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全会后农村改革开始出现的好势头。
但到了八十年代的中后期,农村三农问题日益严峻,开始出现两极分化。眼见乡村干部尤其是大权独揽一把手利用改革大肆侵吞集体财产和老百姓的血汗,而我们生性善良的人们总是怀着善良美好的希望,幻想通过人民内部矛盾的处理方式是问题得以解决。但严峻的现实告诉人们,要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想以人们群众的美好希望来改变那些贪婪领导干部日益*的现状,那等于是与虎谋皮。这不仅不是那些*分子改邪归正,而且还变本加厉,为富不仁,甚至公然打击报复那些善良的人们。
为了维护自身的权益,蓝溪村被激怒了老百姓忍无可忍了,开始向乡镇领导反映,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去年向县委政府反映,至今仍泥牛入海。因为各级领导干部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政治和经济上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中国目前地缘政治的通病。地方各级干部的放任和漠视,是这些本来普通的矛盾日益尖锐起来,甚至成为社会问题。尽管一些当政者为了自身的政治目的和经济利益,矢口否认,极力狡辩和掩盖。甚至不惜抡起改革政治大棒来打击和*正义的人们。但是,这在中国当今社会是不争的现实。
乡村的*和经济政治的矛盾无时无刻不存在和表现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成为时下农村基层社会不稳定的主要因素。这些矛盾如果长期得不到消解,就会借以相适的机会自然而然地宣泄和爆发出来,形成尖锐的社会对立或冲突。这些潜伏已久的矛盾往往就会借以乡村民间活动的契机释放或爆发出来。因此,辰河镇的龙舟赛就异常激烈。
在旧社会,往往演变为剧烈的流血冲突。现在虽然有了政府组织和管理,但也无不充满火药味。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8章、龙舟较量(3)
淑珍想到以前几年,义刚的龙船队总是输多胜少。今年丈夫义刚和查帐代表为了给村们鼓鼓气,下决心战胜刘光汉他们,他们已早早作了准备。淑珍一边走,一边想着乡村里的事儿,脚步不禁慢了下来。旁边赶场人家议论也不时传进他到耳朵。
“今年的龙船赛可热闹了,听说五龙闹潭。刘光汉要碰对头了。”
“谁说的,刘光汉势力足,几个人奈得他何?年年不是他夯红旗嘛!”
……
“淑珍伯,你去看扒龙船,还是去赶场?”一个姑娘脆嫩的喊声从生后面传来。打断了淑珍沉思。淑珍扭头一看,是麦花。
“你讲呢?”淑珍边说边打量着麦花。
麦花是原村会计李晓明的女儿,今年大概只有九、十岁。在村里读高小,今年上半年刚失学。她人长得很秀气,瓜子脸,重眼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乌黑的头发,细身腰正在抽条,长身个儿。她上身穿着旧花布衣,手膀上还打了几块补疤,下身穿着泛白的蓝布裤子,纱线已经眯眼了。身上的衣裤虽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她身上显得很索利和合身。
麦花见淑珍伯问,就说:“我猜吗?你是去看扒龙船的。我妈讲了,义刚伯,今儿无论如何要扒赢,给大伙儿争口气,气死刘光汉那个害人精。好让我们大家有信心,再崭把劲,把村里的账查清楚,莫让刘光汉再吃我们的脑皮,使大家过上个好日子,也好还我爹个清白。我爹好可怜,他被刘光汉害得还在坐牢呢。”
淑珍听了麦花的话,心里一阵难过,眼眶一酸,差点儿流出了眼泪。她想不到麦花小小人儿多懂事,多聪明。生活的窘迫和灾难,使她早早地历事了,讲出根本不像小孩说的话。在她花样儿的年纪就遭受了人生的巨大打击,过早地失学了,多么可怜的孩子呀!淑珍走近麦花用手摸着秀她的头说:“麦花,等日过好了,你还想不想读书?你告诉伯呀。”
麦花低着头,忍了半天,轻声地说:“伯,想。但我娘有病,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好,我弟还要读书。我娘讲,让我弟弟读算啦。叫我在家帮点忙,等托熟人去外边打点工,挣点儿钱,一来减轻点家里负担,二来吗……还可以帮衬下家里。”
淑珍侧过脸,看见麦花的眼睛里旋满了亮闪闪的泪水,她的心里猛地涌起一阵同情的隐疼。俗话说“天不平,地不平,这个世道不均匀。”好的好上天,穷的穷下地啊!
