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上虽然说纪氏也有错处,但到底那乔氏心机太重,算计了爷们儿还生了女儿。
“现如今带着赴外任,又见不着正室面,跟正室的待遇有什么两样?
“上次带着四丫头回府,面上对纪氏恭敬得很,可话里话外处处显摆三叔对她们母女多看重,她就不是个好货!”
沈歆骂得起劲,手掌也轻拍起了桌子。
沈羲听完这层,才想起怪不得上次在纪氏黄氏打架的时候黄氏会扯到沈崇光纳妾的事上去了。
再想想,沈渠与沈嫣年岁相近,但沈懋却比沈嫣小好几岁,这么看来,他们这关系确实是有影儿的。
做为女人,纪氏无疑是可悲的。
但做为人,那就未免太缺德了!
她扬了扬手里书卷,说道:“没想到你说是非的本事竟然这么了得!今儿不学了,回去抄五遍女训!”
沈歆倏地愣住,有没搞错,这不都是她挑头问起的么?
怎么又怪到她头上了?!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个时辰。
苏言领着全部人马在五道沟镇上小客栈安顿下来。萧淮与贺兰谆则各自回房歇了歇。
到了傍晚,雨势渐小,遂又整队出发,不出三里路,云开月出,正好赶路。
但即便放弃了最初选定的山路,眼下这条也不是平坦大道,沿途水路较多,到处沆沆洼洼。
加之暴雨过后积水淹住了路面,方向也难辩认,同样地速度也跑不起来。
到了两山之间河滩畔,因河水漫涨,更是行走困难。
萧淮在河边勒马:“先去两个人探路。”
苏言便立时挑了两名侍卫前去。
萧淮纵马跃上河面巨石,只见远去的两人马速渐行渐慢,到了两里外便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有马匹嘶鸣声响起,片刻,两人便已飞快纵马回来,说道:“禀世子,前方水流又深又宽,我们根本过不去!”
贺兰谆道:“附近可还有别的路?”
苏言掏出舆图看了看:“必须得淌过这条河才能有岔路。”
“淌不过!”侍卫道,“我们的马前腿下去险些就整个儿落下去了,并不知有多深多宽!”
贺兰谆望着萧淮。
萧淮望着远方眉头紧锁。隔半晌,他说道:“改道!”
马头一勒,又折回来路。
改道只能改最初他选定的那条道。
两个时辰之后,队伍从夹道上了山,盘山路在月光下像银丝带,弯弯绕绕,时出时没。
这段是山路。到底有沈羲的提醒在,这次速度放慢,尤其有山壁的路段均加倍小心。
但是行走了十余里,前路探路的又打马回了来:“世子!贺兰大人!前方多处峭壁塌方,且还挨着悬崖,须得等明日铲除阻碍才能过去!”
萧淮脸色阴沉。难道还真让那丫头给说中了吗?
他不信!
他挥鞭打马,鲜亮的银色汗血宝马如月下流星,箭一般冲上山路!
贺兰谆立刻也打起他的枣红汗血狂奔赶上他:“你疯了吗?!没看到这边是悬崖!”
萧淮被他挡住去路,脸色阴寒到令人发指:“滚!”
“你回去!”贺兰谆怒喝。
萧淮道:“你哪来的资格喝令我?!”
“你是赌气还是办事?”贺兰谆横马立在路中央,清朗嗓音之下却面沉如水。
萧淮眼里渐有凛意。
“世子,不是小的们贪生怕死,而是前方真的多处坍塌,就是世子爷能过去,小的们也过不去。”
探路的侍卫是贺兰谆的人,见状壮着胆子来打圆场。
山路上静默下来,气氛如凛冬忽至。
萧淮目光往贺兰谆脸上一扫,蓦地勒马掉头,望向苏言:“有别的办法吗?”
苏言垂首:“去往大同的路不止三条,但是差不多都倚山傍水,想来情况都差不多。”
萧淮抬头看看天空,只见乌云又已聚拢,看起来过不多久又将有大雨了。
难道真如她所说,只能绕道走宣化吗?
可那有着赫连贵族血统的丫头,真让他有些吃不准。
他该冒险试试那条路吗?
“轰隆!”头顶天空忽然响起一道雷,迸出的闪电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如纸白。
等到大雨来,只怕连退回去都困难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115章 有多恨她?
“走宣化!苏言多带几个人在前探路!”
他果断扬鞭打马,朝着沈羲所标的那条大道纵马而去!
贺兰谆也回首道:“跟上!”
翌日大清早,沈羲踩着雀鸣声在庑廊下托腮发呆的时候,萧淮与贺兰谆一路冒着细雨,已经踏着一路平坦大道到了距离大同不过百里之遥的槐阳镇!
