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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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记-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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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果然是个任性的皇帝,这种时候还不忘调/戏她。只是调/戏久了倒也习惯了,知薇只当没看出他的意图,依旧认真在他背后系带子。

    系完后她探头往盆里一看,皇帝洗个菜真是认真,那一把茼蒿叫他一洗,只剩半把了。

    她没说什么,反正食材有剩,便又拿了一颗递皇帝手里。

    两个人一个安排一个洗菜,配合得极为默契。知薇惊讶于皇帝的动手能力,还当他只会批奏折呢,想不到干起活来这么接地气。

    只是他系着围裙的样子有点搞笑,一点不像平日里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君王,隐隐透出点人情味儿来。真恨手里没只手机,要不铁定得拍下来,还得大发朋友圈。

    皇帝洗完菜觉得自己挺能干,又要求干别的活儿。知薇便又道:“那您便切菜的,就切方才您洗的那菜儿。”

    “怎么切?”

    “就这么竖着切,切这么长一段就成。您可小心点,别让刀子划了手。”

    皇帝是拿惯兵器杀人的人,屈屈切菜只是小事儿。可不料知薇是个乌鸦嘴,竟叫她给说着了。

    他正在那儿切呢,知薇走过他身边时不小心踩着地上的菜叶,滑了一大跤,身子撞到了皇帝身上,害他手一偏,就把手指头给切着了。

    见皇帝流血,知薇瞬间吓懵了。她想跟皇帝说您落红了,想想不对赶紧住口。可那伤口面目狰狞,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来。

    她想找点东西给皇帝止血,可找了一圈全是抹布之类的东西。皇帝看她没头苍蝇似的,反过来安慰她:“别急,不过一个小口子,你打盆清水来朕先洗洗伤口。”

    知薇立马照办,皇帝一边洗着一边盯着她瞧,瞧得她很不自在。正想问他瞧什么呢,皇帝倒是开口了:“身上带帕子了吗?”

    说完这话皇帝不自觉地笑起来,看来这回又要拿她一样东西了。

    ………

    那天吃饭的时候,知薇胃口不大好。

    但凡做菜的人很多这样,做了一桌子菜出来,自己吸油烟吸了个饱,没倒没了食欲。但她不想吃皇帝却很有兴致,一点儿不介意自个儿割伤的手指。

    因知薇累着了,侍膳的事儿就交给了扶桑。

    知薇最近因某些原因,不得不跟扶桑走得比较近。自打住进行宫后,她就与扶桑分在了一间屋子。

    起先知薇有点担心,怕她因着木槿的事情找自己麻烦。毕竟那一回不仅木槿遭殃,她也跟着挨了罚。但两人一屋共处了几日,她倒有些看不透扶桑了。

    她话不多,比雪容更加冷淡,但她的这种冷淡不是天生的,只针对她一人。但除了冷淡之外,倒也没别的什么,既不给她下绊子也不针对她,只一心办自己的差事。

    有一回知薇夜里睡晚了早上没起来,扶桑还过来叫她。叫的时候语气一般,不过确实算是帮她了。

    她这个样子倒叫知薇有些心上八下。明着来还好,这么不声不响万一哪天放支冷箭出来,她可怎么接。

    她不愿意将人想得太坏,但在宫里这么些年,人情世故多少懂一些。那天皇帝又那么提醒她,更叫她不能不多想。

    故她这几天脑子里的弦一直崩得紧紧的,生怕周围有人会出妖蛾子。她既担心扶桑,对她便格外留意些,用膳的时候她虽没侍候,却也立在一旁,本想看看皇帝对她手艺的反应,闹到最后却把视线全落在扶桑身上。

    扶桑应该算是御前四人组里长得最好的一个。不是说其他三位不美,而是她有一种格外的婉转味道。听说扶桑是川妹子,后父亲进京做官才跟了过来。她皮肤特别白皙,举止也稳重,不像薄荷那般盛气凌人,也不似冬青有点子傲气。她是那种很内敛的人,乍一看以为毫无杀伤力,一旦做起事来却叫人刮目相看。

    知薇看她看得有些怔愣,竟没发现皇帝时不时抬眼瞧她。

    皇帝心里也有点郁闷,本想同她说几句,夸一夸她的手艺。尤其是那道蟹粉狮子头,当真有点御厨的风范。结果这小妮子根本瞧都不瞧他一眼,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扶桑看。

    同为女子有什么可看的,整日里住在一屋还没看够吗?

    皇帝忍不住轻咳一声,才把知薇的魂给咳回来。他看她心不在蔫的模样,索性挥手让她下去了。

    知薇回屋歇息了半天,总算缓过劲儿来。一个下午皇帝都没叫她,她也没事儿做,拿起针刚绣了两下人就犯困,最后往桌边一倒竟是睡了过去。

    睡得正迷糊的时候,小庄子过来敲门,说皇帝要她去侍候。知薇赶紧整整凌乱的头发,匆匆去了皇帝的住处。

    她到的时候皇帝正与傅玉和下棋,见她过来便招呼她:“你来同朕瞧瞧,下一步该怎么走?”

