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郑知府冷汗连连,他怎敢说税银大半让他用来讨小老婆,生儿子了吗?郑知府偷眼打量这位小王妃,周身气韵干净,却透着一股沉稳,生得娇俏,却无那初及笄小女儿的青涩,问出的话来无不彰显皇家的威仪。
“你也莫要急着回答,我也不急着治你的罪,现如今,我要加固城墙。”珑玥扫他一眼,又道:“想来你已知晓,蛮族有人马将要来犯,救兵前来慢快也须一日,而蛮族的人马只怕明儿个一早便要兵临城下了,你想死还是想活?”珑玥并非危言耸听。
“活……活……想活……”郑知府颤声回禀。
“想活那便听我的,将边城中所有能干活的不论男女老少皆集了来,修城墙!”珑玥吩咐。
“是!”郑知府应道,却又犹豫着问:“王妃,只……这……这城墙并非短时可以修得,只怕……”
“按我吩咐的去办!”珑玥立目。
“是!是!下官这便去办,这便去办!”
郑知府下去着衙役去召集百姓。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所来之人寥寥无几。
珑玥望着郑知府冷笑,道:“这便是郑大人的能力?”
“不……不是,王妃这百姓皆是无利不起早的贪……”
郑知府话未讲完,就听珑玥喝道:“闭嘴!若说无利不起早,郑大人怕是当仁不让罢!”
珑玥扫他一眼,淡淡道:“既然要利诱,那郑大人是明白人,当是晓得如何办了?”
“是!是!晓得了晓得了!”郑知府明白,王妃这是逼着自己掏腰包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真真不假。
恫吓再利诱,这人终是集起了不少。
当珑玥站于城墙之上,吩咐众人挖土修墙之时,所有人皆以为这位小王妃若不是被蛮兵来犯之事吓傻了,就是当自己在玩过家家。以土垒墙,岂不是还没有原先的黄土坯子结实?
然而,当众人垒一层黄土浇一层水,将城墙垒高之时,又皆佩服上这位小王妃了。
北疆天寒,虽说此时已立春了,可还是滴水成冰。
全城百姓兵丁忙活了一宿,待到天明之时,已修成了一道几米高冰土混合的城墙来。墙外挖土弄出的壕沟,珑玥命人往里面埋了削尖的树枝,再盖上浮土,做了陷阱。
众人忙活了一宿,珑玥也跟着一晚上未曾合眼。看着城墙修妥,松了一口气之余,身体也疲乏起来。正待要小憩一下,就听有人来回,蛮族人马到了,正于五里外安营扎寨。
珑玥听闻,登时困意皆无,召了裴大来,对他一通吩咐。
而后,裴大难得笑着出了门去。
自百姓手中买了几头牛,再备下了许多炮仗,于牛角上绑了锋利的尖刀,带了几个王妃精卫装成牛贩子,摸去了正在安营的蛮兵附近……
而后,边城之内,远远的便听到有鞭炮声炸响……
不久,蛮兵驻地上便冒起了浓烟。
珑玥站于城墙之上,露出淡淡一笑。
原来,裴大带了六、七人,将鞭炮系在牛尾上点燃,赶入了蛮兵驻地,在他们混乱之中寻到了粮草之处,点了一把火。
蛮族之兵千算万算也未曾想到,有人敢白日袭营。
还用的是牛……
被炮竹吓惊的狂牛,犄角上绑着利刃在蛮族军中横冲直撞,最后虽后乱刀砍死,却迷惑了乱军视线,为裴大几人烧粮草争取了时间。
当铭金军士明白过来,裴大几人已跑回了边城之内。
“粮草损失如何?”
待混乱平息,卓雅公主怒气冲冲坐于军帐中,问道。
“回公主,粮草被烧掉了一半,剩下的只够五天之用。”有将军回道。
“知道了!”卓雅摆手挥退众人。心中暗道:还好听了国师韩坤之言,将粮草分为两批存放,否则真就未战先输了。
卓雅是个沉不住气的,如今被珑玥派了裴大如此一闹,火气更盛。营寨一经扎好,就带了一千兵士跑到城下骂阵。
“瑞敏公主好生热情,我军初到就派人送了牛肉来!”卓雅公主以蹩脚的汉话喊道。
“哈哈哈!多谢谢大昭瑞敏公主!”
“多谢大昭瑞敏公主!”
铭金将士也以蹩脚汉话呼应。
边城行馆中。
珑玥刚刚小憩醒来,就听浣玉来回,“主子,铭金蛮夷在城外挑衅呢!”
“不理他们!”珑玥喝了口牛乳,道:“告诉裴大,不论他们如何骂阵,也不以理会,若有胆敢开城门者一律以奸细处置。”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兵。那冰冻的城墙也不知结实与否,能扛到几时。不过,想来裴大烧了铭金的粮草,纵是未曾烧光,也够激怒他们了。
珑玥虽未曾领兵打仗,然而,兵书却跟着皇后娘没少读过。
在这冷兵器时代,兵士们力大者强,而用兵之道,在诡、在险、在巧,却最忌急躁。
方才,在他们初至未稳之时袭营烧粮,只是为乱了统率者之心,而这卓雅还真是没有长进,和原来一般易怒。若是换一位长年征战的统帅,怕是不会中了自己之计,诸事未稳便来叫阵罢!
