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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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1-18章)-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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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居良却说:“是偏心。”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你也这么说。我偏心谁了?”叶居善不爱听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孩子摆一处,我还就是喜欢小磬多一些。”叶居良小声说。
        叶居善看居良。
        “你不觉得,小磬最像父亲?”叶居良抬抬下巴,崇磐扶着老爷子,不知道跟老爷子说了什么笑话,逗的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耄耋之年的老人,背不驼腰不弯,只看背影仍英气逼人——她忽然有点儿鼻子发酸,说:“要是老太太肯回来就好了,父亲也不至于这么寂寞——母亲听你的,你就不能劝劝?还有几年呢?父亲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着老太太,老来老去的……”
        叶居善拍拍妹妹的手,“前头去吧——碧儿订婚,我那么劝,老太太都不松口说回来。这可是唯一的孙女儿呢。”
        “婚礼呢?”叶居良不死心。
        “再说吧。或许肯的。”叶居善说,“老太太这几日倒是总说小磬。说其他的孩子她都不太记挂,只觉得小磬这孩子太辛苦了。我听她给二嫂打电话,嘱咐说一定要替小磬留意着,有合适的好姑娘,千万让小磬去见见。老太太提起小磬来就叹气,横竖就是那句话,活着哪怕是看着他定下来个人呢!”
        前院儿的笑语声声阵阵,姐妹俩说到此处,却不约而同的站住了。
        叶居良说:“我过年的时候跟她们打牌,听她们提,说粟家的茂茂很喜欢咱们小磬。粟家姑姑在,不知道是不是试探我口风呢,我就当没听懂。要说起来,咱们跟粟家也是门当户对,年纪就是差的大点儿,只要茂茂不介意,小磬……女追男隔层纱。茂茂那孩子的性格,肯主动些,也许有机会。”
        “人家女孩儿家肯主动也有限。再看看吧。小磬那孩子,真有些左性。”叶居善叹口气。
        叶居良忽然笑出来,“也许就是这样,父亲额外的关照他些。”
        叶居善也笑了,又叹气道:“天气转暖了,但愿这些孩子,也都跟花草树木似的,快些发芽开花。”
        *************
        屹湘坐下来的时候,芳菲正在玩游戏,头都没抬的问:“你还真开着你哥那辆破车代步啊?要不要换车嘛?”
        屹湘拿起菜单来,说:“车子好着呢,不过有点儿小故障,有什么好换的……菜单上的照片拍的好极了。”
        “唔,是jimmychow拍的。据说来吃了一回就吃美了,拍照片换美食。”芳菲说。
        jimmychow,屹湘在公司摄影师名录上见过这个名字。公司送上很多杂志的硬照都是由他捉刀。拍摄目录也很拿手。没想到拍个菜单也这么美。屹湘想想,小冯说过,节后有个时尚杂志替她做专访,摄影师便是这位。
        屹湘问道:“你认识他?”
        “偶尔会遇到。没讲过话——不喜欢他为人。”芳菲把手机放在一边,托着腮看屹湘,“你只管点菜。我今儿随着你吃。”
        “你不要节食?”
        “我干嘛节食?”
        “哦,那就是最近没有在恋爱。”屹湘说。男侍者过来,站在一边。
        “喂!”芳菲叫。
        屹湘点菜很快。一会儿就决定了。
        芳菲笑着,说:“还是那样,做什么决定都快。最喜欢跟你一起吃饭,有些人,点菜都能点到我倒胃口。”
        屹湘喝了口水,便推在了一边。
        芳菲问:“上次你不是说在找房子?”
        “嗯。”屹湘说。
        “有合适的就买了吧。我帮你留意下——要新的还是要旧的?”芳菲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你还记得以前外交部那老宿舍?”