    傅玉和一本正经道:“皇上这是在欺负臣,臣棋艺本就不如您,您还拉个帮手,臣哪里还有活路。”

    知薇却上前冲皇帝抱歉一笑:“对不住皇上,奴婢是个臭棋篓子,您还是别让我下了。除非你想让着傅太医,存心叫他赢。”

    这话一出三人都笑了。皇帝就不勉强她,只自个儿同傅玉和下完那盘棋。最后果真是他赢了,不过就赢了半子,也搞不清楚是傅玉和让着他还是当真是他更胜一筹。

    下完棋傅玉和便走了,皇帝就叫人进来送衣服。知薇一看有两身,又都是平民装束,立马明白过来。

    这位爷当真微服惯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来一遭。

    不过能陪他出门是件好事儿,知薇早就想逛逛南京城了,她连钱袋都准备好了,就想着哪天出门了得从街头吃到街尾。

    于是她问皇帝:“咱们这是要出去?”

    这是她头一回心甘情愿跟皇帝出去,甚至还带了点兴奋的神情。皇帝点点头,冲她道:“一会儿别太高调,别再给朕惹个骆子唯回来。”

    他居然还记得,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两人坐车出行,直接去了孔庙。这儿从白天到晚上就没有不热闹的时候,如今又是夏日里,来秦淮河边吹风的游人甚多,摆小摊的做生意的,还有那些走街串巷卖新鲜东西的货郎,把这里弄得闹哄哄的。

    知薇很喜欢热闹的地方,一钻进人群里,就觉得心没那么慌了。宫里太安静,有时候那种安静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拿了钱袋,还同皇帝客气道:“您要是想吃点什么,我这儿带了钱,您别客气。”

    说完后她自己也觉得有点怪。就好比霸道总裁带她去游欧洲,她出门的时候同人说,我带钱了,你要是看上什么尽管开口,买个汉堡给你还是没问题的。

    皇帝倒对她的钱袋感了兴趣,伸手问她要:“拿来朕瞧瞧,你是不是又在上头绣什么奇怪的东西。”

    知薇心想还真叫他说着了,拿给他的时候特意解释:“这是只老鼠。”

    皇帝盯着那东西瞧了半天,怎么也不觉得那是只老鼠。好吧即便它当真是只老鼠,也没有女子会把这种丑陋玩意儿绣在钱袋上。

    那一刻他真想撬开知薇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知薇收回钱袋的时候默默撇撇嘴,幸好皇帝没问她这东西叫什么,否则她要怎么说,告诉他这是汤姆的好基友杰瑞不成?

    皇帝肯定又会问,好基友是什么?

    于是乎她又要解释,就是您和傅太医那样的关系。

    再然后,她就要被咔嚓了吧。

    这一路逛的时候,知薇就总这么七想八想,结果乐极生悲,心爱的钱袋才刚买了两碗豆花,准备招待皇帝的时候,迎面有人跟她撞了下,趁她不注意就将钱袋给偷了去。

    知薇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让个男人撞了有点惶恐,偷偷打量皇帝的脸色,就的他生气。结果皇帝坐街边小摊上悠闲打量她,片刻后才道:“你的老鼠叫人偷走了。”

    知薇一摸腰间果然空了,当下脸色大变,正准备追出去,却被皇帝一伸手拉了回来。她往后退的时候撞到了长板凳,小腿一软就坐了下来。这一下没坐好,坐到了皇帝大腿上,可把她给臊着了。

    偏偏老板这会儿端了豆花过来,眼见他们两个大男人当众亲呢,惊得满脸肥肉一抖,头晕眼花回去了。

    知薇知道他误会了,心里就更懊恼了,赶紧坐皇帝腿上挪下来,心里还记着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只能轻声请罪:“三爷,我对不住您。”

    “无妨,你那老鼠走远了。”

    知薇往熙攘的人群里一瞧,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小偷的身影,于是愈加沮丧。虽说里头不是她的全部家当,可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她从前的钱全给了锦绣,后来调到御前来不方便绣花,也就没多少额外收入。靠俸银攒了一点,结果全便宜了别人。

    皇帝倒不担心,反正京州卫就在附近,逮一个小毛贼当真是委屈他们了。

    不过叫皇帝有些意外,他这豆花还没吃上两口,钱袋倒当真回来了。只不过送还钱袋的那人不是他的人,而是个陌生男子。

    那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脸生得不错,像是个读书人。他那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架着那贼,随他一道来见知薇。

    斯文公子冲知薇行了个礼,将钱袋递上:“兄台,这可是你的物品?”

    知薇一见那男人,心里暗道一声,她这辈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尽碰到美男了。这人虽不及皇帝,但气韵极佳,而且不像皇帝充满锐气,他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型。

    知薇就多看了两眼,接回钱袋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她觉得是因为钱回来了,可叫皇帝瞧着却当是她对“恩人”动了歪心思。

    皇帝特别不高兴,却不动声色瞧着。那人还了钱袋又问知薇:“这人该如何处置,可要送官?”

