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办事一向圆范。你摸一下,报上去,就全权代表村支两委吧!”陈宏富恳切推辞着说。
陈宏富的话正中他下怀,他巴喜不得。要不陈宏富真的和他一起商量,事情还真的不好办呢?于是就汤下面地说:“既然你这么说了,就按你的办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哪里不舒服,搭早去认真瞧瞧,有病早治。有困难就说声,我本来想留你去吃点中饭呢。”
陈宏富见达到了意图,说声:“谢谢”就走了。
刘光汉望着陈宏富偊偊走去的背影,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他高兴地向临江宾馆走去。临江宾馆在辰河镇街道的东头。一栋四间门面的三层气派豪华的楼房,在辰河镇上如鹤立鸡群,独具一格。刘光汉不一会儿就来到临江宾馆的门口。
打扮得十分时髦老板娘伍娟,听说刘主任来了,扭着腰肢,从大厅里踮着脚尖,迈着轻盈地步子迎了出来。伍娟人还没出来,糯流了的黏黏声就先飞出来了:“嗂,是大主任来啦!”伍娟一见刘光汉,就朝他掣了几个矐泼眼。伍娟三十来岁,正是一支花的丰满少妇。由于她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粉盈的瓜子脸,一双迷人的大眼睛,一口整齐的白牙齿,生就一副糯米腔。不知暗地里迷倒多少男人。但真正黏糊上的也只有刘光汉,其余大多是打情骂俏,过过口瘾而已。因此,伍娟的生意很红火,这大多是冲她姿色和刘光汉的关系来的。
伍娟今天一身索利打扮,走到刘光汉跟前,眼神放电,胸脯乳峰高耸,披散着飘逸的长发,扭着*的身子,一步胸前的*一颤,整个身段散发着一股巨大的*的魔力。刘光汉走上前,见没人注意,用手拐快速地挨搽着她柔软鼓兜兜的胸脯。他十分惬意地说:“西瓜禁红?”
伍娟娇嗔地“嗯”一声说“瓜熟自然红唦。”两人便紧挨着并排走进宾馆,朝楼上的包厢走去……傍晚的时候他把捕杀病牛的名单交了上去,心想你这个李驼子,真是一个犟种。你李晓明不服我调停,把他送到牢里去了,你还要为他喊冤叫屈唦,一窑眼的犟种,你还要和义刚他们联名上告老子,那就怪不得我了。好,咱刀快不怕你胫梗硬,我要杀个鸡儿给猴子看看,让你们那些告状的知道我刘光汉的厉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6章、捕杀疫牛(5)
蓝溪村扑杀病牛开始了。那是四月初的一个阴暗的日子,天空乌云密布。树林已披上了新的绿装,前些日子,红艳艳的桃花谢了,在枯萎的花蕊中露出了白色的毛茸茸的小桃儿;李树也接满了小青李儿,一个个从鹅黄的嫩叶里探出圆圆的稚嫩的小脸儿。只有那河边上和山坡上晚开的桐花,在光秃秃的树枝条上,缀满了粉盈盈的花朵,她们开得十分热烈旺盛,远远望去,灿如一片云霞。广阔的田野大部分已经翻耕过来,水汪汪的一片,一丘丘如明镜似的。三五成群的白色长脚鹭鸶,在天空盘旋,不时翩翩落在水田里,伸着长长的颈梗,迈着轻盈的步子在寻找吃食。坐落在平原上的簇簇村庄,已隐没在枝叶茂盛的树林里,只有那高耸楼房的屋脊和翘棱的檐角显露在树梢上。
时近中午,人们听说是捕杀坐牢去的原村会计李晓明家那头耕牛,都赶去看热闹。今天,是蓝溪村第一批扑杀病牛的日子。扑杀现场是摆在辰河岸边的一处山湾里。人们三三两两从各个村落向那里走去。山弯里已早早地徛满了黑压压的人们,他们都聚精会神地朝着山坡下面的垅里张望。在山坡下面冲垅的荒地坪当中,站着镇党委书记黎苗和村书记刘光汉,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镇里熊部长穿着部队黄色制服,手里提着充满杀气乌黑晶亮的新式步枪,在地坪里走来走去;一个是长得高长大汉的镇派出所所长伍彪。他是伍娟的弟弟。
