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若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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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若镜(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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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会做菜呢!”她以为他顶多口头说说,没想到这么厉害。
  “那还假得了?”他将羊肉丢下锅,撒了些酱料,瞬间香气四溢,充满整个厨房。
  “你别只会站着不动,去挑菜。”多少也贡献一点劳力。
  “菜要怎么挑?”她很乐意帮忙,问题是,她不会。
  “我会被你气死。”他先把羊肉炒完盛进盘子,再过来教她。
  “这样……这样……再这样。”他从头示范一次。“只要把比较差的叶子挑掉,剩下的我会处理。”他不指望靠她切菜,万一到时候切到手指头,他可赔不起。
  “我懂了,很简单嘛!”只要拔掉枯黄的叶子就行,她会。
  “真是的。”皇甫渊把挑菜的工作交给她,走开去忙别的事。
  闵斯琳挑着挑着,冷不防挑到某样东西,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啊——”她一边尖叫,一边甩掉手中的菜,一边往后跳。
  “怎么了?”皇甫渊飞快赶到她身边,差点和她撞成一团。
  “有……有虫。”毛毛的,还会蠕动,恶心死了。
  “有虫?”皇甫渊探头一看,大大叹一口气。“这只是普通的菜虫。”害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真是。
  “菜……菜虫。”原来那种绿色的虫子叫做菜虫……
  “这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把它弄走就行。
  “谁说的?我就没见过!”她家的菜总是挑得干干净净,不见半条虫子。
  “那是你太好命,不用下厨,才会没见过菜虫。”少见多怪。
  “我没下厨是正常的。”再怎么说她都是闵家的大小姐,根本轮不到她下厨。“倒是你,堂堂皇甫家的大少爷,竟然这么会煮饭才奇怪,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她本来只是跟他开玩笑,没想到皇甫渊的身体会突然僵直,引起闵斯琳好奇。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如果说错她可以道歉。
  “没有。”他僵硬否认。“你没有说错什么话,不要多心。”
  “骗人。”多心的是他。“如果我真的没有说错话,你不会那副表情。”好像被她踩到某个痛处一样,一脸疼痛。
  “你再啰唆,我就不做了,大家都不要吃!”他这算是恼羞成怒,不想让闵斯琳知道他的心事,害怕她追问,干脆拿肚皮威胁她。
  闵斯琳果真马上住嘴。不止他饿,她也饿了,万一他真的罢工不煮饭,她今晚不就得饿肚子?说什么都不行!
  为了肚皮着想,闵斯琳只得暂时屈服于他的淫威下,不敢反抗。她这么乖,皇甫渊反而觉得不自在,好像自己亏欠了她什么一样。
  “看你天不怕地不怕,连骗婚都敢,居然怕一条小小的虫子,”为了缓和气氛,皇甫渊想办法转移话题,转来转去,又踩到她的痛处。
  “人都有弱点。”她不服气的反驳。“我的弱点就是虫子,不行吗?”
