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区区一个送饭的丫鬟,刚进门就摆出上等的姿态,把食盒交给了相思,也没有向王妃见礼,甚至瞧都没瞧王爷一眼,这样的丫鬟,如果姑息,那还得了,小姐身为王妃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她和相思这样的陪嫁丫鬟了。
“王妃问你话呢?聋了吗?”
红豆的声调陡然拔高的几分,那模样,藏着几分凌厉,两边的脸因为愤怒涨的通红。
夕颜看着,眼底带着欣喜,原以为是个毛毛躁躁的丫鬟,没想到这丫头却是如此的冰雪聪明,相思内敛沉稳,不骄不躁,红豆心直口快,却反应灵敏,聪慧异常,这两个丫鬟,一静一动,完全可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区区一个丫鬟,见到王妃,居然一直不见礼,是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
相思冷声质问,蹲在地上的那个丫鬟被她和红豆两个人吓的哭出了声,跪在地上,爬到夕颜的跟前,哭拽着她的衣服:“奴婢知错了,王妃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奴婢了。”
“房间今天都还没有打扫,你摔在地上,浑身都是灰,怎么,我的衣服是你的抹布吗?”
素白的衣裳,绝美的容颜,向上扬起的嘴角,仿若盛开的雪莲,对地上的丫鬟而言,那无疑是魔鬼的笑容,吓得哭着缩回了手,叩头求饶。
“王妃,奴婢错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会吧。”
“都是管家让奴婢这么干的,奴婢要是不这么做,她就把奴婢赶出去。”
“奴婢上有老,下有幼弟,全都指着奴婢一个人。”
“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地上的丫鬟哭的惨兮兮,恨不得抱着夕颜的大腿诉说自己的惨状,听说王妃才貌双绝,还有一颗菩萨心肠,相信她一定会饶了自己这一回,可惜她错了,莫夕颜早就不是以前的莫夕颜了。
夕颜想也不想,一脚直接将她放在自己鞋上的手踢开,因为太过用力,直接踢到她的鼻梁,那人倒在地上,顿时鼻血横流。
“知道错了啊?”
夕颜冷笑着问出了,那丫鬟捂着鼻子,脑袋昏昏的,迷迷糊糊只听到夕颜的话,完全没察觉到她冰冷的口吻,使劲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错了。”
“你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关我什么事,我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没有拯救你们的义务,也不是圣母玛利亚,现在知道错了,刚刚你的脑袋哪去了,塞了稻草吗?人就是喜欢犯贱,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疼,我昨天晚上才教训过你们,转眼这才一天的功夫没到,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是王府,王爷才是你们的主子,他王权不过是个下人,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我看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是不会长记性了。”
“红豆,给我掌嘴。”
“哇哇—”
“哇哇—”
夕颜刚吩咐了红豆,红豆正准备掌嘴,坐在桌边的夏夜白突然大哭出声。
夕颜转过身,看着坐在桌边的夏夜白,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颜颜好凶啊—”
夕颜的额头顿时冷汗,她是恶人,她凶,那还不都是为了他吗?要是他稍微争气一点,今天她哪里需要做这种事情。
“颜颜你这个样子是怪我吗?”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不怪你怪谁,身为王爷,即使是傻子,也没必要这么失败吧。
“颜颜你居然怪我。”
夏夜白指着凶神恶煞的夕颜,哭得更大声了。
“小白,我又没有凶你。”
夕颜咬牙切齿。
夏夜白擦了擦眼泪,像个小媳妇般走到凑到夕颜的跟前,拽着她的衣服,吸了吸鼻子:“打人痛,颜颜不准像老鼠那样乱打人。”
“老鼠是谁?”
夕颜的口气还是愤愤的。
“哈哈,居然连老鼠也不知道。”
夏夜白放开夕颜的手,指着夕颜,一副你是笨笨的模样。
“老鼠是—管——家—”
地上的丫鬟哆哆嗦嗦的替夏夜白回答了夕颜的问题。
老鼠?管家?那家伙贼眉鼠眼的,确实就像是一直猥琐的老鼠。
“因为王爷当着他的面这样叫他,管家很生气,让人狠狠的打了王爷好多耳光。”
房间,再没有一点声音,跪在地上的丫鬟抬头的瞬间,不期然的对上夕颜的那双眸子,懵懂的她居然也察觉到了——杀机。
014:清理门户(一)
一个时辰后,王府的大厅站满了奴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每个人心下都惶惶不安,不明白新上任的王妃此举何意。
往日里,王府的大小事务都是由管家王权说了算,王爷就一个傻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被打了还乐呵呵的。
管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即使是四等的家丁,对他,也可以肆意欺辱,吃穿用度也比他好上许多,为这,府里的下人根本就没把这新进门的王妃放在眼里,才貌双全的相府千金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庶出,如果受宠,相爷怎么会舍得把她嫁给七王爷,听说还是个菩萨心肠的女子,只当是王府多了个摆设的花瓶,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窃喜府里多了个可以调戏欺辱的主子,哪想到,这王妃,那样厉害。
昨日,有不少人是见识过这夕颜手段的,对着管家都是一阵的拳打脚踢,这还不算,那礼部尚书的公子何等的身份,她居然毫不留情的就把人家的牙齿全部打掉了,一点也不手软,有些人是在欺负夏夜白的时候,在夕颜的手下,狠狠的吃过苦头的,听到王妃说要在大厅会和,丝毫不敢怠慢,放下手上的活计就赶了过去,当然,有不少人还是一无所知,看到通知的小菊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吓了一跳,听她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哪里还敢抗命,一大群人聚在客厅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大气都不敢出。
众人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手心一直冒汗,约莫过了半刻中,才见夕颜拉着下也白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陪嫁丫鬟,一身素白的衣裳,嘴角含笑来到大厅,明明是倾城之貌,在配上那温婉的笑容,站在阳光下,仿若天仙观音一般的人物,却让人浑身发寒。
夕颜拉着夏夜白,让他坐在大厅的主位之上,夏夜白却是如坐针毡,刚坐下,腾地站了起来,夕颜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双手摁住他的肩膀,强制让他坐下。
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白顿觉委屈,憋着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像小狗一样:“颜颜,你说过不凶我的。”
夕颜无奈,她哪里凶他,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偏偏某人心智未开,她难得好心,却被人误解。
“这原本就是你的位置,你不坐,谁坐?”
