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 河 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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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 河 潮-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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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兴说:“搁久了,不知行不行,试试,若不行就你来。我的天呀,这么多鱼,昨晚梦见涨洪水,今天一定会有财喜。嗯,只要罩住一网,就发财了。”盛兴急忙脱掉背褂,并叫启南也把背褂脱掉,俗话说,打鱼如偷鱼。他一再嘱咐启南在岸上不要讲话,即使指挥也只能打手示。盛兴蹲在那里,迅速勾腰捡着网,将网衣披挂在肩上,双手平揣着网脚。他对启南说:“我若罩到了,你就赶快下来帮忙。先缘网脚,不要捉鱼,哪怕鱼就在你脚下。网脚缘实了,有鱼也跑不掉。”

  启南说:“好,你去吧,小心点儿。”

  盛兴猫着腰,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河边移去。到了河边,他用脚尖慢慢地探着地面,蹑手蹑脚地朝前靠近,就如侦察兵在偷袭敌人的岗哨。盛兴凝神屏气,双眼圆睁,紧紧地盯着鱼群。由于阳光反射,又接近水面,几乎平视,不像在河坎上那样居高临下,看得清楚水里鱼儿的动静,只能凭借鱼群的闪动,来判断鱼情。鱼群特别狡猾,似乎也敏感到岸上的动静,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它们就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盛兴只好依靠启南指挥来行动。他不时扭头望着启南。启南挥舞着手臂,示意鱼群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暂时停止了活动。鱼群也好像在观察着岸上的动静。停了好一会儿,鱼群又闪动起来。盛兴的心又怦怦地踔个不停,他再次紧屏呼吸,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等待撒网的时机。他生怕惊吓了鱼群。因为鱼群一受惊吓,就迅速地逃跑了,不仅会失去撒网良机,而且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正当他准备撒网时,一只该死的牛蚊虫,“嗡”的一声趴在他的肩背上,狠命地叮了他一口,就如针注一般,生痛生痛地难忍,顿时他身上热汗直冒,发火辣烧。他禁不住几次想丢掉渔网,腾出手去,一巴掌打死那可恶的牛蚊虫。但一想到那鲜美的闪白鱼儿,以及秀娥夹着那大坨大坨香喷喷的鱼肉,送到嘴里的甜美样儿,他咬咬牙,豁蛮儿忍住了。他下决心要把那群鱼儿打到手,到时再和那该死蚊虫算账。

第24章、猎渔(5)
这时,天上飘来一团薄薄的云彩,遮住了耀眼的太阳,天一下子阴凉起来。猛地眼前的岩塝上,一道雪亮的白光如霍闪般地闪了一下。

  盛兴站着骑马桩,乘着云影,使尽全力飞快地把渔网撒了出去。鱼群还没反映过来,只听到“唦”一声,渔网铺天盖地罩了下来。盛兴跟着一纵子扑下水,迅速地缘着网脚。

  启南也从河坎上飞快地趖了下来,跳到河里,帮着缘起网脚。起初,他们缘了一圈,没有感觉到网里有什么动静。盛兴想,莫不是罩空了,鱼儿跑了。他几乎有点儿失望。

  待他们缘实网脚后,盛兴从网中间踩过一路时,网衣子猛烈地背动起来,就像有无数头小猪儿在里面拱动。

  启南兴奋地大叫起来:“有鱼!”随及蹲下身子,潜入水里。不一会儿,他用手抠着鱼喝,从网袋里擒出一条一斤多重的大闪白鱼来,他把鱼高高地举在头顶上。这条鱼青脊背,白身子,红鳍翅,它在启南的手里乱犟乱甩,尾巴乱扇。启南把它穿在腰上的鱼串子上,又蹲了下去。

  盛兴这时也从水里冒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条大闪白鱼,手上又掐着一条。他连忙把鱼送到岸上的鱼篓里,喘着气说:“里面好像还有几条大家伙呢。网衣背得好厉害的。”启南连捉了五条鱼。盛兴也捉了六条鱼。

  网里还有一条大鱼。这条鱼很狡猾,它跟着启南和盛兴在网里打旋旋。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

