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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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未央-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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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啸伴着龙尾的巨摆,他身上的白光跳跃而动慢慢吞噬了这帮疯狂的生物,然后我看见那些蝴蝶在空中慢慢化成一滩红色鲜血,滑落在地上,浸湿了还散发着青草芬芳的泥土。
  我呼了一口气,刚想拍手叫好,可已经平息了巨龙又开始动了龙须,严正以待,怒眼登视着我的身后。
  我将头有些僵硬的扭过去,远方,又来了一大片。
  倐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长长的斗袍飘荡在半空中,那些已经成为攻击武器的蝴蝶如失了神般静止在半空中,就像浮雕一样凝结而成了一件件非凡的艺术品。
  重未有过的窒息感瞬间包围了我的全身,我甚至忘记动作,也忘记了刚刚那一片令人胆战心惊的叫嚣。
  东方的天空诡异的出现了一抹亮光,从厚厚的层云中倾泻而出,那个黑色斗篷的男子,正如我当日在街上见到的那样神秘,逆着光,照亮了他滚金祥云花纹的帽兜。

  口口四 抢珠(补全加图片)

  他黑色的正面与背后那抹强大的光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的手中握着一个玲珑剔透闪烁着光芒的七宝紫晶瓶,忽然他伸出手轻轻的扒开上面白色的瓶塞,一股极其暴怒的狂风席卷而过,我紧紧的拽住身边的景肃,这才让自己轻如浮云的身体不被它吸进去。
  脸庞是凛冽的风刮过,我看见这漫天漫天的蝴蝶就想树叶般轻便的飞入那个小小的亮亮的瓶子。
  然后,山下,山上,我们遥遥相望。
  神秘人之所以神秘之处,完全在于他施了恩,仍然不肯现出自己的真面目,而是将帽兜的下沿的绳索拉了拉,潇洒的一跃而下,在天边消失了人影。
  真正是来无影去无踪。
  “是他……”
  我发誓我的确耳尖又听到了身旁景肃这句让人糊涂的呢喃。
  景肃拍了拍袖口的灰尘,眼神不善的看着我仍然猥琐着他身体的触角,幽幽道:“你果真是个惹祸精!”
  我甚是戚戚然的松开了手。
  景肃看也没有看我一眼,转过身来,丢下了一句:“十天后,我来找你,助你化成人形。”
  我泪流满面的挽留住他,“你看我的心爱的触角,我觉得我的状况可能等不到10天了,怎么办?”
  景肃终于肯回头抬起漂亮的眼眸看着我那条已经红肿像山那头猎户家贮藏的腊香肠的触角,颇为嫌弃的将我拎的远一点,叹了口气道:“这是黑巫法,我也没办法。”
  我泪眼汪汪,“你不是仙人么,肿么没有办法?”
  景肃噎住了,但很快理直气壮:“我虽是仙人,但我不是万能。不过,也许有个人能帮你。”
  景肃的目光忽然撇向东方,那里余光未尽,残留的还是一抹明艳的光华。
  我萎靡的搭耸着脑袋跟紧在他的身后。前方是景肃挺拔而修长的后背,而此时的我却是无力欣赏。
  越往山下走,越是觉得这路从未有过的崎岖,远方的天一下子暗了下来,林中的雀鸟开始沙哑的啼鸣,阴阴的风在呼啸。
  我急急的嚷嚷:“不对,不对,这不是下山去城里的路。”
  话毕,一条长长的冒着寒气的树藤刺得一下生了出来甩开了我欲要拉住景肃的触角,我回过头,千万条黑色的树藤齐齐的冲向我们,景肃用刀棱砍断了袭向我的一条黑藤,腾的跃起,在他凌空的过程中,天空的那一道暗闪让我看清了他腿部的大片血红,我陡然想起,受了三道天雷,又挨上我的一刀,再加上刚刚的恶战,此刻他便是天君下凡也不能完好无缺。
  就在我闪神的那一刻,忽然又是一根树藤迎面而来,我惊恐看着树藤后那两只巨大的复眼和它那快要遮住半边天翼翅。
  一声森冷的声音从远方的暗处慢慢延伸过来,就像一只湿漉漉的手要扼住我的喉咙般,它在深情的呼唤:
  “血魂珠,我要血魂珠……血魂珠,我要血魂珠……”
  景肃挣扎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他随着声音慢慢的看向我,神情说不出的凝重。
  粗壮得如树藤般的胡须在碰触到我触角前又流淌下的血迹时,忽然受惊般的松开了对我钳制,那双呆呆的复眼就这么傻傻的看着我,没了动作。
  就在我滑落的那一瞬间,景肃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快走!”
