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尔迪忽然发现庄继华的身子在发抖,以为他的伤势又反复,殊不知庄继华听到他的话后正被一种巨美好的前景迷惑,激动得全身发抖。
约尔迪的话中,庄继华知道盘尼西林还没问世,这让他暗叫侥幸地同时,又涌起巨大的激动。盘尼西林还没问世,想到这个庄继华陡然兴奋起来,他在前世虽然没有直接在药厂干过,但对盘尼西林的生产过程还是了解的,这毕竟是他专业中的内容。
捞笔钱作启动资金,开足马力生产盘尼西林,然后卖给全世界,老子发了。庄继华激动得全身颤抖,那眼光就像守财奴看到一堆金子在闪闪发光。世界是如此美好,天空是如此明媚,阳光、空气、美女………………。
“哦,没事。”庄继华心中地yy约尔迪打断,连忙藏起他地眼光。
“盘尼西林是什么?”约尔迪还在问,顽固的德国人。
“哦,那是山海经里地一种怪物,山海经是中国最古老的书之一。”庄继华开始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了。
“哦,是吗?将军,您让我更加相信中国需要教育。”约尔迪没有怀疑庄继华的话,在他看来将军应该是很严谨的,至少他见到的那些德国将军是这样的。但他也没有轻易放过庄继华。
庄继华脖子一缩,他没想到约尔迪居然给他上纲上线了:“老约别太当真,我是和你开玩笑的。说实话,老约,你的医术是我见过最棒的,比金箍棒还棒。”
“金…。什么棒?”约尔迪不解的问,那个箍字他没听清楚。
一边的几个护士拼命压制自己的笑意,这个庄继华太逗了,完全没有英雄的觉悟,不管什么随口就来,幸亏约大夫不是中国人,要不非跟他急不可。
庄继华拼命给护士使眼色,别戳穿自己:“老约,今天就查我一个?”
“不,不,我有个老朋友,他想和你结交一下?”约尔迪说。
“你的老朋友?他的医术比你还好?”庄继华有些纳闷。
“不,不,您误会了,他不是医生,他是军人,战争时期在德国总参谋部任职,战后去了很多地方,包括苏俄,八月才到中国,他对您指挥牛行战役很感兴趣,想与您探讨一下。”约尔迪解释道。
“那算了。”庄继华低声咕哝道,他不想谈这场战斗,醒过来后他就发誓以后再也不打这样的仗了,姑且不说这严重违背当初报考黄埔的初衷,而且居然被别人唰了,城外的人没跑,城里的人倒先跑了,还是怪当初太胆小了,有整整两天时间逃跑却没有跑,最差也应该进城通过师部电台向蒋介石报告,只要蒋介石同意,程潜算个屁。
“您说什么?”正在记录的约尔迪没听清。
“我是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去见您的朋友,还是以后再说吧。”
“哦,不,他就在我们医院,他生病了,也在我们医院住院。”约尔迪不依不饶的坚持替朋友拉关系:“您不方便走动,他可以过来。”
“老约,你这位朋友以前叫什么?以前是作什么的?”庄继华很怀疑约尔迪是不是收了中介费,那位朋友的来意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他叫鲍尔,马克思。鲍尔,鲁登道夫将军的助手。”约尔迪停下手中的记录说道。
“鲁登道夫,”这个名字是在这一世才听说的,原德军总参谋长、现德国总统兴登堡的重要助手,被德军称为军神,是欧战中德国涌向出来的最有才华的军事将领,这个鲍尔能成为鲁登道夫的助手肯定绝非山寨水货:“既然是鲁登道夫将军的助手,他怎么来中国了?”