        “记得。老苏式建筑,住着可舒服了。”屹湘说。她最早跟父母来北京,住的就是那样的老楼。还记得楼前的空地上,有高高的秋千……她看着杯子中的清水。心里一顿。
        “最近这种房子每平方单价炒的比四合院儿还贵了。我好像记得前两天谁说来着,认识一个人,已经出国好多年了,回来处理父母的这处房产。房子不是很大,三居吧,但是好处是顶层,带阁楼,阁楼极宽敞高大。你知道那种的。”
        “知道。我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藏在阁楼里,夏天听雨,冬天晒太阳……你帮我问问。要是谁买下来了,看看我能不能租?”屹湘忽然很有兴趣。
        “我就知道你喜欢。等下我打个电话。”芳菲笑着。
        “我去一下洗手间。”屹湘拿起手袋便走。
        芳菲等她走远些,拨了个电话,开口便问道:“喂……你昨儿说的那个房子定了没?”
      



     第七章 没有露珠的早晨 (十二)
    
         她手指在桌上的ipAd上乱点着,听电话里一阵嘈杂,“你这是在哪儿呢,出来说……是吗?唷,你怎么想起来……不是,我有个好朋友想要这样的……谁稀罕你那新公寓啊,你们卖的死贵不说,全tm坑人,你等着被整治吧……呸!得,我不跟你废话了,既然房子已经在你手上了,那就更好了,反正你也是留着生钱,不如我们看看,或租或买,都好说……你说吧,什么时候能行……当然是越快越好,你今儿晚上能让我们看着房子就……那行,你让人在那儿等我……什么朋友?要你管……滚!滚滚滚!”懒
        董芳菲把电话掐了,抬眼看见屹湘走到桌边,恰好侍应生上了头道菜,芳菲就说:“老天爷,我果然猜中了,你要是不点‘红煨裙边’是不是会死?”
        “你说你随着我吃的。这顿是你谢我,你不吃拉倒,我自个儿也能都吃掉。”屹湘拿起了筷子。芳菲请她来这湘菜馆子,根本就是点什么都是她爱吃的。
        芳菲咕哝着:“真有你的,我算服了你……那房子我给问了。等会儿吃完饭,我就陪你去看看。”
        屹湘看她。筷子在空中半停了下,问:“这么方便?”
        芳菲点头:“嗯。佟金戈这小子,别的事儿不见得靠谱,这个倒是容易。我跟他说,我们先看看。若是你想要,也尽着你。又不是难事儿。”虫
        芳菲低头喝了口汤。不看屹湘。
        屹湘点了点头,说:“芳菲,我没打算买下来啊。”她下筷子先来了一点点红辣的辣椒。
        芳菲抬眼,问:“没打算买?”她觉得意外,但心里念头一转,接着问:“你根本没打算长住?”她立即明白原委。心里不由得一沉。看着屹湘,好一会儿,她不说话。屹湘也不说话。
        “你就是跟着工作走的?”芳菲略略扬声,问道。
        “事实是,我就算是想买,也没那么多钱。”屹湘拿坦白当挡箭牌。此时入口的辣椒在舌尖上舞,电流一般的通出去,耳边简直在嗡嗡作响。
        “你丫也好意思说。lw给的素来是高薪。”芳菲看着屹湘一筷子鲜红的小辣椒下去面不改色,只觉得自己用眼睛看着,浑身毛孔都突然间张开了似的,“啧啧,难怪当年潘金莲给武大下砒霜都搁在辣面里,忽然被辣到,眼花的果然要连祖宗都不认识了。悠着点儿,你也该有很久没吃这么辣的东西了,小心肠胃不适应。”
        屹湘慢悠悠的吃着,说:“好。”
        “钱上没关系,不够我可以帮你。”
        屹湘眨眼,说:“可见你如今生意的确做的够大。”芳菲一开口便这么说。她总是有些感动。虽然她并不需要芳菲在钱上帮忙。因为用不到。当然也断然是不能用。
        “你不也看到了,还算过的去。”芳菲搁下筷子,“我认真的。刚刚金戈还说,要是这老房子看不上,他手上也有新楼盘。你也可以看看。”
        “金戈?你什么时候跟金戈这么熟不拘礼了?”屹湘问。心里是明白的,佟金戈想必不知道芳菲是在帮她的忙。
        芳菲白她一眼,说:“跟他还用得着客气?”
