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吧!?”陆海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
“天!我要去找他回来!”沅沅像一阵风似地立刻飞奔出去。
“站住!还不行!”陆海峰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了她。
“为什么?”她猛地煞住脚步,一双眼里全是焦急与期盼。
“夺回暗影堂后才能去找他!他刚失去一半真气,武功大打折扣,你将他留在身边,他一定会拼了命想帮你的,万一落入舞媚媚的手里怎么办!?”陆海峰很快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收拾舞媚媚!”
“沅沅!你冷静一点!”他赶紧提醒她,“这事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绝对莽撞不得的,我们得好好计画一下才行。”
“好!就听你的。”沅沅咬牙说道,硬生生忍下想去找宋心豪的冲动。
一路走来,倒也没有发生什么足以威胁到他生命安全的事,只是觉得有点累罢了。
不,应该说是很累才对……失去沅沅后心理上的累、耗去大半内力后身体上的累——总之,他好累好累啊!累得快死掉了——
“腾云,休息一下吧。”他扯紧缰绳,接着下马。
腾云转过头对他喷了一口气,那眼神就好像在控诉着他:你又要休息了!?二个时辰前不才刚休息过吗!?
“没办法,我累了。”宋心豪拍了拍树下的草皮,拿着水囊坐了下来。
想起当初和沅沅刚踏入北武林时,只不过花十天的时间就到天马牧场了,现在他只身一人已经走四、五天了,竟然连四分之一的路程都走不到!?
照这样下去,等回到商行里时,只怕已经过了好几年,久到心杰可能会以为……
“唉——”想到沅沅,他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腾云甩甩头,显然也感到很无奈。
“生意没做成、喜欢的姑娘嫁给别人、内力只剩一半……你也觉得我很没用,对吧!?”宋心豪苦笑道。
腾云低下头来,像在安慰他似地用马脸触了触宋心豪。
“谢了,我不要紧的,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宋心家好笑地拍拍它。
“倒是你啊!以后可就不能再这么嚣张了!我可没那个余力再伺候你了。”
腾云头垂得老低,显然不甘愿却也无可奈何了。
宋心豪打了个阿欠,“我又想睡了——”
他,身子倚着树干换了个较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便闭起了眼,沉沉地睡去……
腾云轻呜一声,似是对这变得贪睡的主子已经感到没辄了。
朦胧间,宋心豪看到了两人遥遥站定,互相对峙的情景——
而其中一个身形,他好眼熟,那是——沅沅!他屏气凝神,不敢露出一点儿声响。
另一道看不真切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沅沅直扑而来,他甚至被那森芒点点的刀气逼得几乎要睁不开眼。
更令人惊骇不已的是……沅沅完全不闪躲,还转身向他这个方向看来,无助地对他说道:“心豪,我不会武功,你愿意保护我吗!?”
什么!?不会武功!?他立刻大叫大嚷:“逃!快逃!”
但,来不及了!刀锋穿过她身躯,激起了一道血雨,甚至淋得他一身——
“不!不!沅沅!沅沅!”他肝胆俱裂地大吼着,拼了命要过去救她,却不知怎么搞的,他竟离她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宋心豪虎躯剧震,修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作了恶梦,浑身早已冷汗涔涔。
好可怕!他怎会作这样的梦……这……难道是不祥之兆!?
“不不!我不放心!我得偷偷回去看看才行!”他脚步有些不稳地上了马,掉头往天马牧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十章
心焦如焚、又策马急驰了数个时辰,宋心豪体力早已透支,累得他不得已只好在一道小溪边停下来,让他和腾云都能喝口水,顺道喘口气。
他斜倚在一颗大石旁,极力忍耐着昏昏欲睡的疲惫,一再告诫自己只能稍作休息,待会儿就要赶紧赶路,绝对不能睡着了。腾云的嘶鸣声忽地传来,让他的神智一瞬间清醒了许多,而一道黑影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眼前。
“你是谁!?”宋心豪骇然看着伫立在眼前的黑影。
“在下是天马牧场的探子,主子吩咐在下来转告您,后天未时,在‘狂沙崖’与暗影堂叛徒对决。主子说,您可前去观战,但万万不可现身,以免身陷危险。”
“怎么……我是说,你的主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这是主子的吩咐,小的也不清楚。小的消息已带到,宋爷请了。”黑影拱手作揖,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嗳——”他还想问什么,人却已不见踪影,仿佛刚刚是作了一场梦似的。
“后天未时,‘狂沙崖’……”宋心豪沉吟着,决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先去勘查一番。
如那探子所说,他不会出现,也不会让沅沅知道他来了,他只想默默地关心她,确定她安全了,不会如梦境里那般性命垂危为止。
狂沙崖
顾名思义,狂沙崖跟他想的一样,是一片草木不生、整年吹着令人睁不开眼的狂烈风沙的山崖。它有的只是一片片嶙峋尖锐的岩石,呼啸的风声就好像鬼哭神号一般。
早一天抵达的宋心豪看到对决的地点竟是这样恶劣的环境,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地方!?一定是为了不让对方有脱逃的机会!
