平大发雷霆,停了她们一切金钱来源,由着朱静华闹。平日里徐景平其实也在尽力补偿,吵架从来都让着朱静华,对她百依百顺,从不在流年那里多呆。但她就是瞧不起苏流年,小小年纪不知检点,勾三搭四,她身上即便淌的是徐景平的血,她也只能姓苏。
  流年在洗手间呆了十几分钟,洗了一把脸才磨磨蹭蹭进来。她刚刚后背冷汗涔涔,在厕所那么长时间,早已冰凉的贴在身上。
  徐景平替她拉拉椅子,见了她满脸的水和惨白的皮肤,不敢多问。流年手一滑打翻了面前的果汁,洋洋洒洒泼在金色的桌布和宽身束腰裙上,紫色的的布料染上鲜榨的果汁,色泽诡异,像是凝固后的血。
  流年手忙脚乱地擦拭桌子,怎么也抹不干,徐景平抓着她的手:“算了算了,别擦了,你还是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吧。”
  她的头低的幅度很大,因为手臂前后屈伸的动作额上的发也晃动着。程灏的眼前似有水光闪过,从流年泛红的眼眶中滑落,速度太快他没有看清。
  他仰头注意到她手背上的水珠还留着,被她一甩手,就飞走了。
  就算是打翻了果汁,也没有必要掉眼泪,而且流年从来都是坚强的,他极少看见她哭。程灏心下生疑,已经站了起来:“徐董,不如我送流年回去吧。”
  流年立刻抬头,眼里真真切切有眼泪,顺着惨白的脸庞冲下来,挂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即刻被擦去。她抖着唇,还硬要挤出一个微笑掩饰:“不……不需要。”她的眼神一直在飘,落在他的脸上,像触电一样跳开,眼睫毛闪个不停。
  徐景平握着流年的手得体地回绝他:“不麻烦程董了,流年,我让小陈送你回去好不好。早点睡,我知道你最近上班累了。”
  一句话免得别人还喋喋不休的问,工作累,压力大,多好的推脱之词。他可以随便糊弄别人糊弄过去,可是程灏明明就知道流年正在休假。
  身边的徐苏年轻轻地吐了一句话,程灏浑身颤了颤,她说:“靠,又装B,只有我那没脑子的老子拿她当宝。”她的下巴微昂,眼神里不可谓不恶毒。
  但她变脸速度十分之快,徐景平转过身来,她已经换上了乖巧温顺的外壳。
  由此看出,流年要在徐家生活下去,就需要这样高超的变脸本领。所以为何她的变化如此之大,不难解释了。
  流年说过她除了阿婆没有亲人了,所以这突然冒出的叔叔一定让流年无比依赖,而且似乎徐景平对她真的很好,他们之间的亲近甚至不止叔侄那般,不知情的外人,甚至会觉得他们像父女。
  徐景平此后就显得心不在焉,中途借口出去了一趟。程灏被他们一轮又一轮的敬酒搞得心烦,推说要去外面吹吹风,散散酒。
  走廊的尽头有喁喁之声,叮咛嘱托亲切自然,饱含深情,是徐景平,他三番五次地溜出来就为了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刚刚被送走的流年,徐景平安抚她:“别怕,流年,我保证,谁都不会知道那件事……真的流年,你信叔叔,叔叔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
  “苏年我一定会教训她,流年……实在不行,我让丁医生……”
  电话里的惊叫声把程灏吓了一跳,他从没听过流年这样失措惊慌的叫声,不自觉向前跨了一步,流年几乎是在对着电话喊:“不要,叔叔,我受够了,我不要……什么心理诊疗,什么催眠,都是狗屁,都没有用……”
  都敌不过程灏一句话,就能让她的世界裂冰。
  他说缘分未断,他可以轻描淡写地提及那个夏天,她却匍匐其中挣扎了快十年。
  徐景平很快挂断了电话,按键重拨了一个号码,对方接的极快,徐景平沉声:“待回去苏小姐那里看看,顺便把她的厨房门锁上,家里所有的利器都收起来,花瓶也不准留,你就给我看着她,不准她自残,明天在她身上看见一个伤口,我都唯你是问。”
  心理诊疗,催眠,利器,自残,都是怎样的字眼,程灏不懂为何流年突然扯上这几个词,他突然思维定格,听不懂这其中的含义。他又向前跨了一步,像是回到了那天医院的天台,徐景平机敏地合上手机,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程灏靠在墙上,维持着一个动作,直视徐景平,一句话都不说。徐景平手里还捏着手机,眸子暗了暗:“程董,偷听别人讲话,似乎不是好习惯。”
  “我不感兴趣的,我是不会听的。”程灏耸肩。
  “那你听到你感兴趣的了吗?”
