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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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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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所长苦笑道,你俩说说,我还过啥年哦。再要出点儿人命关天的大事,恐怕我这身黄皮也要叫人给剥喽。

    木琴替他担忧道,就这么光逮人,又拿不出钱来安抚,恐怕也不是个好法子呢。你还真准备把这些人都关进牢里呀。

    林所长愁眉苦脸地回道,屁,人家又没有真的哄抢公共财产,有意扰乱社会治安,我能拿哪条法律杠杠儿治罪吔。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叫他们别闹得太过分了呗。真要胡乱抓人治人,他们进不了大牢,恐怕我得先进去呆着啦。

    凤儿问道,咋光叫你们犯难呐,镇领导们就不出面安抚嘛。

遍野尘埃【五】(9)

    林所长回道,咋不出面,刚刚“牌子”才走。说镇上已经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先给货主们付三分之一的货款,钱就从镇财政里垫付。余下的钱款,待“天然”厂恢复了生产后,再一并结清。呵呵,杨“牌子”这回是真害怕了。不仅大口吐血,可能把心肝肺也一堆儿地给吐出来哩。要不的话,这会儿,我哪还有闲心情跟你俩拉呱吔,早在院子里跟这帮祖宗们打起来了。

    木琴不好多呆,怕耽误了林所长的公事,就赶紧起身告辞。临走,她问林所长,晚生最后是咋处理的,能不能尽早儿回家。他家里都快急出人命来了。

    林所长说,就是立时死了人也不行的。晚生已经定性了,是团伙偷盗惯犯。县已经批复了,要进行劳教的,时间是一年。他叫木琴回去,告诉他的人家,耐心候着吧,明年的这个时候也就出来了。

    木琴和凤儿回到了车上。洋行也及时上了车,发动了车子。车子刚行驶起来,洋行就迫不及待地跟木琴拉扯起院子里的人和事。凤儿回道,算哩,你知晓得还不如我俩多呢,还是仔细开好你的车要紧。

    婆娘也眼巴巴地盯看着俩人,希望木琴俩人能给自己带来晚生的好消息。木琴没有吱声。

    凤儿说道,婶子,你老儿也别太焦急。晚生犯了事,就得受法律管教,谁也没法援手呢。家去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把身子骨养结实喽。用不了一年半载的,晚生也就回来了,一家人再和和乐乐地过日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你跟叔的身子骨都垮了,晚生回来后,谁来照管他心疼他吔。没爹没娘的苦娃崽儿是个啥惨景,咱也都听过见过的。你说是不是呀。

    婆娘一下子哭出了声。此前的所有期盼和妄想,顿时被凤儿几句话给浇灭了。她哽咽着回道,我就知晓,晚生这回是回不来呢。俺的苦命娃儿哟,你咋就这么不晓事理呢。好吃好喝的全给你哩,啥样的事体也都顺着你,咋就干了犯法的事了呢。

    木琴忍不住劝说道,婶子,我讲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其实,这祸事还都是你给种下的呢。你想想,晚生自小多招人喜爱哦,人见人夸的主儿。你跟叔要不是处处护着他宠着他,他也不会走下坡路的。也好呢,不受折磨不成人。经过了这番磨难,晚生也就有了教训。等他回来了,也就改头换面从新做人了。凤儿讲的对呀,不把自己的身子骨养结实了,将来谁还能看顾着他呀。你也甭灰心。等晚生回来了,咱就齐心协力地把他拴住。赶他到厂子里干活,兴许还能出息个有大用场的人才呢。

    俩人这么一边劝慰一边诱惑地讲说着,好歹让婆娘收了泪止了声。婆娘不再吱声,想是在琢磨着木琴俩人的话。或许,是木琴俩人都当面许了愿,没有撒手不管不问的意思,她才心存念想,不敢过分叨扰俩人罢了。

遍野尘埃【五】(9)