在荒草坪的中间,已经挖了一个大坑。坑两边堆满了从坑里起上来的新鲜黄土。这时在下垅的趄坡山路上,有几个人拉纤似的牵着一头大水牛。由于前面的人使劲拉,牛头和牛颈根几乎拉成一条直线。水牛整个身子向后驼着,缩着屁股,尾巴使劲地夹在腿旯里,不肯往前走。牛的嘴里流着长长的涎水,鼓着血红的眼睛。牛的身后有几个人,拿着粗大的竹条子搒着,他们凶狠地打着牛屁股。牛被迫地向前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真像是在躲杀场。
在牛的旁边,走着一个老汉,他就是李晓明的父亲李广生。他背有点儿驼,大家叫他李驼子。李驼子今年六十来岁,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苦瓜皮似的癞粗的皱纹,眼睛里噙着泪水。他身穿着一身补巴驮补巴的青衣裳,裤脚很高,看样子是旧裤剪短的,齐脚波棱骨处的裤脚便已经毛烂,还吊着长短不一的纱线须须。他打着赤脚,脚上糊满了泥糊。由于他一刻不离地紧瞪着慢慢移动的水牛,顾不了脚下的路,猛地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打了个大捞蹿,差点儿把他手里提着篮子里的刀头和香纸都摔了出来。
上坡的一段小路,他们走了好久,才走到挖坑的地方。这时,周围的几个山脑上也挤满了围观的群众。昌旺公说:“民国初年,这里屠杀犯人也不过这个阵势。”
旁边一个中年人问:“听说刚解放后不久,也发生过口蹄疫,那时候是若么处理的?”
昌旺公说:“噢,那是六零年,病死牛,也不准吃,埋在土里。那时,没饭吃,饿死很多人。有的人为活命,饿不过,夜里偷悄儿去盘出来吃。”
一个中年半纪妇女问:“那不是有病毒,吃了要毒死人吗?”
“那怎么知道呢?死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呀?”昌旺公说。
“大家不要往前蓬啊!那边的往后面退一退。马上就要枪杀牛了!”镇里武装熊部长大声喊着。黎苗、刘光汉和镇村干部,以及背枪武装机械民兵在清场,他们驱赶着人们,往早已划好石灰警戒线外赶。
刘光汉和伍彪走到一个大块头的光头旁边,叫他去牵牛。大块头光头姓吕,叫吕纪云,他走路脚一趔一趔的,人们就叫他吕趔子。吕趔子一趔一趔地把牛牵到土坑边,他把牛綯捆在土坑旁边的木桩上。
水牛筛糠似的浑身打着颤,艰难地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红眼睛惊恐地向四处张望着,看着周围从未见过如此众多的人群,眼角泪水涟涟,心想不知今天把它弄到这里来做吗?它用红色的舌头,有气无力地一下一下地舔着奅肿的嘴唇,一边舔,一边流着涎水。涎水流起长长的细丝子,就像飘动的白色丝线。涎水丝子不时被风刮断,飘落在地上,就像蜗牛爬过留下的白色痕迹。
当镇党委书记黎苗刚扬起手中的小红旗,准备宣布枪杀的时候,李驼子一下子,丢掉手中的篮子,发疯似的冲到水牛的身边,跪倒在地上,用布满老茧粗糙的双手捧起牛头,抚摸着,失声地痛哭起来:“黑子啊,自打分田到户那阵子起,你就起早贪黑帮我拉犁,辛苦了十多年,好造孽啊!你前世做了吗过错事呀?遭这报应……你还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天啊!你睁开眼看看,你不要好丑部分嘞……”没等黎苗喊出“预备”二字,就被李驼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懵了,他扬着旗子的手老半天还举在空中。但他不愧是当一把手的,刹那间,他迅速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立即威风凛凛地大声呵斥道:“李驼子,你不要命了!”他一边说,一边命令伍彪去拉他。
李驼子哭着央求着说:“黎书记,它跟我多年,很通人性,很有感情,很听话啊,它从不犯事。这样走太造孽了!你就放它一条生路吧!我变卖家产,哪怕砸锅卖铁,我们不吃不喝也要找药把它的病治好。这病真的不能治吗?能治呢!”
