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父与裘母霎时愣住,不懂她在说什么!
裘安没看到站在远处的柳相源,此刻她的眼中只有爱她的父母,“对不起,我那么任性,不肯听你们的劝……可我真的后悔了,我再也不喜欢柳相源了,再也不喜欢了……”
裘父与裘母当下又哭又笑,像是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可站在后方的柳相源却怔傻住,他没料到会亲耳听到她说她再也不喜欢他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说“我喜欢你”,可今天,她亲口说她不喜欢他了!
不!他不能接受,他不要她不喜欢他啊!
“安安,你可以亲口告诉他,他就在这里。”裘母像是想要一次解决般,挪开身让裘安看到柳相源的身影。
“裘安……”柳相源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裘安一点都没有犹豫,她要求裘母将她的床弄高些,以便她能直视他。
“对不起,柳相源,过去那么多年来让你忍受我的任性追求,你一定很困扰。”裘安决定要断就断得清洁溜溜。
“没有??没有!”柳相源无力的摇头。
“我不顾你的自尊,总是在大家面前告诉你我喜欢你,一定议你很难堪,”裘安虽然已做好决定,但直接说出来心底还是很受伤,“所以你不对我好……那些都是我应得的。”
“不是……”他该告诉她,他已经发现自己对她的真感情啊!
“这次的事情终于让我彻底死心了!”说到分手,她还是难掩悲伤。
不!别对他死心,别放弃他啊!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就让我先把你‘放生’吧!”她想起他曾经使用过这个字眼。
不!他不要被放生,他要跟她天长地久啊!
“我……”但他的话却被裘安截断了。
“对不起,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裘安将目光移开,再不肯多看他一眼,“从现在起,我们不要再联络了。”
说完,她示意母亲替她送客。
“裘安,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柳相源激动的想把心底澎湃的感情全都倾泄而出,但他却没有机会了。
因为,裘父一把将他提出病房外,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还撂下一句残忍的话语,“她已经判决了。”
“安哪!你好些了吗?”
裘安的两个死党坐在她的病床前,一个为花瓶换上新鲜的花束,一个替她削苹果。
“我没事了。”裘安柔柔的说:“谢谢你们来看我。”
江翠蝶担心的问:“你打算怎么应付那个死男人?他还是天天守在病房外耶!”
裘安的父母不放心她的身体状况,坚持要她在医院里多观察几天。
从裘安说出分手的话语后,柳相源就开始天天在她的病房外站岗。
“结束了。”裘安说得很平静。
“可他每次看到我们,就会死缠活缠的要我们替他当说客,拜托!他有没有搞错,他那么斓,我们怎么会帮他?”方妮妮附和的说。
“就是嘛!要我们帮忙也得拿出一点诚意,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诚意!”江翠蝶就是无法站在柳相源那边。
“别提他了好吗?”裘安只想让自己的心尽快平复,每当听见他的名字,她的心就一阵抽痛。
“对了!”方妮妮突然想到,“我刚才进来前,他死拉着我,说什么叫我告诉你,他找到衣服了,他当时那么说纯粹只是在气你……可我根本听不懂。”
裘安正咬下一口苹果,闻言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的说:“算了吧!就算他的衣服还在,我的也破了、脏了……没用了。”
方妮妮与江翠蝶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虾米碗糕啊?”
裘安摇摇头,“你们出去时若再碰到他,就这么跟他说吧!我想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哦??”两个有听没有懂的好友互看了对方一眼,一致认定,裘安八成是因为太伤心,以致脑袋有点秀逗了。
柳相源喃喃的念着,“破了、脏了、没用了?!”
“对,她就是这么说的。”江翠蝶明确的说:“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对!”方妮妮火上加油的说:“谁都不会想要一个只会欺负女朋友的烂男人,你去死一死吧!”
“不??我还有机会的,我必须告诉她我爱她啊!”柳相源痛苦的说,“我过去只是鬼迷心窍,我会改的……”
“改你的头吧!”裘安的好友不屑的弃柳相源而去。
“我绝不放弃、绝不放弃……”柳相源不死心的决定,既然裘安的朋友不肯帮忙,那他就去找裘安的父母。
“滚!”裘父一听柳相源又想跟自己的女儿纠缠不清,气得当下抓狂。
“伯父,我知道错了,求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见她一面……一面就好。”他只希望能将自己的心意说给裘安听。
“你作梦!”裘父的回答就是赏他一拳。
挨了揍的柳相源没死心,他又找上裘母,“伯母,求你帮我!”
裘母冷然的摇头,“我们巴不得你离安安愈远愈好,怎么可能帮你?你根本就是以欺负她为乐,你叫我怎么帮你?”
