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忆起前世种种之后,柳翠梦的这句“相公”令白夜心头一震,鼻子也微微发酸。
她摸着柳翠梦的脸,不由吐出一句:“嗯,你的紫云师兄这次不会再与你分开了。”
柳翠梦一惊,茫然无助的抬头看向白夜,泪水顺着她的眸子不断涌出,她茫然地擦了一下眼泪:“奇怪……紫云师兄是谁?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可是为什么梦儿听了就觉得好难受……”
白夜柔柔一笑:“没什么,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以后就不提了。”
而且,也没有必要提了。
白夜轻叹一声,抬头望向白松。
白松一头长发蓬乱,双目无神,显然是睡到一半硬被拉起来的,带着一脸的不耐烦。
“怎么?师兄不欢迎我回来?”
白松愣了几秒,脸上的表情不惊不喜,最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不是不欢迎,是知道你早晚会回来。”
白夜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接着,白夜又低头与白行和柳翠梦聊了一会儿,故意不去看墨央的方向。
“……”
见白夜惟独没看自己一眼,墨央怒,用力将那册《阴阳修法》掷飞镖一般扔向白夜怀中——
“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何将这本册子丢在墓林若归还失物的话,为何不将我的虹霓剑还来?”
白夜抬手,准确且轻松地将那本《阴阳修法》接在手里,而后唇边扬起一抹坏笑——
“我只是在测验如果不理小师叔,你会有什么反应罢了,这反应还真有趣。”
云千烟在一旁多嘴插话道:“冰块脸吃醋了。”
听到他那三字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墨央下巴微扬,眯眼瞪着那云千烟:“与你无干,闭嘴。”
云千烟哼道:“真狠心,这么快就忘了恩人了,好歹我还帮你们从三清教偷到了‘忘尘酒’的解药……”
白夜也嫌恶地看向云千烟:“关你屁事,少插嘴。”
接着,白夜将那两个将自己缠的死死的孩子推开,微笑着径直走向墨央。
被白夜脸上挂着的微笑吓了一跳,墨央狐疑地望着走向自己的白夜,心中做好了迎接她一切偷袭暗算的准备。
白夜却是冷不防的一把将墨央抱住,将头深深埋进了他的胸口。
空气好似凝滞住了一般,不仅墨央愣住,不知所措,其余在场的人也都沉默了下来。
“……”
白夜只是扑在墨央胸口,一句话也不说,半晌后,墨央总算是受不了了那诡异的沉默,身子僵硬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也随之按到白夜肩头,欲将其推开:
“若这也是测试我的反应的话……”
“不是。”白夜动作敏捷地挥手拍开墨央按在自己肩头的手,而后跟着进了一步,继续将脸埋在墨央胸口,嗓音有些低哑地道:“只是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一个叫慕容雪央的女人,就忽然觉得很难受……”
墨央更是无措:“慕容雪央?不是那个出了名的吐蕃国前朝女帝么?我怎么会让你想到她……”
慕容雪央的名声在天昭国也算是不小,其以仁爱、勇敢、美丽著名,即便她死于一百多年前,且死因并不光明,如今的吐蕃国人民也一样尊敬她,将她奉若神明。
白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说后天命最凶煞莫过于死后产子……但,你在我眼中并非凶煞之命,而是天子之命。”
说完,白夜从墨央的怀中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墨央——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国君,像慕容雪央一样。”
听了白夜的话,墨央神情有些复杂:“……我从未想过要当国君。”
白夜摇头:“但天昭国急需换国君,如今若以修士浊气一事起义,你这皇族遗孤无异于是目前最好的对象。毕竟一时半会儿,我们也寻不到一个好国主。”
墨央蹙眉:“你……要造反?”
白夜一把抓住了墨央的手,认真地道:“不,我是要消灭所有会产出浊气的修士,谋朝篡位只是我计划之中的一部分而已。”
墨央沉吟片刻,后将手从白夜手心抽出,轻轻推开她,勉为其难点头:“天玄帝,要让我亲手来杀。而我也只是替补而已,若寻到了更适合当国主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将位置让给对方。”
白夜微微一笑:“嗯,放心,我不信再凶煞的命,还能克死整个天下。”
……
天玄二十五年,三月初八。
京中州,皇城永裕。
纯金打造的寝宫之内,有一白玉所打造的浴池,浴池呈圆形,宽约两丈,浴池头是一粉白玉雕成的九瓣莲花,九条栩栩如生的青玉飞龙拱环与浴池周围,尾接地面,龙头悬天,九只龙头齐聚在那九瓣莲花之上,口中吐出自龙尾引上来的温泉水,水流经那粉玉莲瓣,顺着莲瓣形成一条小小的瀑布流淌入浴池之中,细水柱打在莲瓣上那悦耳的水声听起来分外安宁,单是听听那沉静温和的流水声,便足以扫去所有不快。
三十出头的年轻皇帝倚在九瓣莲花旁,双手扶着浴池边沿,闭目养神。
他英俊的容颜上却藏满了阴桀之色,眉头也未曾舒展过。
一旁,有六名身上只着薄纱,被水一浸几乎和没穿一样的宫女侍奉着那天玄帝,个个面上神色紧张,没个脸色好看的。
她们无一不在明显表示着自己对天玄帝的惧怕。
这个仅仅是因为怀疑还未降生的弟弟会篡位,就连自己亲娘都能给毫不留情杀了的皇帝,她们几个区区的宫女又怎敢不怕?