据说暗影堂的轻功和来无影去无踪的藏身术,在北武林是赫赫有名的。若是选在有亭台楼阁,或者有树或竹林的地方,只会给敌人遁逃的机会而已。他忍着飞沙刺眼的不适,吃力地穿梭在嶙峋的尖岩间勘查,确定没有预先设下什么陷阱之后,这才放心。
并没有在山脚下的野店投宿,只是买了些粮食,住进了无意中发现的,一座荒废许久的土地庙,和腾云一人一马困难地在那窝了一晚。由于担心沅沅的安危,他也无法安心入睡,就这么一夜无眠到天明……
陆场主,做什么要约在这种没情趣的烂地方呢!?“狂风呼啸中,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伴随着香影轻飘飘地落了地,戴着鬼面具的舞媚媚准时现了身。
“换个地方也不错呀,老是让你到天马牧场来找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故意引诱你这娇滴滴的姑娘家入虎穴哩。”陆海峰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
“呵——”舞媚媚娇笑出声,“我要是怕的话,又怎敢进入天马牧场呢!?”
“舞门主果然胆识过人,佩服!佩服!”“怎么!?终于考虑好要与我合作了吗!?”
“我是很想与暗影堂合作,统御整个北武林,只是——有个人说,你并不代表门主的身分,要合作,也得她同意才行。”
舞媚媚的身子刹那间僵了下,不过又迅速恢复原来的姿态,她娇滴滴的声音里出现了狠戾之气,“哦——是哪个人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藐视我!?”
“是我。”沅沅从一座大尖岩后信步走了出来。
“师……师弟!你——你竟然没死!?”虽然戴着鬼面具,但光从舞媚媚的声音,就知道她受到的惊吓不小。
嘎!?同样是躲在岩石后偷听的宋心豪,不由得在心里惊叫出声。有没有搞错!?那个戴鬼面具的女人竟然叫沅沅——“师弟”!?
“怎么!?忙着铲除异己、整合堂内的势力,忙到没时间确定我到底死了没有,是吗!?”
“陆海峰,你竟然跟他——”舞媚媚声音里充满惊讶、指责与难以置信。
“等一下,在这里我要补充一点。”陆海峰做了个插嘴的手势。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舞媚媚口吻充满不耐。
“那个——她是师妹……不是师弟。
“什么!?”舞媚媚这下子所受的震惊可真是非同小可了。“这……怎——怎么可能!?”
“如假包换。”沅沅边说边摘下头冠,一头长发瞬间披泄而下,随着狂风张扬飞舞。
舞媚媚这回可真是结结实实地惊退了一步。
“看到你得不到而决定除之而后快的人,竟与你同是女人,有没有觉得很惊讶!?”
听到这里,一旁的宋心豪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哈哈——”舞媚媚忽地尖声笑了起来,“是男的又如何!?是女的又如何!?就算你解了紫色蔓陀萝的毒,武功全失的你,又能奈我何!?”
她随即又指着陆海峰说道:“或者,你也想插手!?向来对武林宣称保持中立的天马牧场,终于忍不住要插手管别人的家务事了吗!?”
“你怕我插手会让你招架不住,才故意这么说的吗!?”陆海峰微笑道。
“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呀!”舞媚媚又张狂地笑了起来,“就算你们两个联手,都不见得是我的对手,如今只剩下你一人,我又有何惧来着!?”
真的还假的!?陆海峰和沅沅不着痕迹地互望一眼,眼里均是同样的疑惑,就连一旁观战的宋心豪亦是惊讶不已。这个辈分比沅沅还小的叛徒,为什么会如此自信满满!?她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我不想与你动武,只要你将门主令牌交出来,我们之间所有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沅沅神色凛然道。
舞媚媚冷笑,“我一点儿也不稀罕你那可笑的宽容,想要令牌,就凭自己的实力来拿吧!”至极的招数,掌风朝沅沅的天灵盖拍去。
“好个蛇蝎女!”宋心豪怒火攻心,恨恨地咒骂出声。
他一颗心几乎也在同时吊得考高,恨不得挡招的是自己。只是他现在功力大减,那个叛徒武功那么厉害,他这时候现身,对沅沅只会有害无益。所以就算再怎么焦急,也不能在此刻暴露行踪而误了大事。
短短一瞬间,两人已经交锋数回合,就见漫天的掌影和飘忽的身形飞来窜去,两人均展现出惊人的轻功与招式,一时之间,竟分不出究竟谁是沅沅,谁才是舞媚媚。
陆海峰愈看愈是心惊,他没想到舞媚媚的武功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照目前情况看来,沅沅只能勉强与她打成平手,至于要从她手中夺回令牌,除非他出手,否则机率只怕是微乎其微了。
两人师出同门,自然知道对方的招式路数,舞媚媚见沅沅所使出的招数都比自己的要精练纯熟,不想再浪费时间与她缠斗,于是双眸杀机大盛,立即中途变招。
沅沅狼狈地避过舞媚媚突然变招的一掌,陆海峰也在此时身形窜高,出手格开舞媚媚的掌风,给沅沅有喘口气的时间。
沅沅身形有些不稳地落在宋心豪藏身的岩石前。
天!宋心豪一颗心差点儿没跳出来!幸好她除了落地时有点儿站不稳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你——”沅沅讶异地指着舞媚媚。
“你没事吧!?”陆海峰也不恋战,化缓舞媚媚的攻势后,身形很快落到她身边,关心地问道。
沅沅抬手制止地说话,一双美目射出严厉的神色,质问着彼端的舞媚媚:“这不是师父教的武功!你竟违背师父的教诲,学了邪门歪道的功夫!”
