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汶这一骂,更有许多弟子不乐意了,众弟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语气大都很是不悦。
白英最是不高兴,她平日里也都大大咧咧惯了,不分轻重的大声嚷了起来:“师父!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这些老弟子也为天阙门添了人气,我们对天阙门不离不弃,天阙门不能弃我们啊!”
说着,她还煽动起其它弟子来:“大家说是不是?!”
弟子们的愤怒一下子被她这个带头者给挑起来了,也开始有数十人帮白英的腔。
七嘴八舌间,不知谁大喊了一句不要命的话:“天阙门不过区区小道,我们愿意来当弟子就已经给足你们面子了!再说我们爹娘哪年没递香火钱?!”
听到这句话后,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弟子都很惊讶的你看我我看你,猜测这句话到底出自谁口,是谁这么找死,敢冲撞天阙门最禁忌的句子。
见弟子们都惊惶的闭了嘴,墨倾尘叹了一声,俊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开口:
“既然你们心里是这么想的,那我天阙门也更不该强留,看来这次剔除弟子的主意,我并没下错。你们若还不满意,不如就从五十增到八十吧。”
墨倾尘笑着,眼中却如一潭寒水,冰冷阴森,眼神扫过月阙府弟子,众弟子皆惊恐的噤若寒蝉。
熟悉墨倾尘的几个天阙府弟子和众府师父都捏了把冷汗:这个笑面虎真的生气了。
不过,看样子墨倾尘也并非是气到极点,他那可怖的眼神仅仅维持了一刹那,而后他就又恢复了笑眯眯的姿态,继续道:
“这比武的规则,许多弟子都知道了,但为了照顾新弟子,我还是要说上一遍——
众月阙府弟子凭抓阄分队,共有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队,乾坤比武场在第一层,震艮在第二层,离坎第三层,兑巽第四层。
而每一队又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分为二十二组,每组两人,即每一队四十四人,人数不足时,那八队会相应减少。
众弟子按序对战,每小组胜者与本队其他组胜者再战,败者离塔,如此反复,直到每队剩余最后一个胜者,再与其它队胜者对战,谁能最终站在这塔中,就是本府第一。
比武时无论是用法术、武术、法宝,都不受限,不过武器仅限三种之内。
下面,我便说一下诸弟子分队分组细况……”
掌门人在中央念着一长长纸卷上写着的名单,上面写着的分队分组是早就在前一天抓阄决定好的。由于人数关系,只分到坎队,所以,就先从三层的弟子开始送走,缓解一下一层的拥堵。
逐一送走该到三层与二层比武的弟子后,一层顿时轻松空旷了不少。
而为了监督秩序,如此一来每一层刚好分到四个看场官或是墨字辈长辈。
看守三层的是墨灵儿、白灵、白木、白君隐。
看守二层的是墨倾尘、墨汶、白狗子、白霖。
看守一层的是白松、墨央、白紫秋、白易。
在一切准备妥当后,各层的比武同时开始。
……
……
“乾”队与“坤”队的“甲”组弟子,如今站在了方才墨央师叔用寒冰制成的两座擂台之上,分别开始了自己的比武。
说是比武,多少有些牵强,对擂弟子毫无紧张感,甚至都不如平日武课上的切磋激烈。
墨央轻松挥手,在场地正中央造了一张冰桌,四只冰椅,与其他三个看场官落座。
往年比武的时候,众弟子都会很兴奋,无论打的还是看的都斗志昂扬。但今年,或许是因为那需要逐出弟子的决定,打的人没精神,看的人更没精神,气氛有些凝滞。
至于一层气氛很冷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四个看场,三个是冰块。
墨央那万年冰山脸自然不必多说,但他好歹会说上几句话,那边的少女白紫秋则是几乎一个字都不会说。叫白易的那个弟子状况倒是有些特殊,他不是不喜欢说话,而是觉得说话太浪费宝贵时间,他个出了名的书呆子宁肯用来多看点书。
惟独正常点的白松,此时也因为白夜的事儿而忧心忡忡,眉头不展。
眯眼看着“乾”、“坤”二队的那两对“甲”组弟子,看了不到两眼,白松就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像耍猴。”
墨央头也不抬,以手撑额,闭目享受着肘下冰桌传来的凉气,冷声道:“耍猴要比这好看太多。”
白松站起身来,对那两对如同小孩子在过家家似的参赛者怒吼:“快点打!我还急着收拾白君隐那王八蛋呢!”
那四名弟子被他这么一嗓子,反倒吓的站在原地傻愣住,不知所措的望着白松。
白松恼了,祭起法宝问天鼎,指着那四个弟子威胁道:“还看?!再看把你们全杀了,都快点打!少拖时间!”
平日里素来温和慢性子的白松,此时一露出凶悍模样,顿时吓得那四个月阙府弟子老老实实加快了打斗速度,不敢再犹豫片刻。
白松满意的坐了回去,而后开始无聊的把玩起手中问天鼎。
墨央瞟了一眼白松:“徒儿,为何如此狂躁?”