尤其是前几日刚得到消息,说是三清教万元州各大分教被一神秘白发妖女带领的一群修士逐一毁灭,更是令天玄帝这几日心情很差,那几个宫女哪个不担心自己的脑袋?
宫女们小心翼翼地为天玄帝擦洗着身子,用最昂贵珍稀的天山雪莲为主材的药膏为天玄帝按摩,而即便她们再尽心伺候着,天玄帝脸上的表情还是愈发难看起来。
半晌后,天玄帝眉头紧蹙,轻轻睁开了双眼,冰冷的眸子扫视着身旁的一圈宫女。
这一眼,看得那六个宫女的心都凉透了,连忙躬身惊恐地齐声道:
“万岁饶命”
而天玄帝则是眯着眼睛,冷冰冰开口问:“为何今日的按摩这么没力气?难道你们几个也因为三清教被一小小妖女偷袭而瞧不起朕么?”
那六个宫女又再齐声而道:“奴婢不敢”
天玄帝再度闭上双眸:“那就给朕用点力。”
六个宫女不敢再怠慢,连忙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替天玄帝揉肩捏腿起来。
但刚捏了两下,天玄帝猛地再度睁眼,阴狠的眸子死死瞪向正在为他捏脚的一年幼宫女。
那年幼宫女吓得一哆嗦,脸色顿时吓得比雪还白。
天玄帝缓缓站起身来,濡湿了的及膝长发紧贴在颀长健美的蜜色躯体上,让他本就脱俗的外表添了一分凌乱与魅惑之美。
但根本不可能有人有心思注意他的美貌,宫女们的心他那双如猛兽般的眼睛牵动着,一个个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而那年幼的宫女早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如同一只面对猛虎利齿的小白兔,抖抖索索跪倒在天玄帝面前,呼吸都被吓得停止住了。
接着,天玄帝嗓音阴冷地开口低喝道:
“用那么大的力气,是在对朕抗议?”
其它五个宫女当然不敢求情,甚至连同情的眼神都不敢投给那年幼的宫女,纷纷将头垂下,跪倒在一旁。
知道自己死定了,只见那小宫女哆哆嗦嗦,抬头看着天玄帝,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勉强挤出一句能听清的话,却是一句天下人谁都想说一次的真心话——
“无能暴君昏君拥有三清教却不去管人民死活,生生逼民反,早晚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天玄帝耐心地听完,脸上表情未变。
眉头却是舒展了开来。
他扫视了一圈那些宫女后,冷冷一笑,扯下九瓣莲上挂着的金色丝绸长袍,踏出浴池,冷声道:
“朕明白,你们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他那平静的丝毫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嗓音令那些其余的宫女吓得连连摇头,呼出恭维:“吾皇万岁福泽千古,英名百世”
“哦?福泽千古?英名百世?呵呵……”天玄帝眉毛一挑,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满是嘲讽,“这种假话,傻子才会信。”
说罢,他一边向浴室外走,一边抬手,闭目冷哼,诵出一句咒文。
咒文诵毕。
顷刻,他的身后有数枚火球自浴池上方坠入池中,飞火之中,那本就温热的水顷刻被加热到了滚烫冒泡。
而那六个宫女,则是有的被火球砸死,有的被飞火烤死,还有的被生生烫死。
天玄帝神情淡定地走到浴室门口,似乎因为杀过人心情好转了不少,吩咐门外守卫:“把里面收拾干净。”
而后,他一边走向自己卧房方向,一边吩咐在浴室外间候着,跟上来递巾擦发的宫女——
“去吩咐人将七长老全部以法阵唤来,朕要好好问个清楚。”
第一卷 天阙门 0185 心不在焉托腮望天……
0185 心不在焉托腮望天……
天昭国,万元州。
三清教第二大灵山赤城山上,如今鬼哭狼嚎,一片狼藉。
赤城山分教内最高的塔上,站着一男一女一少年。
白夜打了个哈欠,眯眼看着脚下如蝼蚁般逃窜的三清教弟子,与那蔓延整座赤城山的蓝火,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云千烟有些担忧:“就这么放了他们真的好么?”