  走?怎么走?抛下你一个人走?
  我碧央不是这种人啊,你让我走就走?我肯定要在你不知情的状况下偷偷溜走才是王道啊!!
  可是,我还是走了,景肃对我做了一个口型,我看清了,那句话是:“去找十三。”
  不远处,城墙那边幽幽的官灯照亮了那坍圮的石砖,我快速的飞过去,吱呀吱呀的推开那宽敞的城门,打烊的酒楼上的布条被突来的冷风吹起,空旷的大街,我缓缓的游荡着,这里,已然不再熟悉,寂寞的冷夜,空虚的让我心有些发寒。
  远方那是一小盏橘黄色的纸灯慢慢浮过来。
  鲤鱼戏水的图案隐隐绰绰可见,我记得那盏灯,那是去年的七夕我和十三一起在运河偷偷截下的一个,而离花灯不远处正立着轻举纸折子的翩翩少年——宋家大少。
  纸灯的背后,一个妖娆的女子出现,长长的头发已经快要及膝,优雅的碎步婀娜而至,她忽然右举明灯,轻轻念了一句:“碧央!”
  十三是极美的,正如此刻般的空灵,灯光将她的长裙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她一声一声的轻唤:“碧央,你回来了!”
  我跟在外流浪的孩子见到爹娘般开始泪如泉涌般想扑上去好生诉诉委屈,却在刚准备迈步的时候,停住了,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耳边还是夜风在低沉的回唱,我僵硬了步伐,迟迟没有迈进,因为,
  这里,没有迷谷老头那庞大的身躯。
  还有,十三从来不会用如此温婉的表情对我说话。
  这里,甚至没有一点的生气。
  忽然,楼阁上一条线的明灯术倐的灭了,唯余那个“十三”的纸灯越发的明亮,越发的刺眼。
  她轻启着红唇慢慢走进,“碧央,你回来了,你的血魂珠呢,来,交给我。”
  浮虚的世界开始摇晃,身后的酒楼就像一张飘动的纸张般慢慢出现了褶皱,还刻着青苔的石板路上隐约弥漫了鲜艳的红血,然后地上,墙上,就连阁楼的上方,到处是横躺着尸体,彩色的蝴蝶收起它们耀眼的翼翅,落在那横成的腐尸上一点一点的咬食,露出它们翼翅引以为傲的骷髅头。
  我想逃,可是,“十三”的脸突然狰狞了,那些蝴蝶飞向她翩翩起舞,替她举着那盏橘黄色的纸灯慢慢向我靠近。
  就在我决定是要奋力以博,还是听天由命的时候,这褶皱的空间忽然如碎裂的玻璃,一块一块的剥落,我抬着头看着天空出现的一轮皎月,银辉洒下的时候,地面上那些血腥的东西都一场烟雾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狂风一吹,纸灯突然兀自燃烧起来,这昏黄的火苗蹿到高处竟然让那个假十三有了片刻的失神,甚至她竟然不过烈火的灼烧之痛,伸出白嫩的玉指去捡起那盏灯。
  忽然一阵如雉雀鸟骨哨般的吹鸣,我竟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啪的一下毫无预兆的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十三”不见了,她化成了男人,手中紧紧握着纸灯的灰烬朝我走来,我努力的眨了眨眼,却见这满城的风景最终戛然而止在一条黑缝中,果然,我的战斗力太低了。
  原以为我费尽心思的逃生换来的只是这浮生短短的三百年么?血魂珠,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个个找我要,难道我是长安城最大的古董收藏铺么?好笑!
