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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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浪漫-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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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滚到一起,成了小小的麻花。炸麻花的容器是用电的,安佳也是第一次看到。在寝室聊了一会儿,他俩就告辞了。

  出了门,安佳就说,我不来这里,我不喜欢,也学不会。贾刚说,啥不得慢慢学呢。要不,你就自己在这儿,我再找别的工作?安佳很小心地商量他。贾刚马上不吱声了。

  三天后,贾刚说服安佳一起去那个地方。贾刚说,这一个月咱们运气不好,最好在一起,才能把霉运避过去,才能不出事。贾刚是看透安佳了,知道什么话对她起作用。安佳过于信任他,又真的被命运吓怕了似的,她心里始终认为自己命不好,随时要有不顺的事发生,能躲一次是一次吧。况且他俩就要没钱吃饭了。

  她随着贾刚往那个厂子走,心里说不出的不情愿,说不出的委屈。她开始有点恨贾刚,这个男人不仅给不了自己安全感,简直在把自己往死里逼,让她在泥淖里越陷越深了。

  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那个女人——啊,叫于姐,他们的新任老板,于姐看见他俩说。当然俩人就谎说前两天有点事。也没什么说的,来了就干活呗。两人坐下来一起学搓麻花。

  于姐去外地买冷面机,家里就留下安佳两人,和第一次看见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现在就是他们的师傅。安佳看见贾刚那么高高的个子窝在那,穿个跨栏背心,手里摆弄小面条儿就有气,因为没有老板在场,少了束缚,俩人没几句话就翻了脸。贾刚扭身回里屋,把自己四仰八叉地摔到床上。安佳跑到大街上,一个个透气。

  街上真热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她往家里打电话,这个时候往家打个电话是她唯一的感情出口。然后她妈告诉她,她爹过了生日,她姐跟她对象闹别扭了,她妹还凑热乎闹说给姐当保镖随她姐去了。街上的人们跟往常一样,卖水果的卖水果,卖冰糕的卖冰糕,干小吃的干小吃,开食杂店的开食杂店。

  我想吃包子。她突然在心里跟自己说。然后又补充,贾刚,我想吃包子。这是她的习惯,张口闭口,会说,“贾刚,我想吃啥啥啥”或是“贾刚我要干啥啥啥”,买完东西,她会大声说,“贾刚!掏钱!”有一次她答应给贾刚买副耳包,选好后她照例喊一句“贾刚!掏钱!。贾刚哆哆嗦嗦地说,不是说,你给我买吗?

  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她还记得他疼爱地递她糖葫芦,他们手拉手一起去吃烧烤,她坐一边看电视吃零食,他在那过洗衣服做饭。他和她躺在床上玩故事接龙,她接不下去时,胡扯一句,“我是风儿你是沙,那是紫薇和尔康”,他接说,“山无棱,天地合,难道我们还不如他们——死活不分”然后俩人笑疼了肚子。

  贾刚跑出来找她,像是有感应似的,拉她就走,在啤酒广场,他点了熏酱、毛肚、肉串、又要了扎啤。“你疯了”安佳话没说完,贾刚说,我们好久没好好吃一顿了。安佳鼻子一酸,拿起扎啤一仰脖喝了大半杯,怕被贾刚看见自己哭,干脆拿杯子挡着脸,把剩下的全喝了进去。

  冷面机很快就安装好了,一次能做半袋面的冷面。安佳天生对工作状态下发着巨响的机器恐惧吧,不也上前,幸好没人指望她,一些力气活贾刚又都包了,她只把成品的冷面一一挂到架起来的竹杆上晾着就行了。

  那天他们随于姐去送冷面。往一个市场几个摊位上送,付款还未离开,就被一个疯了似的女人拦住了,于姐很镇定地大喊“干什么”。那女人吼“谁让你往这送的赶紧都拿走拿走”,她一边吼,一边去扯于姐的手。贾刚挡了一下,于姐也不示弱,马上挥着胳膊向她反击。马上那边窜出个男人,他跟女人是一伙的,然后四个人纠缠在一起,安佳在旁边目瞪口呆。没一会,一干人全被保卫撵了出去。双方暂时歇战。各自掏出手机开始求援。安佳好一会才明白,这个市场一直是对方在送冷面,现在于姐抢了他们生意,他们当然不干。安佳想,人与人之间都会有矛盾,像他们直接了当大打出手的来解决问题也挺好。