“这话说来就长了,”约尔迪说:“根据凡尔赛条约,德国只能保留十万军队,很多战争中的军官都要复员,鲍尔上校也是其中之一,可德国在战争中受到很大损失,战后的赔款导致很多工厂破产………。”
“他们就到处找工作,给别国当雇佣军或者顾问?是这样吗?”庄继华明白了。
约尔迪沉重的点点头,战后德国的情况非常混乱,各种暴力活动层出不穷,社会治安极其混乱,战争赔款加剧了德国的财政困难,工厂大批倒闭,失业率极高;那些熟练公认都无法保住饭碗的情况下,象鲍尔这样的职业军人就更难找到工作了,重操旧业就成为他们的必然选择,于是世界热点地区、战乱地区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第四十五节 迁都(六)
庄继华为难了,鲍尔上校的最终目的显然是蒋介石,可在这个时候把这个人引荐给蒋介石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看不清。在庄继华思索的时候,约尔迪填完了今天的记录,然后耐心的等待他的答复。
“为什么找我?”庄继华拿不定主意却想起了这个问题,在外人看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很高了,可他自己知道他还没有进入蒋介石的决策圈,顶多是黄埔学生中最靠近决策圈的一个,鲍尔完全可以另找人推荐。
“鲍尔上校来中国是受吴佩孚将军的邀请,只是当他到达武汉时,吴将军已经离开武汉了。”尽管约尔迪说得很委婉,庄继华还是明白,这个鲍尔到了武汉时,吴佩孚已经失败了,他只有另选雇主了:“上校对于中国其他势力不了解,我建议他为蒋将军工作,可他还在犹豫。”
“哦,你很看好我们?”庄继华微微一笑问道。
“嗯,中国的将来是你们的。”约尔迪很诚恳的说:“你们有主义,有政治纲领,不同于其他……。军阀,他们只有私利,所以最终获胜的是你们。”
“嗯,”庄继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可和苏俄在联合,总司令那里用的都是苏俄顾问,军事顾问可是加仑,这个鲍尔上校去了,很可能不会如他所意。”
“No,No,我不这样看,事实上。国家之间没有完全的联合,只有利益相同,你们与苏俄也一样;再说鲍尔上校也曾在苏俄服务过,他也许认识加仑将军,我认为你们应该谈谈,现在的问题是鲍尔上校还没拿定主意。”约尔迪的暗示是告诉庄继华。如果鲍尔决定为蒋介石效力,那他完全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接近蒋介石。
听懂了地庄继华反有兴趣了,而且这个约尔迪也却引起了他的兴趣。北伐军占领武汉后,很多洋人纷纷选择离鄂,但他却留下了,而且还在北伐军征用的医院服务,其中的奥妙令人遐思。
“好啊,什么时候请他过来一下,要是他能等的话。也可以等我能下床了。我去他那里。”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说,然后又随意地问:“老约,我什么时候能下床了,老这样躺着,没毛病也得躺出毛病来。”
“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一个月,您就能下地了。”约尔迪说。
“还要等这么久,那要出院呢?”庄继华哀叹一声。
“将军,您不能太急躁。要知道养伤首先是要心情平和,”约尔迪微笑着说:“我能理解您地心情,不过战争不会很快就结束,您还赶得上它的尾
靠,你以为我想上战场呀。只是这样躺着太不舒服了;庄继华翻翻白眼。不吭一声。
“将军,我必须提醒您。您的伤很严重,您要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就必须按照我的吩咐作。”约尔迪不客气的吩咐道。
“老约,我当然听你的,你别激动,激动对身体不好。”庄继华连忙劝到。旁边的两个护士终于忍不住咯地笑出声来了。
“我说得不对吗?”庄继华很无辜地看着两个护士。
“话没错,只是对象错了。”说话的护士脸色白净,合身的白大褂掩盖了她的身材:“约大夫对你说还差不多。”
“哦,是吗?”庄继华作了个鬼脸。
“哈哈,将军,看来您的心境很好,是我太着急了。”约尔迪看着庄继华哈哈大笑的说。:“鲍尔上校那里我会告诉他的,我想他很快就能与您见面的。明天见将军。”
等约尔迪走后,伍子牛上前替他整理一下被子,边整理边问:“长官,你真要见那个鲍尔?”
“为什么不呢?”庄继华淡淡的说。
“他可是西方帝国主义者。”伍子牛回来后语言里多了些新名词,不在象以前那样有些粗鲁了。
“那又怎么样,”庄继华说完之后有感到这样太简单了:“子牛,这国与国之间地交往,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相同,江湖上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同样适合于国家;现在我们与苏俄关系好,可保不住以后关系变坏,那时我们就需要另外一些国家了。”
伍子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又问:“那要是日本、英国、美国,这些洋鬼子也可以交往吗?”
“可以,”庄继华肯定的说:“不过,所有的交往都要遵守一个原则,那就是公平公正,必须平等对待我们,比如说这个约尔迪吧,他是洋人,可他在为我们服务,遵守我国法律,虽然有些大日尔曼人思想,但总地来说还是很不错地,因此对他,我们就可以交往。推广到国家,比如说德国,如果他愿意在公正、平等的基础上与我们交往,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与他们交往。”
“与我们交往地国家越多,这些国家就越老实,我们就不会只依靠一个国家,这样我们的国家就会更巩固更安全。”庄继华随后又补充道。
“那是,江湖上朋友越多越有面子,办法也就越多。”伍子牛的理解很直接夜风简单。
“孺子可教也。”庄继华嘻嘻一笑:“云飞呢?”
