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可以了。”在远处观战的杨华见关群愤怒得面目狰狞,知道锻炼干部效果已经达到,再让关群打下去就是送死。那样就没什么意义了。
“是。”杨再兴从腰上抽出牛角号“呜呜”地吹了起来。
听到号声,杨志大叫:“关先生,可以回去了。”忙伸手从箭壶里抓了一大把箭,连环射出,直射得前方金人一片大乱。因为金人身上都穿有厚实铠甲,这一片箭雨也不足以致命,却也疼得女真人大声惨叫。
“再等等,再等等。”关群还在朝前面冲。
“这个混蛋!”好脾气的杨志也有些发怒,他还弓入囊,一提速冲上去,拉住关群的马缰,就往后拖。
关群地战马吃疼不住,长嘶一声,跟着杨志转头就跑。
后面,金人的骑兵还在不离不弃地追赶,眼见着就要追上来了。
转眼,二人身上头上又中了几箭,但还是没能射进他们身上的胸甲。但头上一连被狠狠地射几下,也被敲得耳朵里“嗡嗡”乱响,像是开了水陆道场。
“放开!”关群一鞭子抽在杨志手背上,突然策马停了下来,回身一刀,将一个追来的女真骑斩下马来。
不过关群的手腕也被这股巨力扯得几乎脱臼。
“好!”三人都同时喝彩。
“走了走了!”杨华和杨再兴将箭不断射出,压住阵脚。
关群右手疼得汗水都出来了。他这下才从狂乱中清醒过来,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哪里还有再上前杀敌的勇气。立即发出一声怪叫,疯狂地逃到杨华身边。
杨华大笑:“关群小子,你今天总算像个男人了!”
关群气得几乎要吐血,闷哼一声:“关群以真心侍奉主公。主公却呼来喝去,待之如娼优,岂不冷了士人之心。”
“喝,你这酸丁倒也有几分脾气。”杨华一声怒喝,突然提起刀来朝关群砍去。
“大人不可!”杨志大惊。
关群见杨华突然翻脸,这一刀疾如闪电。又如何躲得过去。心中顿时一凉,暗叫一声:“完了!”
这一刀还没落下,却突然拐了个弯,直接劈到先前射中他小腿的箭杆子上,将那一箭砍着两截。
“现在来不及给你治箭伤,带着这么长一件东西也是麻烦。走吧!”杨华冷着脸骑马离去。
“哪里有你这么做主公的!”关群气得鼻子都歪了,不服气地追了上去,一边跑马一边不依不饶地在杨华耳边大叫:“士可杀而不可辱,丈夫一怒。血溅三步!”
杨华置若罔闻,冷淡地说,“省点力气快跑吧。找个清净的地方裹伤,今天晚上你可能会发烧,我找军中的郎中给你开剂方子。”
关群还在怒叫:“为什么不直接拔,用得着这样吗?”
“箭头后有倒钩,你想被带出二两肉来?”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飞快地向前逃跑。
而杨志和杨再兴则在后面不住射箭,给杨华断后。
那群女真骑兵也是倒霉,要打吧,杨华他们直接开溜。只用箭不住乱射;要追吧,这四人一人双马,根本就追不上;不追吧,他们却有停下来一个反冲锋。
这一仗,打得金人痛苦至极,到最后,居然被杨华他们干掉了八个。打到最后,众女真人俱是胆寒,一声令下。垂头丧气的骑兵们齐齐拨转马头,走了。
“这样就走了?”关群有些发愣。敌人占据兵力地优势,居然被杨华用这个战术拖得没了脾气。
“哈哈。”杨再兴笑了起来:“今天这仗打得有趣,若不是关先生受了伤,可谓大胜。”
关群又要发怒。
杨华淡淡地说:“这就是骑兵地威力,想打就打,想走就在,主动权尽握我手。”
杨志,“那边有家人户。我们去那里为关先生疗吧!”
“好。伤口也该处理一下了。”
杨华点点头。
这户人家只剩一个烂眼圈的老头和一个身上脏得发亮的六岁小孩,见杨华得人骑马冲来。早吓得躲到草堆里去了。
杨华也是喊了好几声,解释说自己是大宋的官兵,这爷孙俩才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关群脚上才开始流血,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禁不住低低地哼了一身:“主公视天下有德之士如草芥,我等也视主公如蔽履。”
杨华一皱眉,对小杨再兴说:“如果古松或者赵明堂在这里,一定会说,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说话带拐弯。自己先弄成一个道德之士,反对他地就是不道德。”
杨再兴想了想,说:“一定会是这样。”
老头子已经打了一盆清水过来。
杨华让他剪刀把关群的裤脚剪开,看了看伤口,伸手捏住箭头,扯了扯,关群疼得大叫。
“有些紧,看来没一把子力气弄不出来。”
关群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一下子拔不出来呢?”
杨华道:“正常地肌肉在被兵器刺入后,立即会剧烈收缩将刺进去的武器紧紧夹住。因此,一般的长枪和腰刀上就有个血槽,并不是用来放血,而是用来通空气的,以防兵器卡在敌人身上扯不出来。”
关群一呆:“原来是这个道理,啊!”