  这样僵持了二十分钟,双方都有人来。然后对方在来人的劝说下,终于撇下手机,一踩油门,先撤出局。

  送出去的冷面一天比一天少,有时候一天都不用再做新的。这时于姐她爸那缺人,安佳就被派去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早晨走,晚上回来,在那里只管站在连锁店里的一个小地方卖各种面食,身边再没有老板管。因连锁店里严格限制业主的进出,营业员才可以在里面。

  安佳刚下车,贾刚立刻出现,“生日快乐”,一支玫瑰已塞到她手里。安佳苦笑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我还有人爱吗?还过什么生日啊,否定玫瑰花呢,哪配拿这样的花啊。当然她是女人,收到花总是高兴的。她给了贾刚一个笑脸。回去才知道,还有一条裙子呢!安佳看看这裙子,就眼睛问贾刚,贾刚说,我借了二百块钱给你过生日啊。

  这个所谓的厂子,很明显地不乐观。于姐已经声明,没活儿的日子不发工资。老天,一个月里,有半个月是闲着的,而月工资却像别人半个月的工资一样多。一切都不算,即使这样的工资,似乎于姐也没多大诚意给。

  贾刚出去三天回来后,就叫安佳收拾东西,说咱们走,我这就去算账。她想多问都没机会。

  很快,他们大包小裹地出来,走在路上,安佳拎着东西很吃力。贾刚从她手里又接过一个袋子。安佳想他们这样子真够狼狈,平时在街上看见背着破旧行李卷的民工,她就难过人家的处境,她想人要混到那份上真惨。这回她知道她比民工惨多了,连自己去哪都不知道。

  咱们去哪啊。安佳又问了一遍。“粮库!到那你就知道了”。贾刚就是不肯多说。 txt小说上传分享

小土屋里
这是个灰头土脸的小平房,到里是真正的空无一物。里面一个小土炕,外间一个小土灶。贾刚说,我刚租,还没收拾。我在旁边粮库找了个活,一天能挣五六十块钱,还行吧。他挺得意地冲安佳笑着。晚上躺下来,俩人都有种被解放的感觉,就像这破旧的小地方终于是自己地盘了似的,果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们很久没有脱光抱在一起了。

  贾刚在粮库找麻袋。把库房里一捆捆旧麻袋扛出来,一条条分门别类挑捡,好的,有补丁的,需要缝补的,还有报废的。每一类五十条一打包,再背回库里。这对他不是太难,就是有时需要踩着底层的袋子,一阶一阶往上蹬,把麻袋卷扛上去。最高的地方都快到房顶了,踩着麻袋往上爬根本使不上劲,很吃力,很累人。但他能坚持,人活得就是一个精神。他在这里就很有精神。

  安佳去过那里几次,挑麻袋都是在露天地,很晒。她也看见在阴凉地有缝补麻袋的,都是妇女样的人物,她不好意思与她们为伍。后来总算开口也去缝。她的运气不好,打开的那袋儿麻袋都是大窟窿小眼儿的,她缝得又慢,做事又太认真,那一下午也没缝多少,就打了退堂鼓,贾刚也不愿让她去,她便开始专门给贾刚做饭,打理他俩的小日子。

  其实这并不容易,从买小锅开始,今天添一个勺子,那么碗筷只好等到明天再去买,油是用矿泉水瓶子,一斤一斤买回来的,米一次只买五斤,而用来烧饭的木柴,是安佳走遍四周用小编织袋一次次捡回来的。升火也是难题,捡来的木头,树枝很不好点着,安佳就收集塑料袋,用塑料袋点火容易些。她还别出新裁地用不锈钢小盆放好水和米,直接放小锅里煮饭,因为他们没有电饭锅。这样的“家用电器”在安佳几岁时家里就用了,没想到二十年后,她自己的生活起点是用小盆煮饭开始的。

