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稀奇古怪,让她很快便忘了自己的顾虑,睁着一双美眸看着周遭的景象。
乍膳,他们是在一艘大型的画舫上用的,位置在甲板上,靠近船栏的地方,一边游湖赏景,一边用膳品茗,还可以听见美妙的乐音。
“这艘画舫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这个宛如仙乐的迷人乐音。”薛从风解释,“弹奏的乐伶们在画舫的最上层,不会受到不肖的客人骚扰,她们不见客不陪客,就是纯粹的弹奏乐器。”
“这也没什么,小姐的筝和琵琶,都弹得比这个好。”夏莲小声的说。
“夏莲,别胡说了。”谈虞姬低声制止。
“我说的是真的嘛!”她不满噘唇。
“我想听。”火钰珩望着她,微倾身,在她耳畔微笑地说:“姬儿,今晚可愿为我弹奏一曲?”
谈虞姬双颊微烫,羞赧的低垂螓首。
“当然可以,不过你别让夏莲给误导,抱了太高的期望,我怕会让你失望。”
“放心,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让我失望的。”火钰珩轻笑,动筷为她布菜。
“这道翡翠豆腐是这儿的招牌菜之一,你尝尝看。”
“来,夏莲,这道清蒸鱼可是湖上现捞的,保证味道鲜美,是这儿的招牌菜之一,你尝尝看。”薛从风玩性一起,故意学起老大的举止。
火钰珩冷冷的瞪他一眼,谈虞姬则害羞的垂下眼,夏莲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一顿饭用下来,气氛轻松愉快,夏莲和薛从风不时斗嘴,而火钰珩和谈虞姬则是眼波流转,静静享受两人之间恬静的气氛。
用完膳,也刚好画舫绕湖一周,安排得恰到好处。
“他们两个太吵了,下次咱们俩单独来,会安静些。”临下船之前,火钰珩在她耳边低语。
谈虞姬忍不住轻笑,在他的搀扶下跳下长板,回到岸上。
突然,莫名觉得一阵寒意窜过背脊,她一凛,下意识的回头望向画舫。
“怎么了?”火钰珩疑惑,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画肪。那儿有什么吗?
视线梭巡了画舫一圈,没瞧见什么,可那奇怪的感觉却环绕不去。
“姬儿,有什么不对吗?”他察觉她的不对劲,视线也跟着梭巡着画舫,甲板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没什么不对,至于船舱,从这儿望不进去。
“不,没什么。”谈虞姬摇摇头,那感觉似乎消失了。
“小姐,你们怎么不走了?”夏莲转身走了回来。
“老大,有什么问题吗?”薛从风发现老大表情不对,立即问。
火钰珩只是关心地望着她,“姬儿?”
“我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头晕。”谈虞姬柔柔地笑说。
“刚下船,难免的。”薛从风下以为意。
“还好吗?”火钰珩弯身审视着她苍白的丽容。
“嗯,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谈虞姬迎上他关心的眼神,对他露出一抹笑。那感觉应该只是错觉,她不想破坏这么愉快的气氛。
火钰珩又认真的凝视着她好一会儿,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握入掌中。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他说,牵着她的手转身离开湖边的同时,不着痕迹的瞥了画肪一眼,才带着她离去。
画舫的船舱里,许宗亮一身华服,透过透气的窗孔,望着湖岸上一行四人。
“火钰珩……”他低喃,眼底有着浓浓的恨意。“张仁,张勇,你们说那个叫夏莲的,就是从你们手中逃走的那个姑娘?”声音冷凉的说着,眼底亦毫无暖意望着岸边的人。
“是的,大爷,就是那个贱女人!就算她化成灰,小的都认得!”张仁咬牙切齿的说。那个臭女人,当初逃走时狠狠朝他胯下踢了一脚,害他到现在还举不起来,他恨死她了,发誓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另外那个被夏莲称作小姐的姑娘又是谁?”许宗亮望着那美貌,真是让人惊艳,尤其看见火钰珩对她呵护备至的模样,更让他兴起非得手不可的欲望。
只要想像着他占有她,毁掉她,然后杀掉她,对姓火的会有什么样的冲击,他就兴奋得不得了,如果那些事能够当着姓火的面前做,让姓火的亲眼欣赏自己的女人被他玩破玩烂,那一定……一定非常快意!
