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有劳了!”
“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嘛!”赵长青伸手揽过大少肩膀,可见其为人也十分的豪爽。“长青兄弟,再过几段路就是我的古意斋,不如进去挑几件玩件吧!不是我华树棠夸口,这元明清古玩,远代宝物别处无的我这都有!定是有让兄弟你满意的!”
赵长青听了,眼微微的发光,但马上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怎么好!
大少爽朗一笑,道若不是有他帮助,梧州的商会就完了!现在有恩于他们华家,怎能不尽量的去款待他们的贵客呢!“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他手一拍,叫来服务生买单,对着大少和钟至轩说道,“请!”
古意斋在小南门巷子里,大有隐于世的感觉。这里可谓是闹中取静,得天独厚,古意斋虽是店家商铺,但亦有亭台楼阁,前有院落后有重阁,对开的是商铺,居后的可说是小型的户外幽室了。在此小住倒也写意得紧。由此可窥一斑,华家势力雄厚不容小觑。“华兄,你真的是很会享受啊!哈哈!”赵长青朝他暧昧的笑笑。大少也奉了茶,道“真冤枉啊!这里真的也只有美玉陪伴了,清静得很!”
他们在闲聊,而钟至轩已从库房出来。手中捧了两大盒锦盒出来,轻轻的放于巨大的根雕之上。样子十分的小心,唯恐手上的珍宝碎了。大少用钥匙打开锦盒的铜锁,里面分层分格,都用白绒布细细包好。大少直接拿起一二层夹板,底层压了一片镂空的沉香木页,发出阵阵药味。沉香木有防虫健身的功效,极其珍贵而也只是用作装饰,可见这盒中宝物是如何珍贵了。
揭开木页,底部还有两个小锦盒。大少稳稳的取出,打开一一展示。美玉晶莹剔透,翠色生辉,夺人眼目,让人的眼睛再也移不开。这是一条翡色红龙趴在翠绿的佛手果中,造型威势逼人,富贵万分。龙尾处还缠绕了一条辟邪(辟邪即貔貅,还称天禄。一角天禄二角辟邪;南方多称貔貅而北方称辟邪),管天下财富,吸财吃小鬼保平安。雕刻的辟邪是一抹深深的紫色,三色玉佩让人称绝,更难得的是这是元翡翠!古董中的古董,翡翠晚清才开始流入中国,能得一枚元翡翠是千金难求的了。
八回 救华商商人首先是国人,设陷阱洋人贪婪尝恶果3
“这红龙极鲜艳抢眼,不愧为龙中之龙!手工是北方工,极为大气,很适合长青兄佩带呢!”
赵长青面带微笑的听着,却也不置可否。大少见他似乎不大中意,却也奇怪为何不合他眼缘,于是从另一个锦盒取出玉佩。这是一块厚重温润的羊脂白玉,清溪竹节,节节高升,一点绿皮经了巧雕成了嫩绿滴水的竹叶。冰凉的玉佩触手生温,如水一样温顺,如婴儿的皮肤一样娇嫩可人。是南方扬州工,玉佩白腻得没有一点瑕疵,完美无暇。赵长青拣中的竟然是它。
赵长青也不客气推辞,大少为他编好绳子,他就满意的戴上,谢过大少说一定为他办到此事,绝不让他失望。送走了赵长青,内室了就只剩了他们二人。今天之事,本不是这样解决,但赵长青的出现无疑使他们改变了计划。这个赵长青到底是什么人?!
“出土先有节!他竟然选的是节气?选玉如选人,他选的不是功名利禄,竟是温润内敛的竹节!真看不透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大少对此人存了戒心但对他却也满是好奇。“爸,我们不能小看了他。我记得好像在那见过他!”
“哦?”
钟至轩抿紧了嘴,思索良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知道大少一定不中意他这样做,但现在事态严重,还是要说出来的。1894年11月,我在檀香山见过他。但他绝不叫赵长青!