  意识这玩意真的很奇怪,它搅混了我的思路,然后让我再也无法起身,我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遥远的地方慢慢传来,他走进了我的身边,但是我感觉那不是“十三。”
  “少主!”
  这是我彻底失去意识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宋府,旁边是昏昏欲睡的十三。
  她见我醒来,伸出手臂,我愣愣的看着她的藕莲般的白胳膊,脑中还是昨天晚上那场血腥的场面。
  这只手缓缓的伸向我,突然,重重的拍在我的天灵盖上,她的红唇开始开炮:“我不是让你不要到宋府来了吗?你怎么还来?”
  我吃痛的摸了摸头,一伸爪子发现红肿的触角已经恢复常态。
  十三还在絮絮叨叨:“你倒在哪里不好,倒在宋家的大院,你难道不怕”
  话还没有说话,镂空的木门被推开,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走进来,点点的冷梅香扑鼻而来,他轻轻的问:“夫人,你在和谁说话?”
  宋宴眉目清秀可佳,环玉佩腰,一身的书生气息。
  十三的端上了一抹笑,打叉道:“谁?屋里就我一个人,我能同谁说话?夫君说笑了。”
  在凡人眼里,我就是透明的。
  “夫人为何不往里做做,要坐在床沿边上?”宋宴举着袖,慢步走来。
  十三赶紧挪了地方,假装一边在整理床铺的被褥,一边将我往边上赶。
  我忽的飞起,往外跑,却再宋宴走进的时候,猛然刹住了脚,颤颤的将尾巴与他快接近的胸膛给抽了回来。
  “待会我要去书房看书,今夜夫人就请自便吧。”宋宴浅笑,轻轻的道。
  十三看着我艰难的从他背后缩着身子往门缝里钻,口中连连应道:“好好好。”
  “对了,夫人,你不用对我芥蒂太深,你担心之人未必如你心中想得那般无用,既然如今我是宋宴,那么夫人也该配合我,这样才有机会得知为什么当日府中宋少爷暴毙的真相不是吗?”
  一瞬间,我僵硬着身体不动,十三的十指握得生紧。

  口口五 离未

  此时依已然是辰时,阳光偷偷的从朦胧的纸窗中透过来,照在窗几上微微蜷曲的绣线菊上,我透明的身体暖洋洋的,可心里却觉得有些寒凉。
  死了?十三不是说不见了吗?
  “你愿意帮我?”十三忽然抬起头,她眼中的炽热是我不曾看见过,也不曾明白的。
  “帮你?不,我是在帮自己。”温婉的语调,不急不缓。
  我的触角轻轻的将门扒开了一条缝,但是整个头还在密切的注视他们二人之间无声的交流。
  “你不怕夹到手指?!恩?”“宋宴”猛然回过头,迎着阳光对着我。
  冷不丁的,我被这声音给吓到了,“碰”的一声果真夹到了脆弱的小触角。
  坑爹呢啊,他大爷的原来不是凡人啊!!
  那双常年握笔骨节已微微生茧的手轻轻的推开了我面前的那两扇门,动作甚是温柔,不由令我有些受宠若惊。
  他跨出了门槛,白色的衣摆随着风轻轻的扬起,我愣愣的看着他慢慢离开,忽然,他转过头说:“你不跟我一起离开?”
  我用甚是狐疑的看着在床铺上发呆的十三,囧,明显她不在状态啊。我伸出触角象征性的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如果你不想你的手再度红肿的话。”
  与性命攸关的事情,我丝毫不含糊,立马放下了触角,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他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可是我对他的身份却是充满了好奇,想了想,我凑过去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救的我?”
  “恩。”他轻轻应了一声,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你不是昨天那个装成十三的男子?”