“主子,铭金蛮夷准备攻城了!”涤翠听裴大派人递来的消息回禀。
“给我更衣!”珑玥坐起身来。
“主子,您……”浣玉几人想要阻止。
珑玥摆手道:“兵临城下,我又怎能在行馆中安生?与其让人来回传递消息,不如我去阵前来得方便。”
“可是……”
“好了,不必再说!”
当珑玥来至城墙之上时,裴大正指挥着百姓兵士,抵抗。放箭射杀远处的,扔石头砸城墙之下的。
“莫要用火!”当珑玥见有人欲以火把烧掉铭金的攻城云梯时,大喊一声,赶忙阻止。她这城墙可是冰垒的,遇上火岂不要完蛋?
“去寻炮仗、烟花,有多少要多少,再备水,不以火烧,用水泼!”
“王妃!”裴大见珑玥爬上城墙满心担忧,却在听到她的吩咐时眼前一亮。火会烧化了冰,融了城墙,可是炮仗不会。这水更妙,此时天寒地冻,水浇到人身上不肖片刻便会结冰……
裴大将珑玥安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才又去指挥观战。这两日看下来,他也晓得自家这小王妃的脾气,打定了的主意,十头牛也甭想拉回来,只能让自家王爷扛回去。
第一回合,以铭金大败告终。
一个个**如落汤鸡的铭金兵士打着寒颤,狼狈回营。
珑玥站于城墙之上,目送他们离去,高声大喊:“卓雅公主别来无恙!那日东岭围场一别,卓雅公主还是一如当初啊!慢走不送了!”
“慢走不送!”
“慢走不送!”
大昭兵士呼应。
直把卓雅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回头狠狠瞪了城墙之上的红衣人影一眼,驳马离去。珑玥话中之意别人听不明白,可她自己心如明镜,这是笑她无甚长进,依旧是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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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金夜袭火烧城墙,千钧一发元修赶回
虽然是铭金军败,然而,珑玥这边同样有伤亡。
方才打得激烈,珑玥的注意力皆被战况吸引,此时一松散下来,满眼尽是受伤的兵士,城墙内外还有铭金与大昭兵士的残肢断臂以及尸身,满目苍夷,浓重的血腥之气冲入鼻翼,珑玥扶着身边的淘珠干呕起来。
裴大见状,忙跑了过来,“王妃,累了半日,您快些回行馆罢!”说着召了未受伤的精卫兵士,欲护送珑玥回去。
珑玥的十二亲卫,也让她命周统领带着参了战,此时受伤的受伤,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身边就浣玉、涤翠、淘珠、洗碧这个四大丫鬟手里拎了刀棍,护着。
“你受伤了?”珑玥见有血正自他的袖筒顺着手臂流下来。“快让大夫来看一看。”
“谢王妃关心,小的无妨,重伤的不少,大夫此时忙不过来。”裴大老实回禀。自幼随在裴元修身边,大仗小仗也打了无数,伤亡自是见的多了,开战之前,他就将城内的大夫都集合了来,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他这点皮肉伤哪里有人命来的重要。
“涤翠,你仔细,先替裴大包一下伤口。”用人之时,手边竟然没有,便是医女,也让珑玥遣去救人去了。
“是!”
涤翠上前,欲要挽裴大的袖子,却见他急急一闪,躲了过了。
“你……”涤翠不解,眨着眼瞅他。
裴大忙解释道:“伤口狰狞,恐吓到姑娘。”说罢,瞅了一眼边上面色煞白的洗碧,自打那次被刘海一脸猪血吓着,洗碧便好似有了晕血之症,见了血腥就脸白手软,此时也是如此。只是因着不放心珑玥才硬前头皮待于此处。
涤翠笑笑,“无妨,我比那丫头胆子大得多。”
而后,便伸手卷裴大的袖筒子,谁知袖子与伤口已有了粘连。
“你且忍着些。”说罢,涤翠自怀中掏出一把小剪刀来,小心的将裴大的袖口豁开。这是准备若是破了城,与蛮夷拼命的,若是拼不过就结果了自己。
裴大的伤口猛一看上去并不大,若仔细看却很深。
涤翠拿了自己的帕子轻手轻脚的为他包扎伤口,“先包上,止了血,可是待大夫们有了空还是得仔细看一看的,这口子可不浅……”
裴大凝眸看涤翠低着头小心为自己包伤口,长如小扇的睫毛遮住了晶亮的眸子,朱红的小嘴一开一合,心中突的一暖。
唇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可是,当想起,那日二门里涤翠与年轻男子也是这般温柔以对,心中又难受起来。轻叹一声,别开头去。
在涤翠为裴大包扎伤口之时,珑玥已先行回了行馆。
许是有了身孕,易累得紧,进了卧房,也不待梳洗便倒头睡下了。
临睡前吩咐下去,若是有了王爷的消息立马叫起自己来。
“裴元修,你现在可还好?”珑玥躺于床榻之上,双臂抱了自己单薄的肩膀,真想念那个夜夜拥着自己的怀抱,“裴元修,你可不能有事!”珑玥发现,不知不觉间,裴元修在自己的心中已有了很重的分量。担忧与思念如一张网,包裹住珑玥的心。
再次被浣玉唤醒已近傍晚。
“主子,起来吃些东西罢!”