“1894年11月?!你参加了孙中山先生兴建的兴中会?!”大少想起看到的大清时报,纪录的94年11月的大事纪就是孙中山建立兴中会。钟至轩情知瞒不过,重重的点头以表自己决心,无论大少如何干涉他也不会让步退出兴中会。
“原来,你们已经开始酝酿什么革命了!”
“爸!清朝已经没得救了!在香港很多人都已经减掉辫子,抛弃阵腐守旧了!”
“什么?”大少又是一惊。仔细看他辫脚,果然是绑上去的。钟至轩见他如此神情,也就不再隐瞒,伸手除去假辫,现出一头清爽有活力的短发。“爸!请原谅孩儿不孝!但现在这个国家再不寻求出路就真的要灭忙了!”
看到钟至轩满脸泪光,知他爱国之诚,自己又怎能去反对呢!但他始终担忧他们的运动会事败,他深深的叹一口气,扶起单膝下跪的钟至轩,让他快快接上辫子,这年头别有用心的人太多。缓了口气说道“我又怎能怪你呢!孩儿,答应我无论怎样都要保住性命保护好你和玉蝶的这头家!”
“商人首先是国人!这我如何不知,如得我孤身一人,第一个去革命的就是我!其实我是自私,但我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华家上下啊!”大少看向钟至轩,他知道钟至轩多少是不喜欢他这种明哲保身圆滑世故的商人特性,商人总是满身铜臭的。
钟至轩见大少敞开心扉,终明白身为人子为人父的难处。大少时刻想着的不过是能保得一家人齐整平安罢了!
“爸,其实我是知道的!你一直这样操劳,不顾族人反对要搞船行,也是为了国家,为了能及时的转送物资,和不让洋人垄断了梧州咽喉之地的经济从而能打开大西南的经济局面。这一切我都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这样的全力以赴!”
“谢谢你!”大少和钟至轩手握得紧紧的,这一刻他们二人的隔阂终于都如烟云消散不复存在了。
钟至轩点了一支烟,坐下来吞云翻雾。烟气挡住了他的眉眼脸庞,沉默了许久,他用力的把烟摁灭,吞出了最后一口烟。“懂得用摩斯密码,那就证明他是有组织受过训练的人!现在各国洋人都在一心想着如何瓜分中国,京师之中已遍是洋人探子,四处找寻挑起战争和铲除国内爱国人士。通商口岸探子尤其多,看他行动像是留洋过东瀛的!且不知他收到的代号为‘雪茄’的物件是什么!最怕他出卖本地情报!我看他多半是探子!我们要小心行事!”
大少点了点头,也说出了他的看法。这次意外遇到他,幸好自己尚未出手,否则就连累到他钟至轩了!“爸,别说什么连累的!其实我的身份即使暴露了也不怕!我在港已得太平绅士地位,国内大事都不得以任何借口扑捉我。更何况我现在与新任的大不列颠驻港公使交好,如果这次由我出面,定能马上救出那班迂腐之辈,;但现在他既然愿意帮我们,我这张牌还是先不出的好!我就怕他不是真心帮我们。。。。。。”
“人与人相处,相信有真心的那就是道行未够了!”大少又回复了阴沉的脸容,淡淡的道,“他这次试探的成分多!所以我就计就计扮作贪钱唯利是图,这样他才会真的相信我不是为了民生社会才要冒着得罪洋人的险要救他们。能够使得人疯狂的,无非就是钱罢了!”大少暗暗的笑了起来。
“看来爸已经想好怎样对付他们了!”钟至轩醒觉终明白了大少的计谋。
“轩儿,这几天的表面繁荣还可以吧?!”
他们两人相识而笑,“很快我们就可以看到一场好戏了!”
“那女人曾来过我店铺买古玩,如果他们都是探子一伙的话,那看来我们华家被暗中监视了!”大少又陷入了沉思,总有种感觉,他们华家已是强弩之末了。
八回 救华商商人首先是国人,设陷阱洋人贪婪尝恶果4
话说两头,天宝约了那买粥的疍户女。一到了晚上,尚未吃完饭就匆匆的跑出家门,满心的期待与欢喜。而这一切,小香都看在眼里。等天宝出来后走远,她来到书房中细细寻找,不见的是纳兰才子的词。
纳兰性德一向*,所著之词皆为有情之人,以诗词托春心。而今天宝却拿那书出去,是不是为了应酬那位朝思慕想的女子?
