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要见见,”庄继华的话让蒋介石产生点好奇,没成想这正是庄继华希望地:“他来了吗?”
“学生把他带了。就在外面等候校长召见。”庄继华也没想到蒋介石这么快就入套了。当初他许诺时用的也是争取两字。
蒋介石稍微一愣,随即明白。庄继华这是这是以备万一的举动,他点点头,庄继华转身招呼戴笠进来,没想到戴笠进来后,蒋介石却让庄继华出去等候,庄继华明白蒋介石这是要亲自考察。
庄继华老老实实的待在门外,他心里倒不紧张,戴笠,传说中的特工王,再怎么样也应该有三分吧。十几分钟后戴笠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张字条,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兹特别招收戴笠为黄埔六期骑兵科学员。”
庄继华有些蒙了,六期,怎么是六期,戴笠究竟和蒋介石说了些什么?庄继华正要问,戴笠却说:“学长,校长让你进去。”
这么快就称学长了,有点意思,庄继华把字条还给戴笠,重新进屋。蒋介石看看他问:“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庄继华心中纳闷,怎么是我还满意,随即明白了,蒋介石地意思是说,我这是给你面子。
“校长,怎么是六期?为什么不是五期?”庄继华不敢说满意,而是带着不解的表情问。
看着庄继华的样子,蒋介石很满意的笑了:“你不是说他是块璞玉吗,那就好好磨磨,看一个人不仅要看他的才干,也要看他的心性,戴笠这人有些急于事功,心性上需要多下功夫,让他再练练,看看他有没有定性。这话你就不要告诉他了。”
佩服,佩服,这次蒋介石又让庄继华佩服了下,他花了三个小时才认定戴笠性急,蒋介石十几分钟就看出来了,这识人之明蒋介石在他之上。
“校长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他的弱点,他的性格是有些急。”庄继华拍起马屁了,蒋介石心中得意:“文革,你以后也要注意,识人用人是一门学问,是一门大学问,乱世重才不重德,但决定人的格局的还是德,奸猾之徒即便有才,德差也成不了事,反倒会因私德而坏事。”
“学生明白了。”庄继华是明白,可也糊涂了,既然蒋介石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什么败得这样快,打江山又败江山,几千年来也没几个这样地人呀。
“季嘉山又提出进军陕甘的计划,文革,你怎么看?”蒋介石开始提及与季嘉山的争论,这个计划的荒唐之处不值一驳,可蒋介石却不明白季嘉山的目的是什么,背后有什么玄机。
“进军陕甘?”庄继华一愣,随即以嘲笑的口吻说:“这季嘉山真是个天才,天才地儿童战略。”
蒋介石忍不住一乐,这庄继华说话就是让人痛快,连挖苦人都一样。
“他可以把自己看成傻子,可我们不能把吴佩孚、孙传芳当傻子。”庄继华继续调侃道:“看来苏俄人已经看到吴冯合作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而冯玉祥占据着平津地区,地盘看上去不小,军队人数也挺多,却受到三家围攻,苏俄人是想我们去给冯玉祥解围,他地脑子生锈了,也不想想,等我们从陕甘赶到平津,冯玉祥骨头恐怕都烂了。”
蒋介石大笑,门外的胡靖安听到笑声感叹的说:“还是文革有办法。”戴笠闻言心中感慨,刚才他是规规矩矩汗流浃背的回答蒋介石的问题,可庄继华却能谈笑自若,这让他羡慕不已,也佩服不已。
胡靖安看了戴笠一眼好像知道他地想法:“不要不好意思,整个黄埔军校,除了最高级地几个教官外,其他的从教官到学生,能在校长面前这样地,只有庄学长一人而已。”
戴笠点点头,胡靖安又说:“你的运气好,庄学长肯帮你,你以前是不是在学长手下干过。”
“我以前是在情报科干过。”戴笠点头承认。
“那就难怪了,迄今为止,庄学长帮过两个人,五期的赵汉杰是他在七连带过的兵,你是他在情报科的部下。不过能得到学长赏识,你也是有才干的人。”胡靖安恍然大悟。
