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应该温柔一点。”他故意叉开话题。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叛逆的飞飞,听不进任何人的教训,对于说教和倚老卖老的人,她最讨厌了。
非常喜欢这个妹妹
“对啊,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干嘛要理你,我去睡了,你爱在这里坐就坐吧。”
飞飞连忙拉着他,可怜地说:“你别不理我呀,现在深更半夜的,你真忍心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里,若是有个什么老鼠、蟑螂什么的,会死人的。”
“老鼠、蟑螂会吃人吗?”这小丫头的话真是语出惊人,闻所未闻。
“不是,是吓死的。”天晓得有沈大胆之称的沈飞飞,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那毛茸茸的东西。
“这么容易被吓死,那棺材店的生意就不用愁了。”御谦叹了一声,突然指着门角大喊:“那是什么东西?”
飞飞看见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尖叫一声:“有老鼠啊!”便一个纵身跳到御谦身上。
“有老鼠啊,救命啊,老鼠啊……”她发了疯一样往他的怀里蹭。
罪过罪过,御谦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对老鼠怕得要死,他宽慰说:“老鼠有什么可怕的,又不咬人。”
“你不知道,好恶心的,那眼睛……那爪子……那毛毛……恶……快点把它赶走!”她快要吐了。
御谦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了:“那不是什么老鼠,只是一只鞋子,你看清楚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看,你快点把它赶走……呜呜……”她鸡皮疙瘩都起了,全身都在发抖。
“你哭了?”冰冷的泪水落在御谦的脖子上,他的心痛了一下。
“赶走它,求你……”她抽泣着。
“真的只是鞋子,你看,不用怕,勇敢一点,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怕。”他抱着她,用温柔的语声轻抚着她害怕的心。
听到他这话,飞飞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她慢慢地转头看过去,原来,那真的只是一只鞋子,她拍拍胸口,给自己压惊。
“不用怕,有我在。”她泪滴沾湿他的那一刹那,他有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
飞飞止住了哭泣声,突然握起拳头往御谦的胸口狠狠地捶了一下:“你好坏,你是故意吓我的,讨厌死了。”
“谁让你这么顽劣,我是代你哥哥给你一个教训。”御谦下意识发现自己与她太亲密了,连忙把她放下,自己也坐回椅子上去。
“你还没告诉我,六哥跟你说了我什么,有没有说我坏话?”她也连忙坐到他身边,热切追问。
“你做了很多坏事,让人家说吗?”
“你这不是拐着弯骂人吗?过分!”飞飞狠狠别过头去,不理他。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说了。沈斌常常说他有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妹妹,他这个妹妹的,虽然有一点任性,有一点叛逆,可很善良,很孝顺,他非常喜欢这个妹妹。”
闻言,飞飞又惊又喜,蓦然回过头说:“真的,六哥真的这样说?”
“当然是真的,不然下次我录下来给你听。”御谦一本正经地说。
“那倒不必。这么听来,六哥对我评价还是蛮高的。在家里,除了妈妈之外,就六哥最疼我了。”说到最后,她幽幽地望着窗外,想起了童年愉快的不愉快的景象。
我们俩得在这里过夜了
御谦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她,不去打扰她的思绪,他不是个八卦的人。
久久,飞飞回过头来,讶然地望着御谦,不明白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泰然自若。
“看在咱俩的交情上,你就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又来了。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睡,是你还不困吗?”飞飞眨眨眼睛,通常在这个时辰,她已经睡了,不过今天,她一点都不困,很奇怪,看着他,连生理钟都改变。
“我是不忍心抛下某人一个在这里,否则某人被吓死了,我不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他说得平静。
飞飞怔了一下,他对她真好,但是,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哎,那今天晚上,我们俩得在这里过夜了。”
“是我和你。”他指出她用词错误。
“还不是一样。”她扁了一下嘴,和她在一起,他就那么不自然吗?她很差吗?
“当然不一样,我是个男的,又是个下三滥的戏子,别人说什么我可以不在乎,但你不一样,你是个大家闺秀,我怕影响你的声誉。”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有道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这人,说他一句,居然连论语都用上了,平时上学不读书的她,真是辩不过他。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飞飞看向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做鬼脸,御谦并不瞧她,她觉得没意思,转头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我没话可说。”
“你难道不想知道些我的事吗?”