  启南和盛兴俩人旋了好几个回合,也没捉住它。他们俩一商量,决定改变方式,不再沿同一方向旋了,而是面对面地旋。这个方法很灵验,就在他们两碰面时,都挘У搅四翘跤恪

  那鱼气势大,猛地往网中间一标,顶着网衣闪了一下雪白的身子。盛兴一下子扑过去,揿着网衣。启南也赶了过去帮忙。鱼被网衣死死裹住了,动弹不得。盛兴用手抠住鱼喝,提出水面,嗬,好大的一条鱼,足足有两斤多。这一网收获很大,共捉了十二条闪白鱼。他们两高兴极了,又急忙收拾好渔网,准备着去寻找下一个下网的目标。

第24章、猎鱼(6)
太阳偏西了,它把河坎浓黑清凉的荫影,抛到了河里。

  义刚从镇里检查退耕还林回来,手里提着从松林溪黄毛山上打来的一只野鸡和山兔,正走到河边的公路上面。他看见启南和盛兴俩正在河边打鱼,便捡起块土坯坨,向他们丢去。土坯坨落在启南身旁不远的地方,灒起了一溜尘烟,惊得他们俩抬头向上面望去,见是义刚叔。启南顺着河岸的趄坡路向他爬上去,一直爬到公路边下。义刚伸出一只手把他拖了上去。启南爬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地喘着,他看到义刚手里提着的野鸡和兔子,说:“哟,你把山精都擒来了。”

  义刚说:“就缺海味了,要不山精海味都全了。”

  启南说:“怎么会缺海味呢?我们打得十来条闪白鱼。放在岩坎下面的水凼里。我们还在打呢!”他用手指了指河边盛兴。

  义刚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在盛兴蹲着外面河里岩塝上,有几团闪白鱼正在闪白。他不禁高声地说:“唷,今年河里的鱼真多啊。”他心里痒痒地,对启南说:“走,咱们把那几团鱼打把来,打个陪伙,尝个鲜。”

  启南说:“好,山精海味都有。义刚叔,你去打两网。我在上面指挥。”

  “行!”义刚一边看到那么多的鱼,手也痒了,一边爽快地答应着,一边顺着趄坡的河岸慢慢地走下去。他走到盛兴的旁边。盛兴把渔网交给他。义刚也不客气,接过渔网,就迅速地拣好渔网,溜着腰,朝河边蹑手蹑脚地走去。

  盛兴就爬到河坎的二磴上去观察鱼情,以便帮助义刚选定撒网的目标。

  义刚猫腰走到河边一块大石头的后边,见一群乌青背壳的闪白鱼,趴在离岸不远地岩塝上,用嘴在不慌不忙地撮食,他们自由自在地搧着鳍趐,悠闲地摆着红色的尾巴。盛兴在上面焦急压低声音轻轻地喊:“一丈远。”

  义刚瞥了盛兴一眼,又扭头雷达般迅速地跟踪着鱼群。他站着骑马桩,双手用力地向后抻着,身子前扑,就如同等待随时发起冲锋跃跃欲试的战士,只等鱼群一闪就把网掀下去。

  起风了,镜子似的河面上,漾起了鱼鳞似地波纹。突然,水底闪出一道白光。说时迟,那时快,义刚将渔网崭劲地向鱼群掀去。一道暗影“唰”地一声钻入水里,水面激起一圈圈圆圆的细细的波纹,向广阔的河面无尽地扩散开去,而网圈内的波纹又疾速地涌向网顶,然后“嘭”一声相撞,碰起一股波澜,又向周围缓慢荡漾开去。

  还没等波涟散去,义刚飞快地趖落河里。盛兴和启南也急忙从河坎上连趖带趱跑到河边,扑入河里。几人慌忙地缘着网脚。当他们刚把网脚缘实,网里就像开了锅一般,无数条鱼儿在里面四处乱窜,挣扎着,背得他们脚下网衣急速地扯动。鱼儿在网里慌乱地钻动,不时撞在脚上。

  义刚、启南和盛兴他们惊喜地感觉到这一网罩到了不少的闪白鱼。启南激动地说:“义刚叔,这一网好扎实,莫怕有二三十斤啰。”

  盛兴说:“难讲,看样子不止这个数。”

  义刚说:“看来,今天可以打个丰盛的陪伙了。”他们边捉鱼,边高兴地商量着。启南从水里掐出一条大闪白鱼,抛到河岸的草坪上。鱼在草坪上弹了几下,就躺在那儿不动弹了。义刚和盛兴也连续捉了几条,掐死抛到岸上。不一会儿,岸上的草坪上,已白花花地困满了一地的闪白鱼。