第6章、捕杀疫牛(6)
周围的群众都被感动了,甚至起哄嚷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怎么不能治?讲鬼话,把我们老百姓的财产不上算!”“一头牛,几千块,它是我们老百姓的整个家当。不要崽用爹钱不心痛!”“打的牛又不是他们的,损失是我们老百姓的。”“就是,就是。我们要问问中央畜牧专家,是不是真的没整首,还是假的没整首。莫坑害我们老百姓唦!”群众的话越说越难听。
熊部长气得鼓着眼睛,冲着群众大步走去,大声地嚷道:“谁在起哄,谁在放烂话。这是上头中央省市红头文件的精神,谁敢反对?谁反对就是反对上级,就是反对党反对中央!这不是在搞破坏吗?谁搞破坏,就把——把——把他抓——抓起来!”熊部长激动得说话都卷了起来。
“你们在搞破坏,把老百姓牛打了,莫犁田了!这不是在破坏生产在做吗?”人丛里一个青皮后生气愤地说。
牛高马大的伍彪,朝那个吵嚷的青皮后生赶了过来,说:“谁还在讲烂话?这不是在搞破坏吗?想吃国家粮了是嘛!”
吴启南大声顶撞着说:“莫乱戴帽子唦!老百姓一头牛上千块。准如一个家当,你们一枪就没了。田地不要做了?人家莫要吃饭了,莫要缴税费了?税费你们晓得年年要,还年年加码。把人家牛打了,人家说也说不得唦!”
熊部长和伍彪要扑上去抓启南。群众都蓬了上去,互相拉扯起来。黎苗接完电话,看到这种情形,心想不能来硬的,搞得不好难易控制住局面。他连忙走到前面,制止住他们。他清了清了嗓子,大声地喊着说:“乡亲们,这不是我们要打你们的牛,我们巴不得你们的牛好好的,好做阳春。但牛害这种病,我们也没有办法。中央省市都很重视关心我们,上面采取这个措施,防止瘟病扩散危害大家。这也是为我们老百姓着想。这办法是科学的,也是万不得已的。大家说是不是?何况上面还补贴三百块钱呢!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不要听信一小撮人讲怪话,搞破坏,阻碍捕杀。”
这时人群开始有些始骚动起来,有些人在小声议论附和着说:“是也是,要不传染给别的牛,那不连累大家。”一个年轻人冲着说话的大声地说:“你晓得过卵打颠倒了,还以为油坊竖油杵了。要问问畜牧专家,要不要这样搞。真是乱弹琴,动脑壳啊!”有的说:“牛不是他们的。若是他们的,他们会这样做吗?他们吃官饭,摇官权。拿着封皮就是圣旨。”大家在小声地议论着。
镇领导指挥再次清场:“大家往后退!退到灰线外面的安全区。退!退……”吆喝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
此时,李驼子正捧着牛脑壳亲着脸。牛也听话似地将头贴在他的脸上。围观的许多人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有几个老乸子甚至喤喤地大哭起来:“牲口通人性哪!造孽,造孽呀……”
熊部长凶狠地将李驼子拉开。李驼子还使劲地扬着尽是青筋粗糙的老手,扑向大水牛,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黑子,我的黑子啊……”
但最终还是被伍彪、吕趔子和几个大汉拉走了。大水牛瞧着朝夕相处的主人,突然“哞!哞……”地嘶声大叫了几声。凄厉的声音在山弯里回响,飘散在广阔的刚刚撒过汗水的田野上。
第6章、捕杀疫牛(7)
这时,天上浓云密布,突然在云层的深处,闪过一道雪亮的霍闪,一阵沉闷的雷声从远处天空里隆隆地滚来,就如在头顶上滚动的巨轮,震得地皮都在打颤。
黎苗命令熊部长赶快开枪。随着“澎,嘭,嘭!”的几声枪响,大水牛庞大的身子像堵墙似的慢慢地倒了下去,从它胸口的枪眼里冒出汩汩鲜红带泡的血水。不一会儿,血水染红了坑边的草地,黄土……变成一条条红色的小溪流,缓缓地向低洼的地方流去。