    林所长回道,咋不出面,刚刚“牌子”才走。说镇上已经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先给货主们付三分之一的货款,钱就从镇财政里垫付。余下的钱款,待“天然”厂恢复了生产后,再一并结清。呵呵,杨“牌子”这回是真害怕了。不仅大口吐血,可能把心肝肺也一堆儿地给吐出来哩。要不的话,这会儿,我哪还有闲心情跟你俩拉呱吔,早在院子里跟这帮祖宗们打起来了。

    木琴不好多呆,怕耽误了林所长的公事,就赶紧起身告辞。临走,她问林所长,晚生最后是咋处理的,能不能尽早儿回家。他家里都快急出人命来了。

    林所长说,就是立时死了人也不行的。晚生已经定性了,是团伙偷盗惯犯。县已经批复了,要进行劳教的,时间是一年。他叫木琴回去,告诉他的人家,耐心候着吧,明年的这个时候也就出来了。

    木琴和凤儿回到了车上。洋行也及时上了车,发动了车子。车子刚行驶起来,洋行就迫不及待地跟木琴拉扯起院子里的人和事。凤儿回道,算哩,你知晓得还不如我俩多呢,还是仔细开好你的车要紧。

    婆娘也眼巴巴地盯看着俩人,希望木琴俩人能给自己带来晚生的好消息。木琴没有吱声。

    凤儿说道,婶子,你老儿也别太焦急。晚生犯了事,就得受法律管教,谁也没法援手呢。家去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把身子骨养结实喽。用不了一年半载的,晚生也就回来了,一家人再和和乐乐地过日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你跟叔的身子骨都垮了,晚生回来后,谁来照管他心疼他吔。没爹没娘的苦娃崽儿是个啥惨景,咱也都听过见过的。你说是不是呀。

    婆娘一下子哭出了声。此前的所有期盼和妄想,顿时被凤儿几句话给浇灭了。她哽咽着回道,我就知晓,晚生这回是回不来呢。俺的苦命娃儿哟,你咋就这么不晓事理呢。好吃好喝的全给你哩,啥样的事体也都顺着你,咋就干了犯法的事了呢。

    木琴忍不住劝说道,婶子,我讲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其实,这祸事还都是你给种下的呢。你想想,晚生自小多招人喜爱哦,人见人夸的主儿。你跟叔要不是处处护着他宠着他,他也不会走下坡路的。也好呢,不受折磨不成人。经过了这番磨难,晚生也就有了教训。等他回来了,也就改头换面从新做人了。凤儿讲的对呀,不把自己的身子骨养结实了,将来谁还能看顾着他呀。你也甭灰心。等晚生回来了,咱就齐心协力地把他拴住。赶他到厂子里干活,兴许还能出息个有大用场的人才呢。

    俩人这么一边劝慰一边诱惑地讲说着,好歹让婆娘收了泪止了声。婆娘不再吱声,想是在琢磨着木琴俩人的话。或许,是木琴俩人都当面许了愿,没有撒手不管不问的意思,她才心存念想,不敢过分叨扰俩人罢了。

遍野尘埃【六】(1)

    木琴被杨贤德严厉点名批评,是在正月初十召开的全镇经济项目开发研讨会上。

    镇政府从未召开过这种名堂的会议,村干部们也从来没听说过“研讨会”这样的会议名称。况且,按照往年惯例,刚刚过了年,干部们还整日蹲在肉山上,泡在酒缸里。今儿你请客,明儿他摆席,正是抱着火烧火燎的胃,迈着东倒西歪的步子,腾云驾雾般四处赶场喝酒的大忙时节。过年的喧闹,赶酒场的忙乱,每个人的心思还未能从节日间的松散心态和酒精的高度麻醉中清醒过来,谁都懒得理睬手头上那点儿公事。老百姓更是习以为常。不过了正月十五,年就不能算走。人们依旧沉浸在过大年的气氛里。所有的劳动活计,都要搁置到正月十五以后才能动手的。

    在县里没有召开全县三级干部会议之前,镇里得不到上级指示精神,是不会随便就召开什么会议的。毕竟要有县里确定的总纲和任务,镇里才能够结合自己实际,研究部署贯彻落实的意见。今年却完全打破了这种按部就班的常规。