这一路因为降雨虽然也遇到有险情,但是与之前的水路与山路相比完全不在话下。
不光是萧淮踏着汗血马能轻松越过,就连侍卫们的蒙古马也完全不成问题。
并且原先他提防着的埋伏行刺以及跟踪压根不见踪影,不但路上无人挡道,简直连个山贼都没有!
坐在槐阳镇客栈里歇脚吃早饭的时候萧淮不免就想,难不成他错怪那丫头了?
沈羲在庑廊下打了个喷嚏。
裴姨娘连忙就拿了件薄衣过来:“这才四月底的天呢,又没有到盛夏,怎么不披件衣裳?”
她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冷,可能是昨夜里纠结如何拿纪氏证据的事睡得晚,着了些凉。
眼下就差拿到纪氏证据了她就能下刀了,总得上哪里打开这个缺口才好。
如果纪氏得的全是银两,要取证之难真是难如登天。
但她既然瞒天过海这么久,是绝不可能留存有明显证物的可能的。
那除了物证之外,只能从人证上下功夫了。
但这种事情,多半是他们兄妹合伙为之,从纪锦之堂而皇之地戴着那块玉出门来看,恐怕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知情,也就别提旁人了。
但是物证压根取不到,那又只能从人证上想办法。
可人证只有纪氏与纪家这些人,难道去套麻袋抓一个回来审吗?
虽然套麻袋也是个办法,但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个旺儿,那也不顶用。
纪家虽然小门小户,但纪鹏身边一两个长随还是有的,何况他们不是还夺了二房家产发了财吗?
若是去外头请人,她也出不起这个钱,再说了,危险。
那些江湖杀手,认钱不认人,见她一个弱女子,万一夺了她的钱财还不办事,她上哪儿哭去?
搞不好还把她给轻侮了。
所以说,她真是好奇温婵当年是怎么找到那批杀手的。她当时就不怕么?
扯远了。
说来说去,终归还是得锁定个人证目标。
早饭后给沈梁上完课,她坐在桌旁边等着沈歆,边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肩膀忽地被人一拍,沈歆声音响起来:“看我的喜服!”
沈羲抬起头,只见眼前满目红艳艳,沈歆举着件绣满各种吉祥图案的喜服摊开在身前。
她被拍的惊了一跳,原本是要训的,但看在喜服的份上也就罢了。
搁了笔拿过来一看,只见针脚细密平整熨贴,绣纹图案布局还算不错,绣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便就道:“你这么快?”按说最快也得两三个月的。
“布料是请了绣娘裁的,绣花样子也是绣娘画好的,我只是绣个花钉个珠,自然快。”
沈歆把喜服放下来,自行拿起杯子倒了杯茶喝。
抬手的当口露出截皓腕,衬着她扬起的纤指与微仰首的动作,倒是颇有几分淑女的意思了。
沈羲望着她:“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就这么敷衍?”
“又能怎么样?”沈歆道,“我连那杨公子见都没见过,还不知道他是圆是扁,又能生出几分期待?若他是林霈,那却又不同了。”
说到这里她又没好气地瞪了眼沈羲。看模样还在吃她的醋。
只不过她这醋还真是白吃了。
沈羲掠着鬓碎发。她不但跟林霈毫无可能,跟任何一个男子都无可能。
她连来个癸水都要遮掩得密不透风,新婚夜总归要落红吧?
就算这个还有可能想法子遮掩,那她总归得生孩子吧?生孩子要出血吧?那总归瞒不过去吧?
一旦走露风声,她这条命就不是她的了。
所以说,她这辈子大约是只能顶着沈二姑娘的名声老死在沈家的。
沈羲瞄了眼沈歆,也并没有就此回怼。
沈歆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呈现出少有的沉静,显然已是思虑已久。
况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还要求她满怀期待,实在残忍了些。
她摇了摇扇子,说道:“你要是想见,也不是很难。去杨家附近蹲一蹲,也就知道了。”
林霈她是不要想了,人家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强扭的瓜也不甜。
不过想来那杨公子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毕竟丁氏行事还算是比较靠谱的,她与黄氏少小情谊,总不能把沈歆给害了,回头落个仇下来。
沈歆听到这里来了精神:“那你跟我去?”
沈羲瞥了眼她:“我闲的?”
沈歆怏怏坐回去,不敢再吱声。这法子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她一起去她没胆儿啊!
沈羲垂头望着纸上乱七八糟写出来的字,只只都围在心口那个纪字上头绕。
但看着看着,她忽然就把纸倒扣了,看向了沈歆。
沈歆不由自主端正了坐姿:“你看我做什么?”
她托腮道:“你有多恨三房?”
沈歆咬牙握拳:“恨不能撕碎纪氏去喂狗!”
很好。沈羲半伏上桌子:“那你想好怎么报仇没有?”
沈歆发窘,脸上臊红。
她哪有那个本事想好怎么复仇?
她又不许她打架撒泼,阴谋诡计她也不知道要怎么使,再说真把纪氏撕碎了她还得被砍头啊!