  安佳喜欢去接贾刚。每天下午五点钟她就往粮库跑,那里贾刚正在收工,满头大汗,一身灰土。有时安佳就说胃疼。贾刚马上背起她往家走。路遇管库的帅哥,帅哥就说,咋还背上了呢。贾刚说,她胃疼。帅哥旁边还有个老头,就会毫不掩饰地瞪安佳一眼,那老头很看不上她,老看见她闲在一边,一点忙不帮,有次还嘀咕一句,“待着干啥,也不怕冻着,干点儿活多好”。贾刚就和她看一眼,笑一下,其实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有活贾刚干,贾刚宠她,给她买好吃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回到家,贾刚一通洗,然后他们吃安佳做的饭,或是出去逛夜市,再在夜市上把晚饭解决了。

  安佳一次跟那个库管帅哥闲聊,意外知道他们是H城的,那是个农业大县,县级市,安佳就是在那念的中专。更意外的是帅哥说,他就是在她那个学校玩到大的,因为他家就在其附近。怀着一丝侥幸,安佳问他,学校的老师你熟吗?你们老师是谁?帅哥反问她。安佳报出班主任的名字。结果帅哥笑了,告诉她很熟的。安佳很难过了一下,天,不久的将来,她的中专班主任就知道他的学生在缝麻袋了吧。自此,安佳很少再去粮库了。

  安佳往家打电话是她姐安怡接的,安怡问她干嘛呢。她说,刚做好饭,一个鸡蛋柿子汤,炒了两菜,还做了过水面条,还有米饭。生活不错嘛。她姐赞叹。她问她姐咋样。她姐说,闲着呢,在家闲着呢。“你那对象处咋样了”安佳问她。“快黄了”。

  “那你现在没事儿,哪天领咱妹儿来我这玩两天吧”。她姐兴奋地说好啊。

  安怡今年27岁了,爹妈坚决不让她再在外面跑车。用她妈的话说,跑了这么多年也太累了,回家歇歇结婚得了。可那个对象安怡一开始就不太满意,但那人有公职,就断断续续处到现在,具体情况安佳也不知道。

  亲姐亲妹一来,安佳着实快乐死了。三个人的话特别多。安好老揭安怡的底,安怡这些年都在外面,不怎么会做饭,也不会喂猪。这些活一做就出错。安佳公道地说了一句,“其实咱大姐还是挺能干的,是吧”。安好出人意料地来了句“都夸!”姐仨笑成一团。

  贾刚回来,他们就出去吃了一顿大餐。贾刚在桌上还跟大姐雄心勃勃地说,要开冷面厂。那样子志在必得的。连安佳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她特别容易相信他,因为他现在就是她最亲的人。

  晚上她们姐仨睡炕上,贾刚打地铺。安佳心里特踏实。

  安佳一早就起来煮粥做饭。还跟姐和妹说一会儿逛超市,买点好菜,晚上要大吃一顿。安好急着上厕所,公厕不近,得安佳领着去,一路上把安好憋得够呛,害得安佳很过意不去,倒把安怡笑得够呛。

  晚上贾刚说他留在粮库喝酒,不回去了。真把她们仨乐坏了,省得吃饭拘束。安佳又问姐姐的对象。安怡说,黄吧,不想处了。安好说,上两天张宁宁说,要给大姐介绍对象呢。听她说呗,她的话还有准儿。安怡马上给否了。张宁宁是姐姐的死党。安佳听张宁宁说过她们结交的事。从小在姑姑家长大的宁宁,很有些顾今不顾明的混子味。宁宁说,那次她在公司院里,一个空地学滑旱冰,嗵地就坐地下了,摔得屁股生疼,她咧着嘴,就听有人笑出声来,扭头瞅瞅,看见安怡正坐在车里笑呢。张宁宁当即拍拍屁股站起来,挑衅地冲安怡喊,“你出来”。

  两人不打不相识,张宁宁发现发怡带的饭总是不多,就给安怡买吃的。一次张宁宁说她没钱花了。安怡身上从来没有钱,就向表姐借了五十块钱给她。张宁宁口无遮拦地来一句,“这还不够我吃一顿的呢”。这话都快把安怡的眼泪气下来了。张宁宁万分后悔。渐渐的,这两个都借住别人家的女孩子便结成了死党。 。 想看书来