夕颜心里满肚子的火,对着夏夜白还是好声好气,等下子,她非要扒了那些人的皮消火。
“呜呜——”
夕颜不说不打紧,这话一说,夏夜白马上挥开夕颜的手,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哭出了声。
“小白。”
隐忍着怒气。
“呜呜,小白不——不敢了。”
他指着方才还没做热的主位:“管家—要——打我的。”
“他敢!”
夕颜的音调陡然拔高,又尖又细,险些刺破人的耳膜,她拉着夏夜白的手,两个人同时坐在高堂的主位上,冷冷的扫视了底下那乌压压的一群下人,冷冽刺骨。
“我问你们,这是谁?”
夕颜微微一笑,蓦然起身,当着所有排排站的奴仆面前指着主位上的夏夜白,扬声问道:“我问你们,这是谁?”
一干的下人面面相觑,不懂这新王妃究竟是何用意,一时间,竟没人敢吱声。
“不知道吗?”
她笑得轻柔,那声音,也分外的柔美,眼底却越发的酷寒,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冰冻凝结了一般。
“想不到府里的一干奴才都是认不得主子的,这样的奴才要来干嘛,让主子把你们当他们供起来吗?”
此话一出,一干的下人皆是一惊,惊慌下,一个个纷纷跪在地上,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声:“是王爷。”
众人随即醒悟,跪在地上忙不迭地的叩头急喊着:“是王爷!”
“王爷才是我们的主子。”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大过一声,唯恐惹得夕颜不快,那就是全身是伤的下场啊,他们可不是王爷,被打了不痛,还能乐呵呵的。
“原来你们还知道是王爷啊。”
夕颜笑得人畜无害,凌厉的目光一一的扫过众人不安的脸庞,走回原来的位置,静静的坐下,端起一杯的茶水,微微的喝了一小口,杯盖和被子发出清脆叮当的响声,一下一下的打在那群人的心尖上,一个个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
夕颜却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气氛,转过身,握住了夏夜白的手,轻笑出声:“王爷,看到了吗?这个位置就是你的,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管家算什么东西,你是王爷,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王妃说得有理,这是王府,奴才欺辱主子,以下犯上,绝不能轻饶。”
相思和红豆两个丫鬟跪在夏夜白的跟前,态度恭敬。
“奴才们今后一定好好照顾王爷王妃,绝不敢有半丝的懈怠。”
“是吗?”
夕颜冷冷的笑了一声,突然站了起来,猛地将手上的茶杯甩到那群乌压压的人群跟前,只听到彭的一声脆响,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碎片,滚烫的茶水四处溅晒,饶是皮糙肉厚,前排的那群下人手上马上就起了水泡,却没有一个人敢哼出声。
“管家呢?怎么现在还没来,是不是要王爷行三跪九叩之礼把他请来?”