虽然他这是明知故问,故意讽刺白松的不淡定。
墨央怎会猜不到原因?还不是因为白君隐和白木那两个家伙今早忽然回来了,还一脸没事儿人似的德行。
心乱如麻的白松此时听不懂墨央是在讽刺还是在干嘛,一捶桌子,咬牙切齿回答:“还不是那个白君隐!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脸回来?!而且,师父,你猜他早上回来后对我说了什么?他说‘白夜还没死,我要杀她第二次’!这让我怎么不急?该死的白夜,活着怎么不来见我?想急死人么!”
墨央面无表情,淡淡道:“白君隐是为师传回来的,白夜还活着的消息,也是为师告知他的。”
第一卷 天阙门 0031 白夜的归来(改了标点)
白松惊的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错位了,他一把扑到师父墨央的身前,双手揪紧对方前襟,又喜又怒又怨又急的低喝道:
“师父!你为何告诉白君隐却不告诉我?!白夜现在在哪儿?!”
“松手。”墨央嫌恶地将手掌按在白松额头上,眸中射出寒光,接着薄唇轻动,开始吐出幻化寒冰之术的咒文。
面对墨央这与自己同年的师父,白松的确是多少欠了点礼貌,被师父这么一嫌,他才发觉自己这动作多失礼,连忙小声致歉,不然对方恐怕真会把他变成冰坨。
墨央倒并不生气,他看向门口,眸子半眯,细密长睫垂下,为其双眸添了几分迷蒙,也遮住了他的目光,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开口,墨央那如叮咚泉水般清爽沁人心脾的嗓音,吐出一句风轻云淡:“白夜是死是活为师并不知道,为师只是为骗白君隐回天阙门,才如此一说而已。”
其实诱唤白君隐回天阙门这件事是墨灵儿师姐托墨央去做的,墨央也仅仅是确定了白夜的死活而已,其它亦不了解多少。
白松胸中燃起的希望之火顿时被墨央这一句话浇灭了。
他垂头丧气的趴倒在冰桌上,顿时沉默如死尸一般。
就在白松沮丧不已,又开始为了白夜安危担忧之时,擂台周围的弟子们忽然一阵嘈杂,继而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临仙塔正门的方向。
是白夜!
白夜不疾不徐迈入了临仙塔内。
她身上穿着改造过的“工作服”,长发挽在头顶梳了一颗利落的道髻,清丽出尘的脸上,依旧如谷底寒潭,无一丝喜怒哀乐之色。
白松不敢置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他那对慵懒的下垂眼都因为惊讶而瞪成了杏眼。
“白夜不是和白松师兄柳翠梦师姐偷下山时被山贼害死了吗?!”
“看!煞星回来了!”
“她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啊!怎么回来了……”
“怪不得今天掌门人要大逐弟子,原来是煞星带回来了晦气。”
……
众弟子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但四十几张嘴,却没一张是在为她的安全而庆幸的。
白夜早就料到自己回来会是这样的待遇,说不难受是假的,毕竟她这些年逆来顺受的伺候着这些弟子,他们却是巴不得她早点死。
但白夜面上并未显露出一丝不快,她径直走向了看场官白松。
看到白松一点伤都没有,生龙活虎的站在面前,白夜激动的几乎有种想要冲上去搂住他狂亲大哭的冲动。
她强压着那股冲动,故作淡定,装酷的走到了白松面前三步外,停了步子。
“我回来了。”
白夜假装若无其事的对白松说出这四个字,但她虽然装的很好,眼中闪烁着的激动情感却是怎样也无法掩饰的。
“……”
白松好不容易才将大张的嘴巴闭上,他低头望着白夜,与之沉默对视。
白夜不说话的盯着白松。
白松也不说话的盯着白夜。
对视中,白夜脑中不断猜测着白松会有什么反应。是会大哭?是会大骂?是会激动的抱紧她?
可是,出乎白夜意料,白松竟猛地抬起手臂,挥起拳头,一拳就砸在了白夜光洁丰润的脸蛋上!
挥拳同时,白松还恨恨骂了一句:“居然没死还变白又变胖了!不可饶恕!”