  “嗯。”
  我刚想再多问几句类似“那你是谁啊?”“你救我的企图是什么啊?”“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啊”“还是你看上了十三,想通过我对她献殷勤啊~”之类的问题,但是他的脚步却突然匆忙开来。
  不正经的我看着如此正经的他,只好讪讪的将这些话又憋到了肚子里。
  绕过蜿蜒的水榭,他在一座凉亭顿住了脚步,圆形的三角石桌上,他放置了一个精致镂空的小木鼎,浑身雕刻的飞龙腾云图片栩栩如生,他招呼我过来,将我那日被咬的触角放进这空空无物的器皿,幽幽的金光从里面飘散开来,一股冰凉若有若无的灵气顿时游走在我的全身,忽然触角前裂开了一个缺口,一只黑色的软体般的小虫爬了出来,晃晃的一下子就跌进了这满满金光的木鼎。
  倐的一下,这黑虫便化成了一阵烟雾,消失不见了。
  这解毒的宝物可真谓是晃瞎了我的眼珠子,我亮着一双眼睛以膜拜的姿态去触碰这神器的宝鼎,却被那双手轻轻的推开,与他掌心相碰的那一刻,四周弥漫了一丝橘黄色的光亮。
  “你伤口未愈合,这鼎边巫气未散开,还是不要碰触的好。”“宋宴”将木鼎收入怀对我说。
  “你是不是对我很好奇?”
  正坐在石椅上“宋宴”端着一杯茶水,看了看正投以火辣辣的视线觊觎他怀中宝贝的我一眼。
  这句话很顺利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何止是好奇啊,恨不得一把扑上去扒光想一窥而视啊,压制心中的咆哮马,我内敛的将那张长着大饼脸的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宋宴”用茶杯瓷盖轻轻刮去上面的茶叶末,问着茶香,趁热轻啜了一口。茶水入喉,他又细细品味了番,这番慢条斯理的动作着实让人有点肝疼。
  我等着他将一杯茶水慢慢的饮尽,他这才开始同我说话。
  “你叫碧央?”
  等了许久早已没有耐心的我脸黑了。
  = =!!哥们,我名字跟你那藏匿在黑暗中身份有必然联系吗?有没有诚意啊,有没有想要倾诉的诚意啊!!摔!!
  “我救你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你后,你独特的容貌让我记忆尤深,于是便上了心,碰巧那日夜巡正好看见你,将你救下,完全是天意所至,而无刻意之为。”
  哼哼,我对他那句“你独特的容貌让我记忆尤深”给伤到幼小脆弱的自尊心了,继续虎着脸,酸酸的道:
  “哟~第一次见到我便对我倾心不已了,第一次是哪一次啊?在十三的大门口前么?”
  “其实细算起来,我已经救了你两次,”他放下了茶杯,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我懵懵的看着他,两次?哪两次?我们不过就两面之缘,不是吗?
  “当日我给的东西你拿去卖没有?”他轻问。
  原来他就是大街上的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
  如五雷轰顶般,我不可置信的反复咀嚼着他这句话,他清冽的声音汩汩正如当日的那股灵泉,再次在我的耳边流动。
  “我叫离未。”薄唇再次开启。
  惝恍迷离,迟末之未,嗯,果然是好名字,还处在极度受惊中的我呆呆的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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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之分,十三出来与那个“宋宴”在前厅用餐。我颇担心回到山上那个山洞被某些奇怪的异兽再次袭击,看着这位颇为无害的“宋宴”小朋友以及郁郁寡欢的十三小朋友,厚着脸皮在宋府屯宅了下来。
  他们用餐,我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他们二人的旁边,十三一见我入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唤来家仆多拿一双碗筷。
  管家过来看着少爷和夫人面前好好的碗筷,摸不着头脑的恭敬的又送过去。
  我毫不客气的用触角勾上一根鸡腿,这般便在十三嚷嚷着“用筷子啊,碧央你要学会用筷子啊”中饥肠辘辘的啃了下去。
  我啃得正香的时候,“宋宴”忽然递过来一个青果,上次那个青果被迷谷老头要了过去,一直没尝到它的味道,我欢欢喜喜的伸出闪着光泽油腻的触角伸过去,却忽略了十三在看到它时露出的古怪神情。
  我“咯蹦”一声咬了一口,转过头伸出那被咬了一口的青果问:“怎么了?”
  十三只是多看了“宋宴”几眼,“只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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