    杨贤德和胡书记急三火四地开什么研讨会,是叫杜县长一通儿训斥而招惹起来的。

    年前年后发生在“天然”厂和正月初七发生在派出所里的讨要货款之事,也不知被哪个快嘴多舌的家伙捅到了县里,又恰恰让杜县长知道了。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杜县长电话不挂一个,招呼也不打一个,坐车就直奔了北山镇政府大院。

    诺大的院子里空荡荡的,难见到个人魂儿。只有沈玉花的娃崽儿还在办公室里勤奋得有些愚拙地苦练着钢笔字,兼顾着接听电话值班。杜县长推门进来的时候,这个崽子还是头不抬眼不睁地在废报纸上苦练着钢笔字。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字体较上年相比,已经有了一些进步,堪堪就要成型了。

    杜县长黑唬着脸问道,今儿是谁在值班呀。

    崽子惊了一下。抬头见眼前站着高高胖胖的一位黑汉子,气度不凡,他忙回道,是我哦,有事么。

    杜县长问道,你是啥官呀,分管哪方面工作的。

    崽子用手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声回道,是通信员,专门管下通知的。

    杜县长终于也笑了。他说,你快去把你镇的头儿们都通知来,就说县里来人了,有重要事体要通报呢。

    崽子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位,肯定是个大官。他便连让座上茶也顾不上了,“哧溜”地蹿出了办公室,朝家属院里飞奔而去。

    胡书记和杨贤德等几个官员赶来的时候,杜县长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他捧着自家随身携带的玻璃杯子,正低头喝着自己倒的热开水。瞥见几个人拥进了办公室,他便眯起眼睛,说道,诸侯大员们,过年好哦。我在县城专等你们去拜年,从大年初一早上就等,连酒水都等馊了,就是不见人魂儿。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误。应该是我先来给各位请安的,哪敢指望着劳动各位的大驾吔。

    胡书记已是脸红脖子粗了。他紧说道,杜县长,你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们也好做做迎接的准备工作哦。

    杜县长突然就变了脸。如一卦冰帘子,霎时就把宽大的脸面给罩上了。他把手中水杯子狠狠地朝桌面上一顿,沉下声音道,还没做好迎接工作么。在这新春大年里,你们还想把迎接工作再做成啥样,才安心哦。非得把我当成了聋子瞎子废人喽,你们才安心吧。

    胡书记立时吓傻了,说不得话,喘不得气。杨贤德也是吓得脸上忽蓝忽绿的,脑门儿就有细汗冒了出来。他紧张地问道,县长吔,啥事把你气成了这样。不会是我们迎接晚了的缘故吧。

    杜县长讥讽道,我的镇长大人吔,你这么聪明透顶的,连人命关天的大事都能处理得风不透雨不透的。我这点儿小气算啥呀,充其量不过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罢了。

    胡书记似乎多少明白了杜县长的火气和来意。他试探道,县长,您先消消火。咱镇上……

    杜县长蛮横地打断胡书记的话,纠正道,不是咱镇,是你们北山镇,是你们几个人的镇子。怎么,你们捅出了娄子,还想把我也牵下水么。今儿,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年前年后掖着藏着憋着闷着的臭屁,都放出来吧。再不老老实实地坦白交代,我就叫你们永远这么掖着藏着憋着闷着,一直带回老家去,放给自己老婆娃崽子们听去。还以为自己多么猴精高明呐,不知道这世上从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么。有屁快放吧,我可没那么大耐性陪你们耍呢。

    话讲到了这个份儿上,杜县长气势汹汹赶来兴师问罪的意图,已然挑透挑明了。事已至此,还能再隐藏什么,辩解什么呢。若还是执迷不悟,抵赖到底,啥样的果子等着自己去啃,在场的人都明白。

遍野尘埃【六】(2)