突然,那个美人回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他瞬间兴奋了起来。
她感觉到他的存在,真是太敏感了,这样玩起来一定很爽快!
“我记得她应该是夏莲那个丑妹妹,不是小姐啊!”张勇望着岸边的人,也被搞糊涂了,他不认为自己认错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身分不一样,连疤痕也不见了。“而且夏莲那个贱女人很保护她。”
“所以那位美人就是被你和张义丢弃在破庙里,自生自灭的姑娘?”他口出嘲讽。真是太不识货了!
“她那时候脸上有一块很恐怖的伤疤,不是现在这模样啊!”张勇为自己辩解,如果她是现在这模样,他们怎么可能丢掉她啊!
“所以你们是被耍了,平白便宜了火钰珩!”许宗亮怒道。只要一想到原本应该会在他手中的东西,如今却被一个火家人拥有,心里的恨意就更深了。
看着火钰珩牵起美人的手离开,他眯起眼。无所谓,再更宝贝一点,这样失去之后,才会更痛。
“大爷对火将军似乎恨之入骨?”张仁一脸好奇的猜测,从一开始利用火将军的名义拐骗贩卖姑娘,将人送进青楼,到刚刚一瞧见甲板上的火将军,更是瞬间恨意充斥整个舱房,还让他忍不住打冷颤。
真不知道大爷和火将军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不关你的事!”许宗亮恨斥。
他不只对火钰珩恨之入骨,他是恨尽了所有姓火的人!
“是。”张仁赶紧应声,被他眼底的恨意给吓到了。“大爷,说起来都是这两个女人害撷秀楼被查封,也害我弟弟张义现在被关在牢里,我们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许宗亮阴沉的撂话。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火钰珩主动向皇上请命要去剿灭神尾山出没的盗贼,三日后便会离开京城,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等他离开之后,你们兄弟就去请两位姑娘来作客。”
“那张义呢?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张仁心急弟弟的安危。
“那不关我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许宗亮一副理所当然,“记住,火钰珩身边那个美人是我要的,至于夏莲,就赏给你们兄弟玩吧!”说完,便甩袖离开。
张仁和张勇低垂着头,状似遵命,恭送他离去,直到他走后,才直起腰,两人眼底都有着不服。
“大哥,凭什么咱们兄弟为他做牛做马,他却坐享其成,还理所当然的打算把大美人占为已有!难道大哥不会不服吗?”张勇怒道。
“我当然不服。”张仁愤声说。“以前是因为他有几个臭钱,可以让咱们兄弟吃香喝辣,可现下撷秀楼被封了,他也几乎走投无路,咱们根本没必要再继续替他卖命。”
“没错,哪有卖命的是我们,享受的却是他,没这种道理!还说救张义不关他的事,也不想想,咱们兄弟是为他卖命耶!”张勇握拳,很是不满,“尤其那个大美人,真的是太美了,怎么可以让许宗亮一人独享,咱们兄弟却要共用一个夏莲。”
张仁已经不在意这种事了,因为他已经被夏莲那个贱女人给踢废了。他现在只想报仇,他想要的,是杀了她们!
而且他要先杀了那个大美人,因为夏莲太保护她,这是对她最大的报复!他要欣赏夏莲痛苦的样子,然后再杀了她。
不过,他不会让张勇和张义知道他的打算。
“二弟,我记得那个大美人和夏莲,是你和三弟从洛阳拐来的,是吧?”
