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血脚印,冷哼一声。
蒋仕逸没说话,这祸的确是他惹回来的,他的确没有开口的余地。
旁边的妇人心有不忍,却也不敢在蒋百里正冒火的时候开口为儿子说话,只是拿了一张纸巾为蒋仕逸擦去手上的酒液。
另一旁,坐在一侧和蒋百里有几分相像的男人闷头抽烟,等蒋百里训斥完,忽然抬起头道:“大哥,要不要打电话叫些人过来?那个男人就这样进去见爸,我不放心,如果他要是对爸做了些什么的话就是后悔也晚了。”
“现在打电话还来得及?”蒋百里冷哼道,随即走了几步,皱眉道:“你去安排,总比不做安排好要,好歹也不至于让那男人太有底气,另外外面的事情你去布置一下,总而言之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有一点风声漏出去。”
那男人站起来点点头,转身出门去了。
“现在怎么办?任由那男人和爸在一个房间里?爸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妇人皱眉道。
“不会,那小子虽然疯狂,但还不至于丧失理智的地步,从他刚才的话看来,他还走不到跟我们鱼死网破的地步。”蒋百里摆摆手,又看了一眼蒋仕逸,道:“你现在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哪个环节露出了马脚?另外这件事情你参与到什么地步?”
“本来我和蔡泳林没什么交集,是张听涛在中间牵线搭的桥,我做的就是把蔡泳林的人放在了新浦江大厦,原本我也觉得不妥,但毕竟明珠杨霆的耳目不少,而能让杨霆忌惮不敢来查或者说是想不到的就是新黄浦大厦,人放了两天,还在筹划和安排后面的事情,我们就忽然接到了消息说杨霆要离开明珠,于是也顾不得许多,蔡泳林就表示今晚要动手,我跟张听涛就在新黄浦大厦将人放了出去。原本蔡泳林的意思就是干掉杨霆和杨采薇父女俩,而我和张听涛就打算趁乱把赵虎臣也做掉,斩草除根。但我们还在找赵虎臣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影,我们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赵虎臣赶往了国际机场那边,而蔡泳林的人也就是在那边拦截杨霆的车。”蒋仕逸平静道,他说的和事实肯定有出入,但这个节骨眼上蒋仕逸就是再想要逃脱罪责也清楚现在的怪罪都是来自家庭,无伤大雅,因而也没必要扭曲事实,唯一的出入就是将整个矛盾的核心推到了张听涛的身上,也就是张少杰的表哥。
“张听涛?”蒋百里果然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三个字上,皱起眉头,瞧了蒋仕逸一眼,却没再多说。
“我估计应该就是黄埔大厦这边出的问题,虽然一般人想不到这点上但只要是把目光瞄在这上面就肯定知道了这件事情和蒋家脱不了干系,其他的整件事情我的确没有露面的必要也没有露面的可能。”蒋仕逸停顿了片刻,补充道。
蒋百里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沉吟了良久才叹道:“糊涂,真是糊涂。你们竟敢联合蔡泳林去扳倒杨霆,还是用暗杀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你们就没考虑过杨霆能矗在明珠这么多年那么些个三教九流的人用尽了方法却没伤到他一根毫毛的原因?仕逸,很多东西我这个做老子的不说,你与濡目染本身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己应该有数,先不说蔡泳林那太监扔下几个人就企图把杨霆给干掉的可能性,其实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他自己也是不抱什么信心的,否则的话他怎么会自己跑去燕京躲起来?退一万步说,杨霆今晚给你们干掉了,但事情怎么收尾?到了杨霆如今的身价和地位,他不是赵虎臣,如果你们从一开始要对付的目标是赵虎臣也无妨,但他是杨霆,杨霆今晚若真的给你们干掉了,明天就有人要收拾我们蒋家你信不信?这明珠肯定是要变天,明珠不能乱,一乱就要死人,当年死的是陈,如今死的就是我们蒋家。蒋家背后是有人,但你敢说一个教书匠出生如今俨然能左右明珠起伏的杨霆头顶上就没有一把伞给他遮风挡雨?”