    小偷一听要送官立马跪下求饶,说的都是听腻了的话,什么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求人饶过一回什么的。

    知薇也犯了难,便问那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对方却道:“此人不是头一回犯事儿,光在这条街上就叫我逮住过三回。若不将他交官,往后还有更多人受害。兄台看着面善,但须听我一言,所谓纵虎归山,一时心软怕是要给他人带来祸害。”

    他说话温和平稳,有种极强的说服力。知薇听了便道:“你说得对,那就将他交官吧。也是为他好,吃点苦头兴许以后就不犯了。”

    皇帝心想简直天真,这样的人见官家常便饭,在里头关几日出来后还是会继续犯事儿。知薇这丫头耳根子太软,别人说什么她都应。

    结果令皇帝更恼火的事情又发生了。知薇想着对方既帮了自己,出于礼貌便问了姓名,那人笑着答:“在下姓孙,字明秀,兄台管我叫明秀便是。”

    皇帝心想,这两人是准备在豆花摊边好好聊上一番,完全当他不存在是吧?
第74章 惩罚
    知薇和那孙明秀还真聊得不错。

    那人看着挺和气一人,说话做事却能抓着人跟他走。比如他刚往这桌边一坐,知薇就觉得该请他喝碗豆花才是。

    人家帮她找回钱袋,避免了巨大的财物损失,花点小钱是应该的。

    于是她问对方:“孙兄吃甜的还是咸的?”

    皇帝气得都不想吃了。

    孙明秀要了碗咸豆花,跟知薇打听她的名字。知薇脑子转得慢,正想该取个什么名字应付他,皇帝倒先开口了:“你叫她二才就行。”

    知薇和孙明秀同时愣了。后者心想这么个白净的小厮,怎么叫这么个傻名字。知薇也暗自嘀咕,这名字是有来历的。那是小庄子的名字。

    小庄子家里穷,父母都没念过书,取名字也没什么特别。他是家中二儿子,爹妈就管他叫二才。当初知薇还跟他打听过:“你大哥莫非叫大才?”

    小庄子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好:“对啊,我哥叫庄大才,我叫庄二才,多好的名字。比我堂弟叫狗财好听多了。我这是才华的才,读书人的意思。”

    知薇那会儿差点没喷出来,现在这么个有才华的名字居然按到了她头上,真叫她哭笑不得。

    但皇帝赐名她不能不接,只能默默认了。在心里念了好几遍,我是二才我是二才,千万不要说成狗财。

    孙明秀出于礼貌,又问皇帝的名字。这个知薇知道,刚想说却又被皇帝截了话头:“在下姓林。”

    孙明秀南方人,也有点前后鼻音不分:“哪个林?”

    “双木林。”

    对方脸色微变,像是松了一口气。皇帝南巡的事情谁都知道,这几日南京城里有点官职的个个提心吊胆,听到个姓“凌”的都要抖三抖。

    他看对方年纪跟当今圣上差不多,又是北方口音,本还以为自己祖上烧高香了。搞半天是个乌龙事件。

    想想也是,皇帝虽是南巡,但照以往的情形看他并不私自出门,至少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这一茬。皇帝每每从南京过,都由大小官员陪着去各处儿,走一走逛一逛便离开了。还从没听说有人在豆花摊上撞见过他老人家呢。

    孙明秀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又问:“林兄可有表字?”

    “逸清。”

    知薇头一回听说他的字,心想当真是字如其人,他可不就长飘逸清秀嘛。说清秀都是委屈他了,夜色笼罩下都亮眼得跟朵花似的。

    三个人边吃豆花边聊,孙明秀是个挺能说的人,听出他们是外地口音,就主动介绍起南京的风物来。知薇一颗心就没在宫里待过,现如今听人说外头的情形,更是面露向往之色,都忘了皇帝还在边上,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吃完豆花孙明秀邀他们两人上秦淮河听曲儿去。他家在河上有条画坊,坐船游湖听曲,也是当时有钱人中一种流行的休闲方式。

    皇帝一点儿不想去,奈何身边这一位兴致颇高,竟不问他自个儿就答应了下来。答应过后才觉得不妥,假惺惺看他,一副做错了事求原谅的模样。

    皇帝忍着敲她脑袋的冲动,只能跟着一块儿上了船。

    知薇高兴坏了,秦淮河的歌女她早就想听一听了。上辈子关于她们的影视剧多如牛毛,风尘女子与世家男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她小的时候特爱看,看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长大后才觉得自己是傻叉,为这种雷剧掉眼泪多不值得。

    虽这么想却还是好奇,那些女子真如传说中那么美吗?什么秦淮八艳,是后人捧出来的还是真有其人。

    孙明秀大约是哪位官员的儿子,家里的画坊既大且美,停在一众船间十分显眼。知薇狗腿地巴结皇帝,一路上小厮模样十足,进到船舱后也不敢坐下,只站皇帝身边。

    孙明秀叫家仆去湖里召人,很快就有几艘小船驶了过来,里头各端坐着一位蒙着轻纱的女子,手里捧着各式乐器,等着客人点单。

    皇帝是客人,孙明秀就叫他点。皇帝见惯了美人,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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