但是这笔帐不算她着实难安,她说道:“就算还没有想好,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就好。沈羲直了直腰:“不如这个仇我来替你报怎么样?”
沈歆还以为听错:“你说笑呢?”她帮她报仇?这怎么可能!她可不像是那种会白给人打工的人!
“我是那种喜欢说笑的人么?”沈羲歪撑在矮桌上,斜睨她。
沈歆这就吃不准了,她略想,试着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好歹也跟了她快一个月了好吧?这点窍也总归还是得开的。
在她面前,别想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
她不过才抢了她个瓷枕,她就讹了她五百两银子,这要是真帮她帮仇,还能不奉上她全部身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116章 真是狠辣
“不要你杀人也不要你放火,你跟着我帮我打下手就成了。”
沈羲淡淡瞥着她道:“你现如今仪态差不多了,行事也稳多了,但就是这心计城府让我不放心。
“为了把老太爷交代的事情办妥当,我只能亲身示范给你看。”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忽悠着。
沈歆高兴起来:“那我要怎么做?”
“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纪氏究竟有多少私产?”沈羲问。
沈歆想了下,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她不是自己开铺子做买卖了么?应该有不少吧?”
“一间绸缎铺,不过开了两三年,能赚多少钱?何况她铺面也不大。”
沈羲提笔算帐给她看:“我就按市面同等大小铺面给她算,每月纯利二百两,一年就是两千四百两。三年也才七千二百两。
“你再看她房里摆的那对官窑大梅瓶,用的那套吉祥如意五彩粉盏的茶具,露过面的首饰珠宝,七七八八加起来就有两三千两银子了吧?”
沈歆看完,迷朦地道:“那又怎样?”
沈羲继续道:“按你的说法,在这几年之前,纪氏是很穷的,那就说是她的私产应该绝大部分就是这几年挣下的。
“那如果算起来她总共只挣了八千两左右的银子,那她拿出一半家当来添置这些摆设等等东西,合情理么?”
不合。沈歆摇摇头。
三房都三个儿女,就算婚嫁什么的费用府里会承担,可她当娘的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出。
按这算法,这八千两银子还不够三个儿女分的,怎么可能会花那么多钱添置家当?
她终于嗅出点味儿:“你是说纪氏私产来路不正?”
“你说呢?”沈羲慢吞吞拿眼熘着她。
沈歆倒吸了口气,照这么说来,纪氏这几年的暴富确实让疑心啊!
不过她又道:“她掌着中馈,不是也可能捞点油水么?”
“所以说,我们就得看看她究竟有多少财产!”
沈羲循循善诱:“现如今我们已经能看到她手头是有不少家当的,接下来我们再去查查她钱庄里还存有多少银票。
“如果数量庞大,那她要么就是从公中贪得太狠了,要么就是依靠别的什么来路来的钱。
“不管哪种,都不算正路不是么?”
沈歆简直折服!
这沈家家产乃是三房共有的,倘若纪氏担着这中馈贪了巨款,那就是长房能饶她沈若浦都饶不了她!
而倘若她在外干些什么别的勾当营利,也可以做为把柄让她无所遁形!
如果让她来报复,她最多就是想想怎么给她们添堵,或者以牙还牙也坏了沈嫣的婚事。
可沈羲却直接从纪氏私产上下手进行报复打击,这可不比她设想的狠辣多了么?!
要知道她若是真坏了沈嫣婚事,回头她可也逃不了重罚!
她望着沈羲,立时觉得连头发丝儿都要表示臣服了!
“我听你的!”她激动地道,“你说,我怎么做!”
沈羲道:“你先去查纪氏如今手头究竟有多少家当?
“拂香院丫鬟多,也多是府里家生子,与三房丫鬟必然私下有些来往。先想办法打听出来大致数量,然后再打听纪氏把银票都存在哪家钱庄。”
沈歆暗暗记着,点点头。
沈羲又说道:“这可是我交给你办的第一件事,切记不能走漏消息。”
沈歆深吸一口气:“包在我身上!”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去。
沈羲拿起扣着的那张纸,挑了挑眉。
在没有极之有效的办法之前,就先摸摸底吧!
沈歆出了梨香院,便就径直往拂香院去,庑廊下一面走着一面轻声吩咐着秋蟾冬萤如何行事。
这边厢恰在正院庑廊下踱步的沈若浦远远瞧见个姑娘如行云流水般走来,便就停步道:“那可是羲姐儿?”
福安抬头看了看:“是歆姑娘。”
沈若浦微顿,沈歆?她能有这般仪态?这么想着便就信步到了拐角处,恰迎上漫步而来的沈歆。
“老太爷?”沈歆蓦然见到他也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就福身下拜,拢手立在旁侧。
沈若浦见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她立在那里,如同枝紫玉兰似的温婉端庄,便不由心下暗惊。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换了个人似的,从前那股轻狂气哪儿去了?
“你打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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