    杨贤德抢先说道,县长,年前年后围绕着“天然”厂拖欠货款一事,主要是由我主管的那一块出了问题,跟其他人的关系不大。我这就跟你详细汇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先声明一下哦,若是县委县政府追究起责任的话,就处理我一个人好了。别……县长,你先别打断我的话哦。我这样讲,你别生气。别以为我是在破罐子破摔,或是出于啥样的政治投机目的。身为一镇之长,我是要对整个事件负责的。这一点,我心里明白着呐,不会就犯了糊涂呀。

    接下来,杨贤德从“天然”厂建厂之初开始,把“天然”厂自谋划、外联,到建设、运行的实情一锅端了出来。特别是这次发生追讨货款事件的前因后果,更是一丁点儿细节和原因都没敢隐瞒。他还系统地分析了“天然”厂走到今天这种狼狈局面,其背后潜在的深层原因和得到的经验教训。

    他说,“天然”厂在建立之始,便潜存着“三个忽视”:一是忽视了对项目的认真考察,过分相信了外联公司的宣传诱导。一旦项目上马,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根基,只能由着别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跑。二是忽视了自身实力,霸王硬上弓。仓促上马创办超出自己能力的项目,盲目加冒险。三是忽视了市场自身运行规律和潜在容量。无视“天野”厂的根基和实力,形成了两虎争食必有一伤的事实。这“三个忽视”,是导致“天然”厂面临今天即将走到崩溃边缘的直接诱因。在办厂过程中,“天然”厂又存在着明显的“三个不足”:一是资金不足。一无所有,两手空空,便想一口吞个胖子。大片的土地抽调,大额的银行贷款,以及不顾后果的资产抵押,把厂子建在了悬崖边上,摇摇欲坠。这第一个不足,又直接导致了第二个不足,就是心气儿不足。与杏花村相比,北山一村的特殊地理位置及长久以来养成的蛮横霸道习气,使北山村人自古心气不聚,形同一盘散沙。长枪短炮,长笛短号,各放各的响儿,各吹各的调儿。这种夜郎自大的心态,严重缺乏了长远目标规划和严谨的运作协调,使有组织有规律的企业运作机制,变成了盲目混乱的争强斗狠,变成了炫耀自负的登台表演。企业的发展命脉细若游丝,咽气死掉也只是时间长短的事了。三是经验不足。不仅跟省城那家公司的协调谈判力度不足,内部管理也是一无是处漏洞百出。人浮于事,内耗大得惊人。这“三个不足”,直接导致了“天然”厂目前的败局。由这“三个忽视”、“三个不足”带给“天然”厂和北山镇领导班子的,是“三个严重教训”:一是上项目要立足本地实际,因地制宜,切忌“急、虚、软”,要“稳、准、狠”。二是要引入现代企业管理机制,尊重市场运行规律,增强驾驭市场掌控全局的能力。三是要有强有力的法律支撑做后盾。有些亏是要吃的,算是交了学费买了乖。有些亏则是不敢吃的,学费太昂贵了,付出的代价太惨痛了,必须要追回。

    杨贤德就这么站着,连总结归纳带逐一详细破解,唠唠叨叨地讲说了大半天。说得他嘴丫子上起了白沫儿,两条腿麻木得迈不动步子。

    杜县长一直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对于杨贤德归纳出的一套又一套的经验教训,有些他是认同的。但有些因由,他却不敢苟同,特别是后两个所谓的“不足”和第一个教训。在听杨贤德沉痛而又谨慎地数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始终浮现出大山深处杏花村那片“天野”厂区,以及木琴的身影。他不能原谅“天然”厂捅出的娄子,更不能原谅北山镇领导班子的严重失职,以及由此造成的社会反响和严重负面影响。在杨贤德喋喋不休地为“天然”厂为北山镇领导决策层进行有意无意地辩解的同时,他总要拿杏花村与北山一村、“天野”与“天然”、木琴与沈玉花进行着无法自控地对比和剖析。但是,他还是狠狠地忍住不开口,让杨贤德代表北山镇领导班子,把他们的申辩理由讲完。

    胡书记也随和道,是哦,老杨讲得一点儿不差。这些问题,的确是存在的。也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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