  “我没有说不行。”他乐意得知她的弱点。“只不过,你会在我的面前暴露弱点,让我觉得很奇怪。”到底他们是死敌,一般而言,是不能让敌人知道自己的弱点的……
  “你不是说,咱们是朋友——”
  是啊!如果是朋友,那么暴露出弱点,甚至大哭一场都不算什么,问题在于他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不可讳言,经过多日来的相处,他们已经发展出一种类似朋友的情谊。然而,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却又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往往令他们彻夜难眠的骚动与任何友谊无关。尤其是皇甫渊,特别不希望他们只是朋友,他希望!希望——
  “咱们不是朋友,是夫妻!”他内心真正希望的或许是这种关系,但他不敢向自己承认,也说不出口。
  “不晓得你在发什么脾气。”不幸的是,闵斯琳永远会错意。“夫妻也是你说的,现在才来抱怨。”当初听她的话当兄妹不是很好?也不会有这么多问题。
  “废话少说,你若是不帮忙的话,就到一旁坐着,别妨碍我做事。”他并不是抱怨,只是无法厘清自己对她的感情,感到心焦而已。
  “坐就坐,有什么了不起!”闵斯琳朝他做鬼脸,搞不懂他的心思,干脆就不想了。
  皇甫渊随便做了几样菜,再配上热腾腾的小米饭,如此便打发一顿。
  “哇,好好吃,终于又吃到熟悉的味道!”虽然尽是些粗食,但闵斯琳已经非常满足,她甚至感动到眼眶泛红,频频掉泪。
  “只是一顿不怎么样的饭菜,你也能感动到流泪?”她夸张的反应终于让皇甫渊失笑,只见她边点头,边擦眼泪。
  “你不懂。”汉朝食物的口味奇怪透了,她无论如何都吃不习惯,还是明朝的调理方式比较合她的胃口。
  “是啊,我是不懂。”不懂自己的心情,不懂自己为何矛盾,皇甫渊深有同感。
  “好吃!”
  但他知道自己很喜欢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比任何一道风景都来得精彩。
  “喂,别吃光,留一点儿给我。”他用筷子打她的手,不许她再挟菜。
  “小器!”
  如果可以的话,皇甫渊但愿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别再往前推进。
  第三章
  “淅沥沥……”
  滂沱的大雨,噼哩啪啦打在旅舍屋顶的瓦片上。
  过大的雨势,让人担心大雨会不会将屋顶打穿一个洞,瓦片会不会崩落,构造简单的旅舍,因此而显得极不安全。
  因为大雨所产生的湿气几乎无所不在,连二楼的地板也变得十分潮湿,如果有人胆敢说要睡在地上,铁定着凉。
  “我先说好,今天我绝对不睡地上。”
  以往每到上床时间,便会乖乖拎着被子打地铺的皇甫渊,今儿个不晓得怎么搞的,坚持不睡地板,这可惹恼了闵斯琳。
  “你不睡,难道要我睡?”死没良心的家伙,也不想想她是女孩子家,叫一个柔弱的女人睡地板,这只有恶徒才做得到。
  “你想睡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不要睡地上。”他宁愿当恶徒,也不要被冻死,他还要留着这条小命回明朝,绝不贡献给地板。
  “你莫名其妙。”都是他害的,还敢嚣张。“当初要不是你硬要用夫妻名义投宿,我们就有两张床可睡!”
  “是两张矮榻,小姐,你说错了。”
  他居然还有闲功夫更正她的用词,简直气死人。
  “没错,你说的对,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出人意表地承认自己的过错。“就像你说的,再要一个房间就可以了,你现在就可以下楼去跟店家要房间,不过我刚刚去归还炊具的时候,看见一队商队正要投宿,恐怕房间都已经客满。你要是不放心,还是可以试试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要到靠近厨房的房间,但是我要先提醒你,那儿有很多老鼠,还有你最怕的虫子。”他是无所谓啦!少了一个人在耳边唠叨,他乐得清静,一切就看她喽!
  “虫、虫子?”闵斯琳一听见这两个字脸色就发白,她爱蝴蝶讨厌虫子,可是蝴蝶却是由虫子羽化蜕变而来。
  “嗯。”他点头。“还有老鼠。”
  除了虫子以外,她也讨厌老鼠,更害怕它们在房间里面逃窜的模样,想到就恶心。
  “我讨厌老鼠,也讨厌虫子。”这两样东西她都不想碰到。
  “所以你还是打消那个蠢念头,乖乖和我一起留在房间。”原来应付伟大的闵斯琳这么简单,只要用这两样小东西就能搞定,他记住了。
  “可是我也不要睡地板。”就算在他们的房间,也有可能会有这两样东西出没,还是睡在床上比较安全。
  两个人都坚持不睡地板,面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决方法,这个解决方法足以让彼此心跳加快,整夜睡不着觉,皇甫渊却跃跃欲试。
  “不然,咱们都睡在榻上好了。”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其实心里兴奋得半死,心想终于给他逮到机会。
  “睡、睡在同一张床?”闵斯琳没想到他会如此提议,拚命口吃。
  “你不想睡地板,我也不想睡地板,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皇甫渊尽可能表现出不在乎,以免泄漏真正的心意。
  闵斯琳犹豫得要命,她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问题是,她对他存有一股……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自己先扑过去,那可就糗了。
  “嗯?”皇甫渊朝她扬扬下巴,问她怎么样?