“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蔡泳林能干掉杨霆。”蒋仕逸插嘴道。
蒋百里停住了话头,沉默不语。
“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那就是对付赵虎臣,导致全盘失败的就是赵虎臣竟然事先就知道了我要动手,否则的话企图利用我的蔡泳林何尝不是我手上的一把刀,用来牵制杨霆的刀。”蒋仕逸摇摇头,功亏一篑的滋味是不好受,但最让他憋闷的还是这一场竟然输得莫名其妙,到底是哪一个关节出了问题,赵虎臣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蒋家大门外,漠河坐在奥迪里面,奥迪开了天窗,仰头看着漆黑天空的漠河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听从了赵虎臣的话,没冲动地冲进去,他清楚那样很可能不但帮不了赵虎臣还会害死他,在明珠混了不少年头,他也清楚蒋家是什么样的一个家族,用门阀来形容的确不算过分。
他在等,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记得以前小时候,饿的不行了就会出去找吃的,他也懂得自己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其他孩子有爸爸妈妈有吃的有穿的而这一切在他们眼中仿佛都是理所当然的东西漠河从小到大却只能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别人,后来羡慕着羡慕着也就习惯了,到了最后变成麻木。他也问过教他功夫闲暇会喝一口酒的师父,为什么别的孩子跟他从生下来开始就不一样,师父没回答,只是告诉他,男人总有些东西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懂,无所谓公平不公平,人本来就没有所谓公平的。
一直到现在,漠河明白了后半句话的意思,却始终捉摸不透前半句话,或许能体会,但体会和懂是两个概念,其实刚才他也想要把这句话送给赵虎臣,男人总有些东西要自己去经理过才会懂。漠河知道今晚对赵虎臣来说就是一个坎,兴许能靠着几分运气跌跌撞撞地过去,又兴许就摔死在了那道坎前,结局如何漠河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甚至没有能力插手,但他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决定了,万一赵虎臣出不来了,他就听赵虎臣的话,把杨采薇和姐姐带去找杨霆,之前从雍福会那漠河开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回来,没舍得少要也没敢多要,那一百万买车花了十几万,还剩下八十来万加上姐弟俩这些年存的也能零零散散地凑一百万,到时候再希望杨霆能看在赵虎臣的份上再给些钱,琢磨着够姐姐安安稳稳不用看别人脸色地过一辈子了,他就回来,给赵虎臣报仇。他没忘记,师父对他说的话,就是死,也要死在赵虎臣前头。既然不能死在前头,那他就晚几天追上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
蒋家人在大厅里等了半个小时,但就是不见内院里头有什么消息或者声响传来,说实话,谁都怕,怕那丧心病狂的男人把蒋家的老太爷给结果了,从容如蒋百里也不停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而那女人,则一直都在客厅里头朝着内院张望着。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就有那么一个声音道:“出来了”
赵虎臣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上依然满是血红,那么一瞬间,蒋仕逸竟然发现自己真的害怕赵虎臣把爷爷给杀了。
很诡异地,赵虎臣似乎对翘首以盼的蒋家人笑了笑,然后没说一句话,踩着间距标准的步子走过了内院,客厅,走向门口。
之前带着赵虎臣进内院的女孩子也跟着赵虎臣出来了,瞧了幽深黑暗的内院一眼,轻声对蒋百里道:“老太爷说了,让赵虎臣走,这件事情,蒋家不再插手,赵虎臣也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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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绝不该出现的她
第160章绝不该出现的她
赵虎臣走了,和他来的时候一样,没整出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但这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也足够习惯了衣食无忧颐指气使用脑子来阴人的蒋家人难以忘怀。
用杨霆曾对赵虎臣说过的话来讲,就是这年头拿着马刀砍来砍去的人就是再厉害烘烘肯定也有限,充其量就是某个能上一定位面的大佬手底下一枚棋子而已,现在是什么社会?是法治社会,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是幼稚的表现。蒋家人就是如此,蒋家自从躺在了内院的蒋家老太爷发迹开始始终都处于一个寻常人眼中的上等人圈子中,蒋家人做事情狠毒也好阴柔也罢,总而言之蒋家要对付谁肯定不会沦落到呼朋唤友地冲上人家家门里喊打喊杀的地步。
习惯于用脑子和城府来扳倒对手的蒋家忽然就闯入了赵虎臣这么一头根本就不顾忌生死甚至只能用野蛮来形容的不讲规矩的野兽,说不上惊慌失措但好歹也给蒋家人心里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赵虎臣出了客厅的门,蒋仕逸忽然起身追了过去。
蒋百里挑了挑眉毛,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制止,反而转身和颜悦色地朝正一脸好奇地望着蒋仕逸背影的清秀女孩道:“老爷子有没有让我过去一趟?”