“让开,让开牛来了,要触人哪!”后面一阵大叫。淑珍拉着麦花连忙躲开,让到一边。一个中年男子赶着一头牛儿,从她们身旁呼呼地趱过,朝辰河镇集市跑去。在去镇里的公路上,已经听到“咚咚锵,咚咚锵”扒龙船的振奋人心的锣鼓声了。
淑珍和麦花加紧了脚步,走到辰河莲花潭边的公路上,看到宽阔的河面上有几条龙船在飞快地朝主席台驶去。一阵激动人心的锣鼓声和人们的呐喊声迎面扑来。
“伯,那是我们那条船。你看,插大红旗的那条船,从上游扒下来了。”麦花用粗造的小手朝河流的上游指了指。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8章、龙舟较量(4)
原来在今天刚粉开亮的时候,五统庙门前就响起了几声锣鼓和炮竹的清脆的响声。响声震落了黎明前几颗睒着疲倦眼睛的星子。沉睡的蓝溪村醒来了。
义刚他们的龙船队队员 ,听到集合的锣鼓和炮竹声,都来到了龙王庙准备参拜祭祀神祖。义刚的龙船队叫猛狮队,全队有三十五人,全是青壮年。一十五对棹子,三十人;划脑一人,掌舵一人,打锣打鼓两人,预备队员一人。全体一色齐斩的红色装束,队员头缠红帕,身穿红背褂和红短裤,腰扎红手巾,手拿红椿木棹子,个个威风凛凛。
队员到齐后,他们就开始举行简单隆重的参神祭祀下水仪式。全体队员分三路纵队,肃立在龙王庙的天井的大坪场里。仪式由村里德高望重的汉云公主持。龙王庙的大供桌上,摆放着两块茶盘,茶盘里摆放着毛过的猪头猪尾巴,雄鸡,鲤鱼,还有其它的贡果贡品。在龙王菩萨下面的烛台上插着两对点燃的大红蜡烛。小秋和启南把虎虎生威的彩色龙头抬了进来,摆放在供桌前。
一切准备停当,汉云公站在祭祀台前,高声宣布祭祀开始。宽敞的大庙里,顿时哑雀无声,气氛显得十分庄严肃穆。汉云公诵读了祭词。
然后由队长义刚宣读誓词,义刚走到队伍前头,清了清嗓子,大声念诵道:“列神列祖在上,今天是九九年农历端午节,我们猛狮龙船队即将出征竞赛,希望你保佑我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们猛狮队全体队员向你宣誓:
“我们将同心同德,万众一心,发扬龙船精神,不怕困难,不具邪恶,威武不屈,富贵不淫,声张正义,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我们要全心全意为民众服务,在党的改革政策下,建设我们的新农村。望求保佑!”义刚念一句,队员们就念一句。
宣誓完毕,全体队员,三跪九叩首。
叩毕,汉云公嘴里不停地叽哩咕噜,念念有词,给龙头开光。祭祀完毕,汉云公最后庄严宣布:龙船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出发!