  捉完鱼,义刚抓住网顶收了网。他们上岸一清点,这一网共打了十三条闪白鱼,大概有三十来斤重。

  血红的落日,已经压在西边的山梁上去了。灿烂的晚霞如同燃烧的火焰,把西边的天空映得一片殷红。东边,从青蓝色的山峰背后,冒出了大团大团的黑云,就像黑色的烟雾,汹涌地向上翻卷着,黑色的云层里不时掣着红色的闪电。风越来越大了,河面上波涛翻滚,喷吐着泡沫。无穷无尽巨大的波浪一个接一个地向岸边扑去,撞在岩石上,灒起老高水花,播着“咵隆,咵隆”的巨大轰响声。

  要不是起风了,义刚他们还想打几网,捞个痛快。望着波浪翻滚的河面,他们只得遗憾地离开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25章、秀娥(1)
在回家的路上,义刚说:“从扒龙船来,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在一起聚餐了。今儿,有鱼有肉,打个陪伙,大家聚聚,就搭有事和你们商量一下。”

  启南和盛兴异口同声地说:“好。”

  盛兴问:“放在哪里弄呀?”

  启南说:“就放在你家里弄,爱银嫂又不在家,宽床打稿簟,随你怎么搞,由心取心,自由自在。”

  盛兴说:“好是好,就是没人帮忙。”

  启南说:“把秀娥嫂叫来。我还答应过她,打得鱼,送他几条鱼,让她尝鲜呢。”

  义刚说:“好,就这么办。盛兴做得一手好菜。今天你掌厨,当大师傅。我们就当下手,做帮厨。”

  他们来到盛兴的屋里,留了三条鱼和义刚打来的野鸡、兔子做晚饭菜。把剩下的鱼就作几份分了。他们除了给在这里的人每人一份外,还给秀娥和村里孤寡老人汉云公也留了一份。

  盛兴说:“我就不要留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义刚说:“爱银不回来了?嗯,光顾自己馋嘴,得吃就了事了是吗?你要人家怎么粘你呀!我回家打个转身,就搭带点酒来。你们先忙着,等合儿我就回来。”

  启南说:“我把秀娥嫂的鱼送去,就便叫她过来帮忙。再把汉云公的送去,顺便去喊小秋。”

  秀娥和盛兴是邻居,她的房子就在盛兴屋东头,上下不过几丈远。

  启南拿着两条鱼,从盛兴的屋当上,穿过一块空坪地,就到了秀娥的屋禾场坪。

  因为在坪上,冬天风潲大,秀娥的住房与大家的一个向格,也是坐北朝南,正屋子后拖了个二檐,以挡北风。屋子的西头配了个偏厦。偏厦没有装壁板,像个凉棚。春头上,她在屋檐外面的地里栽了几蓬南瓜。入夏南瓜藤网满了偏厦,偏厦里清幽凉爽。几个磨盘似的南瓜吊在那里。南瓜太沉,秀娥怕它掉下下来,就用几个三徛桠撑在那里。

  启南在偏厦下面扯着嗓子喊:“秀娥——嫂,秀娥——嫂——你在在哪?”

  “我在我在这里。谁——啊?”从屋后传来秀娥那女性柔和的声音。

  “我呢,启南哪!你不是叫我莫忘记你吗?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哪,送鱼来啦。”

  “哦,我在屋后头。”

  启南走到屋后,见秀娥爬在靠柑桔树的梯子上,在摘娥眉豆荚,说:“嫂子,我讲话算数嘛。鱼哪,你拿去。”他把鱼指给秀娥。

  “我在梯上,你把鱼给我做吗?你们打得好多鱼啊?给我送那么多呀!我是绐你,你就当真了。”秀娥从梯子上一磴一磴地趖下来。

  “不管鱼打得多不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男子汉要守信用,讲话算话。答应的事就要有个下安下落。”

  “唷,讲得文嚼嚼的,我身上都起鸡皮子子了。今儿肯定发财了。要不那么大慨。”

  “不瞒你说,是发了个小小的财喜。我们今晚还要打陪伙呢。饭放在盛兴哥那儿捞,义刚叔请你去帮忙。就去。我们还有野鸡和山兔。你就莫弄饭了,几娘母子都到我们那儿吃。两个伢儿呢?”

