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斯注意到了他的发色眸色,紫色,这并不多见,然而关于这人飞羽并没有提供更多的资料,他在当上兴亡史官之前究竟来自哪里?
夸特注意到了泽斯异样的神情,却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着。
泽斯看着斗篷上独特的花纹,这样的花纹应该有踪迹可循,服装制式往往可以查出一个人的出身甚至是现在的地位,他默默地记下了对方斗篷上的纹路。
回到木宅子,他立刻找来纸笔将那纹路画了下来,然后拿到一边仔细看着。要说紫色绝对会想到紫色娜努国,他看了一阵终于道:“竟然没发现,虽然绣得复杂了很多,但是这花纹明明就是紫罗兰啊。紫罗兰?看来还是要找一下骑士首领了。”
幽暗的树林子里,泽斯将那张画纸递给圣黑翼骑士首领,洛威则在一边把风。
骑士首领拿过去只看了一眼就道:“紫罗兰。”
泽斯:“据我所知,紫罗兰是娜努王国国花。”
骑士首领:“对于我的事你知道得很清楚了?”
泽斯摇头:“我查到了一些什么你也是清楚的,也正是因为不了解才来问你,今天城里来了一个人你知道吗?”
骑士首领:“什么时候的事?”
泽斯:“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因为他是刚才进来的,一身的紫色,还有紫色的头发和眼眸,外面斗篷上的花纹绣的正是这紫罗兰。”
骑士首领沉默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将画纸递回给泽斯,也没说半句话。
泽斯:“看来大人想到什么了。”
骑士首领:“他来这里做什么?”
泽斯:“兴亡史官,记录这座森林中的大事件,知道二次采血之后就来到这里了,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
骑士首领:“会有兴亡史官来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泽斯:“史官记录一个政权的兴衰,真不知道他来到这里会记录到兴还是衰啊。”
骑士首领一哼:“关于这个你的心里其实很清楚了,只要你不要放弃现在的想法,你说他会记录到兴还是衰呢?”
泽斯问道:“首领大人不认识这个人吗?我觉得你们极可能来自同一国度,还是去见见他为好。”
骑士首领一转身道:“我会考虑。”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洛威也不说什么,也跟着走了。
泽斯却看着画纸笑道:“越是沉默越是有鬼,看来感到什么危机来了是吗?想要隐藏的也总有藏不住的一天。”
第367章 钮因夸特
次日天一亮,一名士兵就匆匆敲响了玄异所在的西阁的门,轻声道:“玄异大人在里面吗?”
玄异坐在棋盘前手中握着几枚石子,身上的伤早已经痊愈了,此刻正靠在椅背上想着什么,懒懒的回了一句:“何事?”
士兵轻声回话:“有客人来,昨日来的那名兴亡史官要见大人,他已经在楼下了。”
玄异:“我和他无话可说,让他走。”
士兵面露难色,看了一眼下方站着的钮因·夸特,又道:“大人,兴亡史官身份不同寻常,陛下昨夜下了命令,不能惹了他不高兴,会给我们乱写上一些东西的。”
玄异冷笑:“写史不费脑子的还会想给你多添几笔?圣兰森陛下实在是多想,让他走。”
士兵一脸尴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在外面站着。
玄异:“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士兵一听不妙了,急忙点头道:“听到,我马上去请他离开。”
夸特看士兵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问道:“不见吗?”
士兵陪笑道:“史官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吧,玄异大人一直都是这个脾气,一直关着自己不见人的,您还是先回去吧。”
夸特也不纠缠:“看来今天玄异大人不是很方便,我改日再来。”
士兵一阵点头:“是是,您说得是,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啊。”
夸特看了一眼阁楼转身就走,也没有要留的意思。
士兵看夸特走了之后心里的大石才放下,看了一眼西阁之后摇头走开了。
玄异站在窗前看着夸特离去的背影道:“钮因·夸特,又是一个娜努子弟,你与那个人见面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迷迷糊糊醒了又睡了一会,泽斯终于被一串敲门声弄醒了过来,他起身问道:“是谁?”
夸特站在门外道:“钮因·夸特,泽斯大人还在休息?”