“是啊,她们都是洛阳人氏。”张勇点头。
“刚刚许宗亮说,火将军三日后要前往神尾山。虽说是要去剿匪,可难保不会顺便带她们回洛阳,你说对不对?”张仁思索着。
“说得也是,如果火将军把人带走,那怎么办?”
“我们必须在火将军出发之前行动。”想办法潜进将军府,快刀杀了她们,乾净俐落,比掳人简单多了。“不过我们要先把张义救出来,他才能帮我们改变装扮,方便我们潜进将军府。”
第10章
深夜,子时刚过,一道黑影匆匆窜入寒珀院,直接往书房奔去。
书房里,一盏灯火依然燃着,房外头,黑影抬手敲了两声门板,接着便推门闪身入内,反手将门阖上。
“老大。”薛从风拿下覆面黑巾,匆匆走到桌前。“不好了!那人牙子张义被人救走了。”
火钰珩眉头一皱。人牙子被救了?
“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不久前的事,我方才想去找张义问事,结果发现府衙牢房的守卫倒了一地,我立刻进去查看,关着张义的牢房大开,牢里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你怎么会跑去牢里?我要你调查的事呢?”火钰珩质问。
“那是因为我发现两件事是有牵连的。”薛从风解释,“我问过兰亭舫的老板,可是他说不便透露客人的身分。”
“那后来你又怎么会知道和张义有关?”他发现其中的疑点。
“这……”薛从抓抓头,“我说了老大您别生气,是因为映雪。”
火钰珩果然皱起眉头,不过没发火,只是有点不悦。
“说清楚。”
“因为孟兰亭欠了映雪一个人情,所以他说,看在我是映雪的兄长份上,他就当作是还映雪人情,才告诉我那天三间船舱里各有什么客人。”薛从风小心翼翼的道出原委。
“所以这会儿,我倒是欠了映雪一个人情。”火钰珩扬眉望着他。
“老大,欠人情是不敢啦,只是想说希望老大可以原谅映雪,映雪确实被宠坏了,可是本性不坏,她也是真心后悔,所以……”
“好了,你不必说了。”火钰珩打断他,“姬儿是受害者,她都不怪她了,我若继续责怪,姬儿心里也不好受。”
“老大愿意原谅映雪了?”睁大双眼。
“从风,不要逼我说第二次。”火钰珩怒瞪他。
“好好好。”薛从风赶紧说,反正老大有原谅妹妹就好。“兰亭说了三组客人,老大,其中一组是许宗亮和撷秀楼的打手张仁。”
火钰珩脸色一凝。许宗亮!
那个因为钰绣破了相,立即退婚,并恶言羞辱她,导致妹妹从此足不出房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抑郁而终的罪魁祸首许宗亮!
“许宗亮和张仁是怎么凑上的?难道……许宗亮就是撷秀楼的幕后老板?”火钰珩沉吟思索。
“我觉得很有可能。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不知死活,就是对老大恨之入骨,否则怎会明目张胆的扛着老大的名号拐骗良家姑娘卖进青楼,这根本是打算污了老大的名声。”
“许宗亮凭什么恨火家人?是他对不起火家,对不起钰绣,我和爹没有将他挫骨扬灰,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简直是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我想,是因为火家不愿与许家人同处一个地方的关系吧!”薛从风道出自己的看法。
“难不成我们还得和他们把酒言欢,闲话家常吗?”那乾脆直接杀掉了事!
“老大,因为火家权势惊人,以至于整个京城得知火家誓言不与许家同处一室、同站一地时,为了不失去火家这庞大的权势利益,全都选择靠火家这边站,导致许家人在京城几乎寸步难行,到哪儿都被人拒绝。”
火钰珩讶异,这点他倒是不知情。难道爹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才故意说出“任何地方,任何场合,有许家人,火家人就不会涉足”这样的宣言?