戴笠心说看来庄继华护短的名声在外,这样也好,有庄继华的名声罩着,对以后的发展怎么也有些帮助吧。
第三十节 中山舰(十)
黄埔六期要九月才招生,戴笠虽然已经拿到入学通行证,可这半年还是不好办,庄继华建议他留在广州,找份工作,报酬少点没关系,他的前途不在那里,主要是不要让自己太闲,多看书,研究一下目前的时局,戴笠听从了庄继华的建议,去中山大学找他的朋友去了。
办妥了这件事后三天假期就要结束了,庄继华拎着行李在刘殷淑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搭船去石龙。
而在另一个码头,国民政府大员云集,一艘挂着苏俄国旗的轮船缓缓靠岸,码头上鼓乐齐鸣,十来个高鼻子的俄国人走下旋梯,他们是布勃诺夫代表团成员,这个代表团实际是共产国际的考察团。
自25年底在中国出现的情况让共产国际的领导们极为兴奋,日本帝国主义的代表张作霖已经被赶出山海关,北京政权落到了亲苏的冯玉祥手中,而南方的国共合作发展迅速,两广实现统一,革命力量空前高涨。为了更确切的掌握中国的实际情况,共产国际决定派出一个高规格代表团来中国考察,团长由苏联红军政治部主任、苏共政治局成员布勃诺夫担任,成员中有苏共远东局书记库比雅克、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主席列普赛等重要领导人,他们在二月抵达中国,先后访问了北京上海等地,考察了当地的工人运动、政治经济形势以及苏俄顾问在华的工作活动,广东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派出这个代表团也是苏俄内部分歧加剧的结果,1925年为了缓和苏联紧张的国际关系斯大林提出一国建成社会主义理论,根据这个理论,苏俄必然放弃输出革命的策略,对苏联是有利的;但斯大林地主张遭到季诺维也夫和托洛茨基地反对,季诺维也夫根据世界革命理论。提出加强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民族解放运动。促进世界革命的到来,并且特别指出中国是打破帝国主义锁链的关键一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季诺维也夫以共产国际的名义向派出考察团,但斯大林是不肯认输,他把自己地亲信布勃诺夫派到考察团中并担任考察团团长。
当然在码头欢迎的国共要员门是不知道其中奥秘的。不过热闹的欢迎仪式却不能掩盖广州政坛中的涌动的暗流。
这几天广州城内流言四起,一会传你就是要做吴佩孚那样地军阀,一会又是一军要缴四军的械;街头不时有人在散发反蒋传单,在这些流言中最厉害的是蒋介石要发动叛乱驱逐汪精卫和苏俄顾问。
这些流言传到蒋介石耳中,邓演达和刘峙又先后拿来反蒋传单,其中邓演达的态度尤其暧昧。他一方面拿来传单,认为传单中的内容纯属造谣;另一方面却又建议蒋介石与苏俄顾问和解,不要闹得太僵。蒋介石接受了邓演达的建议,他打算找个时间再好好与季嘉山谈谈,可随后又放弃了,他实在不想看到季嘉山那张脸。
思前想后蒋介石还是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但他本能的感到危险在逼近。蒋介石没有与任何商量就再次向汪精卫提出辞职,请求辞去军事委员会委员、辞去卫戍司令部司令、辞去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校长等一切职务。出国考察学习。
汪精卫拿着这封辞职书有些生气了,从二大到现在蒋介石闹意见已经闹了三个月了。每次见面都要数落季嘉山一顿,现在又要辞职,上次这样,上次辞职时自己曾经告诉他,要再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要先与他商量。言尤在耳,却又再度重犯。
“这个蒋介石。他到底要作什么?”汪精卫把蒋介石地辞职书扔在桌上,生气的站了起来。
正在小心插花地陈壁君,一边精心修剪花枝一边问:“他又怎么啦?”