白夜不停从乾坤袋内掏出一颗颗补灵气的丹药,像嚼糖豆一样塞进嘴里:“总不能一上来就不由分说将所有三清教徒都杀了吧?吓唬吓唬他们,先毁了他们的分教与各大灵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若到时谁再不听话继续当修士……再杀也不迟。”
云千烟咂舌:“妇人之仁呐不过我倒也不反对你这样的决定。”
白夜眉头一挑:“反正这天下间的修士都归我管了,我只给他们三条路走,一、别当所谓‘正道’修士加入天阙门内;二、别想着修炼了老实种田经商去;三、给我去死。走哪条路看他们自己选择,反正绝无可能有第四条路可走。”
云千烟摇头:“大话不要说得太满比较好……”
云千烟话音刚落,一声女子的娇吒声自远而近响起:“妖女纳命来”
只见镇守赤城山的两大三清教长老冲了出来,祭起法宝便冲向白夜,一副要杀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二长老身上皆灵光四溢,一看就是修为不浅,怎么也是运天上等,马上就要邻近天劫了。
白夜瞥了一眼,见那二长老中有一人是那次她被捉入三清教监牢时帮云锦解了禁咒的那女长老,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
即便如今折腾了整整三天,再充沛的灵气也已趋于见底,白夜也毫不吝啬,抬手对着那两长老就是两道天雷
那两道天雷迅猛出奇,几乎是一闪眼的工夫就落下后又消失无踪,而那两道雷也粗的出奇,少说一人粗细,就是运天级别的修士也扛不住那么一下啊
而白夜接连着又降下了三道天雷,雷光白闪之中,那二长老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轻松惬意地劈成了齑粉。
见白夜二话不说就用尽余下的大部分灵气,然后一脸苍白的狂嗑药补充,云千烟哭笑不得:“刚才不还一副很有爱心的模样,这回怎么又杀的这么果断了?”
白夜翻了个白眼:“疯狗都已经扑上来咬我了,我还有时间调教它们么?再说这两个家伙都已经运天了,到了这个级别的修士马上就会再制造出那麻烦的浊气,只要让我逮到了,就必须给我去死。”
云千烟微微一笑:“我是怕你灵气透支,无法进军京中州三清教总会。”
白行掏出了一枚上好丹药,递到白夜唇边,白夜张口吞了那药,而后点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寒如凛还等着我去救,白君隐还等着我去杀呢。大不了……就炼了这整山的灵气化为己用。”
云千烟捏着下巴,眉眼间有些不安涌动:“出手这么急,且杀的这么顺,总觉得不太对劲……”
白夜闭目,身周漾起柔和金光,银色长发无风自动,一边靠身上飞雪连城环急速吸纳着四周灵山上充沛的灵气,一边说道:“哪儿还有那么多功夫想那些,快些杀了白君隐让你魂魄归位,你以后就可以死了。”
云千烟无奈轻笑:“只是为了让我去死而对我这么好,这要是让别人听了一定觉得荒谬至极但……多谢。”
白夜低声:“……谁让我欠你的。”
……
京中州,皇城永裕,帝王殿。
天玄帝倚在龙椅之上,半眯双目打量着经召唤法阵而到来的三位三清教长老,眸子中的怒色足以杀死人。
龙椅旁,两个宫女一脸赴死之态梳理着天玄帝浴后还带了些湿气的长发,其谨慎程度堪比在为虎理毛,生怕一个不小心扯痛了那暴虐国君,落得个死无全尸也就罢了,万一被弄的生不如死到时候想死都是奢求……
十岁就弑母的帝王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狂暴帝王还不知为何拥有足够压制住整个三清教,媲美天仙的修为,这等角色谁敢惹?
那三个实力为运天上等的三清教长老,在这暴君面前,竟是一声都不敢吭,乖乖垂头听训。
连一向仗着自己修为强大鼻孔朝天的三长老都那副德行,天玄帝的恐怖可想而知。
天玄帝下巴一扬,冷冷对那三长老问道:
“为何只有你们三人?其他四个呢?”
听到天玄帝那强压怒意的嗓音,那三长老头垂的更低了。
须发皆白,当初几下就灭了仙剑派的那三清教长老恭敬地开口道:“陛下,那四人已……亡于那白发妖女之手。”
天玄帝从鼻子里哼出一道气儿,极为不屑:“哼一群废物。”
天玄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因为没料到他站起,宫女的篦子不小心卷到了天玄帝几根头发,将那几根头发生生拽了下来。
那两个宫女吓得不轻,而天玄帝则只是冷冷一笑,双臂一展,两柄冰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头都没回,看都没多看那两宫女一眼,天玄帝将手中那两只冰剑向后一掷,两只冰剑准确地贯通了那两宫女的心脏,两宫女倒地不起,血染王座。
天玄帝唇边挂着阴冷的笑意,睨着站在殿前的三个三清教长老,对他们伸出了手,命令道——
“将你们三清教最好的宝贝与药材都给朕交出来,区区一个妖女,朕不信她能斗得过朕的紫宵龙庭丹炉”
听到“紫宵龙庭丹炉”这一名词,那三长老身子皆一震,而后抑制不住敬畏惧怕,对天玄帝躬身,纷纷退去去取教内至宝。
瞥了一眼身后那两具宫女的尸体,天玄帝眉头一蹙,低低自语:
“虽说这些宫女只是两个三清教小徒,好歹也能润润我的丹炉。”
说罢,他邪冷一笑,挥手在虚空之中一抓,一一丈多高的丹炉随即出现在他面前。
那丹炉外壁有三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龙尾龙头构成三足三耳,其余部位雕有千鸟万兽,炉盖是一倒扣莲花,造型别致精巧华丽无比,却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死亡气息与尸焦之味。
心念一动,丹炉盖开,炉下火起,一道虹光自炉内喷出,映在那两个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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