她沉默片刻,转了出去,往晴翠房中走去。晴翠那妹仔正在灯下学刺绣,小丫头鬼点子多,心也不静,绣出的东西东歪西倒,只得叹一声不是那料子。“我的好妹妹,好端端的在叹什么气呢!”
晴翠撅着嘴,把布料往小香面前一摆,叹道,“真的不是那块料,你看我绣什么都不成!”小香点她脑门子,嬉笑道“针黹刺绣这些女红功夫那个丫头小姐不会?你不是这个料子,难道还想当女皇不成!”
“好你个小香不帮我就算了,还要挖苦我!”小香笑着去挠她,吓得晴翠花容乱颤,娇媚万分,软软的只叫投降。小香和她闹够了,就问她何事刺这东西。晴翠埋怨说还不是老夫人要她为小姐玉蝶绣一对枕巾,但偏偏刺绣她真不在行,而小青姐让她先弄个模,等她忙完手头的工作就马上帮她赶出来。
小香听了,点了点头,帮着她穿针眼,抹平布料使她行针更顺落。不一会晴翠就大叫累了,眼睛干得很,再撒两下娇喊着让小香代劳,谁让小香的手艺是最好的。“这样不好吧,被老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你别绣那么生动逼真就不会穿帮了。”晴翠连连的摇她一身,一会软语相求,一会又帮她锤骨捻背的,让小香哭笑不得,最后只得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我今夜也闲来无事,就应承了你吧!”接过针线布料细细的绣了起来。
“呦~~小香姐你这口吻怎么听起来有什么香艳的事儿被打断了一样啊!”
“你这鬼丫头就是脑子坏!我是想看一本书,可惜不知谁拿走了!”
“什么书呢,这样令我们的香先生着迷,立志要去当书夫子先生去了?!”晴翠满脸的纯真和她治笑。小香也很随意的答道是纳兰才子的词册,她一向看着的,但今天再去却是无了。
“这事儿嘛,本来难不倒我,但就是不那么愿意!”看着晴翠卖关子,她也佯装不知问她为什么。晴翠一下子得意起来,笑她蠢,全然不顾她颜面,“这种艳情诗词不明摆着只有天宝这种少爷仔才会看么,定是他拿了;而我还气他冤枉我的事儿呢!他的手绢儿就在他被铺里夹着了,却又说我不是;而今找到了才来陪礼道歉,本姑娘才不理会呢!”
小香也不恼,笑着道,“好妹子,这少爷也是错怪都向你赔礼了,你还不给他台阶下,难道还要他跪下求你不成?!”说着还装着样子下跪,唱道小姐原谅了我吧。
听到这样说,晴翠也忍不住乐了起来,捻着声线,唱到,“都怨你,都怨你,没良心咯,嘻哈哭笑来将我哄咯。”
“好了,我帮你去看看书在不在他那!”
“好妹妹,这也不是多紧要的事,你也就别说我要了,省得宝少爷急着看完!”
“放心,我就说我要!他还在赔礼儿呢,怎到他不答应!”看晴翠装怒的样子瞪着两只如星明亮的眼十分可爱,她也就点头笑笑。
八回 救华商商人首先是国人,设陷阱洋人贪婪尝恶果5
河边依旧是那样热闹,天宝等了半晚也不见那女孩,心中烦闷,而没吃饱的肚子也大有来由的叫了起来。他在河岸边端坐,心头挂念之情大增却还是不见倩女来。极度苦闷之际却听见了熟悉的歌声,正是馨莛的声音。
他快步跑上了花艇,馨莛正在船尾练唱。他尚未行近,妈妈带着人端了菜来招呼馨莛。看她们定是有话要说,他就在门后稍等,等妈妈走了他再找馨莛。闻到饭菜香,他不由得直咽口水,而花艇旁边的一艘船慢慢开走。睁眼一看,两对红红的大灯笼打亮了‘水上酒家’四个金漆大字。原来是‘水上酒家’的饭宴难怪如此香,这个酒家专做达官贵人的生意,为花艇提供一流的酒菜,价钱也是贵得吓人的。是谁如此大手笔请馨莛?妈妈如此吝啬之人是肯定不会花这钱的。“那人对你不薄,你看这山珍海味的那一样不是钱。你不展一笑,他都愿意给你送金戴银,翡翠如意样样尽有,你还是跟了他吧!”
