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怀疑有人要陷害他了,这甜汤他哪敢再喝啊?然而他不动声色,按兵不动地问妹喜,“汤好喝吗?”
“不好喝、不好喝,一点都不好喝。”妹喜拼命的摇头,怕她一说好喝,李元季怕她记恨,便会把甜汤全都让给她。
但她死也没想到她说不好喝,李元季却说:“既然不好喝,那我就不喝了。”
“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明珠特意为你熬的耶!你好歹也喝一口看看。”
“可你都说不好喝了,我为什么要喝?”李元季“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凉凉地煽了起来。
妹喜看了,眼睛都快喷火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他刚刚说要是她说不好喝,他才敢喝的不是吗?那他现在又在说什么鬼话!
妹喜真不想理这个烂人,但如果他不喝,明珠铁定会很伤心的;她最不能忍受美人伤心了。
好,没关系,山不转路转,妹喜强忍下满腔的怒气,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哄起李元季来。“哎呀!刚刚我是骗你的,其实这甜汤很好喝!你要是不信就喝喝看,包准你喝了就知道我没说谎骗你。喝嘛、喝嘛,快喝嘛——”
妹喜将碗捧到他面前,就差没要他张口,她喂他了。
李元季用扇子抵住她的来势。“真的很好喝?”
“真的、真的。”她点头如捣蒜。
“那么就赏给你喝吧!既然你这么爱喝的话。”李元季皮皮地笑,总之,不管妹喜说什么,他就是有法子以四两拨千斤地方式反拨回去,让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妹喜气死了。
算了,他不喝就算了。“明珠,咱们别求他,他践什么践啊?不过是比常人有点钱,长得好看些,就神气成这副德行,这种人咱们不要也罢,改天我再替你寻个好人家,你再去费尽心思讨好那人,总好过去讨好他。他不喝你煮的甜汤就算了,他不喝,我喝。”其实是她说太多话,有点口渴。
妹喜以口就碗,眼看真的要把那碗汤给喝下之际——
“不行!”这一次明珠手脚很快,在妹喜还没喝下之前就赶来阻止。她把汤抢过来,不许妹喜喝。
这汤里她下了药,她才不想成就李元季跟妹喜的好事,所以,她宁可冒险赌一赌。
明珠闭起眼,把汤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啊咧!妹喜傻眼了,因为……呜呜呜——明珠竟然讨厌她讨厌到这种程度,怎样也不愿意让她喝她熬的汤。
呜呜呜——妹喜只感到泫然欲泣。
而明珠喝完汤,看到的就是妹喜这副要死不死的表情。
她原本是不想理妹喜的,要不是妹喜,她的计划大可顺利完成,而现在之所以会搞成这模样,全是妹喜的错;她恨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同情她?
明珠是这么告诉自己,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妹喜的脸,她的心竟塌了一小块,最后她还开口哄妹喜,“我不是不让你喝,而是这场凉了不好喝,我这就再去盛一碗来给你好不好?”
哎哟!她善良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去在乎情敌伤不伤心,这实在太不像是她元明珠会做的事。
明珠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但妹喜不知道,一听到明珠哄她,马上眼泪一抹,开开心心的点头说:“好。”
她等她。
明珠出去,妹喜脸上还藏不住笑。
李元季看了禁不住骂她一句,“蠢。”
妹喜耳尖地听到了,她横眉倒竖,转过脸,凶巴巴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真是单纯。”
“是吗?”那她刚刚听错了吗?因为,她刚刚好像只听到一个字“纯”,没听到前头那个单字。
“哦——我好渴,我好想喝甜汤喔!为什么明珠端个汤端这么久还不回来?”妹喜等得好累,便将脸枕在桌上,任由口水流了一摊。
李元季也不管她,还是在看地图,想找出壮族的所在地。
“不行,我得去看看。”妹喜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往门口冲。
但李元季劝她别去。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去,极可能不太合适。”
他说的话好玄,妹喜听不懂,什么叫做她现在去不合适?合不合适,他怎么知道?
不管!她就是要去看明珠在干什么,为什么只是端个甜汤,却让她等这么久!
妹喜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客栈的灶房冲。
可明珠人不在那儿。那会不会是在她自个儿的房里?
妹喜又往明珠客房冲。她没敲门就撞了进去,这不是她们家的家教,但却是她一向的习惯。
对啦、对啦!她娘老是这么骂她,说她粗鲁不文,但谁理那些繁文褥节啊?总之她就是撞开门,进到明珠的房里。
她——进去,啊!要死了,她怎么会撞见这种事!