泽斯收了收毯子道:“等我一下。”然后又去开门将对方让进了屋里。
夸特也不客气,直接走进去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泽斯将水壶拿到壁炉那边温着:“这一股是泉水,寒气比较大,先烧开吧。”
夸特:“泉水最刮人肚里油脂,难怪了泽斯大人长得这么瘦。”
泽斯:“也不是这个原因。”
夸特直接道:“那就是长时期的忧思苦虑了。”
泽斯:“我一直住在这里,有事就做事,没事就休息看书睡觉,实在没什么忧可以思苦可以虑。”
夸特听后笑道:“之前就听闻泽斯大人很会说话,如今一见还真是左右逢源,什么都难不倒你啊。昨天也该谢你,我真是想不到圣兰森·加纳斯陛下还是很听你的话的,看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自己地位不保。”
泽斯还弄不明白夸特这个人,只是觉得他的思维确实独特,能够将一个人看得很是清楚,看来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
没想夸特的眼实在是毒,笑道:“泽斯大人还真是小心过头了,是想着观察一阵再说吗?”
泽斯笑道:“那我只能说夸特大人实在是敏感过剩,我这人一向都是这样,似乎没有突然间刻意去做什么的道理。”
夸特:“我知道最近几百年你才受到重用,帮助加纳斯政权走上了森林的顶峰,成为了辅佐一代霸者的谋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威风八面的身份又何必过得这么清苦。”
泽斯:“人各有志,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做,这是我的选择,也没有妨碍到谁,这样就行了。”
夸特似乎对这些都不意外,继续道:“你既有造就一代王朝的能力,要是让你毁了这个王朝岂不是也很容易,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泽斯一脸淡然:“夸特大人执意那么认为的话,让我怎么辩驳,相信大人写过不少的史料,要论阅历我怎么跟你比。至于是造就还是颠覆,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就是对你这一问题的最佳答案。”
夸特:“我想泽斯阁下比任何人都清楚二次采血的深层意义,然而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环的余地,加纳斯王还不知道二次采血究竟会引发什么,而我们比他要更清楚。”
泽斯:“所以你震惊了,提前来到了这里?”
夸特点头:“没错,这一切比我预想的来的更快,也许后果也将更加严重,木族人数众多,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是这样的人一旦清醒过来也是最最可怕的,沉睡中的猛禽碰不得。”
泽斯稍微倒了点热水洗了脸,给夸特倒了一杯开水,然后煮上了一锅麦粥,边搅边道:“夸特大人真是嗅觉灵敏,也难怪能当上兴亡史官,在进入这座森林之前你所体会到的兴亡是否比你之后记录的更加的震撼人心?”
夸特面无表情:“也许有些事并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样,也不是外人所记载的那样,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也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
泽斯:“看来夸特大人听了我那句话心里有些乱了,当局者迷,自己不一定是那个最清醒明白的人,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整个事件中的一个小小的片段,大人你所看到的也不例外,你说你做这个兴亡史官所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其实我宁愿相信你是公正的,却不愿意相信你是全面的,毕竟你是人而不是神,不是吗?”
夸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由心而发的微笑:“兴亡史官承受着多少的尊敬就同样要承受着多少的骂名,因为我们从来都将一段历史写不全面,有些时候已经力不从心,却还以自己的兴趣与意志在苦苦坚持,今天听大人说出这句话我的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安慰。”
泽斯到此时才明白夸特到这里来实在没有刁难自己的意思,莫非这么多年他做兴亡史官心里攒了一包的苦,知道自己能言就跑来诉苦了?想到这里笑道:“人哪能做到别人眼中期待的那般绝对优秀,只要觉得自己尽了全力就稍微安一点心吧,如果实在觉得苦恼还不如换一种活法,没必要因为自己喜欢就将自己捆得死死的。”
夸特一听点头道:“我好像明白了。”
泽斯一看,忽略掉夸特的真实年龄不说,一眼看上去也不过觉得他是一个孩子,不知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走上这条吃力不讨好的路呢?
夸特伸手一指道:“我能吃麦粥吗?”
泽斯用勺子在锅里搅了几下道:“可以,本来也是煮了你的那一份的,大人看得起就吃吧。”
夸特:“泽斯大人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觉得冷清孤独吗?”
泽斯:“一个人久了也就习惯了。”
夸特:“为什么呢?”
泽斯:“因为我没有特别的想要得到什么,正因为这样所以不会对什么东西觉得失落。”
夸特:“原来如此。”
泽斯一皱眉头,不由得觉得有点悲哀,夸特可以记载任何人任何政权的历史,对那些他能做到一清二楚,然而在看待他自己时他的迷茫又是那样的明显,哪里有大事就会到哪里去,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目的地,当上史官之后完全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说到底史官这一身份在他心里也不会是至高无上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明白他自己的心意罢了。
吃完一大碗麦粥之后,夸特舔着嘴道:“很好吃。”
泽斯发出一丝淡淡苦笑,真是被禁锢了的人啊,是身份禁锢了自己还是自己禁锢了自己?