原来妈妈竟是想卖了馨莛!再看馨莛满脸凄苦,并无半分喜悦,天宝心头一紧也难过起来。馨莛总是不语,温顺的低着头仍凭怎么劝说也不为所动。最后妈妈怒了,指着她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婊子而已,别扮什么清高,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天宝看不过去,出面喝住,妈妈见是他也无心情招呼,只丢一句有钱你就为她赎身否则别多管闲事,冷冷而去。
馨莛心中一酸,早已泣不成声。天宝心痛的抱着她,让她别难过,自己一定想办法。“宝少爷,别浪费这钱了!我本来就只是烟花女子,不值得少爷出面。其实跟了那富商也是挺好!”
“馨莛别这样说!我一定帮你!”
“不必了!”说着起身就要走。天宝拉下她,细细观详,泪痕之下眼睛越发的空洞无神。他心一软,紧紧的搂着她,想说些安慰的话究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想了许久,还是岔开了话题,问起她为何失踪。
听完馨莛讲述,他不由得心惊。竟有人连她这弱女子都要杀,馨莛说幸得一位年轻人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救你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他蒙着脸也没有留名姓,但因为肩膀处被刀砍伤,看到他肩上有三颗呈品字状的红痔!”
“竟有这么奇怪的人?”
“是的!”馨莛点了点头。看到天宝手中一直不曾离手的书,知道他本是为其他事而来,眼睛不由得黯淡下去,“宝少爷来是不是有要紧的事?馨莛已无大碍,宝爷不如去打理自己的事吧!”天宝才醒悟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河面船艇遍布,更无一只是他所想小船,那只温顺却又桀骜不驯的小船早已不知驶向何处了,又见馨莛如此,更是心烦,把书递与馨莛,让她把书送给兰臻。自己对天叹了口气,让馨莛多加保重失望的离开。
回到家中却碰到晴翠要借书看,天宝送了人且又欠她情面只得不厌其烦的去陪礼道歉。晴翠见碰了壁,却又性子太野,三两下言语就拉下面来。天宝一怒,再不理她甩手而去。独剩她一人在院子里站着,心里已经气得不行,想着想着忽又觉得心酸,椅着桂树‘嘤嘤’的细声哭泣。天宝在房里听见了,心一软就要出去劝慰,但一张脸拉不下来,想着今日里遇到的事皆是不顺也就什么心情也没有了。把灯弄熄自去睡觉不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八回 救华商商人首先是国人,设陷阱洋人贪婪尝恶果6
不到几天的时间,梧州经济也就全线瘫痪了。大少计的时间刚刚好,所有物资无法进出,物价暴涨,一天之内翻了几倍。洋人也好不到哪去,如困死城,不少洋货,包括各种哈剌呢、哔叽、羽纱、法兰绒、钟表、玻璃等统统无法入城行销,更不消说赋税收入了。
而看着这一切,大少和钟至轩只是静静的坐在家中品茶论茗,清闲得写意自在。虽然这样做会影响了梧州的经济,但起码让洋人知道华商的重要性,让他不敢再乱来。
外头也很乱,肉菜市场一律停铺。某了船运,一应的农肉青菜都无法从长洲等其他乡村供应上来。粮油危机一触即发。天宝还是照常的去花天酒地,胡为一通,奈何粮食缺少,抚河花艇也数量锐减,甚不是味。钟至轩心里不安,看到城中人事混乱,饥不得吃就想罢休。
大少见他心乱意烦,坐立不安。递了一杯茶给他,“茶性静,最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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