        “是,大概你是不用的。”屹湘低头,又搛一筷子。鲜活尖锐的辣味让她返魂。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什么其他,大快朵颐为好。
        “都跟你说了不用担心钱。”芳菲笑着,“何况有你在,以后礼服我只管你要。我又可以剩下一笔来。”
        “不打折。”屹湘不客气的说。
        “哟,门槛儿精刮的你!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去舞会,都要先穿了裙子给你看?”芳菲笑着。喝口凉水,暂时冰冻一下被辣的简直要跳出来的味蕾。
        屹湘想想,说:“你记错了吧。不是穿了裙子给我看,是逼着我看。”
        芳菲笑,“最夸张是飒飒。”
        “可不。”屹湘嘴角一牵,“她还好吗?”
        “好的不能再好了!就是预产期也近了,不得不禁足——那婆家简直待她跟掌上明珠没有两样——我去看她,还跟我矫情,说以后怕是会被孩子拴的死死的呢。可气不可气?”芳菲脸色红红的,“我跟她说你回来了。她说她才不要理你了。”
        “哦。”屹湘咬了下嘴唇。
        “你当真啊?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风一阵雨一阵的,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好不容易逮住你,你不理她,她都要理你。跟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说这会子她是顾不上修理你,等她卸了货,一笔一笔的跟你算账。”芳菲笑,“你小心些吧。她如今被她那个老公宠的实在不像话,以为全天下都是她的呢,惯会狮子大开口。回头再带着她的宝宝上来跟你讨债,你得备下座金山。”
        屹湘不自觉的嘴角上翘,“快算作高龄产妇了,难怪家里担心。”
        “是啊。她自己也担心。不过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好。”芳菲说着,叹口气,“姐妹一场,最开心是看着你们都有好归宿。”
        屹湘默然。
        侍应生上齐了菜。
        芳菲见屹湘沉默,便也不再多说。
        屹湘舀着酱香方肉配米饭,深嗅,米香加肉香,沁人心脾,“要说,在纽约也不是吃不到,可真真儿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会子这么吃,倒又让我羡慕起josephina来,她在长沙必然吃美了。”
        芳菲一乐,说:“你跟她还相处的来?”
        “也还好。”屹湘吃了一口米饭,问芳菲:“不是说有东西给我?”
        “差点儿忘了。”芳菲抚掌,她打开自己大大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像是绢布制的盒子来,递给屹湘,“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屹湘一看那盒子,愣了一下,且记得先用湿毛巾擦了手,才接过来,放在膝上,看芳菲一眼,芳菲微笑示意她开了看看,开玩笑说别担心不是钻石项链。她当然知道这不是盛钻石项链的物事,且没有这么大的盒子,一般也不会用这么讲究的织物做了外包。
        “西阵织。”她摸着盒子,过一会儿,又拿近些,“我能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行家就是行家,一摸就知道是什么。”芳菲笑着说。
        屹湘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织物。茶叶末绿色的底子上,图案是一对仙鹤。正是代表西阵织中最高技法的“缀织”。图样细腻而精美,十分好看。
        她叹口气,问:“你哪儿得来的?”