“没有呢。”清秀女孩收回目光,瞧了蒋百里一眼,微笑道。
“不过那个叫赵虎臣的人走了以后老爷子到是感叹了一句,具体是什么我在门口也没有听清楚。”清秀女孩见蒋百里脸上的沉思神色,又加了一句道。
“哦,好,谢谢。”蒋百里点点头,眉头却皱的更深。
房子外面。
“等等。”是蒋仕逸的声音。
赵虎臣停下了脚步,看着蒋仕逸走过来。
“我输了。”蒋仕逸摇摇头,望着眼前这从明珠窜出来不到一年的男人,忽然有些感叹,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已经第二次向这个男人承认自己输了,这在之前二十多年的岁月中都是未曾出现过的,饶是再豁达但从小就生活在旁人仰望天才般目光中长大的蒋仕逸也有几分既生仕逸何生虎臣的感慨。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还只是杨采薇身边的一个保镖吧,虽然那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个叫赵虎臣的男人身上与寻常人格格不入的一身诡异,却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个男人已经拥有了平视自己的资格,乃至于在气势上自己还落于下风。
赵虎臣没说话,他觉得蒋仕逸不太可能无聊到跑出来就是为了跟他承认他是自己手下败将的地步,静静地等着蒋仕逸下文。
“并不是解释什么,而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虽然这件事情我脱不了干系但张家在这上面插的手比我要深,和蔡泳林那边的联系也主要都是张听涛在负责,我充其量只是提供了一个新黄浦大厦给那些人借住而已,说句真心话,我的确是想趁乱把你给做掉,但我的野心还没有大到真的去对付杨霆的地步,杨霆既然能在明珠创下基业这么多年而和蒋家相安无事,我们之间肯定就是达成了默契和共识的,我们没有必要和杨霆陷入水深火热的状态,这一点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而言之言尽于此。如果你需要给杨霆一个交代,或许张家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我爷爷说了,这件事情蒋家不会再插手,接下来你要对张家怎么样,蒋家也一定不会插手。”蒋仕逸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小学课本里就教过祸水东移这个成语蒋仕逸没道理不懂,之所以和常人不同是他能够面不改色就算是用明摆着最恶毒的心思去做最恶毒的事情他也能表现得很平静。
既然出事了,肯定要有替罪羊,这是规矩。蒋家既然由蒋老太爷出面跳脱了出来,那还剩下一个燕京的蔡泳林和明珠的张家,总要有人被丢进杨大老虎的那张血盆大口里的。
“好。”赵虎臣平静地应了一声,这一声应出来,蒋仕逸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情一直到赵虎臣点头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地和他无关了,点点头,目送着赵虎臣转过身那并不魁梧却足够笔挺的背影缓步离开,忽然道,“再问你一句,思思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赵虎臣停下了脚步,蒋仕逸眉头紧缩,盯着赵虎臣的背影就等他一句话。
“没有。我没必要杀她。”赵虎臣的声音伴随着他脚步传来,盯着赵虎臣消失的背影,蒋仕逸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松弛了下来,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神色复杂。
漠河守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之前设置好的一小时倒计时也眼看就要过去,时间越是接近漠河的心情也就越沉重。
忽地一声铁门打开的声音,漠河从奥迪里跳了下来,瞧见站在门口的赵虎臣,借着微弱的灯光似乎能够清晰地看见赵虎臣那张因为失血过多或者其他什么的原因而惨白如死尸的脸,漠河大嘴一咧,那颗始终都悬在半空的心也狠狠地落了地。
赵虎臣走到漠河面前,两个男人啥也没说,狠狠地抱了抱。
“去医院,再不去这小命就快保不住了。”坐在奥迪里面,身体的疲倦汹涌如潮水般涌过来,强撑着眼皮子不让自己睡过去,久病成良医,常年在山上和畜牲干架的赵虎臣也清楚身体失血过多的时候一旦睡过去不是直接玩完就是休克,这个节骨眼上虽然把蒋家给暂时撇到了一边但毕竟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完,等到他去理的头绪还很多,一旦他躺在医院里醒不过来恐怕一个月后杨霆回明珠的时候第一个要砍了的就是他。
赵虎臣一走出蒋家的大门,蒋家人松了一口气,漠河松了一口气,赵虎臣自己又何尝不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钱再多,妞再美,也要有命去享受才行,今晚进了蒋家的门说句不夸张的话就是九死一生的,如今能活着出来本身就是一件万幸的事情,赵虎臣回想当时的确没觉得多少害怕——,说白了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蒋家不是,蒋家的男女老少都在那大院里头待着,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后果赵虎臣是承受不起,但蒋家更不敢去承受。
之前脑海中闪出来要去蒋家的念头之后他自己也犹豫过,后来即便是到了蒋家的门口他都在犹豫,进了蒋家,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害怕不害怕?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赵虎臣自己也清楚进了蒋家如果这个传承三代的家族不肯向他低头的话明天杨霆就要从外地回来了,给他收尸。没人会不怕死的,赵虎臣不鄙夷田伟泽为了活命给他跪下磕头,就算是他亲手结束了田伟泽的性命也没觉得他跪下来的姿态有多猥琐多恶心人,兔子急了会咬人,对死亡的恐惧会促使它做出任何事情来,发疯地咬人是一种,卑躬屈膝地苟延残喘也是一种。
就是畜牲都懂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赵虎臣又怎么会不怕死?他也是血肉之躯也不是钢铁打的更不是从78星云过来打怪兽的,他最大的野望无非就是在这座城市有一个自己的立足之地然后慢慢地顺着轨迹往上爬,爬到什么地步赵虎臣没想过,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在进蒋家门的那一瞬间,赵虎臣真的觉得能够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真的是一个不矫情不做作的最大野望。
已经是深夜了,路上的车流比白天减少了太多,所以漠河就开了快车,赵虎臣放下车窗,外头凛冽的风倒灌进车厢内让昏沉的两人也是精神一震,没有了开口说话的**或者说是没了说话的力气,赵虎臣靠在座椅上撇头看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缓缓掏出了一直都贴在胸口的玉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