  她很想摇头,但身体隐约有一股力量拖住她,让她无法扭动脖子,那股力量就叫期待。
  “唔……”期待的力量从来不容忽视。“好像、好像也只能这个样子了。”她别扭地回道,皇甫渊大大地松一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矮榻,这家旅舍的矮榻,甚至比他们在长安投宿的那家旅舍还小。皇甫渊一个人睡就很困难了,更何况还有闵斯琳?真是伤神。
  “……咳咳,看样子,今晚得贴着睡了。”皇甫渊清了清喉咙,尴尬地对闵斯琳笑一笑,心中暗自祈祷他没有表现出紧张。
  “如果你愿意睡地板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改变心意。”闵斯琳想象他们相拥而眠的画面,越想脸越热,怕自己还没摸到床就先兴奋死掉。
  “想得美!”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掉?“地板那么冷,我疯了才会睡地板。”
  “你不睡,我睡。”他并且抢先闵斯琳一步上榻,霸占着矮榻不放。
  “谁说我不睡?躺过去一点儿!”她嘴巴倔强,但行动却很缓慢,一双脚像有千斤重似地,只会在原地踏步。
  “明儿个还要赶路,我劝你最好赶快上榻睡觉,省得拖累进度。”见她光说不做,皇甫渊索性拿话刺激她,闵斯琳才不甘心地走过去。
  其实她不是不甘心,而是真的动不了,她一想到要和他挤在一张床,就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失去力气。
  “好热。”皇甫渊的情况也差不多,外头明明就在下雨,房间也透着寒气,他硬是起身把外袍脱下来放在一旁。
  被他这么一闹,害闵斯琳也开始觉得房间好热,也跟着除掉外袍。
  皇甫渊先躺下,闵斯琳跟着躺在他身边,原本就不宽敞的矮榻经过他们这么一挤,瞬间看不到榻沿,只看见两个人相偎相依。
  “抱歉。”为了能够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皇甫渊只好双手圈住她的腰,贴着她的柔背睡。
  闵斯琳的心立刻跳得有如千军万马,尤其他灼人的呼吸,不断在她的耳后散播诱人的气息,搔得她颈后一直发烫,她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怦怦!怦怦!
  要命,她的心跳得这么快要怎么睡?
  “呼呼!呼呼!”
  还有,他能不能别一直在她颈后吐气,搔她的脖子?
  闵斯琳决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于是转身跟皇甫渊抗议,却意外碰到他的嘴唇。
  他们两个人同时愣住,尤其是皇甫渊。他本来正打算偷偷吻她的头顶,怎么料到竟然直接吻到嘴唇去,他并非故意。
  “你……”闵斯琳瞪大眼睛,头稍微往后躺跟他拉开距离,避免再一次接触。
  皇甫渊索性用手捧住她的脸,将她拉过去彻底吻她。
  野火一旦开始燃烧,纵使用尽全天下的水,也很难浇息。
  皇甫渊尽情点燃他心中的野火,燃烧自己的热情,烧掉闵斯琳的理智,将一切矛盾与顾虑都烧成灰烬,让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热吻既罢,闵斯琳又和上次一样抓着皇甫渊的领子喘息,猛烈的力道,差点把他的内袍扯下来。
  两人皆气喘吁吁,难以想象他们这么疯狂。
  “这、这是个意外。”皇甫渊或许从头到尾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对闵斯琳而言,这真的是一个意外,一个她很喜欢的意外……
  “对,是意外。”他爽快地同意道,不想在自尊上多作文章,只想好好吻她。
  于是皇甫渊再次低头吻她,这一吻又深又长,深刻到闵斯琳以为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人,万物的声音皆消失,只剩他们急促的喘息声。
  等皇甫渊真正放开她,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自我控制力也快到达极限。他很想再进一步,但那对闵斯琳太快了,她肯定不会答应。
  闵斯琳的确不可能答应。事实上,她已经开始反省自己和他如此亲密对不对?他们可是敌人啊!