“和小秀一齐拿药去了。”
小秀就是那个小护士,约尔迪口中的珍妮,原名张小秀,本地人。
“唉,我说他是不是看上她了。”庄继华蛮有兴趣的问。
伍子牛想了想说:“不清楚,也许有那么点意思吧。”
“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能讨上房媳妇?你也不小了。”庄继华原根本没想过这些,只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他最亲信的两个部下都还是单身,而且年级也不小了。
“我,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还是提老宋多操操心吧,这老小子太正经,连窑子也不去。”只有他们两人时,伍子牛就变得口无遮拦了,连逛窑子这样的事也不隐瞒,庄继华也从不在这上面说他,可能也正因为这个,他才敢在庄继华面前说这些。
“老逛窑子可不好,婊子无情,你总得安个家嘛。”果然庄继华没有生气,而是劝解道。
“我一个大头兵,谁看得上呀。”伍子牛说。
“恐怕不是别人看不上你,而是你看不上别人吧。”庄继华开玩笑的说。
“师长,你还别说,城里的这些姑娘我还真看不上,洋气是洋气,不过尽是些绣花枕头,不是过日子的人,乡下姑娘虽然土点,可人家是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有些时候我还真搞不懂,革命革命,怎么把女人生孩子,相夫教子给革没了。天天往大街上窜,口号喊得震天飞,前几天我上街,没穿军装,可居然有人拉我去参加什么裸体游行,男人女人都不穿衣服,居然也说成是革命,这不是瞎扯淡吗!”伍子牛想起那天的事还有些后怕,四五个女人围着他拉他,开始他还挺得意,等搞清楚是这么回事,吓得他扭头就跑。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逛窑子,赌博,什么都行,可这要看什么场合,大街上干这种事,那就不行。
庄继华忍不住哈哈大笑,结果又扯到伤口,引来阵阵疼痛;与朋友聊聊天,静看风云变化,这种日子是忧伤的,也是比较快意的。中山舰之后,他对调停两党的事已经灰心了,提醒蒋先云只是放心不下好友,不愿他吃亏,其他的他现在不想管,也管不了;既然管不了,那就随他去。
庄继华爆发出阵阵咳嗽,伍子牛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嘴里连声道歉:“怪我多嘴了,你也是,动作别这样大嘛,你的伤可还没好。”
庄继华用手示意他停下来,自己已经没事了,但伍子牛却没停,只是把拍改为抹,一只手顺着脊梁轻轻往下抹。
“街上还有什么好玩的?”庄继华现在闷得慌,总想听听外面的新闻。
“军校要在武汉开分校了,张治中当教育长。”伍子牛说:“对了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要迁到武汉来,前两天的报纸你也看了。”
庄继华沉默的没答话,国民政府宣布北迁武汉,庄继华认为这事做得不妥,国民政府应该暂时留在广州不动,在打下南京之后再迁往南京。武汉就让他们去闹,等闹出事来再由国民政府出面解决;相反如果国民政府迁到武汉,那么武汉的事就与国民政府挂上关系,就缺少缓冲余地了。
“对了,长官,”伍子牛忽然停下手上的活说道:“前两天,我在街上听见他们喊打倒蒋校长的口号了。”
意料之中,庄继华心中叹口气,中山舰之后,共产党的必然反击。
“怎么?长官?”伍子牛见庄继华没有感到意外,他反有些奇怪了。
第四十六节 旁观(一)
庄继华正要说话,宋云飞和小秀回来了,两人神色挺高兴,宋云飞端着药盘,小秀手中拉着一张报纸和一叠信,进门就叫:“老庄,报上又开始宣传你了,诺,好大一张照片。”
说着把报纸扔到庄继华的面前,然后拿着那叠信笑眯眯的说:“你猜这是写给谁的?”
这小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当初就不该太温和了,庄继华苦笑着问:“有没有照片?”
小秀秀眉一邹:“没意思,也不知道配合一下。”说完用手捏了捏,然后不高兴的说:“没有,有点失望吧。”
“有点。”庄继华配合的说,说着拿起报纸认真看起来,上面有近日的消息,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招生,大批青年踊跃报名;鲍罗廷等在南昌会见蒋介石;庄文革师长黄埔二三事。
“这么登起八卦来了?咱好歹也是少将。”庄继华苦着脸嘀咕道,小秀柳眉一拎,杏眼瞪得溜圆:“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武汉的报纸呀,真没意思。我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不报道点好的,说说我康复得很好啊什么的。”庄继华想起这些就很不舒服。
“放心吧,殷淑姐应该已经收到信了,不会担心的。”小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安慰他道。
庄继华醒过来后得知各地报纸都在报道他负伤的消息,立刻就想到刘殷淑,马上口述了一封信,让宋云飞立刻托人带去广州。让刘殷淑千万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离开广东。只是信发出去近一个月还没收到回信,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心。
庄继华看着被小秀丢在床上的信,这些是那些革命女青年写来的,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信地内容他不看就知道,有些是代表各个团体慰问的,大部分却是毛遂自荐的求爱信。少数还夹着照片。
庄继华叹口气,把散在床上的信收拢起来,每个信封看了一眼,然后交给小秀去烧了。
雪花飘飘荡荡的飘落下来,这样的雪在广州是很难看见地,医院内外顿成一遍雪白,病房内几支腊梅怒放。传出阵阵幽香。医院里笑声渐渐增多。圣诞就要到了,曾经属于教会的医院还保留着圣诞的习惯。
寒冬中休整了一个多月地北伐军在赣北重新发动攻势,张发奎部在武穴击败陈调元后渡过长江,王天培率第十军直插安徽境内,绕道汇口街攻击湖口;顾祝同率第一军三个师和第十四军分两路出击赣东,一路是第一军的三个师由顾祝同亲自率领,以进贤为出发点,另一路是赖世璜的十四军,由抚州为出击地。两路预计在鹰潭汇合,然后向景德镇方向发起进攻,而后西进从南面攻击糊口。
真正的主力决战发生在南浔线,蒋介石给孙传芳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