“不想。”
御谦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往飞飞头上泼,从头冷到脚。不想就不想,有必要说得那么直接吗,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自尊心?
飞飞看他一眼,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么俊一个人,竟然是个木头人,跟那个木头梁山伯还真有几分相像,只是可怜了祝英台。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可是她忍受不住这么静,每次都是她找话题。
她无聊得数头发,终于转头问他:“喂,说说你吧,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我不想说。”
“为什么?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我口很密的,保证不用对第二个人说。”
确定,御谦这么红,一定有很多人想知道他的私生活,所以他保密也是应该的。
“我不想说。”他加重语气重申一句。
“哦,也许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我家里那样,就特烦,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向同学和朋友介绍我的家庭,因为别人听了会很奇怪啊,他们都会问一个问题,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想知道。”
飞飞觉得他好闷,只好做了个鬼脸说:“他们都会问,为什么你爸爸这么多老婆啊?然后我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开始时,御谦并不知道沈斌口中所说的他这个妹妹很可爱是什么意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而且深有体会。
世界是复杂还是简单
飞飞又继续说:“你的歌剧演得这么好,你一定在外国留过学对不对?”
御谦轻轻点头,说:“你说得对,在八岁的时候,我妈妈就送我到国外去留学,我从小就喜欢歌剧和西乐,当然,中乐我也很喜欢,我到过很多地方,学过很多地方的音乐文化。”
飞飞双手捧着脸,一脸崇拜:“哇,你好厉害,我也很喜欢音乐,不过是最近才发现的。为什么我妈妈没发掘我的音乐天赋?”
他笑了一声,然后认真地说:“刚才我听你唱哭坟,唱得不错。”
她目瞪口呆:“原来,你刚才都听见了?”
“听见了。”
“我这算不算大器晚成?”听到他的赞美,她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他低付了一下,摇摇头说:“你不适合。”
她被小小地打击了一下,问:“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我唱得好吗?难道是因为我家里的原因?”
他不语,算是默认了。
她心里有气:“我家里越想我做的事,我就越不想做,他们不想我做的事,我偏要做。”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不可捉摸,飞飞想,他大概是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他跟他父母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飞飞叹了一口气,双手放在桌上,伏下头,脸朝下,沮丧地说:“我妈希望我好好读书,可我根本就不喜欢读书,那些字它认识我时我不认得它。”
“那就别勉强,一切随缘。”
“你说的话很有禅意,你信耶稣的?”
“我随便说的,你就随便听近就算了。”
飞飞坐直腰板,望着他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他淡淡一笑:“你可以不说。”
她怒瞪他一眼,忽又笑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保密的,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告诉你呵,其实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再回大不列颠。我现在长大了,而且我读过书,我相信自己能出去工作养活自己和我妈妈的。”
御谦拿起一盒胭脂,对着灯光方向照着看,眉间有一丝怨气,淡淡说:“你把这个世界看得太简单了。”
她不以为然说:“是你把这个世界看得太复杂了。”
御谦也懒得与她争辩,沉默了一阵,他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她着急了,大喊:“你干嘛去?”
“倒开水喝,这天怪冷的,喝点水暖和暖和。”
御谦再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着两个叠着的杯子,却不见了飞飞。他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八小姐,八小姐……”
“我在这里,你为我着急了吗?”飞飞秀气的脑袋从衣帽间里伸出来,俏皮地朝他吐舌头。
御谦暗自松了一口气,也朝她做了个鬼脸,微笑着说:“过来喝水吧。”
飞飞负着手出来,神秘地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你两手空空地进来,身上穿的还是我的衣服,能有什么送给我?不会是拿我的东西送给我吧?”御谦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天机。
这个冬夜不算冷
“你这个人怎么像个木头似的,就不能浪漫一点吗?登登登登,看,这个送给你,漂不漂亮?”
飞飞手里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色爱心,其中一个交到御谦手里,然后仰起小脸看他:“喜欢吗?”
御谦瞧着手里的东西,越瞧越觉得眼熟,眉头越皱越紧:“这……哪里的?”