        “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得来的了,存在我那儿,也没什么用,我又不懂得欣赏,白白撂着,收拾不好喂了虫,那不就可惜了?”芳菲笑眯眯的,“不如拿来博美人一笑嘛。”她看着屹湘,此时是温柔的灯光下是温柔的美人——那天她想起这块织物来,便也想起来,屹湘最适合这个颜色;她能把这个老而旧的色泽,穿出活色生香。印象里她就是最适合深深浅浅的绿色……
        屹湘把盒子收好,也跟着叹了口气。
        “甭谢我啊,我谢你还来不及。你费劲替我画的画儿,让我赚了一大笔呢。我今儿收到支票,说出来数目,能吓你一大跳……”芳菲做出眉飞色舞的模样,故意夸张的说着,“想知道是多少不?偏不告诉你!省得你眼红,哈哈……说真的,你没有画画,反而做了设计,真有些可惜了。”
        屹湘吃饱了。托着腮看着芳菲吃饭,转眼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两只袋子。
        可惜嘛?她并不觉得。
        她失去过比这更珍贵的……
        芳菲结了账,跟屹湘一起出来上了车才说:“真有你的,拎着这么两件礼服,能换我半辆车,还满街晃。”
        “怕什么,你定的地方,必然是安保级数够够的。”屹湘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是叶家两位姑姑的礼服。因为她给崇碧修改礼服的缘故,姑姑们好像对她的专业知识很信赖,面儿都没见,只跟崇碧说,过几日那个慈善舞会的礼服,就让湘湘负责给挑选好了……她想着,若不是照规矩应当面对面的交给叶家姑姑们,刚刚倒是应该图个省事儿,让叶崇磬捎带了去。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枝枝蔓蔓的,从此邱家和叶家,联系只会越来越紧密了吧。别人倒罢了,叶崇磬那人……
        芳菲车子一转弯,开进一个阔大的院落里,找了个空位停下来,说:“到了。”
        屹湘回神,只见楼前停了一辆白色的跑车,车前斜靠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芳菲车子熄了火。
        黑影里那男人对着这边挥了下手,手指间一点红莹莹,他站直了,往这边走。
        “你还亲自来了?”芳菲劈头便问,并不领情的样子。
        佟金戈也没理她,径自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倒替屹湘开了车门,说:“芳菲一说朋友,我猜就是你,好久不见,郗屹湘。”
      




     第七章 没有露珠的早晨 (十三)
  
         他把“郗屹湘”三个字念的好清楚。倒有点儿切金断玉的味道。
        屹湘仰头看着他。佟金戈一对大眼睛,脸瘦瘦的,眼窝有点儿深,这令他此时看向屹湘的目光显得尤其深邃。身上是带着一股烟草的味道,就在开车门的一瞬间,手指一弹,还剩了半截子的烟,弹了出去。懒
        他语气不善,芳菲都听出来了,皱着眉说:“佟金戈,你少废话。”
        金戈仍看着屹湘,有好一会儿,那空气都像是凝结了。
        屹湘先笑出来,“佟金戈,好久不见了。”
        金戈看着她微光下闪闪发亮的眸子,微扬的面庞,有一种玉色的光泽。他怔了一下。她这种没心没肺的笑,让他有些恼怒。可笑起来那么好看,还是那么好看。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挪了一下脚步,对着站在另一边的芳菲说:“你嚷嚷什么呀?”
        芳菲瞪了他一眼,对着他的方向伸了手,“拿来。”
        金戈拍了一下裤袋,“上去吧。”
        他走在了前面,芳菲招呼屹湘一声,也跟了上去。回手锁了车。
        屹湘走的慢了些。
        大院儿里树高而密,树冠连路灯都遮住,那光线见缝插针的射过来,只是不够用。老楼里只有底层的两个窗口是亮着灯的,那点灯光透过薄纱,很快被外面的黑暗吸住了似的。
        院子南端有一个高高的秋千架。安静宁谧的夜晚,旁边灯柱上垂下来的一盏灯,就像陪着那寂寞的秋千似的,没有风……有风也吹不动那沉默的秋千。虫
        屹湘看的出神。
        “湘湘!”芳菲跟金戈已经开了大门,站在那里等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叫她。芳菲听到金戈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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