“他又要辞职。”汪精卫没好气的说。
“又要辞职?为什么呀?”陈壁君问。
“还不是与季嘉山闹意见。他想北伐,季嘉山不同意;后来季嘉山同意了,他又不赞成季嘉山的北伐路线。他要我为他筹集北伐军费和物资,可宋子文死活不肯答应超预算,而大部分物资又控制在顾问手中,我有什么办法。”汪精卫没想到当家怎么这么难,左右都不讨好。
“那里给他说清楚不就行了。”陈壁君仍然摆弄着花瓶,左右看看,似乎总是不满意。
“我给他说过了,目前时机不到,党内同志意见不统一,顾问和共产党方面都不赞成,可他就是不接受。”提起这个汪精卫就更加气恼了,当他这样说时,蒋介石差点当场翻脸,他还记得蒋介石当即就说苏俄反对我们就撇开他们自己北伐,宋子文不出钱就撤换他。这让汪精卫当然不可能接受。
“他还要出国考察学习。”陈壁君没有,她皱着眉头看着插好的鲜花,汪精卫又补充道。
“那正好,我也想去苏俄看看,我和他一起去。”陈壁君说着给一枝花换了位置,然后才满意的笑了。
“说什么呢?”汪精卫不高兴了:“介石现在还不能走,军队还少不了他。”
“你以为我开玩笑呀。”陈壁君摆好花瓶后,转身对汪精卫说:“什么少不了他,我看少了谁都行;他是什么,一个暴发户,打了两仗就自以为了不起,天下第一了,什么东西。”
汪精卫叹息着摇头,陈壁君一向看不起蒋介石,认为他就是一个赳赳武夫,毫无政治能力。
“四哥,我看你对他太迁就了,他辞职就是想算准了你不会让他走地,所以他就用这招来压你,逼你让步,可这个步你能让吗?是解除季嘉山地职务还是解除宋子文的职务?”陈壁君尖刻地问。
陈壁君的话虽然尖刻,但判断却是准确的,这个步汪精卫让不起;解除季嘉山地职务。汪精卫想都没想。解除宋子文地职务,他可以办,但办了以后呢?汪精卫的政治声望无疑一落千丈,以后汪精卫再想坐稳这个位置就不可能了。
“我看蒋介石这时借题发挥,他最终还是想对付你。”陈壁君提醒汪精卫:“他现在在党内是二号人物,若能把你排挤出去。他就可以当家作主了。”
“那他为什么要辞职?”汪精卫疑惑的问,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蒋介石是拿辞职做文章,如果他想再进一步的话,不应该拿辞职做文章呀,要是自己真接受。他不就全落空了吗?