“这……”飞飞不敢说,她刚才一时心血来潮就做来玩了,她好像闯祸了。
御谦突然跑进衣帽间,一看到那顶新订做的头冠时,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球,瘫软在椅子上,口里不断喃喃:“完了完了完了……”
一颗爱心,“当”的一声掉下地。
“这……多少钱,大不了我赔你。”飞飞心虚,垂着头怯怯地说。
“你们这些人总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分别?”他突然抬起头狠狠瞪她一眼,那凌厉的眼神把飞飞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御谦生气,看来这头冠对他真的很重要。
“对不起嘛!”她像做错事的孩子,泪水在眼眶里转悠着。
她的泪水令他的心为之一紧,才发现自己吓着她了,站起身来摸摸她的头微笑道:“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别哭,那么大个人了。”
“我没哭,只是我把你的东西弄坏了,真是对不起。”飞飞用手抹去眼里的泪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弄坏了还可以再修补,人没事就好。”御谦拾起爱心,仔细端详一阵后说,“你做的这个很漂亮,很有创意。”
“你不怪我了?”他越是不责备她,她心里越觉得内疚。
“傻孩子!对了,怎么会想到做这个东西送给我?”当他看到这颗红色爱心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种异样震憾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就是突发奇想,你一颗,我一颗,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她俏皮一笑,笑颜中有着孩子气的童真。
“好朋友!”御谦浅浅一笑,眼神之中显得有些落寞,飞飞真是个小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御谦给飞飞倒了一杯热水,柔声说:“冷吗?拿着它就不会那么冷了。”
飞飞冲他一笑,打趣说:“看着你我就不冷了。”
开玩笑说的话,往往就是真心说话。但往往,只有说者明白,听者未必明白,就算明白,也会装不明白。
他失笑:“你呀,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凝视着他问:“那你希望我长大吗?”
他咬着手指,想了一下,才说:“小孩子好,可以无忧无虑,不过是你的话,恐怕再长十年,也还是个孩子气。”
“你才孩子气,还咬手指。”
“你比较像小孩,你看你戴的那围巾,花花绿绿的。”
“你才像小孩,你脖子上还戴着金猪宝宝,现在的小孩都不戴了……”
两人争论不休,没有个胜负,这个晚上不寂寞,这个冬夜不算冷。
飞飞不见了!
十二日,是沈震东的生日,一大早府里面就开始忙碌了,佣人们忙着准备宴席,各房的姨太、少爷、小姐都忙着打扮得漂漂亮亮,迎接一年一度的盛宴。
任雪娴等不到飞飞下楼吃早餐,便差遣陈妈上去叫她下楼。
咚咚咚地,陈妈奔到楼上去,拍拍门,喊了两声:“八小姐,八小姐!”
里面久没人应,陈妈又扯开嗓子喊了几声,仍是没有应,她拧了一下手把,才发现门并没有锁上,但房里的床褥被子都叠得很整齐,像是没人动过,里里外外,都不见飞飞的踪影。
平时,八小姐没到日上三竿是不起床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有古怪。
陈妈将屋里每个角落看遍了,确定没人后,飞奔下楼去大喊:“四太太,八小姐没在房里。”
任雪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失声道:“什么,不在房里?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我找遍了,就是不在。会不会是起来到一幢去了?”
“我一早就起来坐在这里了,她不可能起得比我早。这个女儿总不让人省心,我到一幢去看看吧。”
任雪娴连吃早餐都没心情了,披起外套就往外走,到一幢问了李妈,李妈说没见过飞飞。
任雪娴想不出飞飞会去哪里了,只得去找沈斌,正好在花园里遇着了他,便问:“沈斌,看见飞飞没有?”
“没有呀,她还没起来吧。”
“她不在房里,一大早就没了人影,你说这孩子,能去哪里?”任雪娴突然害怕起来,没有人见过飞飞,最后一个见过飞飞的是陈妈,那是昨天晚上的事了。
飞飞那丫头总是那么任性,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她这个当娘的怎么活呀?
“四娘,你别急,别急,可能跟华伦在一起,我打个电话问问华伦。”沈斌安慰了任雪娴几句,便奔进屋去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接电话的是丁家的佣人,沈斌说:“喂,我找华伦。”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华伦的声音:“喂,沈斌,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飞飞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呀。我今晚会早点过去喝沈伯伯的寿宴的啦。飞飞怎么了?”
“飞飞不见了。”
“飞飞不见了?”华伦一阵惊愕,电话从他的手里滑落……
“喂喂喂,华伦,华伦……”
华伦猛然拾起话筒,大吼:“沈斌,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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