“嗯。”珑玥轻声应道。头有些疼,身子感到很疲乏,然而,比身体更累的是心,“可有王爷的消息了?”
“还不曾……”浣玉犹豫着回道。见珑玥脸色不好,晓得主子这是又担心王爷,又要操心迎敌之事,再加上有孕在身,这真是有些“屋漏偏逢连夜雨”,安慰道:“主子莫要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此时应是得了消息往回赶呢!”
宽慰过珑玥,浣玉自己也发起愁来,也不知裴小如何了。
珑玥虽无胃口,却也为了腹中的孩子,强迫着自己喝了一小碗燕窝粥。
裴大来回话说,受伤兵士皆已安顿妥当,战场也打扫完毕。一千精卫死伤两百多人,铭金兵士的尸首有三百多,如此算来,是他们赢了。
珑玥听罢,却高兴不起来,轻道:“死伤兵士的名字造册后给涤翠誊抄一份,自我的封邑中多给他们的家人贴补贴补罢!”
“是!”裴大回,而后思索了一下,询问道:“小的已安排好了轮值守城之事,不知王妃可还有何吩咐。还有,今夜咱们可还要再偷袭一回?”
裴大想的不错,偷袭是最好的拖延战事之法,且,白日里刚偷袭过一回,双方又经了一番乱战,趁他们疲累之时再偷一次确是好计。
珑玥点点头道:“你去安排罢,只是仔细行事,一切以安全为重。”白日里一场血腥之战,珑玥越发感到生命的脆弱。
裴大应声退了出去。
有时候不得不说,老话讲:乱拳打死老师傅,此言半点不假。
白天里,珑玥这个未曾统过兵,打过仗的小女子,凭着读过几本兵书,再有点子鬼机灵,将铭金大军搅和了个鸡飞狗跳。
夜里,将要三更之时,裴大正带了几人拿了许多炮竹,打算再去夜袭,搅和上一番。
谁成想,忽有巡城兵丁来报,铭金军来夜袭了!
裴大听闻顿时一怔。
随后又暗自一叹,这便是女人的战争罢,想想自家王妃用兵的不按常理,再瞅瞅也不讲甚章法的铭金国公主卓雅,忽觉,这战打得也太玩笑了!
集结所有兵士,裴大站于城头之上,只见铭金军竟然火把通明的就来夜袭了!一时之间让他不知是哭还是笑了。
苦笑一声,裴大指挥了兵士准备迎战。想了想白天之时自家王妃泼凉水、放鞭炮的怪招,忙派了一小队兵丁前去挨家挨户的敲门采买。
然而,裴大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备的这些毫无用处,铭金兵士未近城下,只以强弩往城中射火箭。
冰泥筑的城墙怎么经得起火烧?裴大无奈,将兵士分了两队,一队守城,以防铭金兵突袭,一队兵士灭火。
好在城墙之上可燃之物甚少。
不知铭金兵士是否发觉了城墙的蹊跷,他们渐渐的开始砍了树枝、拔了杂草堆在城墙之下,燃起火来。
架云梯、烧城墙,铭金兵士如打了鸡血一般,似乎越战越勇,而裴大这边,本就兵士人数上比之铭金差了一倍,白日一战又有伤亡,如今越显出难以招架起来。
“去将战事如实禀告王妃知晓!”裴大吩咐受了轻伤的兵丁。
如今战事,怕是不妙。王爷那里也不知是何情形,如今哪怕拼死一战也要保着王妃全身而退。裴大心中合计,但愿援兵快些来到。算时间的话,如无意外,天明之时怕是能到。只不知,还能不能撑到天明。
因心中有事,珑玥本就睡得不甚安稳。屋外一有动静,她便坐起身来,轻声问道:“可是有王爷消息了?”
浣玉急忙进来,满面忧心回道:“不是王爷,是铭金兵士夜袭,想以火烧城墙。裴大怕战事不妙,请王妃早作打算。”
“难怪我好似一直觉得耳边有糟乱之声,原来……”珑玥掀了身上锦被,道:“给我更衣,去城上看看。”
“主子……”浣玉几人欲劝,却见珑玥摆手道:“莫要多言,我的脾性你们应是知晓。”
几人不再多言,却暗自取了剪刀揣于怀中,又寻了趁手的棍子拿着,陪着珑玥登上了城墙。
“王妃!”
混乱中,裴大见一裹着雪白大毛斗篷的身影出现于城楼之上,心中升起无奈。
“去传我话,铭金来犯,战事紧急,召全城百姓共同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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