杨华突然低下头去,一口叼出箭头,头一甩,就将那一小截箭头起了出来。
关群心中大为激动,但口中还是不肯服输:“主公要收关群之心,先前为何如此作践?”
杨华不理睬他,自顾自同那个烂眼圈老人拉起家常来:“老人家,今年地里收成可好?”
老人见杨华态度和蔼,也不害怕了,恭敬地回答说:“回军爷的话,今天天气不错。雨水也好,看样子会是个丰年。不过……”
“不过什么?”杨华仔细地听着。
见到眼前这个大官鼓励的眼神,老人胆子大了起来,说:“不过,今年热得实在太早。如果我没猜错,冬天一定很冷。哎……明年的收成可就不好说了,没准是个荒年。这又到处在打仗,老百姓快没活路了。”
“你确定明年有大灾?”杨华有些震动。如果这老人说得没错,今年冬天若有大灾,粮食歉收。而明年又是靖康年地天下大乱。那么说来,龙卫军得提早一步准备些粮食。否则,到时候可就有大麻烦了。
“怎么不确定。”一说起庄稼,那个老人气呼呼地叫了起来:“我种了一辈子地,什么样的气候没见过?我说明年有大灾就要大灾。”
杨再兴见老人气势汹汹,心中大为不快:“老头,你怎么同我家观察大哥说话地?你说有大灾就有大灾了,你是神仙啊?”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老人还在生气,“但凡种过地地人都知道,不信你去市面上看看,哪里还有人卖粮,都藏在家里备荒呢!我前日还想去清源买些种子粮回来呢,结果还不是白跑一趟。”
听老人说到清源县,杨华脸色一变,连在一旁裹伤的关群也竖起了耳朵。
杨华问:“老人家,清源都是女真人,粮食都被抢光了,自然没有种子卖。再说,你去哪里不怕遇到金人吗?”
“怕,当然怕他们。可人活着是要吃饭地,就算再危险也得去啊!”老人叹息一声,道:“至于说那里有女真人倒是不假。不过,却不是很多,他们自己也带着粮食的。我看他们也没心思出来抢粮。”
“不多,究竟有多少?”关群瘸着一只脚走过来。
老人想了想:“我也不清楚,反正不多。”
杨华冷哼一声,将一串钱塞到老人手中,对关群等人说:“看来金人的主攻方向是小种。我们马上去回去。”
“观察大哥,要不,我去清源再打探打探。”杨再兴说。
“也好。”杨华点点头,“杨志,你随他去。”
看来,他的预感完全正确。朦胧之中,他觉得好象抓住太原之战的要点了。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其中有古怪
回到大营,等了一个下午,杨再兴和杨志回来了。
杨志还是那张苦瓜脸,看得出来这次侦察行动二人合作得不是太愉快。
而杨再兴却是一脸地兴奋,一进杨华中军大帐子就大着嗓门兴奋地喊:“观察大哥,上当了,上当了。那清源果然没几个人。我抓了一条舌头,问了半天,这才知道清源和太谷一线的女真人根本就没几个,总数也不过两千来人。”
“此话当真?”杨华猛地站起来:“主将是谁?”
“主将是完颜银术可。”
“原来是这小子,听说他是现在围攻太原的主帅,没想到竟然只带两千人马在这里虚张声势,胆子也太大了吧。”杨华嘿嘿一笑:“得想个办法把他从城中引出来,吃掉他。”
“若我是银术可,根本就不可能出城。”关群说:“反正他的意思就是拖时间,把姚古拖在这里,以便腾出手来对付种师中。所以说,即便主公识破了银术可的奸计,也无法可想。总不成带着五百骑兵去攻城?”