“你以为偏心的师父那么一点儿皮毛功夫就能满足我!?就能帮助我接掌门主位置了吗!?”
“胡说!你怎能这样批评师父!?”沅沅厉声骂道,“师父该教的,一样也没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于师父没有传授你踏云术的心法,却传授了我的事感到不平,但你却不知道,师父老早就觉得你心机颇深,容易患得患失,怕你走火入魔,才不愿意传授给你的!
“早先师父暗示我的时候,我根本听不懂,如今,我总算明白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与其要让这种居心叵测之徒来接管暗影堂,那她宁愿自己辛苦一点,门主还是让她来当好了。
话一说完,沅沅忽地惊觉自己竟浑身逐渐力不从心起来。她惊讶地转头望向身边的陆海峰……发现他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可恶!你竟然下毒!”饶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海峰也不禁变了脸色。
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为什么他会没发现!?
“下毒!?”舞媚媚咯咯娇笑了起来,“有吗!?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哎呀——我都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儿了,其实我呀,浑身上下都是毒哪!只要和我交过掌的人,当然就——”
浑身上下都是毒!?以身灌毒!?这是——啊!沅沅猛地想起,“你——你竟然练了最阴邪的五毒掌!?”
五毒掌!宋心豪和陆海峰一听差点儿没跳起来大叫。
才和舞媚媚交手过招就中毒了,真要让这种毒辣的掌打中,只怕不死也去掉半条命,难怪舞媚媚会如此地有恃无恐,一点儿也不怕他们两个联手。
沅沅!快走!快走呀!宋心豪双拳握得死紧,心里不断地呐喊着。
“我们走!”陆海峰当机立断,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走!?”舞媚媚一下子就挡住两人的去路。“我岂是让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
“你想做什么!?”陆海峰全神戒备地望着她。
“很简单!我不想与天马牧场为敌,你要走可以,不过——她得留下。”舞媚媚指着沅沅。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宋心豪一颗心吊得老高,情绪已经紧绷到最高点。
该死的!他该怎么做,才能救他们脱困!?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那妖婆的五毒掌呢!?
“若我不肯呢!?”
“是吗!?”舞媚媚又咯咯娇笑了起来,“只怕也由不得你了。”她边说,脚步边朝身子逐渐虚软的他们一步步逼近。
陆海峰身子一闪挡在沅沅身前,说什么都要护住沅沅。“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你休想动沅沅一根寒毛!”他厉声道。
“不!陆海峰你让开!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而牺牲。”步伐开始不稳的沅沅急着要从他身后探出身来。
“笨蛋!”陆海峰低斥着她,“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那个爱你的人着想!难道你要让他为你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吗!?”
沅沅大大地震了一下!是啊!她还想补偿他、与他共度一生,怎能这么轻易就死呢!?舞媚媚这恶徒,她说什么也不甘心死在她手中。
心狠手辣的舞媚媚哪里还会再给他们拖延的机会,趁陆海峰说话当儿,她倏地出掌了。
陆海峰勉强与她交手了几掌,但毒性一下子便迅速蔓延,他完全无法再运用内力。
舞媚媚毫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便点住了陆海峰的穴道,她竟还善心大发地将他的身体移到一旁的岩石去。
趁舞媚媚在挪动陆海峰之际,宋心豪再也不顾一切地从岩石后冲了出来,在沅沅瞠目结舌之际抱起她,将内力提升到极限,施展轻功全力往山下的路疾奔而去。
几乎是宋心豪的气息一出现,舞媚媚就立刻感受到了,她没想到陆海峰竟还藏了个帮手在暗处。
“站住!哪里逃!”她只是微微一惊,立刻毫不担心地提气追了过去。
完全不理会背后愈来愈近的叫嚣声,宋心豪内心一片清明,早已将个人死生置于度外,他现在脑海中唯一的信念,就只有保护沅沅。
就算牺牲自己,他也绝对不能让那个妖婆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豪!快放开我!舞媚媚要的是我,我不能让你送死!”沅沅在他怀里气息急促地说道。
为了避免提气说话而影响到脚下的速度,宋心豪选择了不回答,只是更加搂紧了她,用他的力道宣誓着保护她的决心。
眼见快离开了嶙峋的尖石群,宋心豪蓦地一声清啸,一阵嗟嗟的马蹄声响起,腾云从一旁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