接着,凑响器,鸣炮。顿时龙王庙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烟雾沉天,到处弥漫着扑鼻的硫磺硝烟呛人的味道。
小秋、启南和盛兴三人抬着龙头,昂首挺胸地站在队伍前边,听到出发令,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龙王庙,朝摆放龙船的河滩上走去。
到了河滩的龙船旁,他们安了龙头。龙船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出发了。龙船在龙王庙门前的蓝溪河里,上下来回绕潭游了三周,就向下游扒去。在经过苏廕庙和黑龙庙时,队员们都扬起棹子齐声高喊,同时筛起锣鼓燃放鞭炮,以示朝拜,然后他们划着龙船,朝下游辰河莲花潭驶去。
龙船赛的赛场就设在辰河镇下面的莲花潭。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书生,他的父亲被当地的一个县太爷诬告深陷牢笼,家产也被霸占了。他跋山涉水,想去京城赶考伸冤。他租了只船,一路沿辰河东下,但途中又被水盗抢窃。时至七月,他坐船行到这里,天色已晚,船歇潭中,囊中空空,盘缠全无。一天雾煺籼诘脑绯浚祭聪肴ィ械阶约阂训搅松角钏≈兀阕急竿逗幼跃 >驮谒逗拥囊簧材牵矍捌匆欢浜旃獠永玫拇罅āAǖ纳峡障樵歧匀疲衫钟蒲铩R晃幻览鼍椎南膳骠嬲驹诹ㄉ希焕矗咽樯绕稹O膳坏朗樾牛钠鹩缕托判模执蚍⒘怂恍┮脚滩峡焐暇┣笕」γ盖咨煸┭┏稹K低晗膳欢ァ樯凑障膳闹龈溃罄垂豢既×斯γ囱┝烁盖椎脑┌福痛α宋薅癫蛔鞯南靥N湍钅俏幌膳樯诘蹦甑男≈奚辖烁鐾ぷ樱⒘⒈辛ㄍぁ4哟耍嗣前颜馓跆督辛ㄌ丁
莲花潭上至蓝溪村,下至白鹭洲。上下长六七里,水深几篙,最深处据老辈讲,有一个锅子凼,氹中有洞,洞通阴河。曾有人用一斤蚕丝綯鹅卵石下沉测量过,直到斤丝放尽,还打不登底。所以人们又把它叫斤丝潭。
第8章、龙舟较量(5)
今天,来看龙船的人特别多。日上三竿,辰河镇临河两岸的房屋窗口里、吊脚楼的楼道里、楼顶上和空坪闲地上到处都站看龙船满了人们。放眼望去沿岸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
龙船赛的主席台设在莲花亭上,亭上扎了个大台子。台子上彩旗飘扬。为了搞好这次龙舟赛,镇里成立了龙船赛指挥部。镇党委副书记朱俊生任总指挥长。镇文化站长杨永淼还特地请来了县体育局彭奔局长任总裁判长。镇里的全体干部任工作人员。派出所长伍彪任安全组组长。他开着快艇在河里驶来驶去,十分威风。
上午十时左右,举行了简短的开幕式。按照惯例,主席台上依次坐满了县乡镇的领导和贵宾。首先由杨孟春镇长致热情洋溢的开幕辞。接着朱俊生总指挥长宣布了竞赛规程。一是抢红旗;二是擒铜鹅;三是掐龙船。继后裁判员代表讲话,运动员代表讲话。最后朱俊生宣布竞赛开始。
第一场是抢红旗。抢红旗是从蓝溪河出口为起点,到莲花亭对面的沙洲上为终点。整个赛程长三千米,在终点的高坡坎上插着红黄蓝三面彩旗作为冠亚季军的标志。终点距河边有三百米的沙滩。按照传统规矩,在竞赛过程中,龙船在河道里严格按照各自的航道划行,否则就属违规。但登岸赛跑可以互相设置阻碍或进行人工拦截。
随着一声发令枪响,比赛开始,六只龙船响着激越的锣鼓,一字儿排开,迅速驶离起点,向下游终点站划去。沿岸观看的人们都涌向下游,尤其是爱蓬热闹的小孩,在人旯里钻来钻去,跟着河里的龙船在岸上赛跑。
辰河镇上了年纪的几位老倌子,也去看龙船赛,他们走到辰河村与蓝溪村交界的临河公路处,坐在上下都能看到的岩嘴上,拉起了闲话。一个白胡子的老汉说:“今年的龙船赛有好热闹看。”
剃着光头老汉说:“哪年不是这样,今年有什么特别的?”
白胡子老头儿说:“扒龙船从来都是武艺门路。我记得在民国首上,刘姓和吴姓闹宗派,用棹子还劈死好几个人呢。后来,是县府追查禁扒,但都没禁得住。就是*那阵子,还是照扒。不过换过名义说是‘扒革命龙船’。扒龙船打架是常有的事,各派都要炫耀势力,都要赛武把强,谁也不肯认输。”
昌旺公说:“今年和以往有所不同。”
光头老汉反问:“不铜是铁啊?”