李驼子发疯似地扑向他的黑子,从篮里端出刀头,放在一旁,用不停打着颤的手撕着几页纸钱,捩着慢慢发黑的牛血,把它卷放在篮子里;然后划着火柴,点燃烧起纸钱来,给他的黑子送葬。
没等他烧完纸钱,吕趔子和几个早已安排好的青壮年拿着木杠,把牛撬入土坑,倒上汽油,点燃焚烧起来。顿时,大火熊熊,浓烟滚滚。空气中充满了一股难闻的汽油和烧焦了的牛肉混和臭味。烧了一会儿,他们就用铁铲浇土把牛掩埋。
人们擦着红红的眼睛,默默地散去。
天象通了眼一样,瓢泼似的大雨一个劲儿地浇了下来,天地间一片迷蒙的雨雾。李驼子还木然地坐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无声地流着泪,任凭大雨的淋洒。
傍晚,雨停了,西方的天边现出了一片晴天,橘红色的落日压在西山上,给初夏的平原罩上了一层霓虹似的霞光。村落的上空,缓缓地飘动着一溜长长的淡蓝的烟霭。
打过病牛,躲过大雨,镇里干部和工作队员在代销店里吃了方便面,都回去了。黎苗说他到村里还有些事,就留了下来。刘光汉邀着他朝自己家里去。
刘光汉的家在蓝溪村刘家人村平原的北部山脚下,坐北朝南,依山傍水。前面是一刬平坦的平原。平原前面是日夜喧闹流淌不息的浩荡辰河;背后是凤头山,一溜的大山。据风水先生讲,这里是一块凤形风水宝地。背后的大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大凤凰,凤头伸在平原上。这凤头处就是龙脉。过去这里是一家大地主的屋场,一溜几十间封火大窨子屋舍。地面全铺上了一展平的过细錾子錾过的砂岩石板,至今还在。可见昔日的气派和辉煌。解放后,打土豪分田地,地主的房子分给了十多户贫雇农,改革开放后,到八十年代中期,那些人家不知怎么都阴个儿阳个儿都搬走了。这块大屋场就只剩下刘光汉一家了。据人暗地里说,是刘光汉用钱把他们逼走了。
刘光汉在九三年,把旧屋全拆掉了,竖起了“凹”字形的三层别墅式的大洋楼。一层大小七间,上下共十四间。一色实木门板和铝合金玻璃窗子;屋子外墙全贴上了麻石墙砖。宽阔的场院,还砌了一人高的大围墙,进门处还盖了大门楼,门楼上和围墙顶上,都盖着琉璃瓦。远远望去,豪光闪天,一座现代化的高大建筑,气势非凡地耸立在平原尽头,十分耀眼壮观。它不仅在蓝溪村,而且在辰河镇也是独一无二;即是在繁华的西陵县城富人别墅区,也毫不孙色。刘光汉曾得意地声称,“这是托改革开放的福。”人们惊叹:一个普通的乡镇职工和村支部书记,哪来的那么多钱盖上四五十万的房子。他这个支部书记真会一个人享改革开放的福啊!?
第6章、捕杀疫牛(8)
刘光汉把黎苗带到楼上的会客室。黎苗对这里,已不再陌生,而是蹓趟熟了。自他调来辰河镇至今,刘光汉不知请他吃过多少次饭了。尤其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他调来的第二年,春节过后到镇里上班,刘光汉照例请他到这儿来吃饭。他竟头一次见到了刘光汉在省艺术院校读书回家过年貌若天仙般的千金——刘娜。以前虽听人说过,刘光汉有个漂亮的女儿,但自他前年调来辰河镇还从未见过面。今儿一见果然不凡,她那高高的身个,苗条优美的身段,粉红秀丽的面庞,尤其是那双*夺魄秋波闪烁的眼睛,还有那乌黑的头发,白皬的皮肤,真是美不可言。黎苗见了不禁令他怦然心动,魂不守舍。在吃饭的时候,刘娜来夹菜,黎苗几乎失态,他呆呆地望着她,连手里端着酒杯的酒泼都撒了自己一身还不觉得。这一切都被刘光汉看在眼里。正是那次,黎苗和刘娜认识了。那年春上上学,黎苗还派专车把刘娜送到火车站。
刘光汉对于女儿刘娜,他有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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