夸特站起来拿起书道:“我得走了,出去四处看看。”说罢就往门口走去。
泽斯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去过另一种生活?”
夸特似乎没有听得明白,一愣道:“什么?”
泽斯摇头:“吃麦粥。”
“走了。”夸特说着走了出去下了楼,消失在了木屋之外的树林里。
泽斯无奈的摇了摇头,有时候还是不能去想太多,也许在外人眼里地位高高在上的人,却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人,夸特如是,泽斯亦如是,只不过经历的事不一样而已,可悲可怜却是一样的。
走进一个黑暗的林子里,夸特又恢复了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了不敢接近,一旦别人总说自己身份高高在上,而自己也就无法放低姿态做人了吧,在外人眼中什么样的身份就应该有什么样的姿态。而来到这里之后,见了泽斯却使自己迷茫了,原来高高在上的人也可以那么谦卑,然而在看了这些之后却没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出路,心里的愤懑一直得不到疏解,时间久了也就变得冷若冰霜,心里仅存的那一丁点温热早已经力不从心了,也许总有一天会被冷漠吞噬,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记录历史的工具也未可知,而他也早已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内心的那份脆弱,渐渐地疏远了人群,变成了一个孤僻的人,内心的孤独一旦晕开就完全无法收拾清楚了!
在一个黑暗的路口,他抬头看着上方笑道:“时隔多年,我们又见面了,泷殿下。”
树枝上方,圣黑翼首领稳稳的站在了那里。
第368章 娜努君臣
夸特笑道:“看来殿下这么多年以来过得并不好,但是脾气还是那个脾气。”
骑士首领慢悠悠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夸特却不回答这一问题:“殿下真是罪孽深重的人,为改变娜努国的状态,解救万民于水火不惜用了极端的方法,如今身份地位全然不在,还落得个入了魔的下场,真是可惜了。”
骑士首领不说话,他的过往永远不希望被人提起。
夸特继续道:“我是无意来到这座森林的,不知怎的就有了不老之身,后来才得知被选中做了兴亡史官。如今知道殿下在这里,我是迟早都会到这里来的,我想知道你为何愿意效忠于别人了,难道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骑士首领:“你不必知道什么。”
夸特:“我是史官,你可以不回答我任何问题,我可以自己观察,但是作为娜努国昔日臣子,我关心昔日王储也是应该的。我知道你将所有知晓你过去的人都杀死了,史料尽毁,我父亲所写的紫色娜努的史料也都全然不存在了吧,他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坚持,这就是夸特家族的命运。像夸特家这样写史为生的家族还有不知多少个,所以殿下你知道吗?史料可以毁也就可以写,真正放不开的人只有你自己了吧,时隔多年,娜努国内还能有多少人诅咒那段历史呢?”
骑士首领:“你回去过?”
夸特点头:“回去过,不止一次。娜努早已不叫娜努了,那片土地归入了三个国家,我四处都走过,经历过当年魔军降临事件的人不知都死了多少年了,他们的后代对那些事都没有什么记忆,只不过听前一辈口述,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很多东西早已不是那么回事情,人们都不再相信有魔军进攻王都这件事,也很少有人记得一位极度自闭的泷殿下,所有人都从那阴霾中走出来了,殿下还要继续这样吗?”
骑士首领又是一阵沉默,继而冷冷道:“是啊,早已物是人非。”
夸特语言寂寥:“殿下不要悲伤,失去了格洛亲王和王妃的爱护,你还可以得到其他的,得失都是平衡的。当年王宫被毁,国已不国,怨声载道,然而时过境迁,到了如今却有不少的人感谢当年的事件,要不是当时那样他们还不一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殿下不能将任何事都想得太多阴暗。”
骑士首领:“你的父亲也在那时死的,难道你不恨?”
夸特:“早就恨过这么多年了,又何必太过折磨自己,这么多年的不开心已经足够了。死去的人已经不知了其后的痛苦,一直活下来到了现在的人承受的才是最多。我知道父亲的为人,他一直觉得人生短短数十载,有些事早一点晚一点根本没有区别。如果基尔瑟亲王称王之后不是那副德行,我想现在的我应该还对你怀着恨意吧,当时国家四分五裂,他却还在到处编织着国家富强的谎言,丑恶嘴脸我犹还记得。然而事到如今,过去的再去过分追究也没有多大意义。如今来到这里只不过要将该说的话告诉殿下,望殿下对当年多少有些安心,可以过得安好。”
骑士首领竟发出了轻声苦笑:“安好?你自己在说那些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其实还不是很在意,口是心非的东西。”
夸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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