昌旺公捋了捋胡子说:“这事你还不知道?那你也是个剩人。刘光汉和义刚他们都闹沸撩起了。”
“为什么?”光头问。
“为什么,还不是为村上的煤窑和村帐的事。刘光汉这人一手遮天,心黑手毒,吃蛇没有长短。他不仅霸占煤矿,还吃群众夹账,吃得太多了。长颈根鹅,迟早有个下刀处。”昌旺公说,“刘光汉这人我看着他长大。他和光勇是弟兄,是光勇的弟弟。光勇这人忠厚老实。俗话说‘一娘养九子,九子九条样’。光汉和光勇不是一路人。”
“他们又不是亲兄弟。黄瓜藤结葫芦杂种。”白胡子说。
“怎么?你不乱讲啊。”光头老汉惊异地问。
“这事水不清楚谁不晓得,不然哪敢乱讲?他们是就娘各爹。你还那么大惊小怪做吗?装痴不设本。”
白胡子老汉看了看光头老汉说:“昌旺公,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那是五十年代初的事,光汉的老头刘际岳,是高级社社长,他老婆肖秀芬,姿色好,长得相当漂亮。那时的高级社书记黄伯韬和刘际岳认老庚,后来跟他堂客俩悄悄和上了。黄伯韬想独霸她,就把刘际岳栽个罪名,五四年就弄去劳改,后来整死了。刘际岳至死都不明白,他还感恩黄伯韬哪!刘光汉是五六年生的。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养儿打地洞。’真是不错。光汉中那个姓黄的中均了。”
白胡子老汉说:“这次他碰到对头了。义刚是个脚色,听说状纸都告到行署去了。这次扒龙船,他们暗里崭着劲呢。你讲会不会有场恶斗呀?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8章、龙舟较量(6)
他们正说着话,惊天动地的锣鼓声和呐喊声响过来了。六只龙船,分别插着红黄蓝绿紫褐彩旗,他们划着齐斩的棹子,船舷两边水花四濽。六条龙船象六条水龙,打箭似的从上游扒下来。打头的是红旗上绣着“蓝”字的龙船,其次是黄蓝紫绿褐旗子的龙船,他们紧随其后,拉不开距离。
沿路跑着观看的孩子们,边跑边高声喊叫着:“义刚的龙船扒在打头!”龙船在河里跑,人在岸上跑。水上和岸上的人们,似乎也在竞赛似的。
龙船上的队员们呐喊声、锣鼓声和河岸上“加油”的喊叫声……混响成一片,就如响彻天籁声势浩大磅礴的交响乐。整个辰河沸腾了。
伍彪开着摩托快艇,与划在前面的龙船并排而行,维护着竞赛秩序。刘光汉也站在快艇上,手里舞着红旗,为紧随其后的自己的龙船呐喊助威。为了图吉利,他的龙船选用的是褐色旗帜。因为在他潜意识里,煤炭是褐色的。褐色象征煤矿,象征他那红火的事业。褐色的龙船紧跟在义刚红色龙船的后边。
眼看着褐色龙船就要超过红色龙船了,盛兴从船脑上徛起身来,稳稳地站了个骑马桩,手里捏着红色的小旗,粗壮的身子随着他的舞动一耸一耸地高喊:“同志们,加油!同志们,加油,加油……扒啊,噢嗬!扒啊,噢嗬……”
锣鼓的节奏像雨点般的一阵紧似一阵。队员们握紧棹子,脚蹬着船舱的隔枋,随着锣鼓的急促节奏,奋力划动着棹子。船帮两边搅起一片白花花的水浪像两条白色水龙。红龙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标去,迅速地把褐色龙船抛在后边,约有一个船身长的距离。
这时,刘光汉急得从伍彪手上抢过半导体喇叭,站在艇脑上,大声喊叫道:“褐龙队,加油,褐龙队,加油!加油,加油……超过红龙,加油,超过红龙!”
褐龙队划脑旗的是刘光汉的儿子刘运宝,诨名人称“豹子”。他听到他父亲在给他们鼓劲,打气加油,几次想站起来,试了试还是不敢。因为他好久没有运动了,心想只要稍有不慎,站不稳身子,就会踣落河里。为了稳妥起见,他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