不过……哼!“很好。”
“所以啦,你道许老爷为什么会告老辞官?就是因为护国侯向皇上辞官啊!说他痛失爱女,不愿与许家人站在一起,甚至连爵位都不要了。而且不只辞他自己的,还帮你辞,连同你姐夫也说是火家的半子,当然跟着同进退,皇上软硬兼施都没用之后,为了不痛失数名爱卿,只好转而暗示许老爷主动告老回乡。”
爹这一招做得太漂亮了,以爹火爆冲动的个性,实在不可能这般深思熟虑以退为进,他澡深怀疑,根本是娘指使的。
于情于理于法,火家人都站得住脚,他们又没有打压许家人,只是因为痛失亲人,不想见到罪魁祸首而已,而且他们是打算自己退,可没逼许家人退,谁会知道其他人——包括皇上——都叫许家人退。
“结果许宗亮自己留下,开了一间撷秀楼,并暗中寻报复的办法?”火钰珩沉吟。
“可能吧!”
“奇怪了,你不是都跟着我在边关,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火钰珩横睨着他。这件事爹娘都没跟他说,他想这应该也是娘的意思。
“因为老大在将军府和姬儿姑娘谈情说爱的时候,我是在护国侯府和大家谈天说八卦。”下人之间的消息是非常灵通的,这几年他们不在京城所发生的大小事,他这几天都把消息全都补足啦。
“那天在兰亭肪,许宗亮一定看见我们,而且起了邪恶的念头,张仁又是撷秀楼的打手,识得夏莲,这一牵扯,又扯上了撷秀楼被我给封了,撷秀楼想必是许宗亮的财源,这会儿财源被我斩断,于是新仇旧恨便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问题是,他打算怎么做?”薛从风抚着下巴思考着。
“做会让我痛不欲生的事。”火钰珩已经想通了。
他微张着嘴,恍然大悟,“姬儿姑娘!”
“没错。”火钰珩沉下脸。
“老大,再过两天咱们就要离开了,许宗亮一定会趁咱们不在的时候下手,怎么办?”薛从风紧张了。若姬儿姑娘有难,夏莲一定会身先士卒,到时候一定是夏莲死第一个!
怎么办?火钰珩挑眉淡笑。这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虽然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显示许宗亮会怎么做,但是只要有一丝丝可能性,他就不会掉以轻心,不会拿她的安危去冒一点点的险!
“很简单,若是咱们出发前不能将人逮着,就把她们打包一起带走!”
“姬儿姐姐……”薛映雪犹犹豫豫,局促地唤着。
谈虞姬讶异的抬起头,看见在房外探头的人儿。
“你来做什么?”夏莲立即跳起来,气势汹汹的跑到门边质问。“你以为趁将军不在,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跑来这儿撒野吗?我告诉你,将军只是进宫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
“我可是得到珩哥哥允许的喔!”她立即仰高头,对夏莲哼了哼。
“夏莲,请薛姑娘进来坐。”谈虞姬赶紧开口。看来钰珩已经愿意原谅她了。
“小姐!”夏莲不依的喊了声。
薛映雪主动疟进房里,不理会她的冷眼瞪视。
“姬儿姐姐,我这次来,是正式来向你谢罪的。”她真诚道歉。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眼。”夏莲不满地在一旁咕哝。
薛映雪当作没听见,一双滴溜溜的眼儿直往谈虞姬脸上转。
“哇啊,姬儿姐姐真的好美喔!我听哥哥说你脸上的疤是假的,拿掉之后比仙女还漂亮,就一直好想来看看,果然,连仙女都没得比呢!”
“哼,巴结奉承也没用,小姐本来就很美,不用你来拍马屁。”夏莲又吐她糟。
“你很讨厌耶!”薛映雪生气的跳起来。“我是真的来道歉,来求和的嘛,你干么老是拿鼻孔给我看啊!”
“因为你差点害死小姐,就足够我一辈子都用鼻孔哼你!”夏莲双手擦腰,像护着小鸡的母鸡般瞪视她。
“我是真的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