  一想到她父亲知道这件事的反应,闵斯琳就想捂住耳朵,不敢再想下去。
  为了减轻罪恶感,也为了不被皇甫渊影响,她转身背对皇甫渊,无意识地盯着泥墙。
  大雨打在屋瓦上,没有任何减缓的趋势。
  两人默默躺在一起,时间随着窗外的大雨流过,他们睁大眼睛躺了半天,还是睡不着。
  “喂,皇甫渊。”她睡不着干脆就胡思乱想,也拖着他一起乱想。
  “什么事?”他很不喜欢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不过这好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时间也改不了。
  “万一……”她有点犹豫地说道。“万一咱们再也回不到明朝了,那该怎么办?”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原来是在担心这个,还真是有点无聊。
  “如果真的回不了明朝,那也只好继续留在这里了。”山不转路转,总有活下来的办法。
  “可是这样你就必须和我绑在一起。”说得轻松,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那就绑在一起。”反正也绑得满习惯了,分开才要命。
  “我不会做饭。”她存心考验他的耐心,试探他的真心。
  “没人要你做饭,你做出来的菜,我也不敢吃。”他多的是耐心,就怕没有命尝试,他不想拿他的肚皮开玩笑。
  这已经是最接近安慰的话了,他们不是针锋相对,就是互相取笑,难得能够如此冷静讨论事情。
  “好冷哦!”闵斯琳用手环住自己,躲避从窗子隙缝钻进来的寒气,多少有点撒娇的嫌疑。
  皇甫渊连忙将她转过身拥进怀里,用身体温暖她。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儿?”他轻声问。
  “嗯。”她点头,感觉温暖多了。
  皇南渊于是又支起闵斯琳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她回吻他,一阵激吻下来,已完全赶走寒意。
  “这是个意外。”闵斯琳吐气如兰地说道,怎么也不肯承认她明明很想和他接吻。
  “是个意外。”他也不戳破她的谎言,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又何必提呢?
  两人相拥而眠,直到他们沉沉睡去,大雨还在下。
  淅沥沥……
  止不住的雨势,一如他们心底的悸动,随着每一次接触蔓延到无边无际。
  次日,天气意外放晴。皇甫渊和闵斯琳没敢耽搁,一早就退房继续赶路,这回,他们记得带打火石上路。
  接下来的旅程,极为顺利。
  他们依照着竹简上的地图赶路,每投宿一家旅舍,离他们的目的地就越近,经过连续几天的赶路,他们终于到达月氏和乌氏的中间,这段路没有旅舍,他们只能露宿野地。
  两个人围着火吃干粮,虽然对于目前的处境不是很满意,但是老天不下雨就已经很好了,至少他们露宿的时候不怕被雨打醒。
  “真难吃。”最让闵斯琳无法忍受的,是她手上的干粮。
  “这饼硬得跟石头一样,到底会不会打死人啊?”她拿起手上的饼往地上敲了一下,还真的能敲出声音。
  “脏死了。”皇甫渊见状失笑,真顽皮。“你手上那块饼不要吃了,换另一块。”
  “我还是比较喜欢吃你做的菜。”她听他的话把饼扔了,问题是下一块饼更硬,她都快咬不动。
  “下次有机会我再做给你吃吧!现在先委屈一点儿吃干粮。”怕的是下回他们的运气没那么好,找不到可以开伙的旅舍,越是往北行,旅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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