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微笑着说:“没错,是御谦。有一些人应该还记得,御谦三年前,是演歌剧的,他歌剧演得非常的好,我就是个谦迷。”
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
她微笑着接着说:“从那时候起,我喜欢歌剧,喜欢唱歌跳舞,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进了大荣华,也是我运气到,遇到了我的干爹宋先生,他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给了我很多的机会,让我在唱歌和演戏方向有很大的发挥。”
她顿了顿,又说:“在这一行里,我遇到很多事,开心的,不开心的,但是总有那么多人支持着我,让我走到了今天。如果往日我还是一个青苹果,那今天的我就是一个红苹果,因为有你们的悉心灌溉,才有了我的今天。”
所有人都沉默了,会场鸦雀无声。
飞飞目光温柔,又说:“我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你们的掌声我会永远记住的……今天,藉此机会,有一件事我要宣布的。”
她突然走到一场牌匾前揭开帷幕,“哗!”的一声,显出“如玉退出娱乐业”七个大字,人们震惊、诧异、婉惜、理解……百感交集。
正是事业高峰的如玉,万千宠爱的如玉,为何突然宣布退出?
有记者迫不及待地发问:“如玉小姐是不是不再唱歌也不再拍戏?”
飞飞微笑说:“是的,所谓的退出,就是以后归于平淡的生活,再也不会在公众面前露面。”
“为何要退出娱乐业?”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要向大家交待清楚,所以你们的问题,我都会尽量地一一回答。为什么退出娱乐业?作为一个艺人,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告别的话,他和他的歌迷都会伤心,但如果走得太晚,当我离开的时候,就只得我自己一个人难过了。所以我要做一个聪明人,我一定要先走一步。”
台下的人婉惜、叹气,有人大喊:“如玉,不要走!”
听到这些声音,飞飞热泪盈眶,旁边的宋世杰亦是情绪激动,泪光盈盈地说:“大家不要这样,请大家理解如玉,作出这样的决定,她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其实我也觉得好可惜,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艺人了。”
他哽咽了一下,又说:“幸好……幸好她还是我们上海人的骄傲,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到她,要是你们在街上遇见她,大家互相问候一句,淡淡的思念着也不错。”
御谦倒显得平静:“但愿大家能理解如玉,她优美的作品会永远流传世间。”
飞飞噗哧一笑:“别这么讲嘛,我还没死啊。”
人们再伤感也都笑了出来。
记者又发问说:“如玉小姐,有传言你这次的退出是想回归平淡生活,准备做一个贤妻良母,是不是真的?”
飞飞似笑非笑地回答说:“有这么想过。”
“这个幸福的男人是谁呢?”记者问出了一个全场关心的话题。
“这个……我不便透露。”飞飞偷偷看了御谦一眼,幸福地笑了。
“是不是御谦?”
“这个答案我不说,让大家自己想。”
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台下一片哗然。
记者又问:“那如玉小姐和御先生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飞飞回答:“这件事我不便透露。”
“那御先生是否会退出娱乐业?”
这时候,大家都将目光转向御谦身上,只见御谦泰然自若地一笑,缓缓说:“其实今天的记者招待会,要宣布的第二件事,便是,我也将退出娱乐业。”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大家震惊、失望,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御谦又说:“现在的娱乐业,新人辈出,应该多给新人机会,他们都非常有潜力。”
有记者问:“你们俩就这样退出,不觉得可惜吗?”
御谦回答说:“要说的刚才如玉都说了。作为明星,我只希望有人问起三十年代的明星有哪几个,你们随便提提我的名字就够了。”
“你们同时退出,相信会带给娱乐行业一个很大的冲击,也让你们的歌影迷伤透了心。”
“我希望大家不要唏嘘,我们在这个娱乐业里,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来得安去得也得意,可以说是潇洒告别。”
飞飞接着说:“我的最后一张唱片,将在明天公开发售,之后还会有《金枝玉叶》上映,希望大家会喜欢。最后,我给大家献上一首我新唱片里的主打歌,也是金枝玉叶的主题曲《今生无悔》。”
当音乐缓缓响起,飞飞缓缓唱起她最爱的歌,不煽情,不做作,他压抑着离情别绪,跟歌迷影迷们做最后的谢幕。
如玉自己划上了何止符!
如玉自己写出了完结篇!
如玉自己唱出了最后的乐章!