“那是过去!”他痛苦的扯着自己的头发,“而且我也不是真心欺负她……我承认对她不够好,可我真的有把她放在心上,每个夜里,她都会跑到我的梦中告诉我她喜欢我……我已经像中邪般的上了瘾。”
“从她说不喜欢我的那天开始,我……再也睡不好、吃不好……不!我连生活的动力都找不到了……”他痛苦的恳求裘母,“我要的不多,真的,只要让我见她一面,我想跟她把话说清楚,如此而已……”
“我做不到。”裘母只要求他将心比心,“如果换作是你的父母,他们会把你交到一个只会欺负你的人手中吗?”
柳相源听了,当下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他明白在裘安住院的这段时间,他是无法见到她了。
那他该怎么办?就让这段感情归零吗?就算裘安做得到,可他无法做到啊!
“别放弃我啊!”他轻声的朝裘安病房的方向喊着,“难道我们之间没有转机了吗?”
突然,一丝想法窜进他的脑海。
对啊!危机就是转机,山不转路转,人不来就他,那他去就人总可以吧!
一这么想,原本颓丧的柳相源立刻觉得精神百倍,好!他现在就赶回去拟订作战计画――他要她回心转意。
一踏进家门,安安立刻钻进他的怀中替他洗脸。
柳相源抱紧安安,“你得跟爸爸一起改变才行,我们一定要让她重新爱上我们,让她感受到我们的好。”
“汪汪??”安安像是同意的叫了两声。
“好!就这样,”柳相源开始边拟订夺回裘安的心的绝地反攻计画,边回想起过去那十来年中,裘安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把你对我做过的全都加诸在你身上。”
他是没多少把握能赢回裘安的心,但他这次会全心全意的付出,势必要让她明白,其实他对她也有深深的爱意,只是他的表现方式太糟糕。
当重新来过时,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绝不会!
第九章
煎熬
以为我可以忘了你
以为我可以忘了过去
如今我才发现
你的影子真的很难趯缠
裘安回到自己的住处,送走关心她的父母,也赶走热心过度的两名好友。“我一旦决定就不会再变,你们真的可以放心。”
她对自己有信心,不论失去这段长达十来年的依恋有多伤人,她都能熬过去;毕竟,当年她追他时,不也吃尽苦头吗?
“可我们好伯他会耍贱招耶!”
裘安笑了,“我像是那么没志气的人,人家对我好一点,我就会投降吗?”
方妮妮与江翠蝶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啊!你一碰到那个烂人,就会丧失理智。”
“那是过去,”裘安的心突然变得好低落,只能轻声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所以,她现在独自一人待在住处,品尝着一室的孤寂。
唉!以前她只要心情低落,就大喊那七个字的咒语,精气神就都会变得饱满;可现在,她该怎么鼓舞自己呢?
换一个咒语试试看,“柳――相――源,我――不――喜――欢――你。”她轻声呐喊着,却觉得心更痛了。
“不要再想他了。”她对着镜中颓丧的自己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我想做到的事,就一定会成功的。好!从明天起,我就要开始给那些对我有好感的学长们机会,让别的男生来追我。”
就这么决定了。
可她才刚做好决定,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唱歌!
由于她住二楼,楼下的歌声很清楚的传到她的耳中,不!那不是歌声,而是一种告白!
她倏地冲到阳台,看着站在楼下,手中拿着一大把鲜花,仰着头,像是唱片跳针般的不断重述着,“裘安,我爱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是他?!
他为何这么做?要害她成为这栋公寓的知名人物吗?
她赶紧将右手食指竖在嘴上,要他噤声;柳相源也对她比手画脚,意思是说,除非让他上去跟她面对面沟通,否则,他绝不轻易妥协。
这个人,真是死性不改。
裘安气闷的心忖,她都已经跟他画清界限了,他居然还想威胁她?哼!他想得美。
她立刻转身回到客厅,并将阳台上的落地窗关得紧紧的。
可她依然清楚的听见柳相源的嗓音,他持续的告白着,“裘安,我爱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天哪!她鸵鸟的缩在沙发上,以抱枕掩住耳朵,想假装没听见。
不是有首歌的歌词是“蒙上耳朵,就可以听不见”吗?
可事实证明那是错误的,她依然听得好清晰,就像魔音穿脑般。
“砰砰砰!”
过了好久,裘安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她倏地自沙发上跳起,奔到落地窗前瞄了一眼,哦??不是他,因为他依然在那儿鬼吼鬼叫的。
他的喉咙不会痛吗?
停!裘安立刻制止自己,就算他叫了快两个钟头又怎样?她不该再关心他,她已经不喜欢他,不该再管他的闲事了。
约束好自己的心,她忐忑的打开门,决定否认自己跟柳相源有关系。
她已经猜到是邻居来抗议了。
才一打开门,她还来不及表明自己不认识楼下那个大声公,门外的几名左邻右舍已群起攻击――
“小姐,你嘛帮帮忙,别让你的男人制造这么久的噪音好吗?”