妹喜脸红心跳的想夺门而出,却一转身便撞到李元季那堵肉墙。
他来了正好。“你快来!明珠不知怎么了,一直躺在床上呻吟,叫得好媚,好……”淫荡两字妹喜不敢说出口。“总之,你快跟我来就是了。”她拉着李元季跑,跑到明珠床前。
明珠像条虫子似的直在床上不安地蠕动着,妹喜光看明珠这个样子,心口便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口干舌燥的是为什么。
“她是不是生病了?”妹喜很担心明珠的状况,更担心这种病会传染,因为打从她进来这个房间,看到明珠这个样子,哎哟——她也变得怪怪的力一寸。
“她不是生病,她是吃错药了。”李元季冷冷地看了一眼,凉凉地下了结论。
他现在终于知道元明珠刚刚在打什么主意了。
“吃错药!你怎么知道?你会治吗?或者……对了——赶快去找大夫来帮明珠看病。”说完,妹喜便要往门外冲。
幸好李元季眼明手快,及时将她拉了回来,要不然妹喜铁定又要出糗了。“这病看大夫没用。”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服的是春药。”
“春药!”妹喜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直在床上打滚的明珠。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听过春药这词,从没见识过真实的东西,她本来还以为这是说书人随口胡诌的,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且药效这么强,可以把好好一个人变成这么淫邪模样。
好可怕哟!妹喜脸色发白,两个眼睛直瞪着明珠看。
“可以救她的就只有男人。”
“男人!怎么做?”
“跟她敦伦,就是这么回事。”李元季凉凉的说,还打算袖手旁观,一点都小想帮明珠想办法。
“什么?敦伦!”妹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敦伦——那、那不是只有夫妻才可以做的事吗?
“哦——明珠怎么这么可怜,有那么悲凉的身世,最后还莫名其妙的得到这种病……”妹喜不禁替明珠觉得悲哀起来。
李元季听到她这么说,眼神怪异的瞪着她看。
妹喜感觉到他轻视的目光,她抬起脸瞪着他。“你这么瞧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小时候一定很皮,你是不是经常从树上摔下来?”他问她。
妹喜瞪大眼睛,以一副崇拜偶像的目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小时候的确常常从高处往下摔,因为她老爱往高处爬。
喝!他好神,跟他相处这么久,她都不知道原来李元季会看相、会算命。
“我不是厉害,我只是觉得你有些蠢,才会直觉的认为你是摔坏脑子。”
“可恶!原来你是拐着弯骂我笨!”妹喜气死了,提起脚就往李元季的方向踹。
可恶,竟然敢拐着弯骂她笨!
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踹过来的小脚,提着它,让她单脚在原地跳个不停。
这样她才不会乱来,才愿意听他解释。“我不是刻意要骂你蠢,只是——你怎么会认为元明珠是莫名其妙被下药。”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她是咎由自取。”
“怎么说?”
“还记得她稍早端来的那碗甜汤吗?”李元季慢慢的帮妹喜捡回记忆。
“那汤有问题!”妹喜一点就通。
“聪明。”李元季开心的额手称庆,因为妹喜终于肯用脑子想事情了。“我想她原是想设计我,让我身中情毒。”
“明珠为什么要害你?她很喜欢你,一心一意得到你耶!”
“这样你还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害我吗?她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你说,要是我身中情毒,只能靠敦伦来解,而这世上有谁会迫不及待的跳上我的床,与我交欢?”李元季抛出问题。
妹喜看看他,又看看在床上难过的明珠,答案已不言自明了。
原来明珠今天之所以会这样,真的是自作自受。
“那、那她现在怎么办?”妹喜知道这件事虽是明珠不好,但她现在很难过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快想个法子救她啊!”
“我说过,中了情毒或是被下春药,只有一个法子可解。”
那个法子就是男女交欢;妹喜知道,她先前已听他说过,只是现在事情迫在眉睫,他们上哪儿去找个男人来跟明珠那个那个呢?
啊!有了!
当妹喜的眼睛对上李元季,她想到了一个好人选。
“你想都别想!”他不用她开口,便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要他去跟元明珠交欢,岂不是称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他才不要。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要知道明珠要不是为了你,她今天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错。”打个大XX给她。“她不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她是为了她自己;她为了当上有钱人家的媳妇!才会使出这种下流手段。”所以他一点都不可怜她。“这是她咎由自取,她必须承担这个果,更何况……”他看了她一眼。
妹喜皱起脸。“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的意思是,你不也是个‘男的’吗?要是你真的觉得她可怜,你何不舍身取义,牺牲自己去救她?”李元季笑得很不怀好意。
“牺牲自己去救她!”妹喜眼皮直跳,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提议,因为她只是个假男人,怎么舍身取义救明珠?