“这还不简单,辞了职还可以复职,你若准了,就落得个杀功臣的名声;过几天他再复职,这样既落了好名声,又什么都不丢,他的算盘打得好精。”陈壁君轻蔑地说。
“还是夫人厉害,我就没想到这层。”良久汪精卫才感叹的说。他只是在为难的事情上才与陈壁君商量,陈壁君往往能给他好主意。但在公众场合两人都很注意,汪精卫绝不问她,陈壁君也轻易不敢插话。汪精卫是怕落个老婆干政的名声,而陈壁君是怕人言汪精卫的国家大政出自闺房的议论。
“就算他蒋介石是孙猴子,也翻不出我这如来佛地五指山。”陈壁君得意洋洋的说。
“我说四哥。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干脆他的辞职书你来个既不接受也不批准。给他压下来。”陈壁君坐到汪精卫对面的沙发上,端起自己的茶,轻轻吹了吹又说:“如果他是个有脸的,就会自己出走,如果是个没脸的………,我们再找个机会把他的辞职书透露出去,那时他就没脸再在广州待下去了。”
“那不行,介石走了谁来掌军?”汪精卫感到不妥,原来他比较信任地王懋功被蒋介石遣送走了后,党军系统他一时还没找到代替的人选,原来选定地庄继华一时还没拉过来,现在连他也被蒋介石派下部队了。
“先把何应钦扶起来,反正现在他才是军长,部队实际上是控制在他手中的,蒋介石能控制的也只有二师,等蒋介石一走再把王东城叫回来,让他重掌二师,这不就结了。”陈壁君慢慢替汪精卫分析道,汪精卫不住点头。
蒋介石的心思确如陈壁君分析的那样是在逼汪精卫让步,汪精卫既不接受也不批准这手挺高明,让蒋介石浑身难受,也尴尬异常。
冯诡得知蒋介石辞职地消息是第二天地下午,他当即大怒,差点唾了蒋介石一脸唾沫。现在面对蒋介石为难的垂询,冯诡冷冷地说:“你不是要辞职吗?干嘛还要他批准,走了不就行了。”
“那不行,官职是国家给的,要走也得国家批准了才能走。”蒋介石一本正经的说,他心里也后悔了,张静江临走前曾经对他说过无论如何不能一走了之,如果那样的话,别人就是想帮他也帮不上了。
冯诡发出一阵冷笑:“他们的意思就是让你走,自己走,自己既不但杀功臣的恶名,又得了实惠;你呢,既丢了军权,又担了不负责任的恶名。”
蒋介石沉思后点头承认:“那我该怎么办呢?”
“什么也不干,等。”冯诡露出决然的神色:“不过军权你必须牢牢把住,所有带兵主官都必须是信得过的人。”
蒋介石明白他的意思,他想了想,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给我接汕头一军军部,找何军长。”
不一会电话通了。“敬之,”蒋介石沉凝片刻才沉重的说:“我可能会被免职,一军你要带好,不要委屈了弟兄们。”
“为什么?校长,这是为什么?他们凭什么免您的职。”何应钦大惊失色,连声发问。
“这你不要管,有人要害我,你就把一军带好,不要跟我走,我一个人走就行了。”蒋介石婉转的说。
“校长,您要走了,我再干下去也没意思了,我也回家,我们流血打下的江山他们坐,居然连您都容不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何应钦气极了,冲口而出。
“如果,我说如果的话,假如………,你能支持我吗?”蒋介石吞吞吐吐的问。
何应钦顿时明白了,蒋介石这是在问他如果他进行反击的话,一军会不会听他的。何应钦毫不犹豫的说:“校长,一军是您的,全军将士保证听从您的命令,绝无二心。”
何应钦深深的知道他已经与黄埔绑在一起了,黄埔兴,则他何应钦兴;黄埔衰,则他何应钦也衰。而黄埔系内蒋介石的地位目前无人可代。
放下电话,蒋介石看看冯诡,冯诡点点头:“何敬之是靠得住的,靠不住得失那些共产党员。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党内的敌人,还有苏俄。”
蒋介石想想后说:“暂时还不能动他们,要动他们也容易,只要一道命令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扣押。”
聚贤德饭庄内,伍朝枢正在招待俄国顾问,酒桌上杯盘狼藉,他的秘书忽然进来,给他使个眼色,伍朝枢会意的点点头,过了会他站起来,装作出恭的样子出了包间的门,他的秘书随后跟着出来,两人没有说话,沿着过道转了两圈,拐进另一个包房,冯诡正坐在桌前自樽自饮。
第三十节 中山舰(十一)
看到伍朝枢进来后,冯诡没有起身,只是向他点点头,伍朝枢也不以为意,径直坐到他的对面。
“时机成熟了。”冯诡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伍朝枢的面容露出激动之色。
“太好了,他要动了?”伍朝枢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还没最后下决心,还需要给他点压力,需要您来作。”冯诡轻声说。
“怎么放?”伍朝枢问。
“今天您宴请俄国人的事谁都知道,明天您再请校长办公厅的人,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