“我……”
但她连“不认识”三个字都尚末说出口,话就被打断。
“他都上门道歉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干嘛要赶尽杀绝?太狠了吧?”
不!要比狠,她绝对比不上柳相源的。
裘安好想把自己的辛酸史说给大家听,“你们……我……”
“总之,快点跟他和好,免得我们的耳朵都要长茧了。”年纪最大的左邻直接做出结论。“快点去叫他上来。”
“我不认识他!”裘安总算将话说出口,但却因为说谎而满脸通红。
所有围在她家门口的左邻右舍立刻投以异样的眼光,好象每个人都知道她在说谎似的。
“我……我是说……”她试着说第二个谎,却被打断了。
“小姐,你说谎也嘛打草稿好ㄣㄟ?”她的右舍没好气的指着众人,“喏!你家楼下姓黄,就素偶;你家楼上姓朱,就素她,”指着裘安的左邻。
“四楼姓杨,今天不在家;你家对面姓张,就素这一位;”指着直点头的胖妇人,“她的楼下姓焦,全家都嘛去上班了;那个三楼姓吴,就素你眼前的贵妇伦。”
简介完毕,右舍再指证历历的说:“啊你家门牌上明明写着姓裘,啊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裘安,不素你素谁?”
“对啊!素谁?”众人立刻怒目以对。
裘安知道再怎么也辩不过三姑六婆,只得拚命的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叫他别吵了!”
唉!该来的躲不过,她就再去跟他见一面吧!
裘安深吸一口气,如同上战场般的在心中喊了声“加油”后,便挺直腰杆,抬头挺胸的往楼下走去。
“加油、加油!”身后的加油部队则用力的替她拍拍手,像是给她勇气似的。
柳相源一看到裘安出现,立刻奔上前,想将那把鲜花递到她的手中。
裘安却刻意闪过,她尽量不让自己脸上有任何表情,冷冷的说:“你走吧!不要在这里制造噪音了。”
柳相源诚恳的说:“裘安,我要求的不多,我只希望能跟你好好谈一次。”
而他会把握机会,将自己对她的所有想法全都摊在阳光下,让她来决定他俩的未来。
可裘安却丝毫不给他机会,“我跟你已经谈完了,再见,我们不联络。”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去,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柳相源原本已死的心当下又活了过来,以为自己有了生机,“怎样?”
“麻烦你别再来这里制造噪音,我们不欢迎。”撂下伤人的话语,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柳相源满心的凄苦,“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他喃喃自语,“真的无法挽回了吗?”他默默的、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裘安却一上楼便冲到阳台躲起来,看着柳相源离去的背影,“为什么现在才说……”她竟又流下泪来,“你不嫌太迟了一点吗?”
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追求他,战战兢兢的讨他欢心,更谨慎的将眼中的哀伤藏起来;他却从不珍惜,那他现在又来做什么?
不??她不要动心,她不要再让自己承受那伤人的恋情。
抚着安安的长毛,柳相源疲累的说:“安安,爸爸失败了。”
“汪??”安安像是替他打气般的叫了一声。
“对!”柳相源突然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充满自信,“失败一次又如何?国父都还经过十次革命失败,我为什么不能再接再厉?”
“汪汪??”安安像是很赞同他的话似的叫了两声。
“好!既然今日的A计画失败,那明天就执行B计画。”他信心满满的说:“这招十有十一成会成功的。”
说完,他就开始磨起墨,并拿出裁得大小相同的数十张白纸,练起书法来。
裘安从公车上下来,正要往学校的方向走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穿着一套令她很眼熟的运动服。“他怎么又来了?”
但当他跟她擦身而过时,他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是,他做出一个全台湾的人都应该挺熟悉的动作――
他两手各拿着一张白底标语,上面有着黑色的字迹,分别置放在他的两肩。
两张标语上分别写着――
裘安,我爱你。
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裘安简直不敢置信,他……竟然学人家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当下羞得什么都没想,拔腿就往教室的方向奔去,将路人的惊呼声甩在身后。
好不容易教授开始上课,裘安第一百零八次看向教室外面,确定柳相源并没有在教室外头守候,她才稍稍放心。
但才上课一会儿,她就接到一张同学传来的纸条,她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右边窗外!”
她狐疑的望着传纸条的张妮妮,看到她以眼神示意。
裘安听话的转过头,霎时运心跳都被吓停了!
窗外的柳相源仍维持相同的姿势,只是置于两肩的标语已换过――
裘安,逃避不是办法。
沟通才是你我唯一的道路。
她赶快将头转回,假装没看到窗外那个人的动作,天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执着了?
可是,传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