“我不行啦!”她猛摇头。
“为什么不行?”他明知道为什么,却还要闹她。
“因为、因为明珠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
“没关系,重点是你喜欢她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得你情我愿,怎么可 以趁人之危?”妹喜说得正气凛然。
李元季“喝”了一声,“原来你也知道做这种事得你情我愿,强迫不得的啊!那你刚刚怎么叫我上呢?!你没读书啊?不懂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他凶她!把她骂得头低低的,脖子都缩进衣领了。
哈哈!李元季觉得好爽,他第一次凶妹喜凶得如此理直气壮,而妹喜还不敢跟他闹别扭。
“那、那明珠现在怎么办?”妹喜问,现在她的气焰小多了。
“不怎么办。”
“就让她这样痛苦下去?”
“要不然你说,我们能怎么帮她?”李元季问她。
妹喜也好为难,她不愿强人所难,但也不愿看明珠如此痛苦,难道就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妹喜皱着脸,一副苦恼样子。
李元季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对别人的事这么热衷?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一回吗?他瞪她,而看她这个样子,答案肯定是否定的。算了。“我来想法子吧!”
“你能有什么法子?帮明珠买个男宠,让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上她一次吗?明珠的性子这么烈,她肯定不想的。”
“现在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而是除了男宠,没别的法子了。”
“不能想想其他的方法吗?”
“你有其他的法子吗?”
“就是没有,才会要你用力想想嘛!你的人面那么广,本领又强,这事铁定难不倒你的。”
“喝!这个时候就晓得要灌我迷汤了?”这小鬼头就晓得怎么样陷害他!“唔——”他想了想。“办法也不能说没有。”
“什么法子?”
“你觉得明珠为什么对我一见钟情?”
“铁定不是因为你温柔多情。”因为李元季是个硬脾气,不喜欢的人便不曾给人家好脸色看,对明珠尤其是。
“我知道,还知道她爱我的钱远胜于我的人,所以她明明怕我怕得要死,也要接近我。”
“这跟救她有什么相干?”
“我们找来救她的人若是有钱、有地位呢?”
“像你一样吗?”
“像我一样的男人就不会被钱利诱,更不会随随便便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换言之,你这法子说了等于没说。”
“这可不一定,我想的法子是用钱收买。你想要是我买下这家客栈,让这里的店小二变成店主、变成掌柜的,依明珠的性子,她会不会嫁给店小二那种老实可靠的男人?”
“如果他有钱的话,我想依明珠的性子,她会‘没鱼虾也好’,但重点是店小二没钱。”所以说了等于白说。
“钱我会给他。”李元季想都不想开口许下承诺。
他的大方让妹喜傻眼了,“我本来以为你很讨厌明珠的,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为她做这么多!”她好惊讶、好感动喔!
妹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基本上,李元季是很想破口大骂,再骂她一声“蠢”,因为他之所以这么出钱又出力,当然不是为了那个元明珠,而是为了她这个小笨蛋;可恶的她,竟然不知情,还在那边感动的流鼻水!
真是蠢毙了,李元季觉得很生气。
第七章
妹喜觉得她完了,她的人生变成一片漆黑。呜呜呜……
妹喜三更半夜跑去敲李元季的房门。
李元季睡眼惺忪地跑来开门,一开便瞧见妹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又怎么了?
“进来再说。”她哭得这么大声,不知情的人要是听到,还以为他把她怎么了。
妹喜跟着他进来,等他将门掩上,便直接问他,“你找到壮族所在地了没?”
他们晌午时拿着一张地形图在那研究个老半天,想找出壮族到底在哪里,没想到壮族没找到,便发生明珠的事情,这一耽搁,一晃眼,转眼一天过去,又到了晚上。
“不会吧!你三更半夜来敲我的门,就是为了问我找到壮族没?!你没那么急吧?”李元季很不客气的当着妹喜的面打了个大呵欠,明显地暗示她,天已很晚,他很困。
“就是这么急咩!”妹喜抹抹泪,点点头,再三强调。“而且是刻不容缓。”
哇咧!她连成语——刻不容缓都用上了!
李元季这才收敛起他玩世不恭的态度,他知道事情变得很大条,要不是这样,妹喜绝不会在三更半夜跑来找他。
“为什么一下子事情便变得刻不容缓了?”晌午,他们在谈壮族的时候,她还不是这种态度,那时候她还赞成边找边玩不是吗?
“因为、因为……”妹喜的理直气壮一下子就变成吞吞吐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要是不说,我很难帮你。”李元季开口要胁。
妹喜吞吞口水,这才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明珠不是使计想要陷害你吗?她不是端了碗甜汤吗?”
“讲重点。”
“重点就在那碗甜汤。”
“它怎么了?”
“你忘了喔!”好讨厌,害她得把事情讲得这么明白。“人家、人家不是也喝了一口吗?”
“那又怎样?”
“我发现、发现人家怪怪的。”
是很奇怪,因为妹喜竟然接二连三的用“人家”两字,还很难得的出现了小女儿姿态,说起话来扭扭捏捏的。
“怎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