平常不练武的白松没什么力气,这一拳也仅仅将白夜打的脚下错了一步而已,但白夜还是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拳头打懵了,无辜地抬起头看着白松,眼神中带着质问。
但当看到白松那对瞪得大大的双眼里,此刻闪烁着点点泪光,有泪珠快要自其眼中涌出,她所有的疑惑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白松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忧,与因担忧而怨恨的一拳,让白夜不由鼻子发酸,眸中也蒙上了一层雾气:“……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白松没有用语言回应白夜的道歉,而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白夜的肩膀,一脸的如释重负。他揉着自己因为那一下而变得通红的拳头,安心的笑了:
“算了哥们……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平安回来就好。”
他这故意性别颠倒的称呼方法,更让白夜觉得舒心和轻松,她对白松绽出了最真挚最轻松的笑容,柔声道:“我怎么能死?我白夜绝不会死在白君隐之前。”
白夜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她脸上的表情就好似是一个正在向父亲或兄长撒娇的小女孩一般,天真,温和,快乐。
白松见过几次她这种表情,已经习以为常,但从未见她露出这种表情的围观弟子却都看得一愣,而后唧唧喳喳地小声议论起什么来。
墨央盯着那像是变了一个人儿似的白夜,一怔,眉头蹙起,显然,他开始觉得这女孩子有些让人无法捉摸透了。
白夜无视其他月阙府弟子的目光,但当感觉到墨央投来的目光后,她立马脸色一沉,恢复面瘫表情,瞪了墨央一眼。
墨央见她瞪着自己,目光也不回避,而是抿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欣慰的笑容。
但,很明显就能看出,是敷衍的假笑。
他那笑容让白夜觉得十分反感,而且透着一股子寒意,假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她既然此时闯入比武场,自然要和这挂着一脸假笑故作平易近人的男人交涉一番,告知她来的目的,所以她也不嫌恶心人的绽放出了如阳光般灿烂的假笑,对墨央鞠了一躬道:
“师叔好!弟子白夜因伤未能参赛,但今日弟子伤已痊愈,之前已得到了墨灵儿师叔许可,她允许我来此比武,还望师叔能为我安排个对手。”
白夜笑的就好像是要跟谁去说媒似的,又夸张又俗媚又满带目的性和功利味。
那笑容实在太恶心了,恶心的墨央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伪装出的微笑霎时褪去:
“组与队已经分好了,不如你就与本层最后一个弟子做对手吧。”
墨央这个决定一下,周围的月阙府弟子们一下不乐意了!
开什么玩笑?要知道,要从第一个对手一组组打下去,按天阙门的比武规矩,最起码要连胜六场才行!白夜凭什么可以免去那其中的环节,直接和打胜六场的人对擂?
当下,就有一男弟子不服,站出身来,对墨央作揖,语气恭敬的反对道:
“这样安排对最终胜者未免太过不公,不如在弟子打败同属乾队乙组的对手之后,将白夜收于乙组内,弟子受累再战一次,师叔您意下如何?”
这种提议很公平,白夜倒是无所谓,但定睛一看,那男弟子是白木秀,她的脸色就顿时难看了起来。
白木秀亲自提出这种建议究竟是何目的?!
她若是与白木秀对战,她就必须要胜,也一定会胜。
可胜了之后,她就真的彻彻底底惹毛了白梅青白木秀这一对兄妹了。
白夜皱眉望向白木秀,与之对视,从对方的眼中,她捕捉到了强烈的敌意。
第一卷 天阙门 0032 混蛋白木秀(改错别字)
那眼神……啧啧,看来她是被那对兄妹盯上了。
躲是躲不开了,即便不想惹谁,看来她也必须要惹上一回了。
毕竟,这场比武之后,她必定会落下一大堆的仇家,不多白木秀一个。
白夜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可以,我非常赞成白木秀师弟的提议,白木秀师弟愿意受累多比一场,还真是个好人。”
白夜皮笑肉不笑柔声谢着,说到“师弟”二字的时候,白夜却故意加重了语气,暗暗以师姐的身份对白木秀施加一点点压迫。
白木秀装作无意挑衅的模样,礼貌地对白夜微微笑道:“师姐客气了。”
眼底却看不出有尊敬的意思。
白夜心中暗骂:切,虚伪!
白木秀语毕,又连忙补了一句:“对了,师姐,你或许没听到方才掌门人的话,今年比武之后,要按入门时间长短逐出十名女弟子,师姐已经来天阙门七年了,恐怕这次以后,我们就再也喝不到师姐煮的早粥了。”
白夜“感激”一笑:“是吗?多谢师弟提醒。”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墨央自然也就不必多说半句。
假装没闻出白木秀白夜二人间的火药味,墨央微微颔首,看向白夜:“那,你做好准备,既然身在天阙门多年,比武规矩自不必我赘述。如今擂台上两组比过之后,便是乙组。”
墨央话音刚落,只听左边擂台方向传来一小阵吵闹,而后有一少年之声骄傲地自报成绩:“乾队甲组,白鑫得胜!”
再看擂台上倒着的那位败者,身上遍布刀刃之伤,身下有一大滩血,好不恐怖狼狈。
墨央蹙了下眉头,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他起身,吩咐一旁弟子:“带伤者出塔,塔外自有人为其医治。”
天阙门比武时,总会雇来几位附近昆仑派弟子和峨眉派弟子医伤,昆仑派精通丹药,峨眉派精通医术,二者组合在一起比皇宫里的御医更好用。
也就是因为每年都有神医坐镇,仙丹伺候,比武的弟子也越来越不顾生死,下手不分轻重了。
反正伤的再重也死不了。
这令墨央颇为忧心——如此一来,擂台越来越不好清理了。
墨央沉着脸,看了一眼放在身旁地上的剑盒,那剑盒盒盖便开启,有一红一蓝两道光自其中窜出,飞向那空闲下来的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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