夕颜气势汹汹,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管家——家——受伤了——在养—养病——”
假定哆哆嗦嗦的,几个字半天才说完。
“受伤了?我允许他养病了吗?王爷允许了吗?断气了吗?在王府,只有死人可以违抗我和王爷的命令。”
她的表情冷,声音更是彻骨的冰寒。
“奴才——奴才—这就—去—去——叫。”
几个人低着头,狼狈的滚了出去,恨不得变成兔子,逃离这低压的空间。
“我的耐性不好,要是半刻中还没到的话,我就把他扔出去喂狗。”
相思重新给夕颜泡了茶,夕颜一边和夏夜白说说笑笑,一边悠闲的喝茶,一干的下人跪在地上,没有得到命令,谁也不敢起来,心里恨得牙痒痒,这新王妃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个女的,等下管家来了,保准给她好看,这样想着,心里平衡了不少。
就在夕颜和夏夜白有说有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通报的声音。
“王妃,管家来了。”
015:清理门户(二)(二更)
就在夕颜和夏夜白有说有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通报的声音。
“王妃,管家来了。”
先是方才那几个通报的家丁在前面向夕颜通报了两声,夕颜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半,端起茶杯很是悠闲了喝了口相思刚泡的茶,看着茶杯上的水雾,她冷笑了声,很轻很轻,就像是夏日的微风吹在湖面上,难以察觉。
他以为自己是谁,区区一个管家,还需要王爷王妃亲自迎接不成,是不是要她们三叩九拜,道声管事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真是可笑的离谱。
“颜颜。”
夏夜白凑到夕颜的跟前,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服,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嘴唇抿起,微微的颤抖,可怜巴巴的就要站起来,却被夕颜死死的摁住:“老老实实的坐着。”
夏夜白憋着嘴,两只眼睛瞅着夕颜,这该死的管家,如果不是被欺负的那么惨,小白也不会这么怕他,好,好,好一个尽忠职守的管家。
夕颜站了起来,蹲下(禁止)子,走到夏夜白的跟前,凑近他的脸,贴着那冰冷的面具,模样温柔:“乖,等下不敢看的话,就闭上眼睛。”
夕颜笑着,很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优胜劣败,弱肉强食是她一直接受的教育,真正的强者,必须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同时,还必须有硬的过别人的拳头,能够成为武家最后的掌权者,她确实耍了点小聪明,但如果没有好的身手,她早就被打败,沦为杀人赚钱的工具。
“相思红豆,照顾好小白。”
转身的瞬间,刚好看到管家王权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悠闲的靠在后面,手上和脚上都是白色的绷带,被四个穿着家丁服侍的大汉抬了进来,走进了大门以后,小心的放在地上。
夕颜的嘴角向上扬起,形成像刀剑一般锋利的弧度,双眸危险的眯起。
“不知王妃找奴才前来有何要事?”
王权整个人依旧靠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只是微微的睁开眼,看了夕颜和主座上的夏夜白一眼,便闭上了眼睛,神态倨傲,明显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没把夏夜白和夕颜放在眼里。
而刚把他抬进来的那四个大汉,黝黑的皮肤泛着光泽,看着地上乌压压跪着的一片,像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夕颜冷笑一声:“给脸不要脸的狗奴才。”
几乎是在把这短短九个字说完的瞬间,夕颜已经避开那几个大汉,闪电般的走到管家王权的跟前,动作比婚宴上教训李建辉还要快上几分。
“该死。”
如利刃一般的两个字,夕颜对着王权坐着的位置,狠狠的踹了一脚,接着,王权哎呦了一声,吓得睁开了眼睛,整个人以狗吃屎的姿态摔在地上。
这帮高傲的姿态,想必平时欺负小白已经欺负惯了吧,今天,她就是要在这王府树立威信,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王府真正的老大。
难道他们以为她是笨蛋,还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那些小算盘吗?一边跪在地上向她求饶,一边寄希望于王权,让他替他们这些人出一口恶气,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就是没搞清楚对象,她莫夕颜,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谓杀(又鸟)儆猴,必须得把这好事的公(又鸟)给杀了,才能平息那些猴子的妄念。
王权摔在地上,旁边的那几个大汉慌忙就像去扶,却被夕颜的眼神骇住,定在原地,不敢乱动,一瞬间,整个客厅寂静沉萧的没有头一丁点声响。
王权转过身,脸上的倨傲消失殆尽,猥琐的老鼠眼迸射出恶毒的光芒,死死的盯着夕颜。
“这样的东西,王府不需要。”
夕颜上前,抬高脚,对着那担着椅子的架,用力一踩,彭的一声,竹子的木屑四处飞溅,底下的那些人瞪大着眼睛,将最后一丝奢望生生扼杀。
“王妃意欲为何?”
老鼠眼恶狠狠地瞪着她,淬毒的眼神恨不能扑上来将夕颜撕裂成碎片。
“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吗?王爷是主,管家是仆,奴才来见主子,还坐着四人抬的大轿,真是闻所未闻,这样的风气滋长下去,那还得了,岂不是满朝的文武百官效仿求见皇上,都要坐着八人抬的大轿?身为奴才,我看不到你对主人有一分一毫的尊敬,我倒是好奇,谁才是这王爷府的主人了,还有——”
夕颜走到王权的跟前,微微的蹲下(禁止)子,捉着他的衣领,只听到撕的一声,王权穿在身上的外衣全部变成了碎片:“我还真不知道有哪家的奴才穿得比主子还要好的。”
夕颜掐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将他往后面一推,然后厌恶的将自己的手放在王权包扎伤口的纱布上,使劲的擦了擦,凭着记忆,用力的摁着他伤口的位置:“以为主子好欺负就敢在他头上动土了吗?以为我是区区一个庶女,就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
夕颜的手一路向下,最后到他腹部的位置,狠狠的就是一拳:“自己吃的脑满肥肠,给王爷吃的都是青菜萝卜,不过是区区一名管事,居然敢私扣主人的月银,凭着这一点,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