古松也点点头:“攻城一事还得等姚古的主力赶到才行,他全是步兵,又有器械。”
杨华苦恼地说,“问题的关键是姚古的大军绵延百里,短时间根本上不来。等部队集合完毕,黄花菜都凉了。”
“何不让焦安节进攻,他那里人马也不少。将军可写信给姚古,说明情况,拿到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关群小心地建议。焦安节手头本有一千多前锋部队,也带了不少攻城器械。不过,姚古的军队已经陆续到了不少,集中起来,大概能凑够四千人马吧。若他答应,再加上杨华在隆德征调的三千多民夫,足够发起一次象样的战役。
“问题是。书信往来颇费时间。再说,焦安节同我军原本有隙,只怕不会答应归杨大人节制。等姚古赶到,时间也来不及。”古松道:“这事还得请大人去焦安节那里跑上一趟,许予重利,并答应以骑兵保护他的侧翼。或许还有可能。”
“去同那个混蛋说好话吗?”杨华笑了笑。突然说起其他事来。“今天这样挺好。不如在军中设置一个参谋部。制定作战计划。敲定战斗各方面细节。然后下达作战命令。”
参谋部参谋地构成人员除军中有作战经验地地将军外。还可吸收像关群这样地智谋之士。如此。决策权和指挥权分开。也有利于将军们避免权利过大。不能正确理解和执行杨华地战略构思和作战决心。
不等众人说话。杨华道:“这个参谋部就由关群负责。古松。以后你手头关于军事方面地情报在给我过目之后。也抄一份给他。以便他全面参考。做出正确地判断。”
“是。”
古松和关群同时点头。古松神色如常。倒是那关群满面兴奋。经此任命。他算是正式进入杨华地决策层了。虽然他手上没有调动一兵一卒地权力。
“焦安节那里我去说。”杨华站起身来。“古松。通知辎重队地民夫。来了就不要走。为姚家军打造器械。准备攻城。”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将赵明堂地陌刀军带来,否则也不会手上兵力匮乏。不过,就算陌刀军全带来,也不可能拿去攻城,最后还得依靠姚家军。想想也很是无奈。因为龙卫军的编制有限,陌刀队加上游奕骑已经突破两千,已违制了。
看来,得想办法给曹成兄弟的乡军弄一个编制,把那支军队培养起来。
一如杨华所料想的那样。焦安节很不客气地拒绝了杨华让他带兵攻击清源的提议。他一口咬定,清源之敌就是银术可的主力,他这点人马冲上去简直就是送死。而且,姚古定下的计划是,在太谷休整,等张灏和姚家军主力赶到之后,两路大军合力进攻。如此才不至于在兵力上吃亏。
在没得到姚古的命令之前,他绝对不会向前再走一步。
杨华说:“焦将军,军情如火。还请慎重考虑。如果不出意外。金人主力都在榆次一线。我们这边打得越狠,种帅那边越安全。”
焦安节连连摇头。说:“要打你自己去打,你龙卫军不是很能打吗?要想让我出兵,还是那句话,在没看到姚帅手令之前,我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大宋军队作战是出了名的刻板死笨。事先做好布置,要求诸大将严格按照远在千里之外地枢秘院的指示行事。
这次姚、张、种三军救援太原的军事行动已经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做好了计划。按照计划所说,三支大军先得在太谷一带集合,然后在并力进军。
在军队还没集合前,任何军事行动都算是违令,要受到军法处置。
且不说焦安节本就于龙卫军不和,就算两军亲如一家,借焦安节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擅自出兵。
叹息着从焦安节那里回来,杨华喃喃道:“若不是看到太原满城军民可怜,我瞎操着个心做什么?妈地,败就败吧,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
回中军之后,杨华又派了快马去给姚古送信,可因为姚古的中军还落在后方五十多里远,沿途都是混乱的军队和民夫,鬼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讨得他的手令。
在帐篷里坐了一夜,杨华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天亮的时候,古松急冲冲地跑过来说:“清源的金人出城来了,看他们的模样,是来找我们决战。”
“什么。”杨华吃了一惊:“银术可疯了吗,用疑军同我决战,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了,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倾巢出动,两千人马,只一百骑兵,全是精锐重步兵。”
“敌人很强啊!”杨华喃喃说:“算了,他们过来,却正中我的下怀。我们主动迎上去,打垮他们。”
“兵力不足啊。五百骑兵对两千。”杨华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他们地骑兵去哪里了?”
“也许根本就没骑兵。”古松想了想,说:“将军不是说,银术可的主力都去对付小种了吗,应该都在那边。”
“算了,不想了,集合部队。我们去收拾银术可。”
外面的天气很不好,满天都是乌云,闷沉沉如一口铁锅盖在头上,热得人汗流浃背。
一声令下,五百游奕骑都行动起来,军营里满是军官们的喊声。骑兵们都飞快地跑了出来,手脚麻利地给战马上着辔头、鞍子,每人都是一脸的兴奋,倒看不出有半点害怕。
关群皱着眉头对杨华说:“主公三思。我总觉得敌人这次出击有些不对劲。一动不如一精,我们还是把守住路口死守为好?”
“死守,骑兵是用来进攻了。这五百人怎么守?焦安节也靠不住。”杨华突然提气一笑:“哈哈,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一口气杀过去,管不了那么多了。”
杨华清楚地认识到一点,若但说智谋,自己这个现代大学生根本就不是古人的对手。既然猜不透顶敌人究竟想干什么,索性就不去猜,直接杀过去了事。在我英勇的龙卫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被我用暴力破解。
太谷这边密云不雨。百里之外地威胜军南关镇却是下起了瓢泼大雨。
长长的队伍无头无尾,在风雨中,在泥泞地路上蹒跚前进。
姚家军四万人,隆德派出的几千民夫,这么多人挤在山路上,又被如此猛烈的暴风雨劈头盖脸袭来,顿时乱成一堆。
不用说普通士兵和脚夫,就连骑在马上的将军们也都大雨浇得从马背上跳下来,缩着头朝山崖边上躲。
姚古披着一件雨衣。看着乱糟糟地队伍和他们像乌龟爬一样的速度,不为人知地叹了一声。
这支队伍自从在封丘门夜袭失败之后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说句实在话,那次大战,姚家军损失并不大,阵亡加上失踪也不过两千人不到。可这两千人都是姚家军的精锐啊,如果愿意,姚古宁愿损失一万杂兵也要保留这两千敢战之士。
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