  “如果徐董肯讲清楚的话,我会更有兴趣。”
  “不好意思,可是我没有讲的兴趣。”
  “那我只有亲自去问流年了,一个外表完美,内里千疮百孔的洋娃娃是如何造就的?”
  “怎么,程董开始考虑流年的价值是否值得你投资了?”
  “哦不,徐董你说笑了,我从没在流年身上投资什么,她是筹码,不是投资股票。”
  徐景平不动声色地眯眼笑:“程董真会开玩笑,如果我说,我现在不想拿她当筹码了呢?你会有意见吗?”
  程灏也笑,更为从容不迫:“徐董,过河拆桥,可不像是美佳的作风。”
  “那么我冒昧问程董一句,你刚刚偷听到多少,如果你全都听到了,你还不放流年的原因。”
  “有什么原因?我还想知道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自残,心理诊疗?徐董, 你要解释吗?”
  “你是不是有我拿一个次品来糊弄你的感觉,就像是你花高价买了一栋房子,外面很漂亮,里面却到处漏水?”
  “徐董,原来你是这样看流年的。她不是你侄女吗,为何连你都这样说?”
  “那你呢,不是这样的感觉吗?流年漂亮,这谁都不能否认,可是除了外貌,你能什么都不在乎吗?看,这就是人的劣根性,看来这辈子,流年是良人难遇了。程董,说实话,一开始,我以为那个良人会是你,但我没想到,你是流年的高中同学。那么实在抱歉,我不能让与她的过去接触太近的人来照顾她。如果你有怨言,我可以自动放弃这次南区的得标。”
  “徐董,你偏激了。同等的,我们来交换,我不会撤标,你放心的做你的,我要今天听到的事的解释。”
  徐景平难得低头:“抱歉,程董还是撤标吧,这个交易,我付不起。你也别去打扰流年,算是我求你的。”
  程灏闲闲地理理衣襟:“徐董,私藏那么大数量的建材,罪名不小。”
  徐景平不答话,眉间轻跳。
  “到时候,我只要说,因为我发现了美佳私藏建材的事,所以解约,不仅可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还能落个美名。那时,徐董,你大概连给流年请心理医生的钱都没了吧。”
  “程董,威胁我对你也没好处,到时,还有一个流年为我作证,除非你能证明她是在作伪证,那她也免不了牢狱之灾,多不划算。”
  “我可以替她开精神障碍证明。”程灏丢下最后一句话,直起身打算走。
  徐景平的声音坚定决绝:“程董,你要怎样,我不知道,但我不能让流年没了最后的伪装。她是一个命浅的女孩子,从来没福气,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让她清净清净吧。”
  程灏头也不回,冷冷地睨着大理石地面,抬腿就走。
  徐景平最后一次叫住他:“程董,我厚着脸皮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流年以前有男朋友吗?”
  徐景平一直深信流年是洁身自好的女孩,她会怀孕,会发生那些噩梦一样的事,一定和某个人有着密切联系。
  在医院里他就知道,流年是在维护那个人,他在她面前说要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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