偏向虎山行
御谦和飞飞在这个圈子里浮沉,尝尽甜酸苦辣,他们现在是最红的明星,但,他也有过最倒霉、最不受欢迎的时候。
长江后浪推前浪,谁能保证或预计观众、歌迷什么时候会变心?所以,她只是想把这最美好的一瞬间变为“永恒”,来一个功成身退。
当观众望着她离去的背景嘶吼狂叫时,她的心被深深地撼动过,但最终,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潇洒地离去。
难过,或者,快乐,也许,放不下,没有。
晚上,飞飞和御谦显然都把所有的事情抛下了,两人躲开所有的人,回到七村去庆祝生日。
宁静的山村,清新的空气,吃上他亲手做的西餐,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
看着她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纯真,有着格外明媚而柔软的表情,他觉得好快乐,这将是他幸福的开始。
吃过晚饭以后,他在外面的大树下,点了许许多多的腊烛,围成一个心形,烛火盈盈,四周也挥发着独特的香味,他看着她的脸,心动不已,将她拉入圈中,深情地望着她,她在正望着他。
“飞飞,我爱你!”他情不自禁在吻上她的唇,她也回吻着他,直到喘不过气来,他才结束了这个深情的吻。
突然远处一阵响声,两人抬头一看,一簇簇烟花灿烂绽放,绚烂多彩,盛开在最黑暗的天幕,无数的花瓣溅落,火树银花,仿佛流星雨洒向大地,煞是好看。
夜空被映得万紫千红,烟花不断,响声不断,白烟袅袅,美得如梦。
“哗!好漂亮,好漂亮的烟花!”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又笑又叫。
他望着她温柔地笑了。
“为什么会有烟花?我记得过年才放烟花。”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地说:“只要你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
“烟花好漂亮,我好喜欢,可我更喜欢你,天天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了。”她搂住他,猛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用西瓜皮做了两盏可爱的水灯,他们来到湖边,将水灯点燃,飞飞跪下来许愿。
御谦望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说:“这样有用吗?”
“嘘!别乱说话,我正在许愿。”飞飞轻轻说着,又闭上眼睛。
她睁开眼睛时,便看到御谦跪在她身边,她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尘土问:“你在干什么?”
“许愿。”御谦许完愿,也站起来。
“哦!你许了个什么愿?”飞飞问。
“你先说。”御谦说。
她脸上微微一红,无限娇嗔地睨了他一眼:“我不告诉你。”
他自信满满地说:“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求菩萨保佑咱们两个。”
她晕湖满脸,问:“那你许了什么愿?”
“我许的愿跟你一样,所以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害羞!”她无限柔情地娇嗔一声,拿起水灯,将它放进湖水里,让它随着湖水缓缓地飘流而去。
御谦痴痴地望着飞飞美丽的脸庞,在粼粼的波光下,在温柔的月色中,那脸庞闪着圣洁的光,那眼睛像两丸黑色的葡萄,荡漾着细碎的水光。
他慢慢地靠近,试探地吻上了她的唇,飞飞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柔情满心。
湖面上的水灯,像盛夏的莲花般,分外灿烂。
……
《金枝玉叶》在第一电影院首映,场面空前的热闹,是继上一次如玉小姐唱片发行以来,上海滩最为轰动的一件大事。
如玉的唱片一出货,就被群众哄抢而光,卖家连订货都来不及。
《金枝玉叶》将会是御谦和如玉最后一部作品,而且其中还有林昭然的戏,无论是戏里戏外,三个人的感情纠缠,都分外惹人关注,这也是此戏火爆的原因之一。
尽管当晚北风啸啸,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但仍有无数的人不畏艰辛,冒着北风前来观看。
御谦和飞飞在电影院的后台,看到这等情况,心中甚是欣慰,他们所付出的,总算没有白费。
忽然外面炮声响起,紧接着有许多人往电影里冲进来,有人大嚷:“不好了,日本人打来了!”
飞飞惊惶地看着御谦,御谦搂住她说:“不要怕,我们回家去收拾东西,先离开上海。”
人群慌忙乱蹿,逞能处都是人,忽然一声巨响,一阵天摇地动,影院的电忽然中断了,四处传来哭喊声,慌乱的人踏着人开始逃亡。
大街上已是人间炼狱,日本人进城四处烧杀抢夺,人们匆忙收拾些细软,背着老人抱着稚子,小孩的哭声、女人的惊叫声、日寇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
炮火时时打来,地面不停地震动着,多处民宅不知是因为炮火还是因为强盗的洗劫而着火。天干物燥,火势无法控制,朝着半条街蔓延而来。
在一群逃难的百姓之中,也夹杂着正飞飞和御谦。两人被逃命的百姓屡屡冲撞,但他们始终紧紧牵着手,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家里吴嫂和任雪娴都不知所踪了,电话又断了线,外面一片纷乱,飞飞乱了方寸。
御谦紧紧搂住飞飞,轻声安慰道:“别怕,要死一起死!”