安怡的故事
与安佳不同,安怡很漂亮。白白净净,让人一看,这女孩很有气质,又绝不好欺负。又和安好不同,安好长得也好看,但一看就是柔弱,文静,至于她脾气倔强,只有家里人才知道。安怡成熟,凡事看得开,适应环境的能力强。当年她上午还在学校上课,下午就去了陌生的地方开始工作,让她不适应的地方太多了。一天早晨天不亮就得起床,她是从小就被妈妈称为大觉迷的人,在家上学的时候,每天要喊她三遍,还是不起。往往安佳都洗漱完毕,整理书本时,看见妈要进来了,慌忙去通风报信,“姐,妈来了”!安怡才哼哼着坐起来,眼都不睁,

  “老妹儿,给姐衣服拿来”。安佳就连衣服裤子袜子统统给她抱到手边。她才闭着眼睛,一件一件往身上套。那副打死也睁不开眼的样,有时安佳和安好一同在她床前,睁着“惊奇”的眼睛看她穿衣服。时不时提醒一下,“反了,穿反了”。

  离开了家,安怡得自己起床了。冬天的早晨冷得出奇,偶尔只能看见一两个清洁工在忙碌。她要赶到客运公司,拿上票兜子,冻手冻脚的,把车提出来,初上车里,感觉比街上还冷,跑上一圈都缓不过来。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每天的形象就是,远看象要饭的,近看像卖菜的,打听打听原来是客运公司乘车卖票的。

  遇上开会的时候,她也不习惯,上面讲着话,下面嗑瓜子,唠闲嗑,她置其中,脑子只想“素质”一个词。是她这个初出校门的丫头不明白大人圈,还是只她入的这个圈子才这样。不管怎样,安怡还是默默的接受了生活里的一切。

  安怡在车队里比较打眼,有很多人惦记。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她回家给妈过生日,之前并没声张,却先后去了两位她的男同事,都声言是来祝寿的。一个是张凡,一个叫万辉,他俩都是车队里的司机,当时安怡在万辉车上。当两个男人一先一后到场后,她们全家人面面相觑,那两个男同胞都不动声色,不正眼看对方,安怡也并不显得和哪个亲近,而她的二妹安佳却很明显地只对张凡有兴趣。

  张凡跟安佳同岁,比安怡小,也是安怡拒绝他的原因之一。而万辉是个已婚男人。虽然那时他一直在张罗离婚。他们最初搭档时,安怡很看不上他。她跟安佳忿忿地说,“那么大的男人,脚上穿双一块钱的袜子,还是用线缝过的。那神情蔑视极了。安佳怎么也没想到,说过这样话的安怡,后来还看上他了。安怡说万辉心可细了,吃饭时点得都是她顺口的,天凉帮她备外衣,雨天总有伞给她,反正又是巧克力,又是热盒饭云云。有一段时间,她感情的天平的确在向万辉倾斜。她二妹安佳可不干了,他是有家的男人你不知道吗?不管是不是要离,不是还没离吗?要我看,这个男人虚伪的很,你看他来咱家,头不抬,眼不睁,去掉你,好像我们,你的家里人都不存在似的,目中无人,他绝对自私,小心眼。你看人家张凡,啊,我过生日还知道给我买只笔呢——安怡笑,小恩小惠。安佳说,这叫有心。

  张凡就是好,不光对你好,他知道陪妈出门,陪爸下棋,姐,一个男人如果因为爱你,然后连你的家人统统都爱,这才是真爱呢。在安怡面前,安佳没少给张凡说好话。一次安佳去车队看她姐。还硬让她姐带她去看看张凡。张凡激动兼感动。他滔滔不绝就跟安怡说起话来,有说不完的话,正眼都没瞧安佳。后经安怡提醒,张凡扭头问安佳,“贾刚呢”

  ——就这一句。就算打过招呼说完话了。安佳这个气啊。

  安怡最后并没选择其中任何一个。因为她开始了一次真正的热恋。

  他们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那天大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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