  “晓得他们到哪儿玩去了?你们那么多人,我一个妇道人家,去凑什么热闹唦?”她口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巴喜不得,她多么想和大家热闹在一起吃饭,尤其是和兴伢在一起呀。

  “义刚叔是叫你去帮忙捞饭,又不是叫你去陪酒,怎么不好唦?快去哪。我先走了,你就过来啦。”

  “好——嘚。

第25章、秀娥(2)
秀娥连忙走到屋里,按柰不住心头的激动,趱到在插盘镜跟前,照了又照。她看着镜子里面那个俊美的女人,秀气的瓜子脸,鼓嘟嘟的胸脯,火辣辣的身姿。她暗自欣赏着自己美貌,虽然是盘过两个孩子,中年半纪妇女了,但她仍不失诱人魅力。她不禁红起脸来,自我责备着说:“你莫疯,莫惹人了。”她离开镜子,找了一个花抹裙子,纡在腰上,整个人儿显得精精壮壮的。她又禁不住,有意无意地走到镜子跟前,晃了一次,直到自己都觉得十分满意了,才走过去帮忙。

  盛兴在灶门口劈柴,见秀娥来了,心里十分高兴。她瞥了秀娥一眼。秀娥的脸马上就红了,发起烧来。秀娥说:“眼睛瞪起做吗,认不到我了?”

  盛兴说:“我以为从哪里拱出个新妇娘呢?”

  秀娥见没人,走拢去说:“你想新妇娘啦?”

  盛兴倏地站了起来,一把把秀娥抱起,在秀娥的脸上闪电般打了几个啵。

  秀娥急忙用手推开他,说:“要死的,那么馋嚼。人家看见了怎么开交?那么狗急猫挜地,忍到晚上就忍不得了。”

  屋门响了,启南走了进来,他听到盛兴和秀娥他们的半筒话“……不得了”,不知说什么?就问:“吗个不得了?”

  秀娥装着走到水缸边,一边用瓜勺舀水,一边给锅子上水转话说:“我是说,大家还不动手捞饭,搞得不好,到半夜都还不得饭吃。”

  启南说:“也是。我是叫大家快点儿来,不然,太阳一踣落坡,天就黑了。”

  他们正说着话,义刚、小秋,运仁和义成他们几人都陆续来了。大家剖的剖鱼,修的修鸡,泡的泡兔子,忙呼开了。秀娥就在大锅里煮饭,奀锅留给盛兴炒菜。

  秀娥榨完米汤,焖着饭火,叫盛兴看着火,说:“我到家里去把刚摘蛾眉豆取来,做新鲜菜,就搭摘几条黄瓜用糖咬起。我还有坨腊肉呢,取来捞起大家尝尝。”

  义刚不许她去,说:“有那么多菜。你留着明儿自个儿吃。”

  小秋说:“秀娥嫂是个大慨人,好,让她弄起来,光吃荤菜不行。但腊肉就不要了。”

  启南说:“怎么不要啊?你不吃秀娥嫂还不高兴呢,说我们瞧不起她。”

  “好,我去取。”秀娥说着,亲热地瞟了盛兴一眼,就如掣霍闪一般,扭着身子走了出去。

  要捞的菜都准备停当,洗净切好摆在那里。义成、小秋、启南和运仁几人见没有他们的事儿,也差不上手就搬张桌子到屋外禾场坪打三拱一去了。

  义刚乘他们打牌时候,就提着篮子,到坪上的菜园里去捞点儿配菜。他摘了些新鲜尖辣椒,盘了几块生姜,还扯了一把四季葱,就走了回来。他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拗辣子柮柮、刮姜、择葱,弄完这些,把它装进篮子里,就从灶屋里挑了担水桶,到河边去洗涮,就便到油麻田驮担凉水去了。

  灶屋里,就只有盛兴和秀娥俩了,他们俩今儿的心情特别好,就如两口子一样。一个炒菜,一个烧火,配合得十分默契。他们俩不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亲热不过了。盛兴把捞好的菜,夹一颗放在秀娥的嘴里,让她试盐。秀娥就张着嘴,呲着雪白整齐牙齿咬着,有味地嚼着。盛兴问好吃吗?秀娥就甜蜜睖着他,笑眯眯米地点了几下头,表示满意的回答。有时,盛兴捞菜,锅上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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