飞飞坚定地点点头,痴痴地仰望着御谦,再也听不到乱世的哭喊,世界一片宁静,只剩下这相拥的两个人。
两人决定去沈斌那里找任雪娴,他们在楼下看见一群人正疯狂地涌过来,那后面跟着荷枪实弹的日本人在步步前进,人们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人群里,一个小女孩大喊,看来是和父母冲散了,被人群挤在地上,眼看就要被人群踩成肉饼了,御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小女孩子抱起。
这时枪声疯狂地响起,人们心胆俱裂,更是你推我涌,就像大海里的滔滔江水,一个人就像一滴水珠掉进大海里,人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只能顺着这条流而走。
御谦淹没在人海里,远远地被冲开了去,眨眼的功夫,他就失去了飞飞的踪迹,他大喊着她的名字,却听不到她答应,他夹杂在人群中,不知何去何从。
飞飞站在原地,看着御谦被人流冲走,她想去拉他,却被人冲开了,她喊他,他却听不过,一会儿功夫,她也被人群淹没了。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她惊叫一声“御谦……”
她蓦然回首,竟然是罗姐,罗姐牵着她的手说:“跟我来。”
飞飞跟着罗姐一路飞奔,两人来到火车站,只见宋世杰和任雪娴已站在那里焦急地等待。
任雪娴一见到飞飞,飞身过去抱住她,热泪盈眶呢喃:“飞飞,吓死我了。”
“妈,我没事,我还好好的。”飞飞亦是激动得落下了泪,紧紧拥住母亲,心中仍有劫后余生的心悸。
“有什么话上车再说吧,再不走来不及了。”一旁的宋世杰焦急地提醒。
“走?要去哪里?”飞飞望着那列车,一颗心更加的不安。
“去香港。我会在那边安顿你们。”宋世杰说。
飞飞摇头喊道:“不,我不走,你们先走。”
“飞飞,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妈不放心,你跟我们一起走,大家有个照应。”任雪娴紧紧地拉住女儿的手,才和她冰释前嫌,她真不想跟她分开。
“我要去找御谦,我们刚才被人群冲散了,我不能一个人走,他会担心我的,我要去找他。”飞飞挣开母亲的手欲离开。
宋世杰擒住飞飞的手腕,厉声说:“不行,你现在不能去找他,城里到处都是日本人,太危险了,我们只能到了香港那边再打算了。”
“我不!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抛下他一个人,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飞飞坚决地说。
任雪娴的心一震:“飞飞,你别吓我。”
飞飞缓和了脸色,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安慰说:“妈,我没事,你跟干爹先去香港,我找到御谦便到那边跟你回合。”
“飞飞,你确定要去找御谦?”宋世杰郑重地问。
“干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完好无缺地回来见你们。”
她的们字才落音,只感到脖子后们传来一阵疼痛,然后失去了知觉。
宋世杰及时的抱住她倒下的身体,面不改色地解释说:“先上车,到了那边再说。这边我会托人找御谦的了。”
“目前唯有这样的。”任雪娴看了飞飞一眼,这个女儿就是死心眼,就算明知山有虎,她也偏向虎山行,唯有出此下策了。
往事
火车发出一声悠长的汽笛,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徐徐开动,淡白的蒸汽在寒风中弥漫开来。
包厢里,只见窗外天色晦暗,一切都像是隔着毛玻璃,朦胧里的原野、房舍、远山一掠而过。
飞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上一张软卧上,周围是陌生的环境,然后她看到了妈妈、干爹还有罗姐,那隆隆的车轮声响不绝耳。
她从软卧上跳了起来,奔到坐在对面的宋世杰面前,抓住他的双肩激动地问:“这是在哪里?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前往香港的列车上,现在大概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宋世杰平静地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要下车。”飞飞冲出去开门。
宋世杰拉住她,大喊:“你别傻了,就算让你回去又怎么样,上海现在那么乱,以你的力量,你怎么找人?你放心吧,我已经托人找御谦了,一找到他,便马上接他到香港。”
“我一刻也不能等。”飞飞挣扎着说。
“你最好就乖乖地给我坐着别乱动,别逼我用暴力。”宋世杰将她推倒在□□,一双黑眸狠狠地瞪着她。
飞飞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凶的模样,心里缩了一下,不敢再反抗,只得扁扁嘴,安静地坐好。
过了一会,她的情绪平伏了些,她说:“干爹,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叫人帮我找到御谦,如果……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放心吧,只要御谦还在上海,我的人一定能找到他的。”
面对着宋世杰拍着胸口的保证,如今,飞飞也不能不信了。
临夜风凉,从开着的车窗外吹进来,飞飞披上一件月色的小外套,头发也吹得乱了,却舍不得关上窗子。
在车上,飞飞基本没睡,到了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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